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白來到特伊城堡前,並沒有攜伏魔大陣相隨。顧影手持白斐木法杖,長裙如雪飄飛在他的左邊,溫柔中有一種特有的冷艷美感;清塵手持紫金槍一身黑衣,在小白的右側飛行,像個可愛的小精靈,可臉繃的緊緊的有一股逼人的殺氣。白少流身後一左一右,陶奇陶寶仍然扛着兩桿大旗——既然丹紫成已經把旗號亮出來了,那就繼續扛着吧。
在他的後面,海南派七名弟子身穿深藍色風衣排開,背後赤蛟劍發出漫天扇形霞光,映襯着眾人如天神降臨。白少流只帶了這些人,並不是為了幫忙作戰,就是為了場面華麗。
再看偉大的情聖騎士白蓮真人,身穿黑色的戰甲散射出七彩光毫,銀色的面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最特別的是他的腳下有一朵碩大的精氣蓮花,飛在天上如白雲雕琢而成,小白站在蓮花心中,蓮花瓣層層展開,隨行的每一個人都站在一片花瓣尖上。
一朵碩大的雲端白蓮,映襯着燦爛的漫天紅霞,拱衛花心蓮台中身披七彩光毫的騎士,從大海上空緩緩飄落到特伊城前,如此出場比昨日更加驚艷!城頭上的海倫早已望穿秋水,看見白少流這樣到來,她已經完全出神了,張着嘴眼中儘是傾慕之色。
小白出場海倫發呆,震驚的可不止海倫一個人,特伊城內外發出一片驚嘆之聲!連小白自己也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特伊城堡的城牆上已經排滿了人,有很多人坐着,還有更多人環繞着這些有座位的人站立。再看城外,沿城牆下以及左右兩側,有不少男男女女身穿盛裝,帶着隨從,不下千餘人。有的人還擺開了座位,撐開遮陽大傘,紛紛對着他指指點點還互相議論紛紛。
人雖然多,但也絕對不是什麼戰陣,倒像是來參加什麼集會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剛剛打完仗這裏就過節了嗎?白少流只在小時候家鄉的年貨大集中見過這種場面,可是看這些人的穿着打扮言談舉止,一個個非富既貴,也不像附近鄉下來趕集呀?
白少流不知道,他和福帝摩要決鬥的消息在一天之間已經傳開了。神聖教廷的大軍攻打特伊城堡行動迅速而隱蔽,直到黑暗生物被吳桐召喚大舉來攻,羅巴聯盟列國的上帝守護人才查覺到有大事發生,等得知消息之後大戰已經結束,緊接着聽說那位來自志虛的主教殺手白少流,以一個騎士的身份為了自己的情人海倫,要與福帝摩決鬥。
一場慘烈的大戰,結局差點成了鬧劇,附近各國貴族守護人紛紛趕到特伊城堡,一定要目睹這場決鬥。岡比底斯緊急集合的第二批增援軍陣沒有趕上戰事,中途撤回,但其中的領軍人物也都趕到特伊城堡「觀摩」這場決鬥。來的人太多,大多也很有身份,在周圍負責警戒的衛隊請示國王之後,也把他們放了進來。
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人一多事情就變了味道,這些人沒有經歷過那一場慘烈的戰爭,只是聽說有東方騎士要與福帝摩公開決鬥,很多人甚至把它當作一種娛樂,興高采烈的來看八卦。特伊城堡下昨日堆積如山的屍骨已經清理乾淨,換成了一批興致盎然的各國貴人,他們互相打着招呼,談論着彼此聽到的消息,發出略帶誇張的驚嘆聲與歡笑聲。
有不少風流貴胄久聞特伊城堡的主人伊娃.維納是個千嬌百媚的風流佳人,而現在又多了一位號稱教廷第一美女牧師的海倫,也想混進特伊城堡獻獻殷勤,最不濟也能飽飽眼福,但是特伊城堡卻沒有開門迎客。蒙哥利二世見來的人太多,於是下令衛隊維護秩序,徵求伊娃同意後,只允許侯爵以上的貴族登上城牆觀戰,其它人都在城外自己呆着。
