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這句話時,赫克托爾有那麼一刻感到頗為意外,接着他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明白了什麼的恍悟。
紅色的黑十字旗在路邊民眾充滿了複雜情緒的眼神凝視下進入了埃多尼亞,這一天是公元一一八八年的五月十七日。
當看到隨軍書記官用鵝毛筆在厚厚的羊皮紙卷上記錄下這一天所生的一切時,赫克托爾忽然想起了遠在考雷托爾的馬克西米安。
「不知道如果是馬克西米安看到現在生的一切,會不會因為過於激動而寫錯字呢?」赫克托爾有些好笑的想着,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內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一天所生的一切註定是有着與眾不同的影響。疼甚至讓他覺得即使是那次令人為之振奮的進入君士坦丁堡的盛大入城式,也無法與這一天所生的一切相比。
也許是因為倫格那句「我們的都城」讓他感到意外的同時有種莫名其妙的興奮。赫克托爾不由自主的在胸前劃了個大大的十字:「上帝保估我們。上帝保傷聖子。」他的心底里出了一聲沉沉的祈禱。
進入埃多尼亞,在這座有着濃郁正教傳統的城市中建立自己的第一座教堂。
這些決定看起來是那麼簡單,但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倫格卻以一種更加令人意外的度,快的把這一切都變成了現實!
埃多尼亞人還沒來得及為救贖騎士團進城這一事實出更多感慨的時候。就在進入這座城市的當天下午,倫格朱利安特貢布雷子爵出人意料的光臨了「聖人兄弟」的故居。
聖人聖西里爾和聖美多德,這對在年輕時就已經誓要用自己的一生傳播上帝福音的兄弟聖人,在多年後成為了埃多尼亞人的驕傲。
正是這對兄弟,不顧當時那些公教傳教士的詆毀和誹謗,利用自己天才的語言天賦,在為依然落後愚昧的斯拉夫人創造了斯拉夫文字之後,用這種新興的文字翻澤和闡述了全本聖經。
而當來自梵蒂岡的傳教士指控他們沒有使用傳教所必須遵循的三種神聖的語言,希伯來語、希臘語,和拉丁語做為傳教工具時,這對兄弟用一種傲然的,甚至是蔑視的口氣反駁了這些公教教士。
「上帝的雨露難道不是平等的撒到每個人身上嗎?陽光難道不是普照終生嗎?僅僅允許講三種語言,致使其他民族和部落又聾又啞,難道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加可恥和自私的?。
倫格站在一幢破舊的房子前看着自己的屬下和圍攏在自己身前的埃多尼亞人。他用一種平靜卻充滿漏*點的聲調對所有人說着這些話。
「聖人兄弟是值得崇敬的,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傳播了上帝的福音」。倫格撫摸着身邊斑駁的石頭,看着四周的人,他輕輕一笑「我們所有人都在傳播上帝的福音,當我們祈禱和念出上帝的時候,就已經在傳播福音了,而聖西里爾和聖美多德這對聖人兄弟,他們不但用自己的一生在傳播福音,也在傳播上帝的恩賜,這個恩賜就是上帝對世人的許諾。是對所有人的許諾!」
倫格的聲調忽然提高,他不過身邊近衛兵的攙扶,向着人群中走去,看着似乎畏懼的向後退去的人群,他微微搖頭:
「埃多尼亞人,你們為什麼畏懼我們?也許你們認為我們是騎士和貴族。或者因為我們擁有你們懼怕的武器,但是這都不是真的!
