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曇先生所說,雲霧之後,儘是滄海。
自打那些邪氣徹底的從天空中消失之後,某些真實的東西,也漸漸的映入了我們的眼裏。
天空依舊是那個天空,不帶半點熱量的太陽,還是一動不動的高懸在那兒,唯一有所變化的地方,就是原先的那片灰色長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藍色的水波,充斥在長空之中。
那種景象,就如隔着一層玻璃看大海那般,有種莫名的虛幻感,但這一切卻看着又是那麼的真實。
碧波蕩漾的長空,直蔓延到天邊。
我所能看見的地方,全都是這個模樣,沒有半點原來那種灰撲撲的痕跡殘留。
而鎮魔峰的四面八方,也都有了巨大的改變。
似乎大陣破碎,邪魔出世,這就是讓鎮魔峰現出原形的鑰匙。
在最開始的時候,鎮魔峰的四周,全都是霧蒙蒙灰撲撲的景象,看不見半點別的東西。
但是到了現在,一眼望去,鎮魔峰就像是變成了一座孤島,山下儘是碧波蕩漾的海水,四面八方,全都是蔚藍色的大海,根本看不到邊際。
「姓曇的,趕緊起來看看吧,要不然以後沒機會了!」我傻愣愣的看着山下的海水,嘴裏催促道:「跟你說的一樣啊!邪氣散了這後面全都是海!」
曇先生沒有回答我,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唯一充斥在我耳中的,只有小如來撕心裂肺的悲嚎。
說實話,小如來哭得挺難聽的,那種包含着痛苦絕望,嘶啞到極致的哭聲,聽得我都有點難受了。
「小曇?」我站了起來,沒敢低頭看他,似乎是什麼都不知道那樣,繼續催促着他:「小曇同志?你他媽倒是回我一句啊!」
忽然間,瞎老闆拍了拍我肩膀,低聲說:「他走了。」
「走了?」我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走了也正常,他那樣確實撐不了多久。」
「別哭了,我們還有麻煩沒處理呢。」瞎老闆嘆了口氣:「要是再這麼下去,一會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咱們了。」
我嗯了一聲,抬起手來,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但擦着擦着,我卻發現臉上的眼淚怎麼都擦不乾淨,像是越來越多了一般,讓我都有點不耐煩了。
「別哭了。」我說道,像是在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對小如來說。
小如來沒搭理我,也沒說任何話,嘴裏發出的聲音,只有那種類似於野獸的悲嚎。
他很傷心,我能看出來,但我卻一點都不同情他。
「你不是修苦禪的嗎?」我問他。
小如來還是沒回答我。
「你他媽的」
我低下了頭,強忍着放聲痛哭的,咬着牙看了看曇先生。
此時,曇先生已經沒了人樣,渾身上下都像是化作了灰色的岩石那般,再無半點活人應有的特徵。
許多地方,都有了碎裂的痕跡,越來越多的裂痕,也開始在曇先生身上現了出來。
這裏血腥味依舊是那麼的重,聞在鼻子裏,都有種讓人頭懸目眩的感覺。
四周的黑沙都有了濕潤的跡象,那應該應該就是被曇先生的血浸透的吧?
