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璐的不滿之下,飯菜很快上了桌。
趙興邦幾個人被雲非的話勾起了興趣,對於滿桌的飯菜也沒有了胃口,只希望正在狼吞虎咽的李璐、任志國以及雲非三人快點把這頓豪華的便飯吃完,然後找個地方擺談三五天。
對於李璐,趙興邦也是最了解不過。再加上現在這個地方,也不適合幾人談這方面的事情。所以在飯菜上來之後,也就沒有人再談這個話題。
本來任志國是想要跟雲非喝酒的,不過在讓服務員上酒的時候,被趙興邦給阻止了,任志國只能鬱悶地放棄這個想法。在趙興邦這個嚴厲的老頭面前,他還真不敢放肆。
不喝酒的飯局,很快就結束了。李璐跟趙興邦幾個老頭子告罪一聲,就說自己跟朋友約好逛街,就開溜了。任志國同樣想溜,不過卻被留了下來。
服務員把幾個人帶到五樓的茶樓包間裏面給幾人泡上茶,就被趙興邦給趕了出去。
「小雲吶,現在給咱們詳細地談談怎麼樣?」趙興邦這時已經沒有了那種身為上位者的沉穩,剛把服務員給趕出去,就猴急地說道。
「趙叔叔,你現在不懷疑這個毛頭孩子吹牛了?」對於趙興邦的表現,一直都對這個從死人堆里走出來的老頭心裏發咻的任志國興奮了起來。從小到大,不管是發生什麼事去都能淡然處之,當年被打成反派關進牛棚都臉上表情都沒有絲毫變色的老傢伙,居然如同一個嫖客見到朝思夢想的名妓一般,急不可耐,如何不能讓他有了翻身的感覺!
「去,去,去,一邊呆着喝茶,大人談話,你小孩子不要插嘴……」趙興邦一臉猴急地盯着雲非,對着一邊起鬨的任志國揮了揮手。
「……」任志國無語,雲非同樣無語。曾幾何時,比自己大了十多歲的老任成了孩子,而自己這個在所有人眼中的孩子成了大人?
「趙主任,對於你們需要加工的零件呢,我當時只是大概地看了一下,跟老任提的,對於那些零件的加工,可能有點不能達到要求。」雲非對於眼前老頭的急切,反而有點不好意思。這時候,心中對於老頭的害怕,已經沒有了。
當初自己為了忽悠任志國這個對數控機床半懂不懂的傢伙,把一切都說得很簡單。自己下來思考了這麼久,才發現,自己所提出的方案,在理論上能夠加工到那種精度,實際上,根本就不能夠保證。
理論與實際的差異,是由很多硬件條件造成的。比如步進電機以及滾珠絲槓的精度就決定了數控裝置的控制精度。國內的絲槓或許能夠達到,不過四軸聯動的機床,步進電機很難控制四個軸的聯動,精度根本就沒有辦法保證。
所以,四軸聯動的加工中心,必須要由伺服電機來控制。而伺服電機,就必須要有位置檢測裝置以及發射脈衝型號的裝置。進給脈衝信號的延遲、位置檢測裝置的精密度,反饋脈衝的誤差等等,這些,都是先階段,無法逾越的大山。
「怎麼?」馬季本來就不相信雲非這麼一個小孩子能夠比他們這些搞數控機床十多年的人還知道的多,不過看到自己上級沒有說什麼,知道上級心思的他,也只能隱隱地表現自己的不滿。
「是我把這個想的太簡單了。從老任走了之後,我一直就在考慮應該如何實現在三軸上面加掛pmc軸模塊實行第四軸功能的問題。國內能夠搞到的,基本上就是步進電機,步進電機對與迴轉工作枱的分度控制,取決於步進電機本身的精度,這就影響到了工作枱在加工過程中的分度精度……」雲非見到幾人一臉的茫然,就停了下來等待着幾人的消化。
「小雲吶,按你的意思,步進電機直接接到迴轉工作枱的傳動裝置上,豈不是更好?」一個帶着眼鏡,年齡大概四十七八的中年男子疑惑地問道。對於數控機床,雖然沒有取得突破,不過對於這些基礎技術的了解,趙興邦帶來的工程師還是比較熟悉的。
「這位是?」吃飯之前,任志國只以助手身份介紹過趙興邦帶來的幾個人,雲非真不住地怎麼稱呼。
「我叫張軍,是負責傳動方面工作的……」張軍對於雲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絲毫不以為意,別說剛開始任志國故意沒有介紹,就是介紹了,雲非記不住他也只能怪自己沒有本事。畢竟,自己研究這個十多年了,還不如一個年輕人……
「步進電機的運行,是通過脈衝信號來控制。脈衝信號頻率控制轉速快慢,脈衝信號多少則控制電機的轉動角度。要想通過控制脈衝信號來控制第四軸的轉動精度,不是不能夠實現,不過那需要強大控制功能的工控晶片。那工控晶片不僅需要能夠控制第四軸的運轉,同樣得控制其餘三個軸跟第四軸的聯動。」雲非解釋到。
「工控晶片……」趙興邦、馬季、張軍幾人同時嘆了一口氣。滿臉的失落。
「對於數控機床按照控制方式的分來,你們應該清楚吧?」雲非對於幾人的嘆息,心中同樣不好受。轉換了話題。
「這個,我們還真有點不清楚。」對於雲非的問題,趙興邦有點臉紅。
一直一來,他們研究的都是步進電機控制的機床,畢竟這個簡單。伺服電機,他們知道國外的高精度機床以及大型重型數控機床都已經開始淘汰了步進電機的使用。不過國內的基礎太過薄弱,他們連步進電機都沒有搞明白,如何能夠分散精力去搞伺服電機控制的高精度數控機床!