埃多尼亞人,就如同聖人兄弟所說的。上帝的恩賜是賜予我們每個。人的,所有人都有權力獲得這個,恩賜,而不是只有騎士和貴族,甚至即使是高貴的作為上帝僕人的神甫也和你們一樣,你們只要記住,虔誠既恩賜;只要記住上帝的恩賜和救贖屬於所有他所創造的世人,屬於上帝賜予生命的所有人!」
倫格慢慢的在人群中走着,他看着那些似乎畏懼的望着他的埃多尼亞人輕輕笑着,儘管他的臉色蒼白,甚至有幾次如果不是身邊的人攙扶就會栽到,但是他依然堅持着向前走着,直到終於回到那棟房子前面。
「我的兄弟們,你們不需要畏懼,你們唯一應該敬畏的只有命運對我們所有人的安排,你們和我將註定要在這裏見證偉大時刻的到來,這裏將是救贖騎士團建立起第一座教堂的地方,而聖人聖西里爾和聖美多德的聖骨將永遠成為這座教聳的靈魂所在
倫格的手忽然向後一指,就在人們愕然的出低呼時,他轉身看着這棟房子:「這裏是聖人兄弟的故居,也是他們埋骨的地方,而就在這裏將要建立起來的教堂,就叫做「聖兄弟教堂」聖西里爾和聖美多德將是這座教堂的守護天使,他們值得這個稱號,因為他們讓我們所有人明白一個道理,在上帝面前所有人都是卑微而又平等的,而這個,就是上帝對我們所有人布撒恩典的原因。」
說着。倫格向着這棟房子深深的低下頭去。伴隨着一陣長劍出鞘的聲音。救贖騎士們手中的十字劍霎時高舉向天,同時一陣令埃多尼亞人感到震撼的呼聲霎時從整個騎士團中如排山到海般呼嘯而起:
「上帝保估聖子!!」
隨着高舉的長劍,一陣聖歌在騎士團上空飄蕩起來,令埃多尼亞人意外的,是聖歌並不是由教士吟唱,而是由騎士團一同吟唱。
騎士。教士,扈從還有普通士兵,所有人在這一刻出的歌唱令埃多尼亞人感到不可思議,同時也感到莫名激動!
先是一個,接着是另一個」然後是更多,埃多尼亞人開始跟着這歌聲吟唱起來。聖歌在人群的上空盤旋,同時被高高舉起的紅色十字旗也讓在所有人的頭頂上獵獵飄擺。
聽着這聖歌,看着那些跟隨着這歌聲高聲祈禱的埃多尼亞民眾,再看着那些手,到隊整齊的救鍵騎十團,撒甲奧爾忽然出聲刑字」。笑,他知道,從現在開始,埃多尼亞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看着那個,站在人群前面的年輕人,撒里奧爾甚至覺得,埃多尼亞可能很快也不屬於阿內塞了。
「上帝,這個。聖子究竟要幹什麼?」撒里奧爾嘴裏吐出一句喃喃自語,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他走來。
「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撒里奧爾。」臉上浮現着一絲微笑的瑞恩希安笑吟吟的看着露出意外神色的埃多尼亞守將。
「瑞」瑞恩希安大人?」撒里奧爾看着站在對面的瑞恩希安,臉上霎時露出了一陣愕然。
「我想你一定早已經知道了皇帝派我到色雷斯來的消息」。瑞恩希安並沒有被撒里奧爾錯愕的表情欺騙,他看着四周情緒激昂的人群輕聲一笑「我想我可以為你向子爵引見一下。」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已經見到子爵大人了」撒里奧爾小心的回答,同時他的臉色開始變的陰沉起來「大人,作為您過去的部下,我曾經為您到處征戰,而且我的忠誠您也是知道的,但是現在我是色雷斯將軍的部下,而且這裏是我的家鄉。大人,我只希望埃多尼亞能躲過所有的劫難,您知道在這種時候,即使是城市也並不安全。」
「是呀,饑荒已經讓很多農民變成了強盜,即使是城市也躲避不了,小。瑞恩希安看着人群中滿臉飢色的民眾低聲說着「所以我們到這裏來,至於你說你已經見到子爵了,我相信你見到的只是子爵,我要為你引見的,是倫格朱里安特貢佈雷。」瑞恩希安看着撒里奧爾平靜的說。
聖人兄弟的故居是埃多尼亞城裏並不顯眼的一處老房子,雖然人們把這裏當成埃多尼亞城的驕傲所在,但是因為地處偏僻,所以這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來過了。
而救贖騎士團的到來讓這裏一下變得熱鬧了起來,做為騎士團臨時總部的房子裏到處都是鑲動雜物器皿的士兵,人數不多,卻是由倫格親自挑選出來的教士們正在帶領着普通軍士準備着小小的臨時祭壇,更多的人則在四周一些已經破舊的房子裏做着準備,安置住處。
而騎士團的將領們,這時卻都圍攏在一個房間的地圖前,在房間外,幾名近衛兵守護着門口,把房間裏的一切都隔絕在那扇看起來頗為厚實的房門裏。