「你他媽的為什麼沒保護好他?!!」
我最終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憤怒,歇斯底里的衝着小如來大吼了一句,眼淚止不住的流着,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你他媽不是能耐嗎?!!你不是喜歡給他出頭嗎?!!那你現在怎麼沒保住他?!」
「你難道就不知道毀壞大陣有風險?!!你背着他跑的時候就不知道注意一點?!!」
「每次出頭裝逼的都是你!!但到最後是誰給你頂的鍋?!!誰把你保下來了?!別說他受傷是不小心!!老子不信!!」
「你有沒有腦子你自己清楚!!姓曇的有多精明你能不知道?!!」
「為什麼被邪魔種下邪氣的是他?!為什麼你只是斷手死的人是他?!!」
「小如來!!你個孫子!!!」
罵到這裏,我沒顧着瞎老闆的阻攔,猛地衝上前去,一腳踹在了小如來毫髮無損的那隻胳膊上。
也許是因為我太用力的緣故,也可能是小如來已經沒了力氣,穩不住身子。
被我踹中的瞬間,小如來就橫着摔了出去,砸在了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
「你他媽的還有臉哭?!」
我咬着牙,抬腳就要往小如來那邊走,但還是被瞎老闆死死的拽住了。
「你給老子冷靜點!!」瞎老闆低吼道:「先看看情況再動手!!你沒腦子是吧?!」
「冷靜個屁!!我」
沒等我把話說完,瞎老闆毫無預兆的給了我一巴掌,然後死死掰着我的腦袋,將我的臉轉向了火山口的那邊。
當我看見不遠處那密密麻麻的人影時,我稍微平靜了一點,沒再跟小如來動手。
「邪魔出來了。」我看着那些人影,並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越來越冷靜,語氣也漸漸恢復了正常:「光是我能看見的,至少有四五百號吧,都是人形的,沒獸形的。」
「媽的我就說邪氣怎麼這麼重呢」瞎老闆咬緊了牙。
我沒說話,轉過頭,往山道入口那邊掃了一眼,嘆了口氣:「頂峰邊上的邪氣還是沒散,要是想下山,就得闖過去,要不然就得熬到它自己消散」
「嘶!!!!」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邪齜聲,忽然從火山口那邊傳了過來。
伴隨着這一聲邪齜響起,我們腳下的地面,也開始劇烈的顫動了起來,猶如地震那般,晃得我們連站都站不穩。
當我學着瞎老闆那樣,蹲下身子保持穩定的時候,小如來的嘶吼聲,卻猛然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曇!!!」
聽見這一聲大吼,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忙不迭的轉頭看去,只見曇先生那猶如石塊一般的肉身,已經徹底的塌陷了下去。
如果不是知道內情的人,恐怕到這裏一看,都會認為那只是一堆毫無意義的沙石。
等到地震消失,小如來就跟瘋了一般,連滾帶爬的跑到了那堆沙石的邊上。
只見他跪在地上,向着那堆沙石伸出了手,似乎是想將曇先生再度拼湊起來。
但他的手剛伸出去,卻又顫顫巍巍的收了回來,眼神里的悲痛已經消失了,餘下的只有難以言喻的迷茫。
「這這樣也好」小如來自言自語似的說着話,不停的點着頭:「你不喜歡那樣不想讓我看見現在我看不見了你應該會開心點了我」
當小如來說到這裏的時候,又是一聲邪齜炸響,瞬間就打斷了小如來後面的話。
而小如來的注意力,也毫無預兆的轉到了火山口那邊。
「是你們」
小如來目不轉睛的看着那些人影,眼白之中,儘是血絲。
他當時的那種眼神,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
仇恨。
就如仇恨到了瘋狂的地步那般,眼球不停的左右轉動着,嘴裏也發出了陣陣奇怪的低吼,而先前才勉強被瞎老闆止住血的傷口,也有了再一次流血的跡象。
「袁長山。」
小如來冷不丁的喊了一聲,字正腔圓,沒了前一秒那種瘋瘋癲癲的感覺,聽着極其的突兀。
「說。」我望着那些邪魔,頭也不回的答道。
「讓瞎老闆把鬼太歲放出來。」小如來平靜的說道。
聽見這話,我忍不住回過了頭,看了他一眼。
此時,小如來已經盤腿坐在了地上,眼淚也止住了。
雙眼緊閉,面無表情,看着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你又想弄什麼么蛾子?」瞎老闆一皺眉。
「你們先前用來除掉鬼太歲的陣局被我破了,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但錯確實在我,我欠你們一次,所以」
小如來猛的睜開了眼,側過頭,往曇先生原先所處的位置看了一眼。
「讓我還你們這個人情吧。」
在小如來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縷赤紅色的火焰,就如憑空乍現一般,開始在小如來殘存的那隻手掌上緩緩燃燒。
而瞎老闆的驚呼聲,也隨之響了起來。
「燃身供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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