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命運之詩第一百五十三章鮑德溫家族的衰亡
一一九一年二月初,已經一片春色的大地上洋溢着陣陣生機,不過對於薩拉丁身邊的一些人來說,這麼好的季節卻並不能讓他們感到舒適。
幼拉底河盼拉赫曼的舊部動的叛亂,從原本只是幾個部落已經開始向着當地的那些大部落蔓延出去,做為曾經頗有地位的的埃米爾,拉赫曼的死雖然在但是因為收復聖地而沒有引起動亂,但是在這十字軍到來的日子裏,卻終於成為了引起一場叛亂的根源。
對於拉赫曼當初的死,薩拉丁沒有做出任何解釋,他並沒有對任何人說那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更沒有因為因為這個感到慌亂。
和十字軍的停戰讓他有了三個月的時間,這讓很多人已經意識到他是要在這段時間裏平息叛亂,不過讓人們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帶走了自己所有的成年兒子。
隨着蘇丹逐漸的老邁,他的那些兒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已經變得越來越厲害,當薩拉丁決定征討幼拉底河部落時,究竟誰留下來坐守耶路撒冷成為了讓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不論是他的兒子們還是部落貴族,他們都知道留下來的那個人將如同被薩拉丁賦予監國之權的攝政,這也往往意味着這個人將會是未來的埃及蘇丹
不過讓人們怎麼也沒想到的是,最終被多少人翹以盼的結果,卻完全出乎人們的意料,當薩拉丁宣佈自己的愛將阿迪勒將會做為留在耶路撒冷的守將時,他的那些兒子因為這意外的消息不禁目瞪口呆。
他們在相互充滿敵意的瞪視之後,又不禁同時把懷疑猜忌的眼神投向那個坐鎮耶路撒冷的人,在他們想像中這個恰好最應該隨着蘇丹出征的人,卻莫名其妙的留下來的意外,讓他們一時間無法明白父親究竟在想些什麼。
有人在暗中不禁開始揣測蘇丹的用心,在那些人看來,蘇丹似乎還沒有最終決定應該由誰來繼承自己的地位,所以他只能用這種方法把自己的兒子們帶在身邊,以防止他們其中某個人乘機在聖地擴充自己的實力。
而阿迪勒無疑就成為了最合適的人選,這麼一想之下,人們在似乎逐漸明白之後再次陷入了新的疑惑,他們不知道蘇丹究竟要選擇一個什麼樣的繼承人,以對抗即使自己死後都一直還不會結束的法蘭克人的東征。
二月略帶乾燥的暖風吹過戈壁,薩拉森大軍沿着半乾涸的河床向前緩緩前進着,對於在春季這個時候起平叛戰爭,很多人在感到意外的同時也憂心忡忡。
幼拉底河部落因為據守着水源充足的地域,而免除了常年困擾沙漠部落的乾旱困境,而在這個時候長途遠征向他們動戰爭,讓很多人看來未免顯得有些得不償失。
更重要的是,人們不知道蘇丹是否有把握在三個月內平息叛亂返回聖地,否則一旦過了停戰期限,很多人擔心十字軍將會乘機進攻聖地,這看上去的確讓人十分煩惱,即便是在出征的當天,也有人不無憂慮的向薩拉丁提出這些疑問時。
不過蘇丹的回答卻十分平和,他向那些人保證自己一定會儘量在這三個月期間完成這件事,同時他讓人們放心,他相信阿迪勒的確能夠勝任他現在的職責。
這讓充滿疑惑的人們雖然仍舊難以放心,可看着蘇丹已經下定的決心,也只能在這充滿憂慮之中望着蘇丹的大軍向着南方進軍。
阿迪勒站在一片高高的丘陵上看着已經遠去的軍隊一言不,他已經這樣站了很久,風吹在他的臉上合着塵土罩上了一次淡淡的灰色,這也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不知道是充滿了躁動還是一陣惆悵。
