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麗的、色彩斑斕的燈光瘋狂閃動着,明明滅滅,巨大勁爆的音樂聲在咆哮着,帶動着人體的血液狂野流動。每一個人,都無法看清表情,只在燈光一閃而過間,瞥見放縱的、茫然的、麻木的表情。
這是一個被壓抑的世界,這是一個盡情宣洩的世界,每一個角落,有多麼繁艷,亦有多麼骯髒。
人們放縱着,卻不知道自己追求什麼。
薛鴻銘知道自己追求什麼。
酒吧的裝修很夢幻,長長的深棕SE吧枱,很像傭兵們常去的那家中東酒吧。那位酷愛威士忌的人渣團長只對外接任務,對內事物基本是放手不管的。
基本上,他和阿木每次與團里的人渣們打架都在酒吧內。原因不外乎是阿木**了別人馬子、薛鴻銘看人不順眼或者是有人看他們不順眼。
開始的時候,阿木和他都鼻青臉腫地相互為對方上藥酒,只不過薛鴻銘是安靜的,而阿木則是片刻不肯停嘴。
「這群王八蛋!老子總有一天讓他們哭着求老子!」
「阿銘,我跟你講,剛才要不是你失誤,我們早就把他們打趴下了!你說你拿酒瓶子砸人家頭這麼沒創意?捅他屁眼啊!靠!」
這是薛鴻銘少數佩服阿木的地方,明明被人揍得奄奄一息,嘴唇厚如香腸,他竟然還能滔滔不絕地一邊喊疼一邊破口大罵。
他點燃了一根煙,暗沉沉又鮮艷的環境中,煙霧縷縷遊蕩,看到的世界,模糊又可笑,卻偏偏讓人如此迷戀。
大概是……人總有回憶吧。
「先生,您好。」酒保注意到這個少年,殷勤地走上前,道:「需要什麼嗎?酒還是咖啡,或者一些糕點?」
薛鴻銘長長吐了一口煙,眯着眼看着酒保,揶揄道:「我才十八歲。」
酒保一愣,看了看薛鴻銘,微笑道:「學校還有規定,學生不准抽煙。」
薛鴻銘哈哈一笑,他隨意翻了翻菜單,指着一檔調酒,道:「就這個吧。」
「『青春被狗吃了『嗎?好的,請你稍等。」酒保很職業地笑,正要走,卻被薛鴻銘叫住了。
「見過這杯子嗎?」
薛鴻銘抽盡最後一口煙,微仰着頭。他放上的玻璃杯子頗為特別,透明的杯身,一縷縷藍色氣體在杯壁上飄蕩,絲絲縷縷,如天邊捲動的雲朵,精緻美麗。
「呀,真漂亮!」酒保讚嘆一聲,仔細打量藍色杯子一番,搖搖頭,道:「我們店沒有這種杯子。」
薛鴻銘道:「那其他家酒吧,有見過嗎?」
「沒有……」酒保想了想,道:「這麼漂亮的杯子,如果有酒吧使用,應該會有一些知名度。可是我從來沒聽過有這種杯子。」
薛鴻銘眉頭微微皺起,道:「知道了。」
兩個月前,薛鴻銘在中東殺了一隻蟲妖。
妖怪很囂張,臨死的時候還在囂張。
「你殺了我,一定沒有好下場的!」那蟲妖恨恨地盯着薛鴻銘,顫聲道:「我一沒作惡,二沒擾亂世界規則,根據協定,你不能殺我。」
薛鴻銘望着這隻瀕死的妖,道:「我不是名劍協會的人,他們定的協議與我無關。」
「那麼你就不受名劍協會的保護,任何冥界之人,都可以無條件殺你。」蟲妖沙啞地道:「我本是要去參加夜神俱樂部活動的,那裏所有的內部會員都是妖,我若失蹤,必然會追蹤到你的頭上!」
薛鴻銘眉宇微微挑起,雙目愈發清亮,淡淡地道:「不巧,我……本來就想殺盡世間的妖魔鬼怪。」
蟲妖憎恨看着這個不自量力的瘋狂少年,寒聲道:「你的御氣最多……咳……不過三品一階,俱樂部背後的主人,你惹不起!」
一陣風呼嘯而來,捲動漫天黃沙,酷熱的烈日照着薛鴻銘和他的影子,那裏陰沉而灰暗。
薛鴻銘蹲下身子,昆吾劍倒立着,鋒銳冰冷的劍尖已刺入蟲妖脖子內一寸,純白的血液如泉涌一般汩汩噴涌而出。
薛鴻銘低低地道:「他比林宗厲害嗎?」
蟲妖駭然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薛鴻銘,似乎薛鴻銘口裏所說的名字都能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
