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團 001【香煙】

    寂寥、漆黑，深遠而仿佛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忽然間，隱隱傳來一陣脹痛，來自下半身刻不容緩的警報。

    「呼！」

    猛然掀開被子，葉采飛快跳下床，風風火火朝洗手間衝去。

    可沒跑出幾步，突然踩到一支啤酒瓶，頓時身子往前一撲，咚的一聲跪伏在地。

    疼得他不禁齜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氣，一時間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揉着膝蓋艱難地走進洗手間，來到了馬桶前。

    右手支撐着牆壁以維持身體平衡，左手則拉低睡衣褲子，順勢往上一抄、襠里一撈，不料卻抓了一把空氣。

    誒？

    他不由一愣，傻乎乎地眨了眨眼，憑着直覺在腿間再度摸索了一陣，可別說「鳥」，就連鳥毛都沒碰到。

    怎麼沒有？

    心臟猛地一揪，呼吸不禁困難起來，他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然後慢慢地彎下腰，岔開兩條腿，驚疑不定的瞪大雙眼在兩腿之間到處找。

    光禿禿的，的確連一根毛都沒有，只有一張倒豎着的粉嫩嫩的小嘴。

    像見了鬼似的，她身姿僵直，雙眼瞪圓，呼吸凝滯，整個人傻在了馬桶前。

    深吸一口氣而抬起頭，她告訴自己這是幻視，或許是因為眼睛被眼屎糊住了，於是抬起手來使勁地揉了揉。

    揉完了，眨一眨，視野清晰明朗，沒有問題。

    於是再度紮下頭，查看那片區域……

    霎時間天旋地轉，像丟了魂似的，她身姿一軟，癱坐在地。

    緊隨而來的莫名暢快感，霸道地喚醒了她空白的思緒。

    順着兩腿內側的液體觸感，她下意識低眸看去，唯見自腿間流出的淡黃色尿液，順着大腿潺潺流出，覆蓋而蔓延在雪白的瓷磚地板上。

    ……

    高二學生葉采，頭一次給女孩子洗大腿與下面。

    也許是人類的適應能力着實強得可怕，腦子一片空白的她，竟然還知道用熱水溫柔地清洗。

    洗完了，又換了條內|褲，睡衣褲子也一道丟進了洗衣機。

    坐在床靠牆的角落裏，她雙手十指拱起髮絲撓在了頭皮上，神經兮兮的瞪圓着雙眼，而瞳孔卻並無焦距。

    從意識到自己變成女生起，直到現在，她都有點回不過神來。

    不過，現實畢竟是現實，她就算再怎麼不願意接受，內心深處卻仍然知曉了事實。茫然無措的她潛意識下試圖逃避，從而自我否決，否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實。乃至於腦子裏充斥着莫大的矛盾感，逐漸地刺激着她，讓她生出一種極強的衝動，抓狂、發癲、神經奔潰的衝動。

    「啊啊啊……！！！」

    她最終還是抓狂了，撓着頭皮瘋狂地大喊大叫。

    累了，她仰起了脖子，一味的輕輕啜泣。

    哽咽住的前一刻，她捂住嘴，輕輕哼，眼眶下閃爍不甘與痛苦的淚光。

    叮叮！

    渾身一個輕顫繃直了腰，體態僵硬，凝望腿邊的手機。

    ——「子攸來電……」

    緊縮的瞳孔不住地劇烈顫動，她並未採取任何行動，僅僅瞪圓着雙眼，死死地盯着手機。

    千思萬慮在一瞬間飛快地閃過，各種突發性的情景模擬，也在腦子裏粗劣地過了一遍。

    手機安靜下來的時候，她因為極度的緊張，而高高聳起的雙肩、繃直的腰肢兒，都隨着一口大氣回歸了倦怠。

    「呼——」

    冷靜，冷靜。

    別胡思亂想。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順勢輕輕慢慢地閉上了雙眼，放緩了呼吸，試圖調節自己的心緒。

    先總結一下利弊，嗯，總結一下利弊……

    唔，咱以前是個男孩紙……

    想到這兒，她擺正了臉色，自個兒沉重而緩慢地點了點頭，算是自我承認了。

    但是個處|男，連女孩子的胸都沒摸過就……唉算了。

    她悠悠嘆息一聲，苦笑中充滿了遺憾與不甘。但轉念間，她低眉瞧了眼胸前的貧乳，隨手揉了揉，然後就覺得剛才那種想法並不正確，以至於腦子有點兒混亂，於是乎使勁地搖了搖頭，蹙緊眉頭，微眯起雙眼，試圖理順條理。