蘇丹最終選擇了自己,這是阿迪勒怎麼也沒想到的,看着那些跟隨着蘇丹一起離開的王子們,阿迪勒知道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爭奪蘇丹寶座的機會,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乘着這個蘇丹賜予他的良機讓自己成為不可動搖的力量。
不過一想到如果蘇丹不能在三個月之內平息叛亂,那麼自己就要單獨面對那個英勇善戰的理查,阿迪勒就覺得自己似乎被套上了一層重重的枷鎖。
「我的兄弟,穆聖早年間因為挫折而不得不離開他傳播安拉福祉的地方,不過儘管如此他卻並不氣餒,因為他知道這是安拉給他的安排,不論如何他最終經受住了考驗,當他在耶路撒冷登天時,他以前所受的那些挫折成為了他腳下登天的牢固基石。」
薩拉丁在離開時安慰着自己的愛將,他的教誨讓阿迪勒再次感受到了蘇丹那即便面對強敵也不會有所動搖的決心,同時當他聽到蘇丹說,希望能夠由他與理查簽訂一個新的停戰協議時,阿迪勒不禁感到一陣意外。
「不要在意我和理查之間的那些協議,不過我想你應該知道,理查是不可能成為耶路撒冷國王的,他應該更在意自己的國家,所以與他的戰爭再次開始,只要你能堅持下去,最終做出讓步的應該是十字軍,」薩拉丁指點着阿迪勒,這讓阿迪勒心中不禁暗暗猜測,難道蘇丹認為他自己不能在這三個月中平息叛亂,可是還沒等他出疑問,薩拉丁已經輕聲向他示意「願安拉保佑你,我的好兄弟。」
………………
理查很高興,或者說是心情大好。
從近得幾乎伸手就可以觸摸到耶路撒冷城牆的地方退卻的結果,是不但沒有損害他的名聲,甚至讓那些原本還和他對抗的法蘭西和德意志人,終於徹底服從在了他的威嚴之下。
之前決定一路向着聖地前進的貴族騎士們終於開始明白理查在開始時提出的要向大馬士革,甚至是向埃及進軍的建議是正確的,而且隨着在聖地的時間漸長,他們也漸漸的意識到埃及對於薩拉丁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不過這個時候進攻埃及似乎已經有些過晚,如果是在還沒有與薩拉森人生大戰消耗了眾多士兵之前動對埃及的遠征,理查幾乎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會獲得足夠多的勝利和戰利品,不過他知道現在如果那樣做,可能就要得不償失了。
儘管這個結果不是很讓理查滿意,不過十字軍能夠按照他的想法佔領那些沿海的城市和堡壘,還是讓他感到很滿意。
與薩拉丁之間的協議換取來的不只是三個月的寶貴時間,而且還讓他與薩拉丁之間出現了一塊足夠大的緩衝地域,在那片土地上雙方的軍隊都不能進入,這就讓理查能夠更加放心的調動十字軍去接收那些還不那麼願意合作的當地法蘭克人的城堡。
凱斯內斯也讓理查很滿意,雖然倉促但是卻不遺餘力的收集船隻的結果,是那位爵士很快就集中起了一個規模頗為不的船隊,雖然因為各式各樣的船隻混雜讓這個船隊看上去,更象一群飄蕩在水面上的叫花子,不過十字軍只要還在沿海堅守,理查就已經不不必再為補給無法按時運到而感到煩惱了。
當然,並不是一切都那麼讓人滿意,與異教徒的協議也還是引起了眾多的非議甚至責難,一些隨軍遠征的教士為這個譴責理查與魔鬼之間的這個協約,他們稱它是沾着基督徒的鮮血寫下的契約,而簽下這份文件的每個人,都最終會被拋入地獄,永遠接受地獄之火的煎熬。
這樣的詛咒讓原本頗為高興的理查立刻變得暴跳如雷,在先是狠狠羞辱了一陣那兩位分別來自法國和梵蒂岡的主教之後,他乾脆命令人用鞭子狠狠教訓了一通那些叫喊得最凶的教士,在穿着法袍的人們因為理查粗魯的行為終於明白,自己手裏的十字架是無法和人家手裏的十字劍抗衡後,理查這才心滿意足的讓人饒過那些已經被抽的叫不出聲的教士們。