在世俗制度平等的西方,骨子裏的等級還是相當森嚴,能來到這裏的人要麼是神聖教廷的高級信徒,要麼是地位顯赫的上帝守護者,都是掌握魔法神跡的人,有資格登城觀戰的卻只有少數。靈頓侯爵的堂叔,斯匹亞國王卡洛斯.靈頓也來了,在城樓中央就坐。城外熱鬧的就像過節一樣,一場決鬥不知道為什麼讓這些人如此興奮?就像在等待一場精彩的歌劇,兩位國王在城樓上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無論如何,在神聖教廷大軍付出那樣慘烈犧牲之後,人們不應該以這樣的心態來到這裏。可是這樣雖然不妥,蒙哥利二世也寧願如此,他的想法就是王國境內安寧。白少流華麗的出場,現場的氣氛出現了第一個**,人們紛紛起身歡呼驚嘆,還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貴婦人向小白揮舞手帕拋媚眼。
小白率領自己的「儀仗」落地,腳下碩大的精氣蓮花化作道道祥雲環繞,又是一陣喝彩聲,小白身後的陶奇和陶寶瞪着眼睛看稀奇,而城裏城外的人們看着他們也是另一種稀奇,白少流帶着面具看不清表情,顧影在苦笑,清塵在冷笑。
小白剛剛到場,天空又傳來清晰的戰鼓之聲,兩隊金光閃閃的無敵戰陣從天而降,福帝摩站在戰陣的中央。這兩隊無敵戰陣不是來幫忙的,而是約格的隨身衛隊,約格陪同福帝摩來到,他今天沒有穿紅衣大主教的祭服,而是世俗中男爵的禮服。他穿着鑲有白色毛邊的深紅色絲絨外套,帽沿上有兩條貂皮裝飾還有一道淺色銀圈飾有六個銀球,他走在福帝摩身邊英俊的臉上帶着迷人的微笑,舉手投足間風度偏偏,把在場幾乎大部分老少婦女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但是更多男人都看向了福帝摩。
福帝摩穿着銀色的光明戰甲,在陽光下十分奪目,頭盔上的面具並沒有拉下來,稜角分明的臉上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威嚴與兇悍。他腰間沒有懸劍,手持一張四尺長弓,弓脊上有特別設計的箭環扣了三支箭,每支箭都有三尺長,鋒利的箭簇不似金屬,而像透明的寶石,分別成紫、綠、橙三色。他一出場,人們感覺到一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都不自覺的止住聲音。
就在此時,特伊城中傳出悠揚的號角聲,當然不是吳桐在吹號,吳桐還在城堡的臥室中躺着昏迷不醒,是國王的儀仗衛隊排成兩列出城了,蒙哥利二世走了出來。
蒙哥利二世走到城堡前空地的中央,首先轉身向着城上城下的所有人說道:「各位尊貴的朋友們,我以鬱金香公國國王的名義,恩准兩位偉大的騎士今天在這裏舉行一場決鬥。但是我首先要告訴大家,就在昨天,神聖教廷的戰士們和特伊城堡中的勇士們與整個羅巴大陸的黑暗勢力進行了一場血戰,守護這個世上所有人的安寧與幸福。請諸位起立,向所有犧牲的戰士致敬默哀!」
國王也覺得氣氛不對,讓大家起立,讓這片戰場重歸肅靜。致敬完畢之後,蒙哥利二世又高聲說道:「尊敬的福帝摩大人與遠方來的騎士白少流先生決鬥,因為白少流心愛的情人海倫受到了福帝摩追緝,事情的過程我想諸位已經聽說了。我決定首先在鬱金香公國境內赦免海倫與魔法工匠們的罪行,不論這種罪行指控是否存在,因為他們也在對黑暗勢力的一戰中建立了功勳。」
這句話一出口,海倫率領魔法工匠們走出城門向蒙哥利二世行禮致謝,國王擺了擺手又說道:「既然已經選擇用一場決鬥來解決這場爭端,如果福帝摩大人勝了,菲力浦.歌琳與他手下魔法工匠的組織者薇麗絲.歌琳,將隨福帝摩大人回神聖教廷接受審判與懲罰;如果白少流騎士勝了,我將在鬱金香公國境內赦免菲力浦與薇麗絲。神聖教廷的教皇陛下授權尊敬的紅衣大主教約格大人全權裁決,而約格大人將裁決權交給了我,因此我做了這個決定。」
蒙哥利說話非常注意國王的身份,他口中提到的赦免,僅僅是指在鬱金香公國境內的赦免,那是他的權力範圍。同時他還把約格抬了出來,強調這個決定是在得到教皇授權的情況下做出的,不論結果如何也不會有人追究他越權擅斷。
