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微臣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獻寶的商人便是後周的太監總管陳福安,若是知曉此事,微臣便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將他這樣的危險之人,帶進宮裏來的。」
大殿正中站着的威永伯突然開口道,他神情還帶着幾分後怕和惶恐,無辜的樣子好像真的之前一無所知一樣。
不過想想也讓人覺得可信,陳福安作為後周皇帝的貼身太監,必定是心腹中的心腹,如今大秦剛剛滅了後周,使得其主子命喪黃泉,誰知道陳福安是不是想借着獻寶的由頭,混進皇宮裏來,靠近秦英帝,然而在伺機刺殺秦英帝。
若然真是如此,帶陳福安進宮的威永伯便免不了要牽涉進來,一個弄不好,刺殺皇帝可是大罪名。威永伯該不會冒這樣的險才對。
所以威永伯也可能真的不知道陳福安的身份,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可能真的都是意外,並非威永伯在後頭策劃的陰謀詭計。
這樣想着,諸大臣們看向禮親王和秦御的目光便有些不同了,若方才的一切是意外,那陳福安的話便可信了。
難道禮親王真的私自扣留了傳國玉璽?難道禮親王當真有了不臣之心?
威永伯自然感受到了大殿中的氣氛變化,他微勾了下唇角,看向禮親王,又聲音洪亮的道:「今日之事不存在任何的陰謀詭計,故此微臣相信那陳福安所言必是真的,微臣懇請皇上令禁衛軍搜查禮親王府,若是真不到傳國玉璽,微臣願意領受皇上的責罰,向禮親王負荊請罪。」
威永伯言罷,神情錚錚的跪下,一副忠骨不怕受累的模樣。
他這樣子,眾人便也不好再坐着不動,不然對比下來,顯得他們就太不忠心了。
周鼎興率先跟着起身,跪在了殿中,道:「微臣也肯定皇上搜查禮親王府,想必禮親王也想還自己一個清白!」
他言罷,大殿中紛紛有大臣起身跪在了周鼎興和威永伯鄭萬的身後,請秦英帝令禁衛軍搜查王府。
大臣們也都有從眾的心理,如今嘩啦啦的大家都跪了,不管心中是怎麼想的,那也都跟着跪吧,不然皇帝看在眼中,一定是要記恨在心的。
大殿中一時間就只剩下幾個非常明確是禮親王一派的大臣還坐在席面後,不過這並不影響大勢所趨。
顧卿晚站在秦御的身後陰影中,瞧着殿中的情景,一時間感嘆良多。
方才還一副其樂融融的慶功宴模樣,轉眼便成了這種劍拔弩張的形勢,權利的爭奪,果然令人心驚膽戰。
如今大勢所趨,秦英帝下令搜查禮親王府好像也是名正言順,水到渠成了。不會有人指責其苛待功臣,不敬皇叔長輩。
而禮親王府一旦被搜查,不管結果怎樣,都是輸了,也等於坐實了私藏傳國玉璽,有不臣之心的罪名。
禁衛軍一出動,事情就鬧大了,連京城的百姓都會知道禮親王府因私藏傳國玉璽而被搜查。
所以說,秦英帝安排這一齣戲,禮親王讓禁衛軍搜查是錯,不讓禁衛軍搜查更是錯,怎樣都說不清,秦英帝這一招棋走的也算精妙了。
顧卿晚正想着,果然就見御案後的秦英帝面露動容和決斷,揚聲道:「好,朕便應諸愛卿所請,傳禁軍統領……」
秦英帝的話尚未說完,大殿門外卻突然響起了一道清朗的聲音,道:「皇上不必通傳禁衛軍統領了,因為微臣已經知道那傳國玉璽現在所在何處了。」
隨着這聲音傳進來,眾人的目光不覺都看向了殿門處。
但見秦逸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長袍,腰間束着藏青色款紋腰帶,系白玉雙魚玉佩,步伐悠然的從殿外走了進來,他身後是一身青蓮色箭袖長袍的景戎。
景戎的臉上帶着分明的笑意,他一雙眼眸咕嚕嚕亂轉,顯得有些跳脫,腳步輕快的很。
兩人一個從容不迫,一個活潑跳脫,和大殿中的氣氛格格不入的,以至於人一進來便打破了大殿中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沉滯緊張的氣氛。
&逸方才說什麼?什麼叫你已經知道傳國玉璽在哪裏了?」站在御階上的秦英帝禁不住擰起眉來。
言罷,他臉色微變,又道:「難道果真是阿逸和阿御,你們兩個將傳國玉璽藏匿了起來?阿逸,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莫要亂說!」
