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湊在一起一般都是聊八卦,一聊八卦就很容易忘記時間,等到她們意猶未盡的結束話題時,晚修結束時間也到了。
一整晚,蘇卉幾乎都在前面和那些同學說話,期間回來自己的座位找過一次顧紫,她想讓顧紫一起來聊天,可惜顧紫淡然的拒絕了她,蘇卉之後自己過去接着聊,最後等到晚修結束了,她才回來找顧紫。
蘇卉人還沒走到顧紫面前,便忍不住的激動道,「你不來聊聊真的很可惜,今晚的話題超讚的。」
「她們知道好多事情啊,好多好多我們不知道的事,而且我們當成是秘密的事情原來她們都知道。」
蘇卉走過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咳嗽了兩聲之後才說道,「白楊和程婷的事她們都知道。」
顧紫平淡的睨了蘇卉一眼,認真的收課本,隨口道,「又不是你的秘密被發現了,你那麼激動幹嘛。」
蘇卉尷尬的笑笑。
「我跟你說,班長其實有男朋友。」蘇卉神秘兮兮的附在顧紫的耳邊說道,「還是個高三的。」她朝顧紫眨眨眼,嘴角帶笑。
顧紫看着蘇卉那副表情便覺得好笑,「你這表情太猥瑣了,能不能好好笑,別色眯眯的。」
蘇卉覺得自己的笑挺符合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便繼續那樣笑着,她繼續神秘兮兮的說,「他們今晚約會去了。」
「是約會哦。」蘇卉強調道。
「別人約會你高興什麼呀,要是真想高興就約你隊長一起過聖誕。」顧紫挑眉,淡淡的笑着。
蘇卉彼時滿臉的笑意就這樣被顧紫的話給嚇得僵住了,她往上翹的嘴角緩緩往下彎,「我不敢嘛。」
顧紫收拾好課本之後抬頭看了眼時間,催促道,「再不走校門都要關了。」
今晚是平安夜,下課鈴剛一敲響,學生們便熙熙攘攘的走出了教室,此時班級里只剩下她們倆還有學習委員。
「快點,我要鎖門了。」學習委員催促道。
顧紫率先朝外面走去,蘇卉連忙提起書包跟着出去。
是夜,校園裏靜悄悄的,這才剛下課沒幾分鐘,已經是人去樓空了。只有前面高三那棟教學樓還亮着燈。
蘇卉與顧紫並肩走着,校園裏的路燈很暗,隔好遠才有一盞燈,月光朦朦朧朧的籠罩在她們身上。倆人都沉默着,彼此之間散着一股子陰鬱的氣息。
蘇卉雙手插兜,腳步下意識的放緩一些,她比顧紫高,步子邁的比較大,很多時候她自己沒有意識到顧紫跟不上她的腳步,今晚她發現了,因為顧紫走的比往時要慢很多。
蘇卉扭頭看一眼顧紫,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她。顧紫抬頭,倆人對視了一會兒之後各自移開視線。
「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還有一會兒高三才下課。」蘇卉提議道。
顧紫抬頭望去,高三的教學樓還亮着燈,那裏很安靜,她沉默的四處張望,看見不遠處的水池,便兀自朝那兒走去。
蘇卉緊跟顧紫的腳步,來人走到水池邊坐下。
那是木板相接而成的椅子,坐下去的時候能感覺到冷意,雖然已經穿了兩條褲子,蘇卉還是打了個哆嗦,皮膚瞬間起了雞皮嘎達,更覺得冷了。
蘇卉有個壞毛病,一冷就會下意識的抖腿,此時的她縮着脖子,抖着腿。
顧紫一把按住蘇卉的大腿,看着她厲聲道,「男抖窮,女抖賤。」
蘇卉震驚的睜大眼睛,眨了眨,難以置信的問,「你怎麼這樣說我。」
「你抖腿。」顧紫收回手,平靜的說道。
「你可以說抖腿是壞毛病,讓我別抖,可是你說男抖窮女抖賤,這樣我會很尷尬的,很沒面子。」蘇卉不開心的說道。
「好。」顧紫淡然道,「對不起。」
「沒事,我原諒你。」蘇卉笑笑,腿又不自覺的抖了起來,顧紫蹙眉看着她,她馬上停止抖腿,不好意思的笑笑。
高三晚修放學時間是在十點半,而高一和高二十點就晚修下課,所以她們至少要等半個小時。有些同學會在晚修結束之後還在教室里點枱燈學習,因此蘇卉和顧紫可能要在十一點多才能潛入沈泰森的班級。
水池裏的水並不多,但是被風一吹,便會冰冷冷的。倆人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各自心懷鬼胎。
