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足尖點地,倏然越過那開門來的小猴子,右手化作龍爪,朝着屋的那個黃斑老頭兒抓去。
我這一招志在取劍,勝在突然,想要利用我對鬼劍的親近力爭取一點兒緩衝時間,快解決戰鬥,然而當我即將得手之際,被我用意念控制得牢固的鬼劍卻突然失去了與我之間的聯繫,然後劍尖反轉,飛快地朝着我的脖子劃來。
瞧他拿劍的這姿勢,看得出這老頭兒並不是什麼用劍的高手,然而他的這一劍卻是渾然天成,無論是力道、角度還是意念,都有讓人眼前一亮,驚艷之處。
一事通,百事通,這個老頭兒也是個老辣的傢伙,並不是任人蹂躪之輩,在我避開這一擊之後,他手的劍便化作了萬千光芒,朝着我的周身籠罩而來。鬼劍的鋒利,作為擁有者的我是深有體會的,當時雙手空空,也不敢硬掠其鋒,只是在房騰挪周旋,不與其作正面交鋒。
戰了幾個回合,我回過頭來,瞧見小妖惱恨那猴子,滿地亂追,而朵朵則在門口那兒,幫我們封堵退路,並且望風。這裏可是黑央族的老巢,底蘊深厚,各路高手都在,我也不敢多留,隨手撈起一方齊膝高的桌子,上面的瓶瓶罐罐被我甩飛出去,然後抓住其的一腿,將這桌面當作盾牌,反撲了回去。
那黃斑老頭兒拿着並不安分的鬼劍,劍出如電,雖然並不得章法,但是卻極具威脅性,削、砍、劈、刺,圓轉如意,竟然將我當作盾牌的這方桌子給削得漏洞處處,宛若豆腐。
不過我這邊心驚,那黃斑老頭何嘗不慌亂,面對着我這突然衝進屋子裏面與他混戰的傢伙,黃斑老頭兒口朝着我大聲吵嚷着,嘗試與我溝通,然而他這語言雖然有些類似古苗話,奈何我只聽懂幾句話,其它的茫然無知,想着別鬧出太大動靜,到時候不好撤離,於是手上的攻勢又加快了幾分,然後嘴忍不住罵道:「老賊,偷了我的劍,還不趕快還給我?」
之前我的那句「還我劍來」,說得太急,這老頭兒或許是沒有聽清,但是後面這一句,他倒是聽了個清楚明白,當下也是一驚,用口音古怪的說道:「啊,國人?」
我更加惱怒,舉起桌子朝他砸去,口嚷嚷道:「哎呀,還會說漢話,那就把劍還給我吧,要不然,我讓你死得眼淚直流!」
我欺身上前,正想把桌子擋住他的攻擊,然後取劍,卻聽到背後一陣風聲響起,回過頭來,竟然是那頭偷劍的猴子襲來。
這傢伙並沒有剛才開門之時的那副毛茸茸模樣,跟小妖追逐一番之後,此刻的它完全就變了模樣,渾身毛皮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全部脫落了,露出了紅彤彤的癩皮,表面滲着體液,黏黏糊糊的,摻和着血漿,一雙眼睛仿佛燃燒的煤炭,裏面透着一股異火,仿佛碰到什麼,就要將什麼給燒燃了一般。
瞧見這猴子的駭人模樣,我便知道這小畜牲應該並不簡單,想來跟御獸女央倫座下的孟加拉虎一樣,都經過特殊手法處理,早已變異。
這變異猴子來得如電,朝着我的腦袋抓來,我並不怕這畜牲,只是感覺倘若沾染上一些黏液,恐怕腐蝕,於是後退一步,將桌子反過來擋了一記。
咚!