秦英帝覺得秦逸方才的話很是不對勁,可這會子卻也只能繼續將戲演下去。
秦逸卻輕輕挑起眉梢來,看向了殿中跪在最前頭的威永伯鄭萬,道:「傳國玉璽在哪裏,這個皇上不應該問臣弟和阿御,應該問威永伯才對,威永伯一定知道玉璽在哪裏。」
鄭萬聞言莫名其妙的看着秦逸,道:「禮親王世子到底什麼意思,不必故弄玄虛的耽誤時間,阻攔皇上派兵搜查禮親王府,世子爺這樣,是想爭取更多的時間將玉璽藏到可靠的地方去吧?」
鄭萬冷笑起來,秦逸臉上笑意卻更深了些,只淡淡嘆息一下,搖了搖頭,一副鄭萬實在太蠢,他已經不好意思說話的神情。
倒是景戎看了鄭萬兩眼,驚異道:「威永伯還不知道嗎?貴府的馬車在停車處突然起火了,禁衛軍侍衛統領高大人領着一大群人去救火,如今火雖然撲滅了,可是卻從鄭大人的馬車中發現了一些東西。馬上高大人就該來回稟此事了,鄭大人還是想想該怎麼向皇上解釋才好吧。」
隨着景戎的話音落下,外頭果然傳來了腳步聲,接着禁衛軍統領高翔便邁步走了進來,他身邊還跟着乾坤宮掌事太監朱順。
高翔的手中捧着個紫檀木盒子,臉色有些沉凝,官靴上沾染了些許灰燼,看上去確實是救火過來的。
進了大殿他沖秦英帝跪下行禮,舉起了手中盒子,道:「皇上,方才威永伯的馬車突然起火,微臣領着人滅了火後卻在馬車中發現了傳國玉璽,不過慌亂中玉璽已經碎裂,碎片就在這盒子中,還請皇上御覽明察。」
秦英帝,「……」
眾人,「……」
顧卿晚也有點接受不了這神轉折,這叫什麼事兒啊,上一刻鄭萬還信誓旦旦的說傳國玉璽被禮親王父子藏匿在府中,下一刻便從他自己的馬車上找到了傳國玉璽。
還有比這更徹底的打臉嗎?簡直啪啪的響亮啊。
瞧着鄭萬都傻了的那樣,顧卿晚有些忍不住想笑呢。她瞧向前頭站着的秦御冷峻的背影,心道怪不得方才這爺倆如此鎮定呢。
感情早就知道了鄭萬的設計,早準備好了後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這樣看來,方才秦逸借景戎不舒服離開,大抵也是為了演戲,去安排這一幕戲了。
她就說嘛,景戎那乾嘔的反應,怎麼看怎麼像孕吐,從前她工作室的財會姐姐孕吐就那樣的。
果然,都是裝的。這小子,裝也不裝點別的!
顧卿晚好笑的搖頭,她又看向御階上的秦英帝,不出意外的看到秦英帝的臉色一片鐵青,連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顯得陰冷而憤恨。
顧卿晚心裏覺得萬分的舒爽,秦英帝看來和禮親王府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了呢。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就算不算是朋友,也該算盟友才是。
這樣看,秦御倒是她的盟友了。她呆在秦御的身邊,好像也沒那麼令她難受憋悶了。
顧卿晚想着垂眸微微一笑,秦英帝總算是回過了神來,道:「將傳國玉璽的碎片呈上來,朕親自驗看。」
高翔捧着盒子上前,太監接過,放在了龍案上。裏頭的傳國玉璽被一塊塊取了出來,果然碎裂了。
&何碎裂的?」秦英帝一面看着太監將碎片復原,一面沉聲問道。
高翔回道:「當時威永伯的馬車不知緣由就着了起來,火勢不小,馬受了驚,四處亂跑,微臣害怕火勢波及到了皇宮,忙帶人射殺了受驚的馬,以至於馬車傾翻,等火勢撲滅後,這盒子掉落了出來。盒蓋被燒毀了一小部分,當時裏頭的傳國玉璽便已是如此模樣。」
&然是碎裂的,高大人又如何知道這盒子中裝着的便是傳國玉璽,這實在是古怪啊!」
旁邊站着的周鼎興禁不住揚聲道,他這話分明是懷疑,高翔這時候發現玉璽才是一場準備好的陰謀。
高翔臉色氣的漲紅,粗着脖子道:「周大人此話何意?那盒子裏壓着一張絹帛,上頭分明寫着呢。『得傳國玉璽者得天下,臣以傳國玉璽進獻吾皇,唯願吾皇江山永固,萬歲,萬萬歲!』上頭是威永伯的親筆,這還能有錯?」
高翔言罷,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鼎興,道:「周大人不會以為是本將軍故意弄碎的傳國玉璽吧,本將軍冤枉啊,當時好些人看着呢,玉璽被發現時,便是碎的啊!」