顧紫心裏有事,所以便沒有說話,而蘇卉以為顧紫心情不好,也不敢說話。
冷風吹得臉頰生疼,蘇卉原想搓搓自己的臉頰,結果手剛觸碰到臉上,冰冷的感覺便真真切切的襲來,蘇卉懷疑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她不明白一直揣在兜里的手為何會比臉頰還要冰冷。
蘇卉吸吸鼻子,抬頭看着依然燈光明亮的教學樓,好無聊,沒有人陪她說話,她感覺很煩躁。
其實蘇卉煩躁不是因為天氣太冷,沒人陪自己說話,而是因為即將要去沈泰森的班級了,她怕觸景生情,怕進入到教室之後會忍不住想他。
不知道他今晚有沒有來晚修。
從昨晚開始,蘇卉就沒有再和沈泰森聯繫,她最後發去的那條短訊,也沒有再接到他的回覆。
沒關係,或者他真的有事。蘇卉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今晚,她們還說了嚴婷林。」蘇卉靜靜地說道。
顧紫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子,許久後她才輕聲問,「說了些什麼?」
蘇卉回想了一下,將那些人說過的話大致的說了出來,「嚴婷林的事大家好像都知道,因為沒有人質疑謠言的成分,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都傳了出來。」
蘇卉頓了頓,接着說,「她們好像都知道嚴婷林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人在說到底是誰將這件事捅破的。」
「她們覺得這件事的發生太正常了。」蘇卉看着始終低着頭的顧紫。
顧紫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的保持着低頭的姿勢,蘇卉等不到她說句話,只能接着說道,「她們只討論嚴婷林,沒人說我們隊長......」蘇卉越說越小聲,她的眼睛始終看着顧紫。
蘇卉剛說完,顧紫便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就好。」
蘇卉不懂顧紫今晚為何那麼的冷靜,有點不同往日,她覺得這樣的顧紫像極了她剛認識顧紫的那段時間。
蘇卉猶猶豫豫的問出來,「你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很多時候顧紫忽然沉默,或是忽然不開心,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想起了以前的事。
果然,顧紫緩緩抬起頭,吸吸鼻子,微微對着蘇卉笑,「嗯。」蘇卉看見了她眼底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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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卉最後沒有親手將聖誕禮物和蘋果放到沈泰森的座位上。
十點半高三晚修下課鈴敲響之後,蘇卉和顧紫站在樓下等着陸陸續續走出來的學生走完,可是十幾分鐘過去了,總有人走出來。
蘇卉等不及,催促道,「要不就這樣吧,直接進去得了。」
顧紫不同意,「這樣進去全是人會被看到的。」
蘇卉不想讓人看見她,於是只能繼續乾等着。
雖然蘇卉已經寫了小紙條,默認要讓沈泰森知道禮物是她送的,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很怕讓別人發現是她給沈泰森送的禮物,因為這個理由,所以她們一直等在樓下。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幫你放。」顧紫看了眼時間,提議道。
