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頭,來來往往的人群,竟然不能準確地說出來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因為害怕被夏琳或者程子昊發現,她甚至不敢在井亭的附近逗留很久,眼淚模糊了視線,她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走。
以至於現在停下來,看着四周那些斑駁的牆壁,並不怎麼喧譁的街道,道路旁的車子一輛又一輛的經過。小賣部裏面的大叔大姨守着那一方的小電視唧唧歪歪的不知道說着些什麼。
她站在那行人路上,放眼望去,竟然沒有一絲一毫自己熟悉的建築物,除了遠遠那聳立的高樓是她所認識的一座a市大樓外,附近的每一條路到底通往哪兒,她根本就不知道。
本來就是個路痴,井亭更是聽都沒有聽過的名字,那樣傻乎乎地跑過去了,又那樣傻乎乎地跑出來了,甚至沒有一分一毫的思索,直到如今,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太陽底下,淚眼婆娑地被人詫異地觀看。
她知道短訊是夏琳發過來的,從她看到短訊的那一刻就已經有這樣的預感了。她也明白夏琳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女人之間爭奪男人,手段無非也就是這些。
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那樣輕鬆就被夏琳騙了,而她也沒有被夏琳騙,那麼多天,程子昊的態度足夠說明一切。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所以事到如今,她都不敢衝進去驕傲地質問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好像是知道每一次半夜程子昊出去都是因為夏琳,明明心裏面難受得要命,卻還是不敢有半分的怨言。
因為她沒有任何的資格,她甚至害怕自己說出口了,就連這樣表面的平和都維持不下去。
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個這麼膽小怯弱的人,直到今天,她還是沒有那樣的勇氣去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正午的太陽那麼地猛烈,眼底的淚水怎麼都控制不住,偏偏她還找不到回去的路。
來來往往的汽車那麼多,卻連一輛計程車都看不到。
她知道程子昊向來都是喜歡沉默的,可是當他面對着夏琳的質問時那樣的沉默,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進她的胸口,然後拔出來。
胸口就好像是被那玫瑰的刺藤纏繞着一樣,纏得她呼吸都困難。
身體一點點地軟下來,她抱着自己,那樣昏天暗地的哭泣讓她沒有半分支撐自己的力氣,最後乾脆抱着自己的膝蓋沿着那牆角癱坐在地上。
偶爾有人經過問她要不要幫忙,她抬起頭,混着眼淚笑着搖頭說不要,嚇得別人差點兒以為精神病院放了個病人出來,掏出手機想要報警。
包包裏面的手機響了一次又一次,她不想理會,可是那撥打的人那麼的鍥而不捨,她只能摸着掏出手機。
看着那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第一次那樣果斷地按了拒接鍵。
可是還是難受,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三個字只覺得刺眼,抬手直接就扔了出去,車子壓過手機。
她甚至能夠聽到那手機斷裂的聲音,大得刺得她的耳朵生疼生疼。
「蔣夢曦?」
葉晨星原本在對面馬路,看到自己的對面有人扔手機,一開始並沒有多想,只是瞟了一眼發現那人很像蔣夢曦。
可是她頭髮凌亂地粘在臉上,臉埋在膝蓋裏面,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只是隱隱地看到那身影和穿着和今天的蔣夢曦很像。
憑着那樣的猜測直接沖了紅燈就跑過來了,看到她蹲在牆角裏面渾身都子啊發抖。
蹲下身子隱隱約約能夠聽到那小獸一般的哭泣聲,壓抑着、沉重着的,卻擊得他心口有種說不出口的疼痛。
他動了動,試探性地喊了她一聲,可是她似乎沒有聽到,忍不住抬手碰了碰那抖動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問着:「蔣夢曦?」
好像有人在喊自己,蔣夢曦不知道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還會有誰認識自己,可是那個聲音已經第二次想起來了,肩膀似乎被人碰了碰。
將信將疑地抬起頭,淚水朦朧的雙眼只能隱隱看到一雙透亮的眼眸。
她抬手摸了摸眼睛,看到葉晨星皺着眉頭看着自己,見她抬起頭,開口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滿臉的都是淚水,她不喜歡扎頭髮,及腰的長髮全部粘在臉上,狼狽得很。