他說着又瞪向了鄭萬,沉聲道:「威永伯也是,這麼重要的東西要在宮宴上進獻給皇上,就應該妥善的讓人抱好,隨身攜帶着啊,怎麼能夠就那麼放在馬車上呢。這可是傳國玉璽啊,就這樣毀了,這可如何是好?!」
高翔前往救火時,顯然大殿這邊鄭萬還沒鬧起來,高翔竟然到現在都不知道方才陳福安進獻青龍劍引起的風波。
高翔作為禁衛軍統領,直接負責秦英帝的安全,自然是秦英帝的心腹愛將,對秦英帝忠心耿耿的,滿朝文武都知道其是保皇派,結果現在也是這個保皇派,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徹底的打了秦英帝和威永伯的臉。
諸大臣們頓時就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和經過,原來是後周的皇帝果然得了傳國玉璽,卻因為後周的國力衰微而不敢公諸於世,後周滅亡時,皇帝的貼身太監陳福安趁亂,盜取了青龍劍和傳國玉璽。
接着大抵是不甘於沉寂,這陳福安便又靠上了威永伯鄭萬,進獻了青龍劍和傳國玉璽,企圖以這兩樣稀世珍寶,通過鄭萬進獻皇帝,在大秦謀取一席之地。
可是鄭萬卻想藉此來嫁禍禮親王府,於是便有了方才陳福安進獻青龍劍的一幕,很顯然,傳國玉璽之所以會在威永伯的馬車上,是威永伯今夜等禁衛軍搜查過禮親王府了,才單獨私底下進獻給秦英帝的。
誰知道,也許是老天都不幫着鄭萬,也許是禮親王府提前就洞察了這一場陰謀,於是馬車燒了,傳國玉璽就這麼現世了。
不管如何,鄭萬企圖陷害禮親王府卻是妥妥的,鄭萬這樣做,很可能先前已經和秦英帝通過氣了。
大臣們都想的清楚明白,禮親王卻面色沉怒,上前一步,道:「皇上,事情已經很明顯,鄭萬誣陷微臣,離間微臣和皇上的叔侄君臣關係,還請皇上為微臣父子三人主持公道。」
禮親王言罷,憤怒的一甩廣袍跪了下來,秦御和秦逸也跟着跪在了禮親王的身後。
&上,微臣兄弟二人,領兵平後周,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回京不日,卻遭受如此奸佞之臣的污衊,微臣兄弟倒沒什麼,然就怕征南的將士們心寒啊!」秦逸跪下後也傷感的道。
秦逸雖沒說什麼,可渾身的戾氣和不爽卻是明擺着的,一副你秦英帝不給個交代,爺便燒了你的清和殿的模樣。
這邊父子三人一下子從私藏玉璽的奸臣,變成了被奸人陷害,比竇娥還冤的良臣忠臣。
身後的朝臣們也有不少都反應了過來,親禮親王府一派的,中立一派的,包括一些牆頭草,便紛紛跟着請命嚴懲鄭萬。
方才還群起而攻之,如今都群起而維護的。顧卿晚看的一愣一愣,簡直嘆為觀止。尤其是那個穿朱紫色文官袍服留八字鬍的,方才顧卿晚便留意到了,他可是第一個跑出來攻殲禮親王府的朝臣。
這會子雖然沒第一個冒出來攻殲鄭萬,但是卻也位列三甲啊,這變臉的功夫,不要太迅速。
果然啊,要想做政客,就要絕對的不要臉。
就她對秦御的那點子忽悠能耐,擱在這裏都不夠看的。秦御也是政客,想必變臉也是各種高手了。
顧卿晚覺得以後這廝再深情款款的和她說什麼,她有必要信三分,疑七分啊,和這種男人相處,不能太實在了,會被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且不說顧卿晚心中的驚嘆,只說那鄭萬這會子真是臉色發白,頭冒冷汗,四下倉皇而望,全是跪地請命的朝臣。
鄭萬握拳回頭,焦急萬分的沖秦英帝磕頭,道:「皇上,臣冤枉啊,臣真不知道那傳國玉璽怎麼會跑到臣的馬車中,一定是有人構陷微臣啊!傳國玉璽一定是假的!」
鄭萬言罷,禮親王便抬起眸來,眼神銳利而攜帶風雷之勢,道:「威永伯這話說的輕巧,構陷?呵,方才你污衊本王時,便是鐵證如山,這會子贓物都從你的馬車上掉下來了,裏頭還有你鄭萬的親筆字,倒成了構陷了?敢問威永伯,方才你的馬車起火,和大殿中陳福安獻寶根本就是同一時間發生的,本王是如何構陷的你?難道本王還有預知的本事,知道今日陳福安會出現,生出一場意外來,所以提前準備了假玉璽?還提前放在了你鄭萬的馬車上?威永伯方才不是還口口聲聲的說,你不知道陳福安的身份,方才的一切都是意外嗎?這豈不是太自相矛盾,自打嘴巴了!?」
確實,若是意外,禮親王府根本不可能提前預知,還反擊的如此完美。
可若不是意外,那豈不是要讓鄭萬自己承認,是他安排陳福安上朝演戲,對禮親王府發動的一場陰謀?