交代完畢之後也沒有更多的廢話,蒙哥利二世從衛士手中接過一張弓和一支金色的箭,親自走到場中的一側,朝天仰射一箭。這是一支響箭,帶着哨聲飛了出去遠遠的落下插在了地上,大約有二百米的距離,人們紛紛鼓掌為國王的「高超箭術」喝彩。蒙哥利二世舉手讓大家肅靜,拔出佩劍在立足的地方劃了一個圈,大約一丈方圓,又走到箭落地的地方劃了一個同樣的圈。
接着國王陛下宣佈了決鬥規則——
白少流和福帝摩每人站在一個圈中,比賽過程中如果走出圈子就算認輸。決鬥比的是箭術,因為白少流是挑戰者,所以由福帝摩先射箭。國王強調如果分出了勝負,誰都不可再出手,儘量避免傷害對方的生命。
具體的規則是每人射出三箭,福帝摩射第一箭,然後白少流再射第一箭,接下來福帝摩射第二箭,如此循環。如果中途誰敗了,那麼決鬥就結束,三箭射完兩人都沒認輸,將由國王陛下裁決勝負——這有點像拳擊比賽,在規定的回合內擊不倒對方就最後看點數。在一千多雙眼睛的注意下,相信蒙哥利二世也無法偏袒,只是在這種箭術決鬥的過程中敗了可不像拳擊台上倒下那麼簡單,有可能是要送命的。
宣佈完規則蒙哥利二世一揮手:「福帝摩大人,白少流騎士,你們可以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了,決鬥前還有什麼話,請開口。」
白少流走到場中看了看身邊劃的這個圈,又看了看遠處的福帝摩,心中暗道:「國王這一箭射的夠遠的,足有二百多米,在這個距離一個魔法弓箭手想射死一個人自然很輕鬆,但對方也是高手有準備還可以閃避,就很難致命,看來這位國王也不想有人死在這裏。」同時心中也暗嘆,其實他和福帝摩這種高手射出的箭,二百米以外一丈方圓之內不太可能有閃避的空間,只有硬接。
就在此時聽見蒙哥利二世問道:「白少流騎士,福帝摩大人的弓和箭已經準備好,你的弓和箭呢?」
白少流微微點頭,從左臂的護腕中取出一根幾寸長紅色的短枝,啪的一聲在手中展開成一張八寸小弓,接着又從右臂護腕中抽出一根細長的尖刃銀條向國王道:「這就是我的弓和箭。」
城下的人群就像一大群蒼蠅突然嗡嗡作響,大家又開始議論,相比福帝摩手中騎士長弓,白少流的弓和箭簡直就是小孩的玩具,可偏偏是那麼精美漂亮。
國王沒有理會議論,平靜的問道:「您只有一支箭。」
白少流:「我的弓,不一定需要有形的箭。」說着話舉起這張小弓朝天一撥弓弦,一道赤焰流光射出,在半空散成朵朵火雨,就像爆發了一顆盛大的焰花。這一幕太絢了,好精彩的魔法箭術!有人吹起口哨喝彩,誰也不再敢小看這張小小的弓,還有人高聲道:「傳說中愛神丘比特的弓箭不就是這樣的嗎?這真是偉大的情人之箭!」
說實話,在場幾乎沒有人看好白少流,都認為他不可能獲勝,只是佩服其勇氣而已。現在看白少流這一箭還有兩下子,或許能抵擋一陣,那麼這場決鬥就更精彩了。有很多人就是來看熱鬧的,如果福帝摩一箭就把白少流射倒了反而不夠刺激。
這時國王又轉向福帝摩問道:「大人,您還有什麼話要說?」
福帝摩卻冷冷的問了一句:「我只想知道,海倫真的是這位先生的情人嗎?」
他怎麼來這一句?難道開始懷疑起小白的身份了?這時海倫推着坐在輪椅上的菲力浦走了過來,向蒙哥利二世行禮道:「陛下,請恩准我們給白少流送去祝福。」
蒙哥利二世:「海倫,福帝摩大人的話你聽見了嗎?請你回答。」
海倫一挺胸,驕傲的說道:「是的,當然是,白蓮真人是世上最偉大的情人!」
蒙哥利二世又轉身問白少流:「你願意在決鬥前接受祝福嗎?」
白少流點了點頭,海倫推着父親走了過去。剛剛來到面前,就聽城下有人喊:「吻她,吻他!」開始只是一個人喊,後來喊聲連成一片。海倫臉色羞紅,呼吸也因為激動而散亂,卻直視着白少流沒有低頭,她抬起了一隻手,拿着手絹伸向白少流。
此時決鬥場的形勢是這樣的,一幫地位崇高的貴客都在城牆上,其它人在城牆下的兩側排開,大片的開闊地都空了出來,場地中央福帝摩與白少流遠遠的對峙,而在海堤的那一側,小白帶來的儀仗隊以及約格的隨從離的很遠在觀戰。看見這一幕,清塵有些不耐的哼了一聲,而顧影卻咳嗽了一聲。
