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妖 第二十一章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

    「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很壞,見過爸爸媽媽罵過他無數次,見過他常常打架受傷回來。」

    方君君站在路燈下,她的影子明明一動不動,但薛鴻銘卻覺得它像燭火般在搖擺不定,不得安生。

    而她繼續在說,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向薛鴻銘傾述:「可他對我很好,不許有任何人欺負我……即便這樣,被長輩無數次勸告過不能學習他的我,還是對他產生了鄙視與厭惡。我那么小,竟然就知道嘲笑一個人。」

    「有一年他帶我逛商場,我看到一個小熊娃娃,它很可愛,很漂亮,我很喜歡。」方君君道:「我求着哥哥買它,可是被限制了零花錢的他沒有那麼多。我就只好放棄,但仍然戀戀不捨。所以……在最後離開的時候,那樣的念頭才會不斷催促着我。」

    「走的時候,我將它藏在衣服里。」

    薛鴻銘劍眉凝起,道:「方君君,不要說了。」

    但是方君君恍如未聞,低着的頭看不到表情,輕輕地道:「理所當然,我被查出了偷東西,那時我才知道防盜警報的聲音那麼尖銳刺耳。所有人圍着我們,哥哥臉色雖然震驚,可那麼驚慌的他還是將我護在了身後,竭力想保護着我。」

    「我驚慌失措,想起父親嚴厲的臉,還有背負小偷的罪名,將要像哥哥一樣被嘲笑、被厭惡、被鄙夷。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里奔騰着,我幾乎沒有猶豫,就順從了它。」

    「我指着哥哥向所有人大喊,是我哥哥叫我拿的!」

    「反正他已經承受了那麼多,所以應該早就習慣了,對吧?可他看的我眼睛,我至今還記得。」

    方君君瘦弱的雙肩微微顫抖起來,但她竭力保持着聲音的平靜,繼續撕着自己的傷口,道:「沒有人相信那么小的女孩竟然會有偷盜的惡念,所以每個人都相信了我。當哥哥被扭送到家的那一晚,我聽見了父親憤怒的咆哮。哥哥……他從來都是敢和父親對罵的,只有那晚,他一句話也沒說。」

    「那晚哥哥獨自坐在台階上,我看見他在抽煙,而他也看見了我。我很怕,想跑,但他把我叫過去了。他對我說,沒事了,君君,沒人會知道你偷東西,有哥哥在。」

    「當謊言掩蓋了真相,便更不能接受真相。我像被針刺中一樣,驚慌地沖他喊叫:我才沒有偷東西!我才不要像你一樣!!」

    「長大後,我才知道那句話多麼傷人。哥哥震驚地看着我,眼眸震驚,很涼,很……灰。」

    「那天晚上,他沒有在家。」方君君抬起頭,昏黃的路燈讓她的眸子更加朦朧美麗,她道:「後來他被抓的時候,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吸毒。」

    薛鴻銘望着方君君揚起的小臉,雖然慘白,但終歸算平靜,並未落淚。薛鴻銘突然想起看到的一段文字,大致意思是說,人區別於動物,總本能拒絕七情上臉,所以人創造了繁華世界,卻不能痛快淋漓。

    其實隱隱作痛,卻還拼命克制。

    「我去監獄看過他,」方君君笑了一笑,道:「我終於對他說了對不起,他就大笑,笑得淒涼,然後裝作開玩笑一樣的說,我的對不起來晚了,如果來早一些,他一定會是百萬富豪。」

    薛鴻銘無言以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想哭?」

    方君君抽了抽鼻子,薛鴻銘分明見她眼眶變得濕潤,卻聽她咯咯地笑:「哭什麼呀,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會當做沒看見。」

    「真的啦,不……不想哭!」

    若不想哭,那麼扭過頭的你的臉,濺落在地上的水花是什麼?

    方君君轉過身,背對着薛鴻銘,素麵朝天,深深吸了一口氣,待回頭時,已是笑靨如花:「薛鴻銘,我告訴了你過去,你要不要也拿一段過去還我?」

    薛鴻銘心知方君君有意拋開話題,便順着她的話道:「好啊,我從小在中東長大,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然後呢?沒了?」

    「沒了啊。」

    「你這算什麼過去啊!!」方君君不滿地撅起了嘴,又突然道:「鴻銘,你教我怎麼成為名劍師吧?」

    薛鴻銘訝然,道:「幹嘛想到這個?」

    「因為覺得自己很沒用,老是拖累人。至少……希望能出一些力吧,不做花瓶。」

    夜風將方君君的長髮拂起一角,露出了她羞澀的臉。薛鴻銘第一次發覺,阿木說得也許並不一定都是對的。女人不是辣就好看,那含苞待放的青春容顏,同樣會讓人心猿意馬。

    他定了定神,道:「成為名劍師需要機緣,你得獲得名劍才行。我教你御氣第一品的法決吧,看看你的體質能不能練習御氣。」

    「嗯,一言為定!」

    別了方君君,薛鴻銘又孤身一人,融在這蒼茫而盛開的燈火輝煌中。

    剛才的故事似乎被遺忘,悲傷與快感總是集中在短短一寸時光里爆發,而後潛伏在角落,伴隨着時間伴隨一生,卻很難消失。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這像是冥冥註定,與生俱來。

    薛鴻銘莫名覺得有些沉重,然而他生來涼薄,縱然覺得沉重也不理會。他招了一輛的士,轉而前往未響應酒吧。

    又是一宿半醉尚醒。

    酒吧的酒保早已和薛鴻銘廝混地熟悉,雖然來酒吧的常客多,但像薛鴻銘這樣年紀輕輕,連續大半個月每天都來的,不能不讓人印象深刻。因此每晚都為薛鴻銘留了位置,薛鴻銘倒也接受得坦然。

    酒精衝上了臉,燒得臉滾燙滾燙的。薛鴻銘看了一眼表,已經凌晨1點,心想今天又一無所獲,便決定離開了。

    他畢竟不是**,不可能夜夜笙歌,百戰不敗。

    這時有人接着手機隨意坐在了他身邊,穿着一身略微老舊的棕色皮衣,帶着黑色帽子,帽檐低低的,品位真是像極了薛鴻銘。

    「喂,明天能不能搞定?晚上?我沒空啊艹!再這樣拖大家都拿不到錢跟你講!花點心思吧拜託……什麼審核表?卡我們啊他?!非得我求那個神經病啊!……算了,就這樣,拜拜。」

    薛鴻銘停住了要離開椅子的屁股,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人氣急敗壞打電話的樣子。大許他的目光太清銳,那人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頭看了薛鴻銘一眼。

    薛鴻銘咧嘴一笑,遞過去一根煙,道:「抽煙麼兄弟?」

    那人驚疑不定地望着薛鴻銘,臉色莫名其妙,鐵青着罵了一句:「神經病!」便離開另尋他位。

    薛鴻銘倒不以為意,無聊得點了煙,也不抽,只安靜地看着煙絲燃燒,通紅通紅的,像是被捶打的鐵。

    煙燒到了盡頭,他便將煙扔進了未喝完的酒里,騰地一陣烈火串起,頃刻熄滅,像極了薛鴻銘現在的痛快心情。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

    那通電話看似在聊工作,但若只聽每句話的第一個字,便有別樣的意思。

    喂,明晚我在花神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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