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將眼睛蒙上了一層霧靄,她咬着唇瓣,手心,手腕,膝蓋處的擦傷,隨着她起身的動作,痛覺一下子席捲上來射。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遠處的葉景朔突然拉開車門。
黑色的車子就像是一陣風似得迅速的駛離,沿着那抹火焰色的紅,一通消失。
顧盼生只覺頭暈目眩的離開,可是還尚且殘留的意識告訴她,那個人想要她的命。
「顧盼生?」
耳畔再次響起一聲男人低沉而繃緊的聲音,像是隔着一層霧霾,在她的耳畔嗡嗡的響起。
顧盼生想要起來,可是腦袋暈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雨簾下,隱約的,她似乎看到了一張被突然放大的臉,濃眉蹙起,太近,模糊的視線中,她竟然能看到對方眼底的情緒。
淡藍色的襯衣,她的身體猛然一輕,感覺自己被突然提入了一個懷抱,潮濕而炙熱的胸膛。
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混合着雨水的味道。
一雙修長乾淨的手托起她的後腦勺,對方的聲音蘊含着一股難懂的熟悉感:
「醒醒,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礬」
顧盼生努力的想要睜開眼,可是眼瞼想是灌了鉛似得,沉的可怕,她覺得整個人好像在不斷的下墜,沒有盡頭,皮膚有着冰涼的觸感,有刺痛的感覺從肌膚的四肢傳來,他的聲音變得模糊,最後消失在耳畔。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她看到了一股嫣紅的血在對方的袖口暈開……
——————
華燈初上,整個城市被籠罩在霓虹斑斕下。
男人一路連闖了幾個紅燈,一路抱着女人送進了附近最近的一所附屬醫院。
顧不得身上的狼狽,將人直接抱進了一間外科診室。
而門口的會診專家上,赫然寫着——屈錚霖三個字。
屈錚霖對於傅越承的出現略微有些意外,一旁的女/護士一愣,想要阻止,卻被屈錚霖伸手打斷。
傅越承眸光微閃,已經將人放在床上,抬頭瞥了一眼對面穿着白袍的男人,開口:「看看她什麼狀況。」
「二哥,現在什麼情況?」
排行老四的屈錚霖和傅越承有着一樣的職業,不過不同的是,他是外科大夫。
「你看到的情況。」
傅越承的臉色算不上好,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絲陰霾。
屈錚霖伸手摸了摸鼻子,看着躺在床上,已經昏迷過去的女人,皺眉,臉上的表情倒是變得嚴謹起來,伸手要撩女人的衣角——
卻被一雙手給一把扯落,傅越承皺了皺眉,聲音有些波動:「身體暫時不用你檢查,應該是撞到頭了。」
「不早說。」屈錚霖抬頭看了一眼男人,沉默了片刻,手中卻並沒有立刻做出動作,而是對男人說,「二哥,要不,你去外頭等着?」
說完,順手指了指門外,動作自然。
傅越承蹙眉,心底有一絲的不悅。
可是在屈錚霖的示意下,最終還的霍然轉身往外走。
一扇門,毫不客氣的把男人給徹底的隔絕。
……
一陣腳步聲很快的響起。
「二爺,你不會這麼暴躁把誰給打了吧?」
時九一聽傅越承出事,忙不迭的跑了過來,看到的就是倚靠在牆壁的男人,一身的清冷,眉目沉斂,整個人透着一股子隱狠的勁。
傅越承掀了掀眼皮,單手從時九的口袋的煙包中取出一根香煙,捏在兩指間,擱在嘴上,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
「想挨揍?」
他的聲音浮躁,生硬而冷厲,眸光深邃而沉斂,他整個人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身上有血跡,包括一條胳膊的袖子。
「二哥,誰幹的?」時九突然收了笑,臉上閃過一絲冷意,伸手扯住了傅越承的胳膊,袖子上的血跡沒有乾涸,還在繼續暈開。
血水的味道混合着煙的味道,在迴廊擴散。
時九見他沒開口,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白熾燈下,男人的修長的膝蓋微微彎曲,他的背脊筆挺,與牆面形成垂直的線形,指尖因為被雨水浸泡而顯得更為蒼白。通身矜傲似是從骨子裏一直蔓延而出,身上的襯衣由上而下被扯掉了大半的扣子,潮濕的襯衣緊貼他的胸肌,裏脊分明。
他的雙眸呈現出一種極具冷傲而沉斂的氣息,喜怒不顯與形,讓人無法從中讀出他更多的情緒。
