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直接點出了姓名,黑袍蒙面人顯然並不意外,他將罩在頭上的帽子取下來,又將蒙面的黑布解開,露出一張黝黑老實的臉孔來。
這個薩庫朗的四號人物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一干人等,緩緩地說道:「善藏,莫說首領閉了死關,許先生早無蹤跡,便是他們在這裏,我也敢跟他們當面對質,揭露你這個陰險小人的醜惡面目。我的反叛,老六的死,薩庫朗教徒離心離德,這所有的一切,還不都是你和黎昕這個婆娘的功勞?你勾結厄勒德的事情,我暫且不說……」
麥神猜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那個年婦女,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初戀情人,竟然在我出外勤的時候,被這個老妖婆煉成了人彘,而你居然也不阻攔。自從二十年前起,我心便下了決心,一定要推翻薩庫朗,將你們這些人一個一個地殺死!」
黎昕一副奇怪的表情:「麥神猜,當初你可是憑着此事而晉升的絕情境界啊,你難道忘了?」
麥神猜的情緒更加激動,指着黎昕破口大罵:「你這個變態,一個將自己父母毫不猶豫地煉製成骷髏鬼火的人,怎麼會明白我的心思?堂堂一個薩庫朗的高級成員,竟然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這一生又有何意義?」
善藏沒有再同麥神猜說話,而是看向了我,搖了搖頭說果真是看錯了人了,你這小子竟然能夠逃脫出金山大神的追殺,折返回來。早知道,就不聽許鳴的求情,直接把你殺掉就好了。說完這些,他的視線停留在了般智上師的身上,竟然愣住了。過了好一會,他才神情凝重地說道:「般智,我們有四十年沒見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般智上師平淡地說道:「你們抓了我那遁世不出的師弟,不就是想引我前來麼?現在,我來了!」
善藏法師解釋道:「我們只是想請巴通上師來此作客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黎昕在旁邊聽着,眉毛一挑,說這些人直接殺了便是,何必多言呢?
她雙手一揮,地上散落的旗子便根根豎起來,空曠處也有機關轉動的聲音傳來,而她的身後,則飄浮出四五個白色的虛無身影。她指着我們說道:「人家都打上門來了,還說什麼?要戰便戰,未必我們會怕了這一群殘兵敗將不成?」隨着薩庫朗這個天才降頭師的一番動作,左右周圍的空間頓時變了顏色,牆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翻卷的血海,和升騰的鬼氣。
我們所有人的身體都為之一僵,身體都沉重了幾分,心道不好,在這個地方,黎昕竟然布得有陣法在?本來我們的優勢明顯,但是被這陣法作彌補之後,所有的一切,就變幻莫測起來。
我往左走兩步,想要靠近小叔和雜毛小道,結果一步跨去,空間錯亂,反而離得更遠。
正在這時,一直等待着機會的薩庫朗教派高層力量,全部都一起撲了上來。我的對手是一個從黑暗傳出來的懸空頭顱。這個飛頭降之前一出場,就被虎皮貓大人帶着食猴鷹給嚇走,沒想到竟然又出現了。我記得之前聽許鳴跟我說,吳武倫就是個修煉至三層飛頭降的降頭師,然而此刻見吳武倫卻是使得一手蝙蝠控,知道是被混淆了視線,如此說來,這個懸空的頭顱,定然是有三層級數的。
三層的飛頭降,不知耗費了多少孕婦腹的胎兒,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人血。
人說「蠱金蠶,降飛頭」,皆有證長生的希望,所以這兩個行當均以此為尊。然而金蠶難練,飛頭降更是難上加難,巴頌當日曾對我說過,他見過的修飛頭降者練過二層者不過四人,達到三層的只有一人,而且還死於火焰灼燒之下,可見其難度和危險性。
小妖朵朵和肥蟲子早已聚攏在我的旁邊,嚴陣以待,我並不害怕這廝,深呼吸,雙手激發出灼熱的藍光,然後結出《鎮壓山巒十二法門》所記載最具有攻擊力的「大金剛輪印」,雙手反扣如碗,朝着那飛臨而來的光頭擊去。
