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卉還沒走近班級門口,遠遠的就聽見班裏傳出的歌聲,斷斷續續,走近了才聽的真切。
一堆人聚在一起,唱着歌,「......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她們都老了吧,她們在哪裏呀......」
蘇卉把書包放在桌子上,湊過去看,莊木東坐在中間彈着結他,深情的唱着,看見蘇卉來了,他對她挑眉輕笑,嘴裏不間斷的吐着歌詞,「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一曲已罷,掌聲響起,莊木東笑着點頭致謝,「謝謝各位捧場,我們明天繼續,明天繼續啊。」
上課鈴打響了,大家都意猶未盡的回到座位開始學習,蘇卉也回到座位拉開書包拿出練習冊寫題。
莊木東收拾好結他和譜子後,隨手拿起桌上一本書走過來,他對蘇卉同桌說:「我們換個位。」同桌收拾起書本坐過去,莊木東一屁股坐下來。
蘇卉扭頭看了他一眼,等着他先開口。
莊木東同樣沉默着,低着頭看書,沒有說話。
教室里很安靜,只有翻書本頁面的聲音,偶爾同學移動桌椅調整姿勢發出的刺耳又尖銳的聲音。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度過了第一節晚自習,下課鈴打響後有十分鐘的課餘時間,蘇卉合上書本後對莊木東說:「福利社。」
綜合樓二樓有一間食堂,還有一間福利社,蘇卉走在前面,徑直走過樓梯口,往綜合樓大門走出去。
「不是去福利社嗎?」莊木東走快兩步與蘇卉並肩,不解的問道。
「去老食堂。」
「幹嘛捨近求遠?」莊木東看着蘇卉的側臉問道,經過這三個多月的時間,他已經比蘇卉高出半個頭了,也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我一米八。
兩人已經好多天沒有一起出來走走了,最近蘇卉忙着籃球社的事情,莊木東忙着音樂社第二次面試的事情,兩人各自忙綠,卻都在心裏默默承受着一些事情,想要傾訴卻沒有時間。最后庄木東選擇跟顧紫講了他的秘密,而蘇卉的秘密一直在隱瞞,等到大家都閒適了才敢找個人說出來。
「我們好久沒出來走走了。」蘇卉站在操場上抬頭望着黑夜,天上閃閃發亮的物體形成的畫面,那才是真正的滿天星。
莊木東站在她身邊,張口咬了一口剛剛從福利社買回來的東西,他眯了眯眼睛,表情有些猙獰,「我說,大冬天的為什麼要吃雪糕啊?」他的身體在承受着寒風的侵襲,嘴裏還要受雪糕的折磨。
蘇卉咬了一口,巧克力味的雪糕帶着點苦味,她吃的很香,她繼續抬頭賞月賞星星,聲音清晰的響起,「你有沒有發現,今晚是滿月。」她沒有回答莊木東的話,而是自顧自的看着天說道。
「十五早過了,」莊木東抬頭望月,「不過是挺圓的月亮。」
風輕輕的吹,樹葉沙沙作響,操場上不時跑過幾個夜跑的同學,兩人慢慢的繞着跑道走,雪糕已經吃完了。
耳邊一陣冷風快速的掠過,身邊跑過一個人,寒冷的冬夜裏那個跑過的男生竟然穿着短褲長衫。
「我們跑步吧。」蘇卉扭頭看着莊木東,認真的說道。
「什麼?」他有些反應不過來,疑惑的看着蘇卉。
而蘇卉對着他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隨即拔腿跑了起來。
「喂!」莊木東朝那一溜煙跑的飛快的背影喊,「我才剛被你強迫着吃下雪糕,現在又要被你命令跑步啊。」
「喂!蘇卉。」莊木東無奈的邁開腳步跑起來。
風在耳邊逆着跑,打在臉上很痛,蘇卉拋開一切兀自奔跑,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沒有發生,她還是蘇卉,活潑開朗的蘇卉。
從快速的狂奔到奔跑,蘇卉的速度逐漸慢下來,莊木東早已追上了她。她對莊木東說:「我是活潑可愛善良美麗的蘇卉。」
她抬頭衝着天空喊:「我是活潑可愛善良美麗的蘇卉。」
莊木東也望着天大聲的喊:「蘇卉是活潑可愛善良美麗的女生。」
兩人相視而笑,蘇卉大口大口的喘氣,速度更慢了下來,這已經是第四圈了,操場的跑道長度達到八百米,四圈已經有三千多米了,她很累,慢慢的減速,然後變成慢走。
莊木東還在跑着,沒有回頭看停下來彎着腰喘氣的蘇卉,他已經知道她停下來了,他繼續跑,慢跑到慢走,就是不想停下腳步。
他大喊:「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啊!」
沒有人知道他喊的那幾句「為什麼」後面跟着的內容,他不說出來,永遠沒有人告訴他「因為……」