倫格坐在椅子裏注視着桌子上的地圖,這是一副他按照自己所能回憶起來的色雷斯地區的地形新近繪製的最詳盡的地圖,但是他知道這其中顯然有很多不付的地方。所以他讓人儘量在附近搜集了更多當地地圖作為參考。
所以這時的桌子上,到處散落着大大小小,紙色各異的地圖,而騎士團的將領們則就在這些地圖前緊皺雙眉,苦苦思索。
讓這些在即路撒冷也不曾如此為難的將領感到困難的,是無論是當地的收集起來的地圖,還是倫格自己的地圖,都顯示着要向進入色雷斯平原,就都必須經過羅多彼山的隘口,否則就必須要一直向西走,直到進入摩拉維亞公國才能繞過這片山區,進入色雷斯平原,而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大人,以摩拉維亞公國現在和羅馬的關係,大公是絕對不會允許羅馬軍團進入他的領地的」瑞恩希安肯定的在地圖上標誌着摩拉維亞公國的地方輕輕一敲,同時的手指沿着地圖上羅多彼山脈的方向一直向東,在戈了好長之後才停了下來「而如果向東,我們要走上很遠才能繞過這片山區,然後才能進入色雷斯,那需要大約一個月,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也許我們還沒有來得及看到色雷斯平原1已經餓死在半路上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對教團友善的,特別是那些野蠻民族的土地上,更加危險
「你那個朋友怎麼樣了?」倫格讓自己全身疼痛的身體儘量放鬆1一陣陣的眩暈讓他似乎隨時都會昏迷,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倒下。
「撒里奧爾很小心,或者說他就代表着那些埃多尼亞的貴族和有錢人,民眾也許對我們的到來很激動,但是他們卻不一定這麼想。」
瑞恩希安無奈的微微搖頭。之前他建議倫格進軍埃多尼亞。固然是因為這座城市可以為即將陷入困境的騎士團提過一個棲身之處,還有就是他記得埃多尼亞的守將是他過去的老部下,可是現在看來,這位老部下並不歡迎他的到來。
「我已經決定把埃多尼亞做為教團在色雷斯的總部,甚至可能會把這裏做為我們在羅馬的總教團所在地」倫格看着瑞恩希安「我不會讓君士坦丁堡成為我的教團總部。也就是說,這裏將是我們的「都城。
倫格的話讓房間裏的所有人立時一陣興奮,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倫格會對這座城市擁有着如此大的期望,同時一想到即將會有一座真正屬於自己的城市。這些教團領袖們不經激動得出陣陣祈禱
「我們的都城」。瑞恩希安舔着嘴唇輕輕品味着這個名稱,他知道倫格在告訴他自己不會成為君士坦丁堡的主人,這讓瑞恩希安在感到安心的同時,也有一些擔憂「大人,如果我們不能讓埃多尼亞人完全接受我們,那麼教團就會面臨進退兩難的危險,甚至可能我們會被困死在埃多尼亞,而我們要想徹底平息色雷斯的暴亂,就必須進入色雷斯平原,那裏不但擁有最豐富的糧食。最重要的是,那裏是通向保加利亞的門戶,我們所有人都相信保加利亞人在這件事上有牽連,如果不能迅的結束這一切,那對我們您。對整個教團都將是給災難。」
「聖子的榮光已經讓皇帝感到嫉妒,他現在需要的是能出現一件事,讓聖子的奇蹟被打破。小。赫克托心舊止所有人愕然的直白直接說出了沒有人敢說的話。」
聖子的稱謂已經讓教團把倫格逐漸的視為神聖,在越來越多的教眾眼中,聖子既是神聖本身,而這個想法讓更多人欣然接受。
即使是在教團的高級教眾們眼中,已經逐漸被神聖化的倫格,也變得越來越不可觸摸,他們願意相信自己是在一個奇蹟之子的引領下走向每一次戰鬥和危險,甚至相信自己會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上帝眷。
但是赫克托爾的話卻讓所有人在意外的同時如同被忽然驚醒似的,看着坐在椅子顯得頗為虛弱的倫格,很多人到了這時才忽然恍悟到,即使是偉大的聖子也只是平凡的肉身,這讓所有人不禁感到茫然。
「我們必須明白這個」赫克托爾看着所有人。然後他轉身向着倫格單膝跪下「我的大人,請原諒我的無理,但是既然您已經決定讓埃多尼亞成為您的「都城」那麼我們就必須面對一切可能會生的困難,聖子的榮光能指引我們的道路,但是這些道路上的困難卻必須由我們自己來剷除。否則耶穌基督就不會用犧牲自己的生命來警醒世人,您已經為什麼指出了道路,現在需要的是火與劍來實現您這個偉大的理。