鄭萬這會子是百口莫辯,漲紅着臉,腮幫子都哆嗦了起來,一雙眼睛更是赤紅駭人。
他想說,皇上龍案上的玉璽是假的,真的就在禮親王府中,可問題是,真的玉璽,他也不知道在哪裏,根本也沒在禮親王府啊。
鄭萬頭目森森,覺得今日自己是真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秦英帝也知事情再無翻轉的餘地,只能棄車保帥,故此他沉喝一聲,滿臉不信和失望,道:「威永伯,你太令朕失望了。」
威永伯鄭萬隻聽秦英帝此話,便知今日他是非要一人擔下所有過錯了。咬牙跪在了地上,他哭着磕頭道:「微臣……微臣有錯!請皇上責罰吧!」
他一口認下了過錯,他知道此刻自己認錯越是果斷乾脆,秦英帝便越是不會怪罪他沒將差事辦好的罪,反而會略有愧疚。
只有讓秦英帝愧疚了,他才會對皇后更好,只要皇后能夠一直得寵,他鄭萬就還有再站起來的一日。
秦英帝雙拳緊握,果然開口,道:「威永伯鄭萬,陰謀誣陷朕之皇叔,離間朕與禮親王府的關係,其心當誅,念其此次護邊和剿匪皆有大功勞,便從輕責罰。褫奪威永伯府的伯爵封號,令鄭萬閉門思過半年,在此之前,向禮親王負荊請罪,欽此。」
威永伯府一夕之間便被褫奪了封號,這個懲罰也算是差不多了,雖然鄭萬連一點皮肉傷都沒受,但相信鄭萬是寧願被打個半死,也不想被削爵的。
對功勳之家來說,這已經是最重的懲罰了。
看來秦英帝也知道禮親王父子三人不好惹,今日不重懲鄭萬,這事兒便過不去。
鄭萬面色慘白,領旨謝恩,一慌三晃的退了下去。
秦英帝這才親自走下了台階,又親自將禮親王給攙扶了起來,很是寬慰了一番,又賞賜了一大堆的東西,這才算完。
出了這樣的事兒,宮宴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秦英帝神情疲憊,道:「今日慶功宴被攪了,來日朕再單獨設個家宴,請皇叔和阿逸,阿御到太皇太后那裏,好好賠罪。」
言罷,沖禮親王點頭,他才去了。
顧卿晚站在大殿邊兒的角落裏,目光先是因好奇看向那傳說中的傳國玉璽,可很快,她便發現,那傳國玉璽怎麼越看越是眼熟。
太監拼起的玉璽,顯露出傳國玉璽的本來面目來,顧卿晚卻眉頭越擰越緊。
這個樣子,這個大小,這種顏色的玉質,她好像真的在哪裏見過呢,是在哪裏呢。
她正冥思苦想着,搜尋着本主的記憶,想着是不是本主見過,誰知肩頭竟被人撞了一下,顧卿晚驟然回過神來,就見蘇子璃端着杯酒,不知何時竟晃蕩了她的身邊來。
見她看過來,他揚了揚手中的酒杯,道:「給本王倒酒!」
顧卿晚,「……」
不過看到眼前的蘇子璃,顧卿晚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她想起來了,是在義親王府的那個密室中。
當時她從敬奉觀音的佛龕後發現了一個暗格,裏頭擺放了一個牌位,還有一尊玉璽,那玉璽可不就和眼前這傳國玉璽一樣嘛,所不同的是,義親王府的玉璽分明是被劈開的,只是傳國玉璽的一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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