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章鮑德溫家族
麗亞尼娜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繼女,雖然兩次婚姻前這位耶路撒冷女王幾乎沒有了任何關係,但是做為西比拉同父異母妹妹的親生母親和一位家族在聖地擁有深遠影響貴族的妻子,幾乎沒有人相信這位耶路撒冷前王后始終有着常人無法猜測的手腕和力量。
「陛下,這麼說貢布雷子爵認為聖地還是能夠守住的對嗎?」康尼娜一邊用銀質勺子輕輕挖起一小塊清涼的石榴子放到嘴裏,一邊似乎漫不經心的問着。
「是的夫人,子爵認為我們完全可以守住聖地,甚至就在兩天前人人都在為博特納姆的背叛驚慌失措的時候,子爵都沒有因此變得失去勇氣,他的確是一位上帝寵兒。」西比拉淡然回答着,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康尼娜那隻拿着湯勺的右手,那樣子似乎是想從那支手上看出自己的繼母究竟在想些什麼。
「那真是個令人欣慰的消息,」康尼娜微笑着點着頭,忽然她手裏的湯勺在盛着石榴的精美瓷盤上微微一敲,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她低聲向女王問到:「那麼陛下你認為薩拉丁會和我們談判嗎,或者也許因為國王已經不在耶路撒冷,他需要一個更加有身份的人來和他交涉呢?」
「夫人您是在說您的女兒伊莎貝拉嗎?」西比拉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她漠然看着用小勺輕輕滑動着盤子邊沿的那隻手,有一陣她有種想抓起身邊的一枚鐵錘狠狠砸過去的衝動。
「我是在說一個能讓耶路撒冷免遭劫難的人,」康尼娜依然淡淡的說着,她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一個王國地最高權力,而只是像個普通貴婦在聚會上議論天氣般說出那醞釀已久的話題「我認為如果讓一個從來沒有和薩拉丁有過衝突的人和他談判,也許會更容易成功。不過我想這其中並不包括國王的那個傳令官,雖然不論是國王還是您都對他可以說是信賴有加。」
西比拉原本平靜的臉上終於因為康尼娜最後一句中毫不掩飾的譏諷變得通紅起來,她僵硬的身子不由一怔,臉上露出地錯愕表情徹底出賣了她的內心。
「陛下,克利福特傳令官顯然想為聖地盡更大的職責,不過我想這是不可能地,」康尼娜站了起來,她始終安靜的臉上這時已經露出了一片肅然,看着西比拉的眼神也已經充滿了高高在上地傲慢「不論是蓋伊還是任何人都不會允許這樣一個人成為耶路撒冷的掌權者,即使他是你『親信』。」說着,她孤傲的轉身向門外走去,可是沒走出幾步她又停住轉過身看着僵硬的坐在椅子裏地西比拉「陛下我希望你能明白,伊莎貝拉即將和她的丈夫一起回到耶路撒冷。而王國的王冠也必將會有新的分配。」
說着,康尼娜決然轉身大步向外走去,在她身後只留下愕然望着她背影發呆的西比拉。
甚至直到一聲輕微的響動從身邊響起,西比拉才猛然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克利福特已經來到了她地身邊。
「那個女人。她顯然已經知道我們地事了!」西比拉緊張地對伸手從餐桌上拿起一顆櫻桃放在嘴裏嚼着地克利福特低聲喊着。看着情夫似乎滿不在乎地樣子。一陣憤怒立刻讓原本已經情緒不穩地她怒火中燒「難道你沒有聽到嗎?如果國王回來知道了這一切……」
「國王?」克利福特突然一把抓住西比拉因為擔驚受怕已經略顯尖削地下巴。把她地頭用力抬起來「你是說說蓋伊?他怎麼可能回來?現在地耶路撒冷只有一個國王。就是那個貢佈雷。難道你認為他會讓你地丈夫回到耶路撒冷。好重新獲得權力?」
「貢布雷?他有什麼權力阻止國王回來?」被克利福特地話激怒地西比拉不忿地反駁着。她顯然立刻忘記了起先對情夫地不滿和繼母給她帶來地不快。一想到那個明顯已經對自己構成危險地年輕人。對權力地就讓耶路撒冷女王甚至忘記還在城外虎視眈眈地薩拉丁「我絕對不會讓那個羅馬人成為國王和我地威脅。他也許是聖地地守護者。可他也必須聽從國王地命令。」
「可是他顯然是想用於薩拉丁地對抗來維持他地地位。」看着輕易就被激怒地女王克利福特不禁笑了起來「而能拯救聖地唯一地辦法就是和薩拉丁談判。所以我們所有人地命運就在你地手裏了。我地陛下。」
「我地手裏。你要幹什麼?」意識到情夫眼中令人不安地神態。西比拉不由壓低了聲音低低地問着「你不能幹過分地事。要知道現在耶路撒冷需要那個人。如果你冒犯了他。甚至可能被人當場殺死在大街上。」