「去查查許家的底。」
「許家?」時九一時有些緩不過神,不明白自家二哥口中的許家是哪個許家。
傅越承手中的煙身已經抽了三分之二,他的眼神冰冷,在開口的時候,沉斂的眸下意識的眯合:「和葉家訂婚的許家。」
「四哥在看的那位是嫂子?」
時九怔了一怔,葉家,許家,自然而然的讓他能
tang夠極快的將一切串聯起來。
也只有嫂子才能讓向來清心寡欲的二哥變化出不同的情緒。
傅越承沒有吭聲,隨手捻滅了煙蒂,丟出丟出了窗戶,外頭還在下雨,淅淅瀝瀝的打在窗外那棵百年老樹的枝葉上,噼里啪啦的作響。
……
十幾分鐘,門打開。
一身白袍的屈錚霖走了出來,面容顯得十分的輕鬆,和傅越承的沉斂的面色形成不一樣的對比。
「沒什麼大問題,身上除了一些劃傷,只有一些輕微的腦震盪,不用動手術,更不需要你像門神一樣守在門口。」
屈錚霖的表情很從容,視線卻是自然的從男人的臉上挪到了他的手臂上。
微微的蹙眉,開口:「二哥,我看,比較應該看醫生的該是你。」
「我沒事。」傅越承。
屈錚霖倒是沒反駁他,笑了一笑:「是沒事,哪怕耗上個十天半個月,也丟不了命,頂多也就是廢掉一隻手而已。」
「廢掉一手!」原本站在一旁的時九有些按耐不住了,連忙拉着傅越承往屋裏頭推,「這麼大的狀況,你們還有心思開玩笑,四哥,你趕緊的,幫二哥看看,這得怎麼治?」
「先拍片,然後動刀子。」
屈錚霖簡明扼要的開口。
說完,又上下的瞧了一眼傅越承,不急不緩:
「不過,我看,不等裏面這位醒過來,二哥估摸着也沒那心思。」
「別啊,這手廢了可是大問題,能慢慢來嗎?」時九看着面前兩個人都不急,他卻急的快跳腳了,「二哥,你別干傻事,你要知道,這手廢了,以後伺候你的,可都是嫂子,辛苦了嫂子你可又該心疼了。」
傅越承瞥了一眼時九,對於時九說的話,挺受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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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下的公路上,雨水聲噼里啪啦的圍堵在耳膜邊。
一輛紅色的跑車像箭頭似得直飆。
車內的氣流並不好。
雙手緊握着方向盤的女人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剛才的那一幕,就像是電影片段,一次次的在她的腦海中一遍遍的閃過。
許沁欣整個臉是煞白的,額頭密密麻麻的滲着汗漬。
她連自己都分不清剛才那一瞬間,突然閃過的念頭究竟算什麼。
那一刻,她只知道,只要顧盼生死了,葉景朔就不會再和那個女人糾纏不休了。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恐怖的時候,車子已經朝着女人飛速的駛了過去,想要剎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有剎車的,可是當她剎了車,身子撞上方向盤的時候,在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不遠處,兩個人躺在了雨泊中,在雨水沖刷下,那一大片的血水。
許沁欣被那抹血紅嚇到了。
她知道自己逃逸如果被抓到,一定會坐牢的,可是她不敢留下來。
因為那個女人不管是死了,還是醒過來,她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那個女人一定會讓她坐牢,報復她搶走阿景的!
「停車!」
瘋狂加速的許沁欣突然聽到葉景朔尖銳的聲音穿透玻璃窗,傳到了她的耳內。
手一抖,車子猛然一個打滑,險些撞上一旁的防護欄。
她扭過頭,車窗外,一輛黑色越野車正與她持平的開着,車窗降下,葉景朔的臉映入了她的眼,她甚至看的清男人臉上閃過的憤怒,那麼強烈。
「許沁欣!你再不停車試試!」
雨聲混合着男人尖銳的聲音,帶着穿透力的響起。
許沁欣的手一抖,小腹突然一疼,她慌張的去踩油門,伴隨着「吱——」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她下意識的伸手抱住自己的肚子。
她的孩子,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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