「哈哈哈哈!!!」他沉靜了片刻,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歇斯底里的大笑,目光看着薛鴻銘,宛如看着一個死人:「你居然想找林宗大人?哈哈哈哈哈哈!!!你死定了啊!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嘎然而止。
薛鴻銘雙手壓在昆吾的劍柄上,面無表情地往下一壓。
飛濺而出的血有三丈那麼高,落下時,純白腥臭的血沾濕了薛鴻銘烏黑的發。
薛鴻銘臉色帶着滿足的笑,對腥臭骯髒的血毫不在意。
他在蟲妖的屍體上搜到了這口杯子。
蟲妖在人間有身份,薛鴻銘很輕易就查到了他前往F市的機票。藍色杯子的工藝顯然透着詭異古怪,不像是人類工廠的產物,薛鴻銘這幾日一直在找關於這口杯子的線索。妖族俱樂部……想來對於妖族的消息很靈通,說不定可以找到關於林宗的線索。
薛鴻銘想起那夜的火,想起那個女人嬌媚放蕩的笑,還有林宗冷漠的臉。他的瞳孔微微收縮,那熊熊的火仿佛還在燃燒,燒得他每夜都不得安生,這十三年來,到底是什麼支撐着他活下去?
是仇恨與恐懼。
所以他從不寂寞。
林……宗!!!
「先生,你的……」酒保此時端着調酒走了上來,勁爆的夜場裏,昏暗的燈光下,少年陰沉的臉龐居然讓他感到了不寒而慄!
但下一刻,少年的表情又變得吊兒郎當,似乎剛才的一瞬不過是幻覺。酒保疑惑地看了看薛鴻銘,薛鴻銘卻拿起了酒,饒有興致地打量起酒吧的熱鬧與艷麗。
酒保搖搖頭,心想大概是自己這段日子太過於疲憊了。他沒注意到,吧枱上,薛鴻銘原本手掌的位置,深深陷下了五道指印……
他想了想,湊近薛鴻銘,表情神秘,低聲說道:「你要是想打探消息,可以去未響應酒吧,聽說那裏有個道上的人,叫阿坤,專門靠消息賺錢。很多道上的人,還有警察都找他。」
薛鴻銘眼睛一亮,鄭重地確認了一遍:「未響應酒吧?阿坤?」
在確認消息後,薛鴻銘心情略略好轉,好歹總算有了一線希望,於是他將目光轉向了夜場內。
這种放縱**的場所,向來**無限,女人們性感的紅唇和裸露的肌膚,混雜着各類香水,像一團火,灼燒着明滅變幻的燈光,燒出了一團團狂野烈火。
(刪節……)
……
夜色撩人,一片片雲如巨大的傘籠罩着蒼穹。
鴻翔高中的燈光開始陸續熄滅。
方君君看着同學們結伴而行,一輛輛電動車、自行車魚貫而出,表情有些踟躕。她有意無意地向四周張望了一眼,並沒有看到那個男生的身影。人有時常做蠢事,就比如明明知道不可能,卻仍然存在希望,相信奇蹟。
雖然有時的確是有奇蹟,但未必有太多人可以見證。
「曉雯,晚上陪我一起到家好嗎?」方君君拉着好友何曉雯,嬌聲道。
何曉雯猶豫了片刻,道:「可是,君君……那樣我還要多走一大半路呢!」
「哎呀,一起走啦!」方君君嬌嗔着,楚楚可憐姿態連何曉雯這個女生都抵抗不住,只好道:「那好吧,不過就送你到那條路口啊,不然我回頭可不敢一個人走~。」
方君君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於是欣喜道:「果然是好姐妹!MUA~!」
何曉雯白了她一眼,故作嘆氣道:「那有什麼辦法,我們家君君楚楚動人,哼哼……天下誰能抵擋?!」
誰能抵擋?
方君君不知為何想起了薛鴻銘,那張懶洋洋的笑臉,看似浪蕩,實則淡漠。
那個惡劣的人,就能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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