    先不考慮其他的。

    嗯，對，以前是個男孩紙，可以站着尿尿，泡妞、擼|管、捅女孩紙。

    現在呢，卻變成了女孩紙……

    思維頓時卡殼，無端眼神迷離，發浪似的扭了扭腰兒，毫無由來的意亂情迷了。

    艹艹艹冷靜，事情都沒梳理清楚就發|騷，怎麼回事啊你！

    咬緊牙門，她狠狠地揉了揉太陽穴，勉強恢復了清明，然後深吸一口氣，收斂眼神，繼續總結。

    嗯，變成了女孩紙，不能再站着尿尿了，而是要蹲着尿，好像尿完了還得擦乾淨……

    啊啊啊，冷靜冷靜！

    嗯，好像仍然能泡妞，嗯，沒錯，女扮男裝什麼的，很常見了。

    好像，不能再擼|管了？

    哎不就是擼|管嗎，多沒格調，還髒兮兮的，沒了就沒了吧，也不重要。

    捅女孩紙？

    嗯，這麼一說，倒有點好奇，到底是啥滋味呢？算了，反正自己是沒這機會了。而且，好像如果一個不慎，還有可能被男孩紙摁着捅……

    媽蛋，真噁心，看誰敢捅我。

    聯想到那副不和諧的畫面，她頓時蹙緊了眉頭微微齜了齜牙，隨即狠狠地握緊拳頭，暗自下定決心，絕不能暴露自己身為女性的秘密。

    於是，問題來了……

    如何掩飾女性的特徵？

    苦思冥想，旋即靈光一閃，跑到電腦前在電腦椅上坐了下來，吹乾淨桌上遍佈的煙灰，握住鼠標一愣，心中五味陳雜下，不勝唏噓關掉播放器……

    唉，不經意間，又回憶起了那片禁忌的時刻……

    緬懷一下咱那逝去的麒麟臂。

    默哀五秒鐘後，自嘲笑了笑，噼里啪啦敲鍵盤。

    有問題，找度娘！

    唔，先想想，應該咋問。

    摸摸下巴，回車鍵遲遲未敲下。

    這個問題，籠統來說，大概就是……

    ——「女人如何以男人的身份生活？」

    敲下回車鍵，網頁反饋出一長條亂七八糟的回答。

    熱心網友1654154——「割乳咯，不然怎麼辦，總不能帶着如此明顯的性別特徵吧？」

    仔細想想，大致不失為一個可行的辦法，可是……好殘忍。

    吐吐舌頭，這麼血腥的事兒，咱還是敬而遠之為妙。

    恩恩，再看看別的，天下人的智慧，總是可信的，一切取決於你的態度。

    熱心網友8465457——「這個要看長相，長得漢子一點，裝男人的話不存在難度，但要是長得太女性化，就只能通過一些服裝配飾等道具來掩飾了。」

    嗯！？

    這個似乎挺在理，富含科學性。

    沒錯沒錯，先瞅瞅咱的眉目咋樣，究竟是怎麼一副面貌。

    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了點頭，連忙跑去照鏡子。

    「唉……」

    印證了心中的猜想，她失望而回。

    無力癱坐電腦椅，懶懶握住鼠標，慢慢地抬起眉頭。

    算了，再看看，總會有辦法的。

    熱心網友4648785——「是不是缺愛啊，留個扣唄，本人十分樂意給予你溫暖……」

    滿頭黑線，果斷無視之，順便嘟個囔——逗比。

    熱心網友3418745——「胸部不怎麼嚇人的話，就穿厚一點的衣服，但胸|部太大的話，就只能裹胸了，注意，是裹很緊的那種，要讓人看不出胸廓。面貌上的話，找個大框眼鏡戴起來，上衣領子立起來，總而言之就是想方設法遮住臉，畢竟女人的臉單從輪廓來看，就比男人要圓潤。最後，要注意嗓音的調節，個人認為你講話時的動作，交談內容的主題，尤其是眼神，需要特別注意，要學會模仿男性的言行舉止，如果實在不能理解的話，就少說話，或者擠着嗓子說話，打了那麼多字，望採納。」