那桌子發出了讓人牙酸的碎裂聲,我感覺仿佛有一顆沉重的鉛球被拋射出來,正好撞在了這桌面上,雙手發麻。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手裏的桌子便碎裂成了好幾塊,而那猴子居然憑藉着硬如石頭的腦袋,直接撞破出一個窟窿來,伸手抓我。
不過它的兇殘進攻也到此為止了,當它想再次探爪過來抓我的時候,後腳被一雙潔白如玉的小手給抓住,使勁兒一抽,整個身體就往着後面甩去。小妖追了這靈活得不像話的小猴子半天,這回終於抓住了它,當下也是一陣蹂躪,將這可惡的畜牲往那房柱上一通猛砸,咚咚咚,跟打地樁差不多。
這猴子有人處理,我回過頭來,正想再次奪回手鬼劍,卻見那黃斑老頭兒右手往着身後的柜子門摸索,正當我再次踏步上前的時候,他揮手一甩,立刻有好幾道黑影子射來。
我手的方桌被那魔猴兒堅硬的頭顱搗碎,不過手上卻還有一條桌子腿,一點兒也不作猶豫,揮手去擋,沒曾想這幾道黑色長影並不是別的,而是一條條活着的毒蛇,我手上這又粗又短的桌子腿一擋住,立刻一個大甩頭,朝着我的手腕咬來。
瞧見這毒蛇,我心的疑惑稍安,我說平日裏那些毒蛇聞到肥蟲子些許氣息便退避三舍,怎麼在懸崖半壁上,會有毒蛇突然出現襲擊於我呢,原來這裏的蛇都是被人驅使的,無法無天,不畏生死。
對於蛇這種陰森冰冷的冷血動物,我從小就很是怕,便是那種無害的蜥蜴四腳蛇,都躲得遠遠,不過到了後來,我才發現一個道理,那就是心無畏,很多可怕的東西其實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強大,這種外表醜陋陰冷的爬蟲,一個三寸,即是脊椎最脆弱之處,一個七寸,也便是心臟位置,這兩個地方一旦攻擊得力,再兇悍也不過一死。
伸手抓住這蛇三寸,我放勁一捏,骨頭碎裂,接着將這蛇提拎着一抖,整個骨骼嘩啦一陣響,軟綿綿地掉落地上,不再存活。
黃斑老頭兒的蛇鏢又多又快,我接了幾條,便顧及不得,正鬱悶間,肥蟲子拍馬趕到,有了這小東西在,那這讓人頭疼的蛇鏢就變成了一場另類的盛宴,肥蟲子射如閃電,在那些嘴巴張得巨大的長蛇腦子裏飛躥,一會兒這裏吃吃腦漿,一會兒那邊啃啃毒囊,好不愜意。
肥蟲子的出現,讓這場激烈的戰鬥變成了鬧劇,黃斑老頭兒瞧見這一道金光在空來回飛躥,這手的蛇鏢全部落雨一般跌落,要麼軟綿綿地不作動彈,要麼渾身抽搐,尾巴和腦袋絞成一團,心不由得也慌亂了,一邊後退,一邊大聲質問,說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我左小妖,右肥蟲,一副泰山壓頂的高人氣勢,冷笑着靠近道:「我是誰?我***就是一個路過的醬油黨,本來想着好好趕路的,結果被你這死猴子順手牽羊,奪了我的劍。我想要的,也不過是把我的劍,還給我而已!」
那老頭兒臉上陰晴不定,看了看我,又瞧了瞧手這把鋒利沉靜的鬼劍,眼流露出了十分不舍的神色,不過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他最終還是妥協了:「好的,給你吧!」
他將鬼劍反轉過來,劍尖對準自己,劍柄則朝我伸過來。
我心有些猶豫,此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易與之輩,要不然也不會支使猴子來盜劍,平白無故地生出這麼多事端了,卻沒想到我們剛剛鬥了一場,他居然就這麼快妥協了,將劍還我。不過我心雖然懷疑,但還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
不過我的擔心並不算是沒有道理,當我的手離那鬼劍劍柄還有一拳之遠的時候,那個嘴皮一直在蠕動的黃斑老頭兒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抽身往後面離開,然後往着身後那幾扇連排的古舊柜子一拍,那幾扇櫃門突然往外面開啟,從裏面噴出許多黑色霧氣。
轟,一股濃重腐爛的屍氣便從裏面噴礴而出,朝着我當頭熏來。
其實我這邊也早有計劃,待那黃斑老頭後退的那一霎那,將那癩皮毛猴子收拾妥當的小妖從側面突出,一腳蹬在了黃斑老頭兒的後腰處,這一腳雖然被那老頭隨手擋了,然而身子卻是一晃,抓劍的手就並不怎麼用力了,而就在這一刻,蓄謀已久的我口一聲真言喊出:「洽!」
此言說完,我雙手捏就劍訣,朝着鬼劍一指。
那鬼劍自出世以來,除了雜毛小道之外,就一直在我的身邊,被我心思牽連住,當下也終於衝破了黃斑老頭兒的束縛,嗡然一聲響,渾身震動,傳遞出如電一般的力道,那老頭兒手一松,它便倏然朝着我這邊自己射來。
刷——這鬼劍一入手,便如親人重逢,好不雀躍,我抖落兩朵劍花,抬起頭來,卻見從那齊房頂高的柜子裏撲出了三頭殭屍,臉型僵固,表面油光,有紅色的毛髮,又粗又長,宛若老家掛在灶台上面發霉的臘肉。
這些傢伙一跳出來,張開口,發出一股讓人直欲昏厥的濃郁屍氣,接着朝着我撲來。
這些殭屍看着是有些年頭,而且好像還有最基本的神識,不是簡單角色,然而我一劍在手,頓時氣魄凜然,獰聲一笑道:「讓你看看鬼劍是怎麼用的!」
這話兒一說完,我氣海的陰陽魚氣旋一動,惡魔巫手激發,氣貫於劍,鬼劍陡然長了一倍,左一劍、右一劍,凌空一劍,由上至下,我總共出了三劍,而結果是這三頭殭屍便要麼腰斬,要麼對半裂開,氣息收斂,惡魄入得劍身,再不復鬼物模樣。
而就在此刻,這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老頭兒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喉嚨里發出極度痛苦的嘶喊。
我指着這個傢伙,得意地笑道:「跟你說了,我只是想拿回我的劍,但是你要賣騷,我就表示不能忍了!」我蹲下身來,正想與他細說,這時門口望風的朵朵突然出聲說道:「陸左哥哥,有人朝這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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