已經快十一點了,蘇卉是外宿生,一個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蘇致已經回去了,顧紫擔心蘇卉一個人回家。
「可是,我也想一起去。」蘇卉落寞的看着高三教學樓的大門。
「太晚你回家不安全。」顧紫想了想,「要不明天一大早再來送禮物?」
「不要。」蘇卉拒絕,她固執的看着顧紫,「明天就不是平安夜了。」
顧紫有時候對於蘇卉的固執很無奈,「那怎麼辦?」
蘇卉看着那棟已經熄燈的教學樓,看了好久,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
「我幫你送?」顧紫疑問。
「嗯。」
蘇卉看着顧紫走進已經黑暗的教學樓,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後,吹了一會兒冷風,蘇卉轉身走了。
回家的路上沒有什麼人了,這是蘇卉第一次這麼晚一個人回家,騎着車在空曠的馬路上,看着長長的路,不知前方蜿蜒至何方。
蘇卉有些害怕,四下無人,道路雖然寬闊,可是路兩邊的樹葉茂盛,樹下雜草叢生,那些齊腰的雜草叢中指不定會不會藏着什麼人。
一個人的時候思維總是特別的活躍,蘇卉想起了很多以前聽說過的恐怖故事,腳下越騎越快。
一陣風吹來,兩邊嘩啦啦的響着,蘇卉總覺得草叢裏藏着壞人。她想起高一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月份,班主任說,「最近年關將至,監獄裏很多犯人刑滿釋放,關了那麼久和社會都有隔閡了,融入不了社會的話他們就會選擇再次犯罪,你們晚上別來出去,很危險的。」
蘇卉越想越害怕,越害怕思維就越活躍,她的腦海里一直閃着畫面和聲音。
——那些人會將騙走的女孩賣到山裏去,給六七十歲的老光棍當老婆。
——深夜的大馬路是最危險的,遇見壞人不說,還容易遇見髒東西。
——就是俗稱的鬼。
......
蘇卉越想越怕,不敢回頭也不敢四處張望,只敢僵硬着脖子盯着前面的道路。
此時已經十一點多了,顧紫剛從高三的教學樓走出來,夜風揚起她的髮絲,她縮了縮脖子,腳步加快往小道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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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聖誕節。
這天是周六,籃球社的日常訓練,因為今日不是簡單的周末,所以訓練結束的比往日早很多。
蘇卉回了一趟家去換了件衣服才趕到約定的地點,到了後發現只有顧紫一個人坐在路邊的奶茶鋪里。
蘇卉停好自行車之後便匆匆跑進去。
顧紫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禮物,將位置讓給蘇卉坐下。
蘇卉將禮物送給顧紫時,說了一句「聖誕快樂」之後便面帶羞澀的微笑問道,「昨晚你把禮物放進他抽屜里了嗎?」
顧紫收下蘇卉的禮物,將自己準備的一盒巧克力放到蘇卉面前的桌面上,「聖誕快樂。」她說,「抽屜里全是書,我放他桌上了。」
「這樣也行。」蘇卉笑道,「不過感覺沒那麼驚喜了。」
「對了,昨晚我到家之後白楊給我打電話了。」蘇卉說這話時臉上的笑容蕩漾,似乎昨晚白楊的電話帶來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好消息,「你猜他跟我說什麼。」
顧紫沒興趣知道,她只是平靜的看着蘇卉,臉上寫着幾個字「有話快說,我不想猜。」
「你猜猜嘛。」蘇卉撒嬌道。
顧紫遲鈍的搖頭。
蘇卉心裏憋不住話,只好說了出來,「他說今晚不去海邊了,去看電影,然後去他家樓頂吹風喝酒。」
「喝酒?」顧紫下意識皺眉。
蘇卉怕顧紫不願意去,連忙解釋道,「不是喝酒,就是在他家樓頂聊聊天,吃吃燒烤,說說話,然後適當的可以來兩口小酒。」
只要不去海邊,去其他地方顧紫是沒什麼意見的,反正到時候她只管吃東西就行。