    裹胸！？擋臉！？嗓音！？

    好主意啊！

    猶如被命運女神的光輝照耀，葉采再次對生活產生了信心，飛快地、激動地跑到自個兒專屬的衣櫃前，拉開，翻找一切能裹胸的東西。

    首要目標，放在了毛巾上。

    所有毛巾通通試了一遍，累出一身汗，嘆了口氣，不行，都太短。

    其次，將目標放在衣服上，額，想想都覺得不倫不類，駁回！

    唔，貌似褲子可以裹，嗯，沒錯，秋褲的設計形狀，基本符合了所有條件。

    於是呢，自信滿載的她翻出了秋褲，簡單忙活了一陣，裹是裹好了。

    但低下頭一看，兩條褲管搭在胸前，像個2B。

    她汗顏。

    不不不不不！

    不能自虐！

    老紙要活得有朝氣！

    裹胸！？裹尼瑪個蛋！

    反正是個貧乳，穿多一點就行了好吧！

    輕蔑的笑容下，她隨手扯下圍裹着自己貧瘠胸部的秋褲，然後隨隨便便套了件黑色t恤，外面穿一件銀灰色無袖兜帽衛衣，最後套一條牛仔褲。

    穿好了站起來看看，尼瑪衣服都有點大。

    低下頭細細端詳一番，嗯，似乎身高沒變，還是那種不高不矮的海拔，但骨骼與體型卻變得更為纖瘦，穿以前的衣服倒不會顯得拖長，而是有一種肥大而涼颼颼的感覺。

    嗯，也許是該抽空買點合身的衣服了。

    拿起手機……誒，咋黑屏了？

    哦，是老紙剛才給關機了。

    開了機，十多條未接來電……

    幾分驚慌下，勉強鎮定了下來，戳開看了下，全部都是——「子攸」。

    擦，這小子一個勁的打電話，難道是對我有非分之想！？

    「小采——，小采——，這孩子，怎麼還沒起來？」

    正當葉採為此事驚疑不定之際，樓下忽然傳來她老媽何小韻的叫喚聲，並伴隨着一陣慵懶的腳步逐漸逼近而來。

    臥槽，這來的真不是時候啊！

    葉采當即佯裝鎮定的咳了咳，嗓子一堵，扭頭望向門外，勉強抬高聲音應道：「起來了，我起來了……」

    說完，滿臉凝重地站在原地深吸了幾口氣，旋即連忙將兜帽掀起而罩在頭上，幾步衝出房間，順勢將門帶上。

    她媽站在樓梯上，抬起眉頭狐疑似的瞧了她一眼，旋即轉身下了樓梯，打着哈欠說到：「小艾在下邊等你很久了，說是找你來玩的……」

    都找上門來了！？

    葉采當即往樓下一瞧，果然看見了那個坐在客廳沙發上身着黑風衣、雙手捧着茶杯略顯拘謹的清瘦身影。

    那廝忽然回頭，略微轉個眸子方向，就瞧見了站在二樓不知所措的葉采。

    「哎！」

    揚起手，打了個招呼，抿出個淡笑。

    葉采眼角抽搐，哎你妹啊……

    隨後，那貨放下了茶杯，噙着一抹自然的微笑跑上樓梯，待距離較近時，佯怒道：「跟你打了那麼多電話都不接，什麼意思啊？」

    葉采警惕似的拉開了距離，也不敢朝對方看一眼，擠着嗓子道：「我洗漱一下……」

    說完，轉身扭開門，砰地一聲消失在門外。

    艾子攸不知所以的眨了眨眼，轉眸想想，感覺葉采這貨今天有點反常，明明約好網吧五連坐，結果起來這麼晚，不過這也就算了，沒想到卻連丁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態度還如此惡劣，不過，今天「他」好像嗓子有點問題哈……

    「小艾啊，吃過午飯了嗎？沒吃的話就在阿姨這兒湊合一下。」身處廚房的葉采老媽如是喊道。

    「吃過了，我吃過了阿姨……」艾子攸尷尬似的撓了撓鬢角。

    ……

    房間裏，額，現在應該叫做少女的閨房，洗漱完的葉采不經意間打扒開被子，於是就發現了一切的起源——一盒不知道在哪兒買的、包裝盒上毫無說明並展示着莫名詭秘圖案的香煙。

    如同走馬燈，昨夜發生的一切朦朧而模糊的飄過：喝酒喝得爛醉如泥、遇到老嫗商人、極大的代價、神奇的香煙……

    然後，她隱隱意識到，似乎就因為抽了這煙，自己才變成了女生。

    雙眼頓時一亮，霎時間充滿了希冀與憧憬，她連忙抓起煙盒揣進了兜里，一個自私而又無奈的計劃，應勢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