「所以我才會向你請求。」克利福特用手輕輕撫摸着西比拉地脖頸「答應我。讓我陪你一起和那個貢布雷進入聖殿下地墓地。只要能
里,一切都會解決的。不會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和薩拉丁談好條件之後,你依然會是耶路撒冷的女王,甚至如果願意蓋伊都可以重新回到你的身邊。」看着眼中露出猶豫的西比拉,克利福特壓低聲音繼續說「最重要的,難道你希望看到伊莎貝拉和她的新丈夫出現在耶路撒冷嗎?或者你希望把原本已經分成四份的王冠再多分給一個人?」
「當然不是那樣!」西比拉顯然被這句話刺激到了痛處,她氣急敗壞的一把推開克利福特已經探到衣服里的手,憤懣的繞過桌子來回踱着步「我絕對不會允許再發生那種事,不論是那個貢布雷還是伊莎貝拉的那個新丈夫,我都不會再讓我的王冠少上一點!可是……」她忽然露出猶豫的看着情夫「如果你們這麼做的消息泄露了怎麼辦,如果薩拉丁事後不和你談判呢,到了那時候還有誰能守衛聖地?」
聽到西比拉的話,克利福特臉頰上的肌肉忽的一動,他儘量用力讓表情顯得輕鬆一些。可過了好一陣他才說到:「我不相信會到那種地步,要知道薩拉丁地處境並不比我們好,甚至可能更糟。你知道當博特納姆的施蒂芬娜宣佈不會向薩拉丁投降的時候,整個城市裏究竟都發生了什麼嗎?所有人都在歡呼,甚至一些在城裏的異教徒也在歡呼,他們並不是所有人都和臣服在那個魔鬼腳前的。所以這對我們來說就是個機會,如果薩拉丁堅持要貢獻聖地,那他就要冒着我們死守的危險,要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肯定已經傳到歐洲,甚至我們也可以派出更多地使者,只要我們能堅守一段時間,那時候來自基督世界的援軍就可以為我們解圍!」
他用力強調着,在看到西比拉更顯猶豫之後,他終於低聲說出了最終令西比下定決心的話:「最重要地是,現在的耶路撒冷有一個能動搖王冠的聖子,這個人現在所做地一切都在威脅着做為女王的你和你丈夫的地位,難道你還不明白為什麼康尼娜要在這個時候提出讓伊莎貝拉回來,就是因為她也意識到了那個貢佈雷的威脅,她已經意識到絕對不能再讓那個人地聲望繼續這麼高漲下去,耶路撒冷的國王,只能是鮑德溫家族的人,而不是什麼戴着聖子光環的貢布雷!」
聽着克利福特的話,略顯浮躁的西比拉地眼中終於露出了一抹決然的冰冷,她抬頭看着自己地情夫,一邊輕輕點頭,一邊堅定的回答:「你說對,我親愛的,耶路撒冷國王地王冠只能戴在鮑德溫家族的人頭上,這是上帝的意志,任何想搶奪它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聽着西比拉充滿冷酷無情的話,克利福特全身不由微微一顫。
………………
喧囂的人們在街道上擁擠着,因為撒拉森人暫時停止進攻帶來的寬鬆讓城裏難得出現了一些平和,儘管沒人知道究竟這樣的平和還能維持多久,但是也正因為這樣,人們才更加珍惜這難得的寶貴時刻。
可是在一座擁有堡壘般堅固的建築面前,人們還是儘量放低聲音,謹慎的遠遠離開。
這裏就是建立在聖殿遺址上曾經作為穆斯林聖地的聖岩清真寺,如今聖殿騎士團的大本營。
在聖地將近百年的軍事活動中,這個早期由幾位法國貴族建立起來強大的軍事教團,經過了百年來的經營,早已經變成了一個根深蒂固的國中之國。
特別是在得到遠在歐洲的教皇的承認之後,這個擁有強大力量的軍事教團以只對教皇負責,和只能由教皇才有權力指揮他們的崇高地位的庇護下,在這動盪的百年間以令人咋舌的速度飛快的發展着自己的力量和聚集起讓世人眼紅的巨大財富。
即使在這個時候,在剛剛經歷了哈丁幾乎滅頂般的可怕打擊之後,人們依然不能不承認聖殿騎士團依然如一個不容忽視的龐大巨人般存在於耶路撒冷城裏。
不論是那些依然被僅存的聖殿騎士們掌握着的大小堡壘還是集中於大本營里的巨大財富,聖殿騎士依然還是令世人側目的力量的代表,即使這個巨人剛剛在哈丁失去了他唯一的大團長,和四位高貴的分團長中的三個。
就是在這樣一個充滿森嚴和被悲傖壓抑的傍晚,一個身穿普通麻袍,把容貌包裹在一塊遮臉巾後的人悄悄的來到了聖殿騎士團大本營一扇偏僻的後門前。
隨着輕輕敲擊,小門敝開了,接着這個身影很快消失在緊閉的門裏。
捷爾泰拉德福涅,這位聖殿騎士團唯一僅存的一位分團長,很快就在半臥在軟榻上,由幾個僕役抬着經過悠長的石頭長廊走上公用祈禱堂的台階。
這位已經年過半百鬚髮皆白的分團長,如果不是因為突然患病耽誤了隨軍遠征,這時早應該已經
長一樣在戈壁上身首異處了。
