商無塵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上,而這床榻不是他的。夏辰坐在桌邊一手支着額角似睡着了,一縷夕陽透過窗紙映在她的臉上,美得有些不真實。
他出神地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晚上還有行動,立刻翻身下床穿鞋。
夏辰聽到聲音睜開眼睛:「好些了麼?」
商無塵抬起頭:「我沒事。」聲音和表情都十分平淡。
「受了傷為什麼不告訴我?還兀自逞強用內力替我疏導經脈。」聽紅箏說商無塵之前去青州送信遇上埋伏受了傷,並且連日騎馬奔波常常幾日不合眼,連大腿內側也被馬鞍磨掉了一層皮。
「我沒事。」商無塵說罷垂下眼帘認真地整理着鞋襪,好像就要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酒宴似的。
夏辰蹲下身抬眼凝視着他的眼睛:「你就只會說這一句麼?」
商無塵扭過頭去:「我……真的沒事。」
「噗!」夏辰忍不住笑了,因為商無塵現在的表情就像一個倔強的孩子。她站起身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他垂在肩頭的髮絲:「才發現你的頭髮這麼好。」
商無塵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頭髮披散着,而夏辰的舉動讓他想躲卻又乖乖地順服了。「晚上不是要有所行動麼?都安排好了?」
夏辰淡淡地道:「行動取消。」
「為什麼?」
夏辰轉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因為你要養傷。」她本想立刻解決掉海崚王,然後與康王和花漫樓算清帳就去玄國找賀無意,可她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為了商無塵!因為她發現她一直以來都很自私,尤其對他,她知道他絕對不會讓她單獨去找海崚王,而她怎麼能讓他再涉險。
商無塵愣怔了半晌:「你是說為了我才改變決定的麼?」
夏辰把手遞給他:「本來就沒有萬無一失的計劃,或許等等會有更好的時機呢。」她微微頓了頓:「這段時間你為了我的事幾乎完全放棄了自己的生活,我為何不能為你推遲幾天呢。」
商無塵用力捏着杯子,指節漸漸泛白。「辰兒。你不必考慮我,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
「讓你好好休息就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
商無塵用他那雙明亮深邃又帶着幾分憂鬱的眼睛注視着她:「我只想儘快幫你達成心愿,然後我想……」
「想去哪兒?」夏辰好像有點明白了,他這麼拼命只是想儘早離開她。
商無塵的目光忽然飄得很遠:「翠微山上白雲泉。雲自無心水自閒。夜來獨坐清溪上,笑彈風月寄嬋娟。」
「為什麼是寄嬋娟,而不是共嬋娟?」夏辰聽出商無塵有歸隱之心,只是他年紀輕輕就有這種念頭不免令人心酸。而他最後提到寄嬋娟,似乎他心中已有戀慕之人。憑他的條件什麼樣的女子追求不到呢。
商無塵搖搖頭,笑中滿是苦澀:「辰兒覺得『共』字好,就改成共嬋娟吧。」
夏辰眉梢一挑:「別裝糊塗,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商無塵站起身:「我也只是隨口一賦,我只想天下太平了可以去遊山玩水。」
「紫陌早嚷着要出去玩兒呢,到時你不妨帶着她。」
商無塵笑了下:「我喜歡安靜,她太吵。」
夏辰本是想試探一下他的心意,聽他這麼說不禁有些疑惑,難不成他心中令有他人?「如果讓你選一個人結伴同遊,你會選誰呢?」
商無塵提了一口氣:「你。」
「什麼?」
「我是說你現在最該想的是怎麼應付玄軍。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商無塵迅速地說完吐了口氣。
夏辰輕輕嘆息一聲:「你說的對,誰知道我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這時李大將軍差人來叫她過去。「無塵,你先回房休息吧。」
夏辰一進書房便覺氣氛有些不尋常,李大將軍和兩名副將神色都十分凝重嚴肅。「大將軍,出什麼事了麼?」