我這全力一擊,配合着我胸**鳴的真言「鏢……」,立刻有一種力量從百骸之,升騰而起,以熱流的形式集在我的雙掌之間,灼熱。然後有一道至剛至陽之氣,頓時離開我的手印,以一種極快的度朝空的那一大篷血肉打去。這個如同漂浮章魚一般的東西被肉眼所看不到的氣勁打,渾身一震,尖銳陰霾的眼睛發出憤怒的光芒,那一大串腸子和內臟則簌簌抖動,灑落一連串紅黃色的濃漿,滴落在我身上,如同開水般滾燙。
這濃漿竟然如此霸道,我疼得哇哇大叫。
金蠶蠱頓時俯身到我最大的創口處,將那傷口穩定,並且發出一道淡淡的靈力,形成一個屏蔽場域,將所有的濃漿隔絕。肥蟲子一附體,一道清涼之意就傳遍全身,我的身體方得好轉,只見那飛頭降竟然俯下身,朝我撞來。
我氣急敗壞地迎了上去,心窩着怒火:靠,真的當我是軟柿子,這麼好捏麼?我伸手去抓掉落在空的腸子,想將其扯住。
然而這東西的腸子和內臟上面覆着一層結垢的血漿,泛着亮光,如同浸泡了桐油的鞭子一般,既韌又硬,重重抽打在我的身上,疼得要命。不過我還歹是抓到了其的一根腸子,是大腸,因為根據我的手感,裏面還有一坨軟軟的翔。我手燙啊,對於這種邪物來說差不多如同陽光照射的微弱效果(當然這也是我招惹到飛頭降最重要的因素),它立刻發瘋一般搖擺,拖着我四處奔。
我緊緊抓着,也不放手,還騰出一隻手去拽那個像是桃子形狀的結痂心臟。
說實話,這個飛頭降也算是倒霉。
為何?它練就了三層境界,全身堅韌,並不怕普通武器的傷害,而且身上的漿汁又是高腐蝕毒液,一般人難以破解,我看到地上那些死去的士兵,大部分都死於它的手下。然而一物降一物,它偏偏遇到了身懷金蠶蠱的我。要說我這個人也就是個半調子,在這一伙人裏面實力只能墊底,然而我一不怕毒汁腐蝕,二又有雙手降魔,於是角色反轉,痛苦的便成了它。
這飛頭降倒也聰明,將我往交手最激烈的地方帶去。
那裏拳風掌影,啪啪地炸響,我若被蹭到,定然會傷筋動骨,不過有小妖朵朵在,哪能夠讓它得逞?這個小狐媚子雖然扇了我一巴掌,但是此刻卻賣力得緊,提前飛臨前方,清脆地叫喊了一聲「靠……」,渾身竟然浮現出了青色的光芒,她臉色憋得通紅,雙掌一推,竟然將氣勢洶洶地飛頭降,給一巴給掌打了回去。
這可是練至三層、橫行一時的飛頭降!小娘竟然如此兇狠。
被小妖朵朵逼回來的飛頭降氣勢頓時為之一跌,懸在它下方的我立刻察覺到了,口大喝一聲:「禪——」沉聲提氣,將所有的重量,都往下一壓。九字真言,我很少喊「禪」,因為它代表一種佛境,心向光明,我心即禪,萬化冥合。真言講究言出即法,只有自身境界到了,說出的語言才能夠聯繫到空間神秘的力量。然而在那腳不着地的半空,唯有此言,能夠讓我生出新力來。
這一喊我本來也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意思,然而突然雙腳似乎有了力的回饋,我竟然生生地將那大章魚一般的傢伙拉回了地上來,摜倒在地。小妖朵朵是個眼色極厲害的小傢伙,雖然嫌棄這傢伙又髒又臭,然而卻仍舊拼盡全力,打出一道青色的罡氣,直入飛頭降的體內。
光頭佬渾身一顫,直打哆嗦,接着那黑紅的腦殼居然長了綠色的苔蘚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橫空遞來一劍,正是與旁人搏鬥的小叔,他敏銳地嗅到時機,腳踩着七星罡步,將這陣法的效用給一舉破開之後,口高念着:「……敢有違者,雷斧不容。破!」這一劍由上往下地斜劈,劍上電光直閃,狀若游龍,然後如同燒紅的刀子切牛油,將這頭顱和脖子下一大堆腸子內臟作了徹底分離。小叔補刀成功,那飛頭降發出一聲驚悸的嚎叫之後,徹底死去。
我這時候才有心思關心場的情景,只見這短暫的時間裏,我方只剩下了半殘的吳武倫、行動遲緩的四號麥神猜、小和尚他儂和我們一夥,而薩庫朗一方,剩下善藏法師一人在舞弄着一張大幡,旁邊兩個黑金剛守衛,而老和尚和黎昕,竟然不見蹤影,想來是打出了陣去。
地上又多了一堆屍體和肉塊,這時候,血池的大門緩緩張開,善藏指揮着兩個猿屍降化身的金剛朝我們衝來,而他則將手的黑幡一卷,大量的紅色帶翅蟲癭朝陣猛撲,而他本人則逃進了房間裏去。吳武倫指揮蝙蝠護體,則那些紅色蟲癭就全部都集在了麥神猜身上。這個男人倒也不俱,往前猛衝,生生撞飛那兩個猿屍降,也跟着衝進門去。
然而這個據聞武力第一的四號人物一入門,身子一頓,便化作了滿天的肉塊,大量的血水朝這邊激射而來。
一股原始的、蒼涼的、恐怖的、讓人絕望的氣息,從房間裏面狂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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