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紅髮也立刻望向包飛揚,因為他知道,所謂「市長的打算」,其實就是包飛揚的打算。他此刻完全把扭轉局勢的希望押在包飛揚身上,看看包飛揚這個時候能拿出什麼錦囊妙計出來。
「我伯父認為,紅星村民攔堵寧海大動脈,祝山河在其中起到的是催化劑、助燃劑的作用。能真正煽動村民出動的,肯定是另有其人。」包飛揚說道,「所以要求我們把視線先從祝山河身上移開,去尋找鼓動紅星村民們上街的人!然後再通過這個煽動者,再追查幕後指使人。」
李逸風輕輕搖了搖頭,包國強下的這個指示過於空泛,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實際卻沒有什麼可操作性,說的得難聽一點,就是所謂的「正確的廢話」。假如說時間充裕,對於包國強這句話可以視為工作的指導原則,李逸風可以通過細緻的抽絲剝繭的工作,把所有線索都梳理清楚,追查的村民背後的那個煽動者。
可是現在時間很緊急,把今天的時間也算上,距離五月十六日的中天市兩會也不過只有四天零七八個小時了。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即使想追查到那個煽動者都難,更別說還要追查到躲在煽動者背後的指使人了。
「難啊!」李逸風搖頭說道,「紅星村在西郊區,這個案子屬於西郊公安分局管轄範圍。沒有市局黨委的同意,市局很難插手下去。要想說服局黨委同意市局插手這個案子,我必須有足夠的證據和理由。這一來二去,不知道要耗費多長時間。況且這件事情牽扯巨大,即使我有足夠的證據和理由,杜局長和局黨委其他成員們也不一定會批准我的請求。更何況還要考慮在局黨委討論研究這件事情的時候會不會有風聲走漏出去,村民背後的那個煽動者會不會得到消息之後隱匿起來……」
閆紅髮神情也變得十分凝重。他雖然對刑偵工作不熟悉,但是李逸風說的道理卻是非常淺顯明白。
「李叔叔,如果我告訴你說,我知道那個唆使煽動村民們的人是誰,那麼事情會不會容易辦一些呢?」包飛揚平靜地望着李逸風。
「什麼?你已經知道煽動者是誰?」李逸風一震,雙眼緊緊地盯着包飛揚。
一旁的閆紅髮也是一驚,不可置信地望着包飛揚。
「知道!」包飛揚一臉篤定。
李逸風沒有說話,只是用雙眼審視着包飛揚,看看能否從包飛揚的表情中中尋找到一絲他撒謊的痕跡。過了好半天,他才緩緩的點了點頭,「看來你真的知道。」
「當然是真的知道!」包飛揚笑了起來,反問道,「不然我伯父為什麼把我叫過來?」
聽了這句話,李逸風才徹底放下心來。他一直疑惑包國強在這麼重大的事情上為什麼會讓包飛揚一個學生參與進來,如果包飛揚知道煽動紅星村村民們的幕後黑手,那麼這一切都很好解釋了。
「是誰?」李逸風問道。
「紅星村村委主任,龔大力!」包飛揚說出他早已經知道的答案。這個龔大力,仗着自己村委主任的身份,橫行霸道、欺壓鄉鄰,干盡了壞事。這次堵路事件中,有相當數量的紅星村村民是迫於龔大力的淫威,被威脅着一起行動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李逸風不動聲色地追問道。
「我隔壁寢室的一個同學就是紅星村的。我昨天晚上在食堂吃飯時,無意中聽到的。」包飛揚胸有成竹地說出早已經編造好的謊話,「然後我就告訴了伯父。伯父就我再打聽詳細一點。今天中午我就找了個藉口把這個同學單獨約出來喝酒。把他灌醉之後,我把話都套了出來。他說龔大力以本村村民討公道為名,派手下挨家挨戶地上面喊人出去堵路。說這次誰如果敢不去,就請誰全家都滾出紅星村,永遠不要在村子裏出現。然後我就趕過來機場告訴伯父。」
聽包飛揚說出如此詳細的細節,李逸風就再無任何懷疑。
「這個不知道死活的王八羔子!真的瞎了狗眼,害人竟然敢害到市長都上來了!」
只聽的「啪」的醫生,原來李逸風在盛怒之下,竟然硬生生地將手中的魚竿捏成了兩截。
包飛揚和閆紅髮兩人看的在一旁只咂舌,都暗自驚嘆李逸風的手勁之大。
「你提供的這個消息很有用!」李逸風順手將斷成兩截的魚竿扔進魚塘,起身站來起來,「我立即去做佈置,把龔大力抓起來。」
「李叔叔,不要急。」包飛揚一把拉住了李逸風,「我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
在李逸風看來,包飛揚提供的消息非常關鍵非常重要,但是也僅僅如此而已。他把消息告訴過自己之後,任務就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了。卻沒有想到,包飛揚還想摻和進來。他本不想理睬,卻又想到方才包飛揚分析情況時所表現出超乎尋常成熟幹練,腦子裏一轉念,就又坐回的竹椅上,說道:「飛揚,那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包飛揚這個時候也顧不上謙虛,他說道:「李叔叔,首先我認為抓龔大力的事情,你不能親自出面,以免打草驚蛇。但是整個案子還必須得由你來掌控,因為我們如果撬開龔大力的嘴之後,背後可能會牽扯出來某些大人物,如果沒有你坐鎮,其他人怕不敢查辦下去。」
嗯!竟然能夠想到這一點,眼前這個年輕人果然不簡單啊!
