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誠沒想到吳玉明突然會開口要那麼多拆遷費,雖然按照法律來說他有維護自己財產的權力,如果真的打官司的話,或許能夠贏,但就算是贏了官司,還有個執行的問題,沒有哪個法院執行局會愚蠢到真正地執行這個判決,更何況吳玉明張口就一百萬是拆遷費明顯是獅子大開口。
「對,就是一百萬,臨港開發區管委會裏有人告訴我,新港宏天集團給開發區的價格就是兩百萬,我要一百萬並不算多,這一百萬都應該是我的。」吳玉明得意洋洋地說道:「所以,玉誠你可不能為了撈功績,就坑自家兄弟啊,只要我拿到錢,好處不會少你。但是想為了自己升官發財,就要堵我的財路,那就沒得商量。」
吳玉明說他在臨港開發區管委會裏面有關係,那個關係說只要他堅持,一百萬也不是不可能,結果吳玉明就咬死了這一條,儼然已經將這一百萬看成自己口袋裏的錢,誰要是想動他的錢,就好像要他的命一樣。
更讓吳玉誠生氣的是,就算是以前吳玉明對他百依百順,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吳玉明卻不肯告訴他那個在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的關係是誰,只說肯定沒有問題。
現在看來,吳玉明的眼裏就只剩下了錢,為了錢,甚至連他這個兄弟都開始防範,也一點沒有考慮他的處境的想法。
「你這是什麼話,要不是我給你出主意,你這砂石場早讓政府給拆了,你也一分錢都得不到。」吳玉誠瞪了吳玉明一眼:「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現在到了臨港開發區,不可能出面當你的代理人。幫你和開發區管委會打這個官司。離開了我,你認為還有哪個律師敢出面代理你這個官司嗎?臨港開發區既然不用擔心你跟他們打官司,肯定會採取一定的強制措施,我覺得你還是見好就收,將要求降一點,不要到最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吳玉明皺起眉頭等着吳玉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打官司的話,我肯定能贏。」
「你贏是能贏,賠償款的數額遠遠不到一百萬。」吳玉誠沒好氣地說道。
吳玉明嘿嘿笑了兩聲:「只要能贏官司,我就不怕,我拖得起,臨港開發區拖不起,你就看着吧,他們現在已經急眼了。不然也不會將你都調過來,只要我再堅持幾天,他們就得讓步。」
吳玉誠皺了皺眉頭,心想開發區拖不拖得起我不知道,可是包飛揚肯定不會讓我拖下去。
「玉明,我跟你說實話,法律這個東西,千變萬化。你可能在這個方面上能贏,在另外一個方面上卻可能輸。所以我還是覺得你見好就收比較好。」吳玉誠說道。
吳玉明冷笑道:「你不要想騙我,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吳玉誠頓時有一種想要拿頭撞牆的衝動,如果不是他以前鼓動吳玉明跟臨港開發區打官司,吳玉明現在也不會這樣堅持。
「算了,你可以不聽我的,以後不要後悔。」吳玉誠氣惱地拂袖而去。
吳玉誠剛剛走。吳玉明的老婆拎着一隻竹籃走了過來:「剛剛走的那個人是誰啊,看起來有點像玉誠,怎麼不讓他留下來吃晚飯?」
「就是玉誠,他調到開發區了,這次過來是想勸我將砂石場搬走。」吳玉明沒好氣地說道。
「啊。怎麼會這樣,以前不還是玉誠幫忙出的主意,說我們不想搬那就可以不搬的嗎?」
吳玉明冷笑了兩聲說道:「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啊,他剛剛到開發區,要是能辦成這件事,那就立下大功了,不但能升官,省下來的錢還能分一筆,你說他能不積極?」
「我呸,那也太不是東西了,為了自己升官發財,連自己兄弟都出賣!」
吳玉誠聽不到吳玉明夫妻說的那些話,不過他從剛剛吳玉明說的那些話,還有前後態度的變化上,也大致能夠猜到吳玉明的想法。
吳玉誠在法律援助中心工作,經常會接觸到基層的一些案子,有時候人們常常會說農村的民風淳樸,但是在鄉下,親兄弟之間為了分家產鬧到反目的事情並不鮮見,可能也就是為了幾千塊,甚至幾百塊錢。
吳玉誠心想吳玉明那種嗜錢如命的性格,為了二百萬拆遷款,恐怕連親兄弟都不會認,更何況他這個堂兄弟?