看着葉晨星,眼淚不斷地流着,哽咽出口的話帶着幾分委屈:「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話落,她又將頭埋進自己的膝蓋裏面,因為哭泣,整個人都在輕微地顫抖着,就像是被人遺忘在路邊的小貓一樣。
葉晨星心口一鈍,伸手想要抱抱她,視線落在她環在自己手肘上的手指上的戒指,陽光下,煜煜生輝。
喉嚨一腥,半空中的手硬生生地收了回來,最後只能緊緊地握着垂放在身側:「我帶你回去。」
蔣夢曦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半響才遲滯地點了點頭。
葉晨星用打車軟件叫了一輛計程車,等待的時候他擔憂地看了一眼蔣夢曦。
她已經抬手擦乾了眼淚,粘在她臉上的頭髮已經被撥開了許多,只剩下一些細細的髮絲還粘在上面。
蔣夢曦站在那兒沒有說話,眼睛還是一晃晃的,明顯還有眼淚。
車子來的時候葉晨星拉開門,她直接就坐進去了,靠到車窗邊,不說話,扭着頭就盯着那車窗的外面。
司機大叔看了他們好幾眼,只以為是小情侶鬧彆扭,狠狠地看了一眼葉晨星。
葉晨星尷尬地笑了笑,側頭看着蔣夢曦,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車窗外的景物從一開始的陌生到漸漸的熟悉,蔣夢曦微微一怔,側頭看着葉晨星,喑啞着聲音開口:「我不想回去,隨便帶我去個什麼地方散散心吧。」
她的話很是低沉,伴隨着聲音的模糊不清,葉晨星只能夠隱隱約約湊合着她的表情猜出來她的意思。
抿了抿唇,對着前方的司機抱了一個公園的名字。
秋天的a市,樹上的葉子早就已經泛黃,公園裏面雖然還有很多綠色的植被,卻已經沒有初夏時的那麼賞心悅目,更別提那些花兒了。
蔣夢曦看了看花叢,滿眼的蕭條,還真是應景。
手上抱着的書已經被眼淚打得皺巴巴,包包只是靠着一個繩索掛在肩膀上,她也不管不顧,只是抬腿不斷地往前面走。
這個時候正是陽光最為猛烈的時候,出來公園的人並不是很多,那湖面上的遊船靠在岸邊,沒有人去登陸。
葉晨星默不作聲地跟在她的身後,口袋裏面的手機響了一次又一次,他掐了一次又一次。
最後手機在接收了一條短訊之後歸於平靜,他最後直接就將手機關了機,和蔣夢曦隔着一米多的距離跟着她。
湖邊沒有護欄,她搖搖晃晃地走在那上面,葉晨星生怕她掉在水裏面,但是又不敢開口,只怕自己一開口就嚇着她。
午後的風吹過來,湖面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漣漪,蔣夢曦站在那岸邊,風吹過來,帶着陽光的溫熱,並不算冷。
頭一低,看到左手那無名指上的戒指煜煜生輝。
她還記得自己那一天早上起來發現手指上的戒指時的心情,那麼多年來,已經很久沒有那樣的喜悅了。
高興到她越來越貪心,也越來越天真了,甚至都要忘了,還有那麼一個人,蟄伏在她和程子昊之間。
她不去問,不代表她不知道。
從看到那一條短訊之後,她就知道,她的夢該醒了,醒來面對殘酷的現實。
可是她還是不願意去相信,程子昊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怎麼會因為一個孩子而妥協自己的婚姻,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她想不明白,就好像是以前做數學證明題時一樣,怎麼都找不到那樣的一條輔助線,怎麼都想不明白。
好不容易退回去的眼淚又流了出來,陽光刺得她怎麼都收不住。
腳一軟,她直接癱在了那枯萎的草地上。
葉晨星在一旁看得心口一跳,連忙伸手拉着她:「小心!」
她離着那湖面那麼近,就好像隨時都會掉進去一樣。
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掉下去,只是坐在那岸邊,一隻腳翹在那湖水不過幾厘米的位置上,身子往前傾着,好像要撲向湖裏面一樣。
葉晨星不敢鬆手,看着她自我悲戚得旁若無人,心裏面難受,卻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安慰。
他從來都沒有安慰過女生,面對自己心儀的女生更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
驚愕的聲音讓蔣夢曦有幾分回神,側着頭看了一眼葉晨星,因為緊張和焦慮,他清俊的五官緊緊地皺在一起,澄澈的雙眸看着她滿滿當當的都是焦慮。
那是她從未在程子昊臉上看到過的表情,從來都是那樣清清淡淡的,說是性格如此,倒不如說,其實他是從來都沒有那麼緊張她。
因為不緊張,所以什麼都可以做到那樣的鎮定自若。
她沒有一次打破過程子昊的原則,那麼多年來的執着和痴情,還不如夏琳一通電話來得更為猛烈一些。
還要繼續爭下去嗎?
...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7s 3.909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