不過,就在終於「安撫」住了那些教士之後,另外一個讓理查不知道是否算是壞消息的風波,卻又來打擾他了。
按照理查的計劃,在沿海建立或者說佔領足夠多的城堡可以讓他們擁有一塊雖然並不牢靠,卻頗為重要的立足之地,而一旦擁有了一支船隊,那麼至少十字軍已經居於不敗之地。
不過當十字軍向一些沿海附近依舊被法蘭克人佔據的城堡進時,他們卻意外的受到了抵抗。
那些當地的法蘭克人顯然並不願意讓這些遠道而來的窮親戚的髒腳踏進自己的領地,於是原本美其名曰拯救基督兄弟的歐洲十字軍,頃刻間變成了一群野蠻的強盜。
他們揮舞着武器沖向那些城堡,在終於打開了大門之後,血腥屠殺和姦yin掠虜就在那些失陷的城堡中到處生。
城堡里的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財富成為了十字軍的戰利品,不過當他們向同伴炫耀自己的所得時,一位憤怒的女王卻忽然光臨了阿卡城。
伊莎貝拉的突然到來讓理查頗為意外,雖然對這位鮑德溫家族最後的後裔十分好奇,不過當他看到伊莎貝拉本人之後,他才意識到「好奇」已經不足以形容這位女王給他帶來的意外了。
理查在那一刻相信自己墜入了情網,他熱情的讚美這位身穿堅固的鎧甲而不是華麗裙袍,手裏握的是長劍,而不是裝模作樣的刺繡的女王,至於她那完全出乎理查意料的美貌,則讓理查相信如果能夠成為她的丈夫,那一定是妙不可言的一件美事。
突然從一位勇敢的騎士和威嚴國王變成了個墜入情網的伙子的理查,開始瘋狂的追求伊莎貝拉,他答應伊莎貝拉絕對不會再侵犯到她做為東方女王的威嚴,同時在得到了伊莎貝拉許諾的可以從當地法蘭克人那裏得到的幫助之後,他決定自己建造起幾座牢固的城堡。
這樣的談判倒是頗讓伊莎貝拉滿意,她能夠從理查那炙熱的眼神和殷勤的舉動中看出這位英國國王的心意,當她和法蘭西斯單獨在一起時,她在考慮許久之後,終於開口詢問。
「你認為我成為理查的妻子怎麼樣?」伊莎貝拉似乎很隨意的問着,她眼角的餘光看到正陪着自己的漫步的法蘭西斯腳下微微一滯,儘管隨即就跟了上來,不過這已經足以說明他心中的動盪。
「陛下,您認為理查是另一個蓋伊嗎?」法蘭西斯輕輕的問,沒等伊莎貝拉回答他繼續說下去「也許在很多人眼裏耶路撒冷的王冠令人垂涎,可是如果仔細回憶就會現戴上那頂王冠的人,頭上並沒有其他的王冠,只有對於君主們來說,耶路撒冷國王的頭銜顯然不會給他們帶來太多的榮耀,只有那些需要它的人才會對這個念念不忘。」
「你這可是在詆毀我的家族,」伊莎貝拉淡然的說,不過她的聲調聽上去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這讓法蘭西斯不禁一笑「你查即便收復了聖地,也不會在耶路撒冷呆上很久嗎?」
「事實上腓力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法蘭西斯的話讓伊莎貝拉心頭一跳,她始終懷疑腓力的忽然離開並不如人們說的那樣簡單,一想起這個人甚至能夠和玫瑰十字勾結起來,伊莎貝拉就實在難以想像他會只因為與理查之間的那點意氣之爭,就隨便放棄遠在聖地的榮譽和財富。
「可是他畢竟給理查留下了一支軍隊,如果他這麼做就未免下了太大的賭注。」伊莎貝拉有些猶豫的問「難道他只是為了能夠甩來理查,寧願把自己的軍隊交給他的宿敵指揮?」
聽到女王不知不覺的把話題引向了權力之爭,法蘭西斯在心中暗暗嘆息,他知道對於伊莎貝拉來說只有權力才是她最為關心的,想要嫁給理查也不過是因為這個原因,至於和那位國王那熱情似火的追求,是沒有什麼太大關係的。
「陛下,理查不會在東方呆太長的時間,三個月之後一旦和薩拉森人重新開戰,他就會變得迫不及待,而且常年遠離家鄉也會讓十字軍感到厭煩,甚至會變得浮躁和充滿破壞,」法蘭西斯平靜的提醒着伊莎貝拉,他並不開口去反對那門婚事,不過當他說完這些之後,看着伊薩貝拉陷入沉思的樣子,他緩緩的說「我想也許皇帝能夠給您一些很好的建議。」