相比較於蘇卉與白楊他們的關係,顧紫其實跟他們更為親密,只是她跟白楊和蔡俊新熟,跟程婷只是點頭之交,她不習慣有陌生人在的情況下講心裏話,所以潛意識裏一直排斥這次聚會。
其他三個人是一起來的,在蘇卉到了之後不久,一行人碰頭之後直接騎車往電影院去。
來到整個城市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走進電影院去,顧紫忍不住四處望。
這是蘇卉第一次進電影院,以前看電影要麼是在家裏,要麼就是過年過節小城裏的工作人員安排的在廣場播放的影片,那大多數都和抗日戰爭或是其他愛國類戰爭有關的,蘇卉去過幾次之後就沒再去過了。
旁邊白楊和程婷在小聲議論海報上的電影,蔡俊新去服務台買票了。
蘇卉小聲對顧紫說,「我第一次來電影院。」
顧紫收回視線,淡淡的說了一句,「以前景文經常帶我去看電影。」
顧紫在景家生活的那幾年,是她十七年來最開心的時光,雖然並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那段日子,景文對她特別好,就是因為景文無條件的對她好,才使得年少無知的她喜歡上了他。
「其實我也好久沒看電影了。」顧紫淡笑着,臉頰兩側有淺淺的梨渦,眼睛閃閃發光。
從她對景文說出那句話之後,她跟他之間的距離就瞬間被拉到最大,像隔着一條銀河,那之後景文一直避開她,再也沒有帶她出去過了。
她對蘇卉說,「從那次之後,我就很少見到景文了。」
蘇卉拍拍顧紫的肩膀,笑着說,「沒事,以後想看電影了找我。」
顧紫笑笑,可這次的笑意卻未達眼底。
……
「票來了!」蔡俊新朝他們招招手,眾人朝他走去,他說,「看倩女幽魂。」
「鬼片啊?」程婷驚訝的問。
蘇卉說,「我膽子小,看了鬼片我不敢回家。」
白楊說,「不是鬼片。」他牽起程婷的手,「走吧。」
其他三人跟着走去,蘇卉走到蔡俊新左邊去,一臉嚴肅的說他,「真的不是鬼片?」
顧紫聞言看了蘇卉一眼,什麼也沒說。
蔡俊新看蘇卉一臉嚴肅,心想蘇卉可能是害怕了,於是嚇唬道,「是鬼片,而且很恐怖。」
「你幹嘛買這個啊!」蘇卉重重的掐了一下蔡俊新的手臂。
幸好衣服穿的多,沒有掐到肉,蔡俊新玩兒心大起,恐嚇着蘇卉,「你別惹我,要不然今晚你自己回家去。」
蘇卉最討厭人威脅她,氣的她追着蔡俊新猛打。
電影開始沒多久,蘇卉就陰陽怪氣的叫出聲,雖然她自己覺得那是害怕的聲音,但聽在顧紫耳朵里,那就是怪叫。
「啊。」蘇卉又害怕的叫了一聲。
顧紫看電影時不喜歡被打擾,尤其是看鬼片,還沒被電影裏的情節嚇到就先被蘇卉的聲音給擾的心驚膽戰的。
「你能不能安靜會兒。」顧紫小聲提醒蘇卉。
「我怕。」蘇卉的聲音都顫抖了。
「你怕就握着我的手。」顧紫伸出手讓蘇卉握住,同時安慰她,「那都是假的。」
不一會兒,顧紫氣的把自己的手從蘇卉手裏拽出來,「你還是抓蔡俊新肩膀好了。」
蘇卉每被嚇到一下都會捏緊顧紫的手,才沒一會兒,顧紫的手都快被捏麻了。
蔡俊新坐在蘇卉的另一邊,他看的正精彩時被蘇卉抓住了手臂,縱使他膽子再大,也被嚇了一跳,「你想嚇死我啊!」
「誰知道你膽子那么小。」蘇卉沒想到蔡俊新反應還挺激烈的。
蔡俊新掰開蘇卉的手,可惜她死命抱着他手臂不放,他只能無奈道,「抓可以,但是不能掐我,更不能咬我。」
「我又不是狗。」蘇卉說道。
「安靜,快看。」蔡俊新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畫面,只能讓蘇卉抱着他的手臂。
電影結束後一伙人便騎車去白楊家。
「我家今晚沒人。」白楊說道。
程婷坐在白楊車後座,微微笑着,她今晚顯得很安靜,比往時還要靦腆。
蔡俊新說,「顧紫,該減減肥了。」顧紫冷笑着往蔡俊新腰上大力一掐。
「啊!」蔡俊新吃痛的叫出聲來。
「哈哈哈。」蘇卉哈哈大笑起來,結果冷風灌進喉嚨,害她咳嗽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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