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沙丘上的瞭望哨突然跑到沙丘的這一邊舉起手裏黑色旗子晃動起來。這個戰鬥的信號立刻象一個戰慄傳給了所有的戰士。微小騷動令戰馬一陣不安,可又立刻被約束住,馬木留克騎兵優秀的素質讓他們能夠迅速做好準備,隨着彎刀和長矛的光輝在隊伍里閃耀,殺戮即將開始!
隊伍開始移動,倫格感覺自己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動。身不由己的向前擁去。裹挾在巨大洪流里的他催動着戰馬跟着整個隊伍慢跑起來,而且隨着逐漸加速,整個隊伍象一群無法阻擋的野牛般開始在沙漠上奔跑起來。倫格知道不論是否願意都不可能停止下來了,否則稍一遲疑就會被後面奔騰的戰馬踩踏成一堆肉泥。
沙丘一晃而過,眼前立刻出現了大片起伏不定的戈壁,就在戈壁下一條隱約可以看出的道路上,一支由大批馱着重物的駱駝和驢車組成的隊伍正緩慢行進着。
那支隊伍顯然並沒有想過自己會遭到襲擊,他們顯得有些松松垮垮的隊伍行列在路上拖得很長,走在前面的一隊騎兵在烈日的照射下更是顯得有氣無力。
「呃~」
一個被鬍鬚掩住整個面頰的騎兵隊長一邊用袖子擦着汗一邊嘴裏打着哈欠。這個押運的苦差實在讓他受了不少的罪,這個時候他只想着能儘快完成這趟差使,然後找座帳篷喝上一杯冰涼的清水。
「安拉保佑,但願一切順利,」押運隊長撫摸着鬍鬚低聲嘀咕着。
和這個隊長一樣,在前面開路的騎兵斥候這時候也和他的上司一樣坐在馬背上歪歪斜斜的打着盹,所以當他看到第一個衝上沙丘的敵人之後,還沒來得及發出警報,就已經被迎面掠來的飛箭貫穿脖子栽下戰馬。
「啊~吼~!」
隨着一陣叫喊,馬木留克騎兵如同掠過沙漠上的蒼鷹般向道路上的押運隊衝去,同時無數的弩箭已經在騎兵之前飛向敵人。立刻,血漿亂濺,慘叫四起。
突然出現的敵人讓押運隊長有些不知所措,他先是呆呆的看着,然後一邊喊叫一邊催動戰馬回頭向後面行進的車隊奔去,而押運隊伍的騎士們則立刻做出了反應。這些訓練有素的撒拉森騎兵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立刻飛快的向隊伍前聚攏過來,他們甚至根本不管那些受驚四散的駱駝,迅速排成橫隊的騎兵向前伸出雪亮的長矛組成一道鋒利的防線。然後就在一個首領的暴喊中向他們的敵人衝去。
「!(衝鋒)」
「!(衝鋒)」
呼喊着相同語言的兩隊人馬在平坦的戈壁中相互衝去,兩股煙塵飛快靠近,接着在一滯之後「轟」的混淆在一起。
沖在最前面的騎兵還沒有來得及做出掩護身體的動作,已經被對面直貫而來的長矛刺穿了身體。巨大的衝力把人體直接貫下奔跑的戰馬撞在後面的戰馬頭上。人立而起的戰馬立刻掀翻了背上的主人。兩股黑色騎兵瞬間如砸在一起的兩道洪流撞擊出一片血紅浪花。
鋒利的長矛相互交錯刺向對方,幾乎沒有人能躲避開迎面而來的利刃。當看到可怕矛尖充斥眼前的時候,無數聲絕望的喊叫在瞬間響起。利刃刺穿身體的恐怖「噗呲」聲此起彼伏,甚至好幾個騎士在被一支甚至數支長矛迎面挑起貫向後面的身體,又立刻被從後面衝上來的長矛支住,殘破的軀體貫穿在相互頂撞撕扯的矛竿間抽搐抖動着,鮮紅的血漿如瀑布般噴向四周。
「啊!」一聲吶喊從那名叫阿卜杜爾的戰士嘴裏發出,不過這也是他這一生中最後發出的聲音,在他的長矛把一個敵人死死釘在地上的同時,一把鋒利的彎刀已經從後面抹過他的脖子。隨着刺耳的金屬割斷頸骨的可怕聲音,阿卜杜爾失去支撐的頭顱噴灑着紅彤彤的血漿耷拉下去,摺疊在胸前。他的身體在稍微一晃之後就被甩下了馬背,然後就立刻消失在無數從後面衝上來踐踏而過的馬蹄和蒸騰的煙塵之中。
整個馬木留克騎兵隊伍這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下懸月陣形。在中間部分直接和押運隊伍迎面撞擊在一起被阻懈住的時候,兩邊的騎兵立刻如彎起的月鈎般向押運隊的兩翼衝擊過去。
倫格騎在馬上跟在托爾梅背後瘋狂奔跑着,處於整個隊伍左翼的他們飛快掉轉着方向,如旋渦中一葉扁舟般旋轉着向押運隊的後面衝去。隨着無法阻擋的騎兵洪流的滾動,他就好像一滴被波濤席捲的水滴隨波逐流。廝殺聲從他的前面傳來,從他的旁邊傳來,甚至在瞬間又被拋棄在身後。他知道自己所在的這個隊伍正如同一把鑿子似的奔向押運隊