「我的朋友。我不能不說,你的確是我不可或缺的膀臂倫格看着赫克托爾的臉欣慰的露出了笑容,他知道為什麼赫克托爾要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似乎是一下就戳破了聖子光環的話。而這些話憐恰也正是他需要有人說出來的時候。
倫格用力站起來,這次他沒有拒絕別人的攙扶,看着眼前的親信將領們,倫格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輕微的興奮:「我的朋友們,埃多尼亞將成為我們的領地,雖然我們不能說它就屬於騎士團,但是我們要讓這片土地烙上祈禱者們的印記。
也許你們當中有很多人奇怪為什麼我沒有選擇考雷托爾甚至是塞浦路斯,而是這座看起來絕對無法和它們相比的色雷斯城市,不過我相信你們很快就能知道我的這個選擇才是最適合我們的。
而現在我要你們知道,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的在埃多尼亞站住腳跟,即使這麼做可能會引來很多我們不希望看到的結果,但是我已經決定要讓我們的騎士團成為這座城市的主人
說着倫格回頭看向瑞恩希安:「瑞恩希安將軍。我相信你十分清楚,如果要進軍色雷斯平原,我們就必須確保我們的身後穩定安全,所以我依然要見那位埃多尼亞守城將軍,我希望你能夠說服他。」
「遵命大人。不過我想我們都知道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們在這裏站穩腳跟之後進軍色雷斯平原了。」瑞恩希安的手指在羅多彼山上的隘口上輕輕一敲「無論如何我們必須穿過這個隘口,雖然據說那裏所有的山區都已經被強盜佔領,可是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選擇。」
「那麼就穿過隘口!」倫格的聲音忽然提高「我們的身後已經沒有退路,當我們選擇來到色雷斯的時候,我們的命運已經於這片土地聯繫在了一起,我相信你們所有人都已經厭倦了流浪。我們從一個,地方到令一個地方,在傳播上帝的榮光的時候,我們的教團在逐漸壯大,甚至到了現在從耶路撒冷到奇利里亞,從塞浦路斯到君士坦丁堡都有虔誠的祈禱者在追隨我們。但是我們卻從來沒有過屬於我們自己的領地,現在我要告訴你們。這裏,埃多尼亞就是我們的領地。而整個色雷斯將是我們宏偉的教堂!所以我們必須讓這座城市烙上我們的烙印,無論使用什麼方法。」
「遵命大人!」騎士們轟然回答,聲音之大直接傳出門外。
「終於要開始了」。
瑞恩希安的內心中難以遏制的浮動着一絲激動,雖然已經決定跟隨着倫格走上一條對他來說未免過於冒險的道路,但是看着倫格似乎總是徘徊不前的樣子。他就不止一次的為自己是不是選對了人感到疑惑,這也是為什麼在進入君士坦丁堡之後,他在皇帝與倫格之間搖擺不定的
因。
而現在看着雖然被病痛纏身,卻反而迸出了無限漏*點的倫格,一時間即便是瑞恩希安也有一種要高聲疾呼的興奮和激動。
「終於要開始了。小。就在同時,赫克托爾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了罕見的紅暈。他知道教團的流浪生涯終於要在這片土地上結束,而一個他們所有人都不曾經歷過的未來,就要展現在他們面前。
「那麼讓我們為了這一切而戰」倫格扶着桌子讓自己的呼吸儘量平靜,但是他的身體卻覺得越來越軟,在向後坐倒之前,他用盡全身力氣說到:「進入色雷斯平原將是真正為我們自己進行的第一次戰鬥,無論你們要面對的是什麼,我只要你們記住,在我的聖旗面前,有憐憫,有寬容,有原諒和救贖,但是同樣也有無情的懲罰!我耍你們用火與劍1碾碎一切敢於抵抗的敵人,不論這些敵人是來自色雷斯,保加利亞甚至是來自那位神聖羅馬的皇帝本人,我要你們記住,天國的榮耀同樣需要用劍和盾來維護!」
「上帝保佑聖子」。倫格的話讓將領們血液幾乎沸騰,他們用力握拳扣胸,向着倫格出激動的呼喊。
「正如聖人兄弟所說,上帝榮光普照我們每個人倫格坐在椅子裏看着將領們欣慰的笑着,這是他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面說出這些話,當他看着赫克托爾臉上一閃即逝的激動,和瑞恩希安堅定的眼神時,他輕輕的向他們點頭。
隨即,在眩暈再次降臨前,他想瑞恩希安緩緩的說:「讓那個撒里奧爾來見我,告訴他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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