面具和頭盔是一體的,可以從頭盔裏面拉下來也可以收上去,小白收起了銀色的面具,露出了一張英俊的臉龐。他鞠躬接過海倫的手絹,放在鼻子前做了一個聞的動作,然後打開胸甲將手絹放了進去,藏在靠近心臟的位置。這一套古典的傳統儀式是顧影教他的,那表示他向海倫表達仰慕,而海倫接受了,願意成為他的情人。
白少流收起手絹剛剛直起腰,海倫突然踮起腳尖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仰起美麗的臉龐臉湊了上來給他一個深長的吻。這煽情的一幕使觀眾的情緒更加沸騰了,尤其是女人們都激動的捧住自己的胸口,遠處的清塵臉色發白轉過頭去,而顧影微微搖了搖頭,眼睛竟然變得有些濕潤。
這不是一個禮節性的吻,而是一個深長熱烈的濕吻,白少流能感覺到海倫陶醉般的投入,也能感覺到她似乎對接吻沒有經驗,動作有些稚嫩笨拙。在決鬥場上,千人面前,身為「偉大情聖」的白少流也不可能不回吻,身穿着冰冷的鎧甲輕輕擁住了海倫,伏下頭用纏滿的唇舌撫慰與引導。海倫閉着眼睛,全身都在發顫,似乎要融化在小白懷中,然而淚珠卻從眼角滲了出來。
「不論是勝是敗,你一定要活着!」這是海倫離開小白懷抱時說的唯一一句話。
接下來菲力浦抓住了白少流的手,高聲道:「年輕人的勇士,我沒有更多的語言來形容您的騎士精神,請您伏下身,接受我的祝福。」
白少流低下身半跪在輪椅前,這時菲力浦低聲說道:「注意福帝摩的箭。綠色的箭有扭曲時空的魔法,它的威力能將一片空間分割,將對手撕碎;橙色的箭力量在箭射到之後持續湧來,要注意它像潮水一樣會把人捲走;紫色的箭威力最大,它會在一片空間內引起一場能量大爆發,這么小的範圍內無法躲避,只有用你全部的防禦力量對抗。……」
白少流剛想抬頭說謝謝,菲力浦又道:「不要抬頭,仔細聽我說。你身上這套黑鐵盔甲可以散射能量的衝擊,將銳利的傷害分散,但是你的身子仍然要承受被攻擊的力量,如果能量衝擊過大,這套盔甲就會化成碎片。……而福帝摩身上的光明戰甲是這世上最好的鎧甲,能夠吸收絕大部分魔法的攻擊力,弱點在他戰靴後跟,腳踝部位側後的位置,那裏原本可以鑲嵌晶石但是沒有鑲嵌。」然後又高聲道:「上帝保佑你,勇敢的騎士!」
也許所有人都太小看菲力浦了,一個商人、一個戰鬥力毫不起眼的魔法工匠,竟然有此等見識。菲力浦這種人的地位在神聖教廷不高,福帝摩是想抓就抓來順手就栽贓,沒把一個低賤的工匠頭領放在眼裏。但是菲力浦是教廷中最好的魔法工匠,堪稱一位鍛造魔法大宗師,他熟悉各種魔法武器以及器具的特點與弱點。
幸虧是白少流親自出戰,如果是丹紫成在此,不可能讓歌琳父女走到場中,那也不會有聽見菲力浦這番話的機會。海倫推着父親的輪椅離去,蒙哥利二世又登上了城樓,扔下了一條白色的絲巾,絲巾在海風中落地,決鬥開始了。
福帝摩也拉下了面具,全身被鎧甲保護的嚴嚴實實沒有一點縫隙,但是心中卻有一絲莫名的煩躁。似乎總有號角聲在耳邊傳來,那是召喚心魔的號角,他在特伊城堡下已經聽了三天三夜。除此之外,他還覺得眼前黑雲翻滾,有一道銀光射來穿過自己的咽喉。他很清楚的知道這是白少流強行疊加在自己意識中的幻覺,他的精神力量強大不受牽引,但也覺得很不耐煩,白少流在搞鬼,他卻沒法說。
雖然決鬥比的是箭術不能使其它手段,可是每個人還是有各自的優勢的,比如福帝摩就擁有神聖教廷最好的光明戰甲,威力最強大的魔法弓箭,而小白,他的赤煉神弓本身就可以作弊,現在又悄然施展了移情開扉術干擾福帝摩的心志。
絲巾一落地,福帝摩半秒種功夫都沒有等,立刻摘下了綠色的箭,毫不留情的對小白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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