李逸風點了點頭,「那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
「政f委前一段是不是下達了一個清理陳年積案的文件?」包飛揚說道。
「哦?你連這個都知道?」這不由得李逸風不驚訝了,「政f委上個月是下了這麼一個文件。我這次到塞上草原,就是抓捕一個潛逃的積案罪犯。」
其實這個消息也是包飛揚在機場的時候聽閆紅髮說的,他這個時候也是現學現賣。
「那麼市局方面,就沒有派人到下面各區縣分局督辦清理陳年積案的計劃?」包飛揚說道。
「好小子,竟然是打這個主意啊?」李逸風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小子的大腦究竟是如何長的?看年紀最多是二十出頭,怎麼會有如此多的鬼主意?他這個想法,可比自己心中設想的方案完美多了。扯着督辦清理陳年積案的旗號,自己到西郊區去就不會引起局裏其他人的注意,到時候在西郊區抽調自己信任的手下組成一個專案組,不就可以悄沒聲響地對龔大力下手了?
包飛揚壞笑一下,說道:「我聽人說,西郊區最近黃賭毒有沉渣復燃的跡象,李叔叔您如果去西郊區清理陳年舊案,也可以順便打擊一下黃賭毒的醜惡現象嘛!」
「行啊!好小子,沒看出來,你還真是蔫壞蔫壞的啊!肚子裏的鬼主意還真是多!」李逸風重重地拍了包飛揚一下肩膀,把包飛揚疼得是呲牙裂嘴。
龔大力既然是參與了煽動村民堵路的行動,那麼在現在這個關頭,那個神秘的幕後指使着肯定會在背後關注着龔大力。一旦龔大力發生了什麼事情,肯定會有人向幕後指使人通風報信。但是假如是在公安機關的掃黃抓賭行為中把龔大力抓了起來,即使幕後指使人得到消息,一時間也不會引起太多警惕。畢竟公安機關掃黃抓賭的行為太普通了,即使被抓住,也不過是交納一些罰金,最多關上三兩晚就出來了。怪不得這小子敢攔着自己要求商量商量,敢情心中早就籌劃好了這麼一個堪稱完美的計劃啊!
「閆哥,你覺得我的想法怎麼樣?」既然是商量,包飛揚就得照顧一下旁邊閆紅髮的情緒,畢竟這幾天變數還很多,除了李逸風之外,有很多事情也需要閆紅髮這個市長司機出面才行。
「我覺得挺好,沒有問題!」閆紅髮心頭盤算了一下,認真地回答道。從他的角度來看,包飛揚這個計劃堪稱是周密完美。別說是他,就是換成被市長夸為「少年老成、必成大器」的周書剛過來,怕也提不出一點意見。
「那就這樣定了!」李逸風抬腕看了一下手錶,「事不宜遲,我這就回去找局長提要求,到西郊區督辦陳年積案的清理工作。等我那邊情況有進展,就聯繫小閆。」
「哦,對了,」說着李逸風遞給包飛揚一張名片,上面除了有辦公室和家裏的電話外,還有一串呼機號碼,「飛揚,這邊如果有什麼新情況,也可以隨時聯繫我。」
「好,我知道。」包飛揚把名片收起來,對李逸風又提出了一個要求,「李叔叔,我還得求你辦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你說。」李逸風又抬手看了一下手錶。
「我現在是大四畢業實習階段,我對神秘的刑偵工作非常感興趣,不知道您能不能安排我到西郊區公安局實習幾天?」
「你學的是陶瓷專業,要求去公安分局實習,這專業不對口啊!」李逸風瞪了一眼包飛揚。
「專業對口不對口無所謂,我就是想跟着您見識一下清理陳年積案的流程。」包飛揚笑嘻嘻地說道。
李逸風沉吟了一下。包飛揚雖然年輕,學的也不是刑偵專業,但是他思維活躍,一肚子鬼點子,讓他跟着專案組,說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的作用。
「好,這個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李逸風說道:「明天你帶着學校的實習介紹信直接到西郊區分局找刑偵大隊的方學文方隊長。我現在先趕回局裏,其他的事情明天見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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