雖然吳玉誠說他還沒有決定要接受這個任務,但其實他的選擇並不多,所以他找到吳玉明的時候,還是希望吳玉明聽說了這件事以後,會站在他的立場幫他想想辦法,甚至主動降低一些拆遷費的要求,至少讓他向組織有個交代。
吳玉誠原來覺得沒有他的支持和鼓動,吳玉明可能不會也不敢堅持不肯搬遷,只要他流露出這方面的意思,吳玉明肯定會像以前那樣,主動請他出主意,並且聽他的安排。
可是沒想到他又得到臨港開發區管委會內部的關係,在那個神秘關係的影響下,竟然獅子大開口,想要一百萬拆遷費,以前臨港開發區管委會連五十萬都不想給,現在怎麼可能給一百萬,包飛揚他就不怕別人說他浪費錢?
而且吳玉明竟然連他都防範起來,就差當場攆人。
吳玉誠現在非常惱火,現在不管他怎麼選擇都很被動,就算他接受包飛揚交代的任務,吳玉明不肯讓步,他也沒有辦法完成這個任務,結局可想而知。如果拒絕,那就更沒有好果子吃。
罵的,最多我不幹了,吳玉誠氣惱地想到。
吳玉誠沒有回家,也沒有再去開發區臨港開發區管委會,而是回到市里,他也沒有回家,如果他向妻子提起這件事,他那個市區的妻子一定會說他那些鄉下的親戚就知道錢,她早說過不要跟他們有太多的來往,看,這次又被拖下水了吧?
吳玉誠也沒有辦法跟單位的同事說這件事,官場上的傾軋很厲害,他要是敢說,很可能第二天他的話就會傳到領導那邊去。
吳玉誠給自己的一位要好的律師朋友打了個電話,他的這位朋友在律師事務所工作,主要為企業提供法律服務。華夏人不喜歡打官司,就算打官司,勝負和律師的關係也不大,不過經濟上涉及到的法律問題比較多,這位朋友就做得風生水起,經常勸吳玉誠出來跟他一起干。
「你說的這位包飛揚我知道,他原來是望海縣縣副縣長,在望海縣縣的官聲非常好,大家都說他是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望海縣。」徐景帆聽吳玉誠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以後笑着說道。
「你也應該知道,望海縣縣這兩年發展得非常快,是海州市灣發展最快的地方,甚至都搶了海州市的風頭。不過他們畢竟只是一個縣,以前也很落後,法律方面幾乎就是空白,所以最近我們有很多業務都在那邊,我手上就有幾個客戶參與瞭望海縣縣縣屬企業股份制改革的募資,我感覺他們那邊的工作非常規範,非常重視法律。」徐景帆說道。
吳玉誠不屑地撇了撇嘴:「律?我看這個包飛揚最厲害的就是權謀,你看他多厲害啊,知道我堂兄那麼有底氣就是因為我在後面支持,他就將我借調過去,就算我不接受這個工作安排,也成功離間了我跟我堂兄的關係,這簡直就是陰謀。」
「哈哈,誰讓你幫你那個什麼堂兄出主意?」徐景帆笑着拍了拍吳玉誠的肩膀:「玉誠啊,你也是學法律的,應該知道我們當律師的既要為委託人服務,又要尊重法律,其實很多時候這兩者是相互矛盾的,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在規避法律、找法律的漏洞,我們幾乎很難找到一個沒有幹過這種事情的律師,有人說不會找法律漏洞的律師就不是一個好律師,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不管怎麼樣,大多數律師都會遵循一個基本的原則,那就是可以找法律的漏洞,但是一定要尊重法律,不能夠將法律當成玩物,肆意褻玩。具體一點來說,就是要掌握一個平衡,守住底線,但是不能夠過線。否則大家都這麼玩,最後只能是害人害己。」
徐景帆說的是律師界的現狀,法律的基本作用就是維護自己的權益,而不去戕害別人的權益。但人心是自私的,再進一步,就是在法律規定的範圍內,爭取自己的利益,比如說合理避稅。
合理避稅的前提是要合理,比如辦公司,如果是合夥制的事務所,就不需要繳納營業稅,只要按照合伙人的個人所得稅;但如果是有限責任公司,就既要繳納營業稅,也要繳納所得稅,這種不同就為合理避稅提供了可能。
如果是考慮到稅收差別,將公司的形式設計成合夥制,就是合理避稅。如果明明是有限公司,卻不繳納營業稅,那就是偷稅漏稅,後者就是違法的。(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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