「嘿!」李澤痛心疾首地嘆息一聲:「康王好像比我們更早得知玄軍的動向,他要我們馬上撤軍。」
不等夏辰問理由,姓趙的副將道:「聽說又要和談。」
夏辰冷哼一聲:「和談?真是吃一百個豆也不知道腥,還跟海崚王那種人和談。」
李澤讓那兩名副將退下後,抬眼看向夏辰:「康王準備放棄江北,固守江南。」
夏辰聳聳肩:「這會兒他倒突然知足了。」
李澤苦笑道:「是啊。不過他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以大雲國目前的國力兵力再和玄軍打下去可能連江南也守不住。」
「他難道不知道玄國和情況不比大雲強麼!」
李澤道:「二皇被虜不免令他對玄軍心生恐懼,就算奪回江北他也不敢回安陽了,到那時江北便會成為戰無休止之地,長此以往兩國會兩敗俱傷並最終有一方會被滅掉。」
夏辰嗤笑道:「而他認為滅亡的一方會是大雲?」
李澤想了下:「又或許康王用的是緩兵之計。因為玄國大軍不可能一直留在大雲這邊,因為他們西北面還有敵人。」
夏辰眉頭深鎖着思索了一陣:「我覺得他是想要皇位。海崚王手裏握着一個朝廷,他怎會不利用呢。」
李澤恍然道:「你是說康王若不答應他的條件,他便會送二皇回京復位?」
夏辰反問:「大將軍難道不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嗎?康王如果一開始就打算棄江北不顧,又怎會一直沒有召回所有軍隊,還派你我來奪取安陽呢?而這段時間我們沒有吃過敗仗。局勢也向着有利於我們這一方發展,這些情況他都是知道的。」江北沃土千里,黃沙河兩岸更是豐饒,康王但有一絲機會奪回也不會選擇放棄,所以理由只能是比一切都重要的王位。
李澤沉思片刻贊同了夏辰的說法。「之前的書信提到了所謂的約定,想必海崚王手裏還掌握着康王早就圖謀篡位的證據!」
夏辰道:「事跡如果敗露康王便會從人心所向變為眾矢之的,到時可能會出現各方割據為王的局面,那大雲國真的就完了。」什麼時候都不乏想某取天下之人,而人心動盪的亂世就是最好的時機,要的只是一個理由,沒什麼什麼理由比康王通敵更好的了。
「夏將軍,事到如今我們該何去何從啊!」
夏辰淡淡一笑:「王命不可違,大將軍準備退路吧。」
李澤連連搖頭:「我帶兵走了江北的百姓還有青州怎麼辦。」
「玄國軍隊雖多人口卻少,並且擅長耕作和手工的人更少,他們不會對百姓趕盡殺絕,而且玄軍已經到了非撤不可的時候,所以暫時不會再攻打青州。」
李澤重重嘆了口氣:「話雖如此我又怎忍見河山百姓被踐踏在敵人的鐵蹄之下啊。大雲國的百姓在玄國十之八九會淪為奴隸。」
「大將軍放心吧,你帶兵撤離後百姓的傷亡絕不會比堅守安陽死傷更多,來日看情形再作計較。」說着將那封信遞給李澤:「這信我無法親自去送了,印封我已經弄好,而將軍撤回說將軍有異心的謗言自破。」
李澤愕然道:「夏將軍不回江南?」
夏辰點點頭:「我準備夜襲敵營。」
李澤臉神更加驚駭:「你想行刺海崚王?是為了你伯父麼?」
夏辰淡淡地道:「也是也不是,總之大將軍撤、守,兩手準備着便是。」
「不行,你不能去!」李澤明知不管行刺成功與否夏辰都是死路一條。
夏辰神秘一笑:「大將軍見識過我的輕功,如果我想逃誰能追得上我!」
李澤神色稍有緩和:「夏將軍萬事小心,沒有機會的話不要冒然行動,一定要活着回來。」
「自然,天色不早,我這就準備動身了。」
李澤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差點忘了剛剛有人送了件東西來給夏將軍。」
夏辰疑惑地接過李澤交給她的小匣子打開一看,頓覺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下停住了。
李澤好奇地問:「夏將軍何以如此驚訝。」
夏辰忙問:「是什麼樣的人送來的?」
李澤皺起眉頭回憶道:「那位姑娘好像來過一次,是和那位雷瑩姑娘一起來的。」
夏辰聞言更加迷惑,和雷瑩來過的姑娘只有賽雪,這難道是花漫樓送來的?可是衛寒一直貼身穿着的金絲甲怎會在花漫樓手上呢?
輕觸着光滑柔韌的絲甲,夏辰心中一陣陣發疼,同時還有一絲不安,莫不是衛寒出了什麼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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