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京都六月的雪(2236字)
黃偉明的死好像是平靜的湖面上的一塊小小石子,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讓原本相對靜默的政壇再次變得波濤洶湧起來,黃家老爺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是,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來,只有一罐子晶瑩的黃沙,這怎麼能夠不讓人悲痛。
中南海,菊花廳,黃家老爺子陰沉着臉,玻璃鋼瓦的桌面上他狠狠的將一罐子黃沙拍在上面,細細的沙漏,沒有半分血色,沒有恐怖,也沒有黃偉明曾經留下的痕跡,只是一點點的在風中飄揚。
黃家老爺子一隻手耷拉在沙發的背面,眼神說不出的憤怒和悲傷,另一隻手掐着一支煙捲,但是卻沒有抽,想要將他放在嘴邊,卻怎麼也對不準,嘴角不住的抽搐着,手指微微顫抖,煙霧一圈一圈的在空氣中蕩漾,就連最後煙蒂燒到了手指他都沒有察覺到。
一號,二號,三號,白家老爺子,陳家老爺子還有陳震乾,陳震坤都在,他們的眸子都不住的流轉,不敢去看黃家老人的眼睛,不經意間看到以後,也會很快躲開,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黃家老人的年紀要比白家老爺子和陳家老爺子小太多了,最多是和溫老差不多,但是現在看來,那褶皺的臉龐,枯槁空洞的眼神,以及那似乎很久沒有入眠的黑色眼圈,雪白如銀絲一樣的頭髮,都讓人心中無奈的一酸。
黃家老人算是一個命運的悲嘆,命運在他的身上,現實出了無情還有悲涼的感覺,人生三大不幸,可謂都在他身上體現出來,幼年喪母,中年喪妻,直到老年了,他卻失去了一個最疼愛的孫子,這樣的遭遇,任何人都會憤怒。
平靜的湖面底下,那是不盡的波濤暗涌,說不出的春秋悲涼。黃家老人見所有人都不說話,眼神冷然,輕輕的撫摸着那個裝載着自己孫子的搪瓷瓦罐,乾癟的手掌,看不出一點血色,眼角的悲傷,漸漸流轉。
良久,他才狠狠的丟下手中已經完全燒完的煙蒂,道:「你們說話啊,到是說話啊!」
一號看着二號,二號雙手交叉,不言語,三號眼眸躲閃,不敢說話,白家老爺子很無奈的站起來,然後漫步走到了窗戶邊上,點起一支煙,默默的抽着,花白的頭髮在風中搖曳,一身鮮紅色的唐裝,顯得十分刺眼。
「老黃,我。。。。。。。。」白家老爺子想說些什麼,但是卻哽咽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黃家老人,更不知道要如何去處理這件事情。
黃家老人眼神凌厲,重重的將手邊的搪瓷瓦罐敲在桌子上面,敲得粉碎,一隻手顫抖着指着白家老爺子,怒道:「白老,有話就說,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怎麼解決,我孫子不能白死,我黃家雖然比不了你們白家,但是也不是誰想動就能動的!」
一號見黃家老爺子終於爆發出來了,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終於還是來了,哎!
二號也苦笑了一聲,站起身子,抖擻了一下自己身上有些緊繃的西裝,拂去那濺在自己身上的沙子,勸慰道:「老黃,偉明的事情,我們大家都不想,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你節哀吧!畢竟人死不能復生的!」
他說着不住的向三號打着眼色,三號卻好像沒看見一樣,不予理睬,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現在這件事情涉及到了陳家,黃家,白家,這三個家族哪一個都是政治大家族,所以他只能夠閉嘴。
二號見他沒有反應,來到黃家老人面前,幫着他理了一下亂亂的頭髮,然後拍着他的肩膀道:「老黃,你想怎麼樣呢?」
黃家老人怒不可遏,猛的站了起來,衝着白家老爺子怒吼道:「我想怎麼樣?我想怎麼樣?」他怒極而笑,道:「國法如山,不是都在那裏擺着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難道還有商量?」
白家老爺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極美的飄雪,重重嘆息了一聲,這還處於春夏交接之時,卻下起了雪,京都的天氣,變得紛繁複雜了起來,就好像今天這場政治對話一樣複雜,這場鵝毛一樣的大雪,已經多少年沒有光臨過京都了。
望着外面的銀裝素裹,白家老爺子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多少年了,京都已經多少年沒有下雪了?還是六月的雪!!」
所有人都疑惑在了白家老爺子的表態當中,一號,二號也將眸子轉了出去,楞楞的望着窗外的飄雪,道:「是啊,十幾年了吧,十幾年了,京都的天空已經十幾年沒有下過這樣的雪了!」
白家老爺子漸漸將遠眺的目光收了回來,轉身來到了黃家老人身邊,淡淡道:「償命那是不可能的!」白家老爺子這聲淡淡的語言中,帶着一股子不能夠觸摸的權威和霸氣,緊接着他搖了搖頭道:「除了這個,其餘的要任何補償,我老頭子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所有人都知道白磊是白家唯一的苗裔,絕對不可能償命的,白家老爺子也絕對不可能答應,這就是最為為難的地方,畢竟白家需要一個人傳承下去,黃偉明死了,黃家還有後,但是白磊要是死了,白家就斷後了。
黃家老人陰陰的一笑,然後很有氣勢的站了起來,一身白色的衣服透着外面的冷風,衣袂飄飛,怒道:「我只要他償命,別的我什麼都不要,就算是拼上我黃家最後一兵一卒我也要白磊償命,至於陳煜陽。。。。。。。。。。」
說到這裏,黃家老爺子看了一眼坐在那裏紋絲不動的陳凌峰,再次嘆息了一身,坐了下來,陳凌峰的手段他不敢去觸摸,不過陳煜陽在這件事情裏面到底是扮演了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所以對於陳家他必須要有所要求,不論成與不成。
輕撫了一下桌面上的黃沙,他極為傷情,道:「至於陳煜陽,他必須從今天這個位置上下來,還有天軍必須解散,我要給我死去的孫子一個交代,畢竟陳煜陽在這件事情裏面處於一個推波助瀾的角色!」
一號聽了,神情恍惚,二號漠然,黃家老人這個要求比起要白磊的命還要困難。
陳震坤在一邊忍不住了,站了起來,狠狠的望了黃家老人一眼,道:「這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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