聽到法蘭西斯提到倫格,伊薩貝拉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她轉過頭望着這位智者,在沉默一陣之後輕緩的問:「你是不是認為我這個時候應該去羅馬?」
法蘭西斯默不作聲的和伊莎貝拉對視着,隨即他向後退開一步微微鞠躬行禮:「陛下,請允許我提醒您,您現在是東方法蘭克人的女王,我相信您自己一定會做出完美的選擇,您只要記住這一切都是上帝給予您的啟示就可以了。」
說完,他再次後退一步,隨即轉身離開。
伊薩貝拉看着走遠的法蘭西斯,心中想着這位智者給自己那並不明確的暗示,心中不住的暗暗尋思着。
她知道對於自己來說,現在的選擇的確頗為重要,如果自己依舊希望耶路撒冷鮑德溫家族的王冠重放光彩,那麼選擇理查顯然就是一個雖然並不理想,但卻頗為有利的決定,不過法蘭西斯臨走前的暗示卻在提醒着她,她現在是東方法蘭克人的女王,而不再是耶路撒冷王冠的擁有着。
「鮑德溫家族真的沒落了嗎?」
伊莎貝拉心中不甘的暗問着,不過當她在士兵的帶領下來到地牢,看到躲在陰暗潮濕的角落中的蓋伊時,伊莎貝拉不得不承認,鮑德溫家族的輝煌的確已經過去,不論是當初奠定下耶路撒冷王國根基的聖墓守護者,還是那個英年早逝的天才少年,一切都已經徹底過去。
伊莎貝拉從地牢裏出來時已經很晚,她慢慢的走在皎潔的月光下,她的身影在地上托得很長,隨着她的身形走動,影子微微晃着,看上去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遠處海上傳來的海浪拍打礁石放出的聲響時有時無,聽上去就好像是有人在低聲輕語。
伊莎貝拉沿着阿卡的城牆向前走着,當她來到面對大海的一段城牆上時,看着遠處泛着陣陣粼光的海面,她出了一聲深深的嘆息。
當剛剛看到被關在牢籠里的蓋伊時,她的確感到十分高興,可是慢慢的她開始感到憤怒,進而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憤。
一位曾經讓無數人為之敬畏的君主,一位上帝在人間天國的國王,這個時候卻被關在狹窄潮濕的地牢裏,忍受着惡臭和老鼠的騷擾,這就是耶路撒冷國王的下場,這就是鮑德溫家族的下場?
伊莎貝拉舉得心底里有一種難言的憤懣在胸前激盪,她當然不是同情蓋伊,但是她卻為鮑德溫家族的榮譽而憤怒悲傷。
「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一個被羞辱的國王?你讓一個丑去否定我做為國王的權力,然後耶路撒冷王國就徹底失去我們所有人的權力了」
蓋伊那因為憤怒而變了腔調的吼叫聲在伊莎貝拉耳邊迴蕩,這讓她甚至覺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錯了。
的確,蓋伊的入獄似乎意味着耶路撒冷的王冠成為了待價而沽的一件貨色,很多人這時都急不可耐的向它伸手,去準備扼取那預示着榮譽和高貴的權力。
「我不會讓他們這樣做的,」伊莎貝拉在心中暗暗誓「那頂王冠屬於我,也只能屬於我」
一一九一年二月九日,一條海船離開了阿卡遠港的碼頭,不過沒有如伊莎貝拉所說那樣她自己啟程,而是由法蘭西斯做為使者坐上了這條海船向羅馬都君士坦丁堡駛去。
這是法蘭西斯自從離開後第一次返回君士坦丁堡,看着逐漸遠去的阿卡城,法蘭西斯在沉吟許久之後終於低聲輕嘆到:「上帝保佑,女王陛下但願你不會為自己的選擇後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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