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妖 第一百九十九章 往最強處

    聖光寸寸融化，御氣徐徐退卻。

    少年行走在御氣聖光之間，行走出了一條路。

    他最終站定在薛鴻銘與伊芙蕾爾中間，薛鴻銘的視野經過昆吾強化後，本來擁有超脫人類極限的視野，但現在他看不到伊芙蕾爾的身體。

    無論視線從哪個角度望去，都被少年小小瘦弱的身體完全阻絕。

    薛鴻銘因此對於這個少年更加忌憚，甚至以危險度排名，已經超過了伊芙蕾爾。他知道伊芙蕾爾很強，並且也許擁有一些秘技，但至少，薛鴻銘心裏是有底，是知道戰鬥將會困難的。唯有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少年，薛鴻銘不知他究竟是強是弱。

    一個聖光級別不到伊芙蕾爾三分之一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這般威能號令御氣聖光退避三舍？

    就像一隻螞蟻咬傷了皮粗肉厚的大象，那麼這隻螞蟻其實比大象更讓人覺得害怕。

    「聖子，」伊芙蕾爾臉容恭敬，絲毫沒有被少年打斷聖光提升節奏的惱怒，只是她表情一如既往的古板認真：「我們不可能讓一個感染者離開這裏，請您三思。否則即使……」

    「豬腦子。」聖子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眼神散亂，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我有說過……要讓她離開這裏嗎？」

    薛鴻銘在一旁聽得心中大震，眼前的少年若是聖子，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教廷擁有兩個教皇，里教皇身負鎮壓魔怪作亂重責，自然時常要面臨黑暗議會襲擊刺殺的危險局面。在不為人知的黑暗歷史中，不乏有英明神武的里教皇最後橫死，因此每一位里教皇上任，便會根據主的旨意欽定下一位里教皇。

    人們稱之為，聖子。

    某種程度來說，聖子在教廷擁有的權力甚至比里教皇也不遑多讓。每一屆聖子晉升為教皇后，便自動失去了「主賜」的能力，而轉移到新任命的聖子身上。也就是說，每一位聖騎士擁有的聖光，都是聖子賜予的，使得聖騎士從而擁有斬妖除魔的偉大力量。

    這樣一來，里教廷所有的暴力軍隊，都是聖子的親信。

    難怪他可以令聖光消弭，也可以以自身神聖高貴之身逼退御氣。

    一切在聖子發生的事情，都是合理的。

    聖子向薛鴻銘望來，漫不經心地道：「你也是豬，伊芙蕾爾至少還擁有美麗，而你一無是處。」

    薛鴻銘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心裏很不痛快。

    「我實在想不明白，」聖子道：「為什麼擁有相同目標的兩方人，會發展到如此爭鋒相對？你們也真是人才。」

    薛鴻銘忍無可忍，譏諷道：「看來你真是個天才，居然能特麼看出我們有相同的目標？厲害厲害！」

    「我學過中國文字，天才與人才只差了個二字。」聖子說道：「你的嘲弄真太可笑……還不明白麼？你想要保護這女人，但是任由病毒發展，你也只能看着她變成喪屍束手無策。所以，你必須找到喪屍病毒的源頭，才有一線生機，我說的對不對？」

    薛鴻銘心中一動，微微動容，詫異望着聖子：「你是說……」

    「看來明白了。」聖子淡淡地道：「至少現階段，你和我們沒有必要發生衝突。我們不會立即處理這個女孩，但你們同樣不能脫離我們，這是最低底線。」

    薛鴻銘想了想，很快做了決斷：「成交！」

    薛鴻銘並不蠢，也當然不是豬，相反，他是個聰明的人。聖子說出了最關鍵的一點，在現階段，其實雙方的目標是一樣的。薛鴻銘需要找到病毒源頭求得方君君的一線生機，而教廷為探明這一次生化危機，同樣需要找到源頭。