國內現在已經有不少的研究所以及機床公司在搞這方面的研究,不過這麼些年過去了,都還沒有聽到誰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按照控制方式來分,數控機床控制系統分為開環、閉環、半閉環三類。除了開環系統的驅動以及控制是步進電機來實現,其餘兩種都需要伺服電機來控制。開環系統雖然說控制的執行機構由功率步進電機或者電液伺服電機。控制精度直接取決於電機以及絲杆的精度,不過由於沒有位置檢測裝置,雖然工作穩定,容易掌握,不過精度以及速度的提高都受到了限制。」雲非開始了對一眾研究數控機床十多年的人掃盲。
這些最基本的東西,放到二十年後,哪怕是一個學數控專業的中專生,都能夠清楚地回答出來。
「閉環控制系統,在機床的移動部件上面裝有位置檢測裝置。不僅精度高,而且速度快。至於半閉環控制,就是把位置檢測裝置安裝在傳動絲杆的端部,對於執行部件的位置進行間接測量,不僅調試方便,而且穩定性好,主要用於……」雲非就仿佛一個技校理論課老師,滔滔不絕地給幾人講解這些最為基礎的東西。
一番掃盲基礎講解完畢,任志國已經蜷縮在藤椅上面留着口水睡着了。而幾個大齡學生,正在一邊快速地做筆記。
「這個,小雲吶,咱們現在說說四軸的事情吧?」趙興邦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那種凌人氣勢,可憐巴巴地求着雲非問道。
對於任志國轉告過來的東西,他已經完全相信了。至於能否搞得出來,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雲非這小子的身份問題。雲非表現得越出色,趙興邦就越失落,畢竟,數控機床的研究,在國內還處於保密階段。雖然研究的東西在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眼中非常低等,但是也不能就這樣放到雲非的面前,或者把雲非帶到研究所裏面。
國內從58年華清大學機械系跟首都第一機床廠聯手開始搞數控機床,就有着不少的企業興起一股數控機床風,不過卻由於各種問題胎死腹中。在加上後來十年的大動亂,使得很多研究這方面的人才失去了消息。
雲非這個小子所懂的,趙興邦敢心中很懷疑,這傢伙背後絕對會有着一個勢力強悍的民間研究團隊,他們的進度,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人。
不過,這可能麼?
想到雲非年紀輕輕,不僅有着一手讓那些老師傅都驚嘆的普通機床操作技術,對於數控機床的加工,尤其擅長。卡馬特打着做外貿加工的旗號,有着不少的高精度的零件都放到了卡馬特的公司加工,聽說,都是雲非這個年輕人搞定的。
「小雲吶,如果我們提供全力的支持,你覺得,那個加掛的第四軸,需要多長的時才能搞得出來?」趙興邦沒有記筆記。他的職責以及不僅僅是技術,對於四軸加工中心的迫切需求,他現在不得不暫時迴避雲非的身份問題。
「如果技術人員充足,材料能夠保證,資金鍊不斷,三年內應該沒有問題。」對於眼前這個身份不明的軍方人士,雲非不敢把話說得太死。
「三年吶……大概需要多少資金?」時間雖然長,不過還是能夠等得起的,現在需要多少錢這個問題,是趙興邦最為關心的。國內一切重心都向着經濟建設傾斜,軍方軍費緊缺是眾所周知的,如果需要的研究資金太多,也就只能擱置起來。
「最少需要七八百萬吧……」雲非的話,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七八百萬,整個國內所有的數控機床研究加在一起,不知道能不能有這麼個數。
「小雲吶,給個數控機床研究所的所長你當不當?」趙興邦的心沉到了谷底。對於雲非這麼一個優秀的人才,尤其是對於數控機床的了解,他不想放棄,先把人拉到研究所,然後慢慢地搞唄,總有搞出來的一天。所以,他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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