青春期的孩子都煩惱多多,剪不斷理還亂。大人們總是說我們小小年紀就裝憂傷,長大了有你們愁的事。大人們也是經歷過孩子時代才成為大人的,是他們那個時代的孩子都沒有煩惱嗎?為什麼我們小小年紀就愁眉苦臉了。
他們有經歷過嗎?跟我們一樣的事。還是永遠都是一副我只為了生計發愁的樣子。
真想快點長大。
這一夜,他們都在期待着能快點長大,不要再被這些幼稚的事困擾,長大之後就會有自由,就可以為所欲為。
蘇卉在校門口遇見了岳思,他說晚上不安全,執意要送蘇卉回家,拒絕不了,她只能與他並肩各自騎着單車往同一個方向而去。
莊木東在回家的路上開始左顧右盼,期待在某個路口能再次遇見那個蓬頭垢面的胡茬男人。
他考慮了很久,掙扎了好久,他清高不了,他需要藉助外力來實現自己的夢想。他勢單力薄,不敢孤軍奮戰。
那個晚上,莊木東爽約蘇卉的那個晚上,他在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了那個男人。
還是那個路口,那個男人蹲在路邊,他身後是大片的野花雜草。見莊木東騎着單車緩緩靠近,他迅速的站起來,一副笑容可親的樣子,對莊木東說:「同學同學,可算是讓我等到你了。」
「有事嗎?」莊木東一隻腳跨下來,單腳踩在水泥地上,語氣清談的問道,他不能讓這個男人覺得他是個熱情十分的人,他不會對陌生男人顯露出真情實感。
「有事,有事,」男人手抓住莊木東自行車的車把,一副有重要事情要宣佈的樣子,「我跟你說啊,天大的好事啊,剛剛我上面的人給我打電話,他說組合的樂隊差個主唱,你說這不是好事嗎?主唱就在這兒啊,你就是啊同學。」
莊木東沒有想到天上的餡餅會砸中自己,而且還是剛好砸在他的面前等着他彎腰伸手去撿,他不由的懷疑起來,充滿戒備,「哪有那麼好的事,你剛好找到我,樂隊又剛好缺個主唱,你不覺得太快了嗎?」
「怎麼會呢,機會該來時它就是這麼的迅速的。」男人表情微微變了變,還是耐着性子繼續笑臉相迎,「我這也不是說剛剛好打電話來嘛,你運氣好,今晚能遇見我,你今天要是早點出門或者晚點出門恐怕就不會遇到我咯,我現在肯定載着樂隊未來主唱去公司的路上啦。」
他鬆開緊抓着莊木東自行車車把的手,沒有了笑容,一副不悅的樣子,「好咯,這樣子好咯,你先回去想想,這兩天給我答覆,我要再重新找一個同學,萬一還有比你合適的呢,對不對,世界那麼大人又那麼多,不差一個啦。」
莊木東也微惱的看着胡茬男人,這是什麼意思,是覺得他不夠好嗎。莊木東看着男人,男人退後一步,揮揮手說:「你有我名片,明天給我打電話。」
莊木東踩着單車離去,回頭看了一眼又重新蹲在路邊的男人。
在他離去直到看不見背影的時候,蹲在地上的男人站起來碎碎念,掏出手機打電話,一開口就是髒話,「MD,要死咯,老子在這裏蹲了那麼久要冷成狗了你還不把車給我開過來,個死腦袋。」
掛了電話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男人彎腰駝背的盡顯猥瑣。
車很快的就駛來了,男人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一掌拍在司機頭上,「你是傻子啊,害老子等那麼久,要感冒了你知道嗎。還不快開車。」
司機點頭哈腰的一副無能的樣子,小心翼翼的開口,「哥,會不會太快了,我覺得那個學生他會懷疑。」
「懷疑什麼懷疑你的智商啊!」男人又拍了一下司機的頭,「你不知道,這是欲擒故縱,我現在先焦急一些,然後這兩天我就跟他說可能會沒有位置給他了,讓他後悔一下再來給他打電話。」
「嘿嘿,哥你真聰明啊。」司機呵呵的傻笑。
「不聰明能當你哥嗎?」男人一副神奇吧啦的德行,望着窗外,「哎,跟上前面那個女生,看看她長什麼樣子。」
車緩緩駛在女生旁邊,男人看見她的容貌後笑了,對司機說:「這個妞不錯,臉蛋好看。你到前面路口停車我下去會會她。」
路口處,男人下了車,快速整理了下着裝,女生騎着單車緩緩過來,男人馬上上前去攔截。
「同學不好意思啊,我問個路……」
第二天莊木東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有戰勝心裏的那個膽小的自己,他沒有打電話。兩天後他後悔了,給男人打電話,但是那個男人說:「不好意思,我已經找到一個女生了,要不然我幫你留意一下看公司還要不要人,然後再給你打電話。」
機會該來時它就是這麼的迅速,該走時也是相當迅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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