    形勢迫人，想要以武力逃離顯然機會渺茫，既然聖子願意聯手，那麼薛鴻銘自然也願意行緩兵之計。

    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終於緩和下來，此時已到了下半夜，無論是薛鴻銘三人還是聖騎士都因為這一場鬧劇般的僵持而耗得筋疲力盡，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四周都是沉沉的低吼，放眼望去，灰暗中有幢幢影子起起伏伏，如荒野外的野草無邊無際，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喪屍聚集在一行人周圍，本能驅使着他們來到這裏，也是本能驅使着他們恐懼暫時不敢接近薛鴻銘等人。

    藍馨慧聽着這綿綿不絕又陰森恐怖的叫聲，心煩意燥，長眉微挑，定秦劍變作長鞭，就要向遠方劈上一鞭。然而她素手方才抬起，薛鴻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

    薛鴻銘責備看住她，沉聲道：「別鬧！」

    「這些怪物叫得實在煩人！」藍馨慧怒氣沖沖地罵道。

    「它們害怕聖光。」薛鴻銘道：「但你這一鞭劈下去，就是點了炸藥包。」

    他畢竟在傭兵團呆過多年，不乏與野獸打交道的經驗。野獸雖是蠢物，但直覺卻比人類要敏銳的多，像今天類似的情況薛鴻銘並非第一次見。常常有野獸出於危險的直覺在他身邊徘徊，但如若人類先沉不住氣，率先攻擊野獸，那麼便石破天驚，野獸攻擊的本能將會壓制恐懼的本能。

    一旦有一隻野獸反擊，其餘的野獸很容易被這種野性感染，從而圍攻人類。

    喪屍十有八九也是如此，藍馨慧這一鞭下去，也許解氣，但接下來，便極有可能要面對這四周成千上萬喪屍的狂暴攻擊。

    藍馨慧只好恨恨地收了手。

    聖騎士們將胸前的十字架解下，圍成一圈，所有人都進入了圈子中，而聖子獨坐中央，雙膝跪地，仰頭閉眼，十指交叉做祈禱狀。

    流雲縷縷，月光涼薄，蒼穹之上隱有一束月光瀑布般垂落而下，籠罩聖子祈禱雙手。有輕柔光波宛如漣漪一圈圈蕩漾開來，均勻分散在圈子邊緣的十字架上。十字架同時綻出純白光華，匯聚成半球狀，將眾人包裹在其中。

    薛鴻銘恍然明白教廷為何要帶上高貴又不容有失的聖子進入這危險區域了，在他的感知里，聖子自身的聖光並沒有消耗驚人的少，幾乎可以忽略不提，似乎是通過某種秘法，將月光轉換了為聖光。

    倘若換做以聖騎士自身聖光維持這十字架陣法，恐怕撐不過一夜，便以人困馬乏。

    但阿木說過，無論哪個時代，有仇不報非君子，有仇不報要絕種。

    受阿木影響，薛鴻銘是個很記仇的人，依然記得聖子此前理所當然地將他評價為豬，他歪着頭，推了推方君君，指着聖子譏笑道：「你猜他這樣仰着頭，明天會不會頸椎間盤突出？」

    方君君嗔怪瞪他一眼，然後忍不住噗哧一笑。

    聖子全然聽見了，並且在施行秘法之時，竟還有餘力回擊，他平靜地道：「與其擔心我明天頸椎是不是會斷，倒不如想想該如何找到源頭。」

    「很簡單，」薛鴻銘點了一根煙，愜意吸一口，長長吐出：「哪裏的地方喪屍最強，哪裏便是源頭。」

    「好主意。」聖子如是評價：「那麼你又怎麼能知道哪裏的喪屍最強呢？」

    「剛才是不知道的。」薛鴻銘咧嘴一笑，索性整個人躺下，將頭舒服地枕在方君君柔嫩渾圓的大腿上，道：「但是現在，周圍這麼多的喪屍，它們的氣味讓我聞得很難受。這一路我試驗過許多次，它們身上的氣味越讓我厭惡，實力便……越是強大。」

    「很好。」聖子道：「看來我們各取所需。」

    薛鴻銘將煙掐滅，閉上眼睛，似乎睡去，輕聲道：「呵，本來就是。」

    聖子沒有回答，於是寂滅無聲。

    只有夜晚在悄悄流逝。

    （聖子的頸椎沒斷，渣蒼的倒是快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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