馬木留克騎兵非凡的勇氣這時終於淋漓盡致的體現出來。狂奔的戰馬象橫掃過戈壁的一縷狂風吹過大地,倫格被這股無法躲避的力量席捲着盲目向前衝去,他可以感受到從側面傳來的可怕廝殺聲和瀕死者恐怖的慘呼,但是他四周的騎兵卻沒有一個停下來的意思,整個隊伍如同一柄鋒利的箭矢狠狠楔入敵人陣形側面,然後毫不猶豫的直接向前衝擊而去。
倫格可以感覺到利刃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划過的風聲,甚至看到旁邊的一個騎兵被橫掃而過的一柄彎刀削斷手臂時的呆滯面孔,整個隊伍依然絲毫不停的向前衝擊,他甚至可以用眼角掠到從側旁一晃而過的片片刀光和長矛的影子,但是沖在最前面的奈里茲的侍衛卻似乎根本沒有停止下來的意思,他任由旁邊的戰士在掠過敵人的時候被對方斜削的彎刀割斷喉嚨,更絲毫不管處於中間的騎兵被正面阻擊的敵人刺倒踐踏,他的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隊伍的後面,盯着那些似乎正把四散奔跑的駝車收攏起來,在一小塊坡地上圍成個圓陣的車夫。
「!!(衝鋒!衝鋒!)」侍衛嘴裏發出蓋過奔馬踏地的大喊,他手裏的彎刀象一泓清亮懸月在手裏划起片片弧光,漲開的黑袍讓他看起來如一隻貼地滑行的巨大蝙蝠掠過戈壁撲向亂作一團的運輸隊伍!
近了!更近了!那些驚慌失措的車夫和幾個手持武器的撒拉森長矛兵看着衝過來的騎兵驚叫着向圍成一圈的車隊裏逃去。
「!(殺呀)」從侍衛嘴裏蹦出一聲渾厚的吶喊,隨着他提韁而起,墨黑的戰馬如插上翅膀般從兩輛駝車中間的凹口躍了進去!
「噗呲!」「啊!」「咯吱~!」
恐怖之聲響起,跟隨在後面的騎兵立刻相繼縱馬而起,可是頭前的騎兵還沒有躍過車陣,一大團被戳砍得辨不出形狀的腥紅血塊已經從凹口扔了出來,直接砸在一個騎兵的身上濺起一片血瀑。
騎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得不由一滯,一蓬呼嘯的箭矢已經「嘭~」的迎面飛來,被射中的騎兵號叫着栽下戰馬立刻就被後面的馬蹄踩踏過去,同時雪亮的刀光如突然從地下長出的豆芽般突探出車陣,夾雜着被從車陣縫隙間刺出的長柄矛槍戳穿的最前面騎兵的慘叫聲,和後面騎兵衝上去無法躲避的踐踏和馬匹的翻滾嘶鳴,整個馬木留克騎兵隊伍的左翼立刻陷入一片地獄般的慘境之中。
隨着隊伍奔跑的倫格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撞在了一面無形的牆上,胯下戰馬被前面橫倒的馬屍拌得倒掀起來。他的身體也在巨大衝力下象被拋石機拋射似的砸了出去。
身體剛落地,倫格立刻感到一個巨大黑影從頭頂壓來,他向旁邊一翻栽進一個土窪。伴着耳邊「嘭」的一聲大響,沉重的戰馬狠狠砸在他原來落下的沙地上,掀起一片昏黃煙塵。
「嗖,嗖~!!」箭矢破空聲從頭頂不停划過,四周被射中的馬木留克騎兵象崩塌的山石般栽倒在地,被瘋狂的奔跑坐騎掛住的人體在地上被拖得不住顛簸跳起,已經發不出大聲慘叫的傷者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低聲呻吟,而後面的騎兵則象暴雨般向前衝來,重複着被箭矢和長矛射倒和刺翻的被殺戮過程。
「倫格!倫格·朱里安特·貢布雷!」一陣大叫從倫格身後響起,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被眼前這殘酷的屠殺驚呆了,根本沒聽到托爾梅在他耳邊的喊叫,直到臉上被狠狠的抽了幾個耳光,倫格才終於清醒過來,他回過頭,看到了同樣伏在土窪里的托爾梅,也看到了一支隨着他的動作在他肩膀上不斷搖晃的箭杆。
「是圈套!」托爾梅大聲的吼着,可立刻牽動他傷口的劇痛,這讓他的嘴角不由一抖「這個押運隊伍是個圈套,有人想讓我們死!」
「是奈里茲嗎?」倫格張最問着,可他立刻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奈里茲不可能為了殺他們兩個人而賠上他珍貴的馬木留克騎兵。對他來說,自己兩個人簡直就是隨時可以被摁死的兩隻螞蟻。
「有人出賣了奈里茲,不關他是誰,他都成功了!」托爾梅看着四周越來越多的倒下的馬木留克騎兵喘息着「他們想殺光這些人,弓箭和長矛還有車陣,上帝!他們會把所有人都殺光的!」
「不過等那些騎兵死光了,也就到我們的死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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