當突如其來的變故傳到耶路撒冷的時候,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僅存的聖殿騎士在開始的慌亂之後,立刻企圖推舉福涅擔任聖殿騎士團的第八任大團長,但是這卻立刻受到了虔誠的福涅教士地嚴詞拒絕。
他一邊自承才疏學淺,德望卑微不敢接任,一邊立刻修書向梵蒂岡求援,在聲淚俱下的敘述了哈丁的悲劇之後,他請求教廷立刻派遣更加強大的十字軍和虔誠的聖殿騎士前來聖地,同時他虔誠的請求教皇為騎士團任命一位足夠肩負偉大使命的大團長。
而在這期間,福涅卻不得不以患病地身體支撐起忽然降臨的巨大責任,所以當有手下向他報告,一個突然出現的客人到來時,儘管分團長剛剛喝下藥水已經躺下,可他還是堅持着穿戴起隆重地法袍和配上長劍,讓心腹僕人抬着他來到一間隱蔽的祈禱堂,會見那位現在已經被人尊為聖子的羅馬貴族。
僕人們小心地腳步聲在空曠的祈禱堂裏帶起一陣回聲,隨着前面人影晃動,當分團長抬頭看向祭壇的時候,他看到的是那個聞名聖地地人,正在高高的窗戶吹進的晚風中輕輕飄擺起衣襟的背影。
聽到身後的響動,似乎一直抬頭凝望着聖像的人慢慢轉過了身,於是福涅立刻看到一張熟悉地年輕面孔出現在他面前,而讓他略感意外的,只是這位年輕子爵手裏出人意料地握着一本厚厚的聖經。
對於一位有着聖子尊稱地虔誠騎士手裏握着一本聖經,這原本是頗為正常甚至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麼,看着被捧在胸前地那本聖經,分團長總覺得這一幕看着,卻是那麼令人感到格格不入。
「讚美耶基督,」倫格向着分團長輕輕開口,他讓自己儘量顯得平靜,儘管內心裏他早已經萬分激動。
「願永生永世。」福涅恭敬的回應着,他知道這個人現在在耶路撒冷究竟是什麼地位。
「分團長大人,十分抱歉這個時候還來打擾您,不過我想您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了。」倫格沒有耽誤時間,雖然自己即將面對的,可能是一個已經靜靜的在地下躺了百年,而對自己來說更是已經有千年歷史的悠遠秘密,但是他卻還是覺得自己有些迫不及待的需要去解開這其中的巨大謎團。
而且不知道因為什麼,剛剛走進聖殿大本營的倫格有種頗為強烈的預感,自己在這裏即將見到的秘密,可能會和整個耶路撒冷的命運有着不可分割的巨大的牽連。
「大人,赫拉克留大主教已經向我說明了一切,」分團長靠在軟榻上微微點頭「雖然我不知道大主教是為了什麼而要和您見面,但是我們所有人都會為您和保守這個秘密,我知道您並不希望被人知道這次會面。」福涅有些刻意討好般的點點頭「不過我知道您這麼做一定更有自己的理由,甚至可能就是決定聖地命運的偉大事物。」福涅嘆了口氣「哈丁已經讓聖殿士們遭受了可怕的劫難,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能力保護地下永布的戈弗雷神聖的陵寢,所以一切都要依靠您的力量了。所以如果能為您服務,我們是十分榮幸的,甚至我相信如果您需要,我們可以為您的聖祈禮進行持劍守護,要知道這是只有國王和聖人才有的榮譽,而我想您是完全有資格享受這一榮譽而無愧的。」
身體並不強壯的分團長欠着身子向極力的向眼前的這位上帝寵兒展示着聖殿騎士所擁有的榮譽,而事實上這位分團長和所有人一樣都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聖殿士團,也只有這些曾經讓人為之傾慕的榮譽還值得被人懷念。
可怕的哈丁已經成為了聖殿騎士們的噩夢,而在還沒有力量恢復實力的時候,聖殿騎士團唯一的分團長,決定暫時向眼前這位明顯曾經與聖殿士交惡的上帝寵兒低頭。
看到倫格聽到自己這些代表妥協,甚至有着臣服含義的話輕輕點頭,福涅立刻接着說:「不過我想您還需要個嚮導才能順利的穿過那些迷宮,據我所知,大主教已經要求能進入聖殿下的迷宮,您知道多年以來除了那些發誓終身把自己的一切奉獻給聖殿的守衛者,就只是有歷任的大團長才有權進入地下陵寢,不過因為您和赫拉克留大主教提出要巡視聖戈弗雷的陵寢,並要做一次關乎到整個聖地的秘密祈禱,這才被允許破例。」福涅微微一笑,他知道當決定妥協的時候,自己就必須做出應有的表示,而允許上帝寵兒進入地下陵寢,也是他表示誠意的重要舉動「所以,我們已經為您安排了一個這樣的人,我想那肯定能令您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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