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般模樣的小苗女悠悠,我便知道,她已經被矮騾子所迷惑住了。
所有的疑團都在這匆匆一瞥間,瞬間揭曉開來:雙頭惡犬之所以叼着悠悠過來而又沒有傷她,除了悠悠跟這穴居人有一定聯繫之外,更多的,是想利用這個小女孩子,通過矮騾子迷惑的手段,解開八鼎鎖靈巨陣,對於深淵井眼的鎮壓。
善假於物,心思竟然如此縝密?
我甚至能夠想到,悠悠或許生辰八字、或者特殊體質,使得生於峽谷的她對此陣免疫,從而給那個寧靜的苗寨帶來了滅門之禍——這也就解釋了,一個身無長物的小女孩,怎麼會在那種環境下,獨自一人倖存下來的原因了。
因為,矮騾子準備讓悠悠來幫它們解開封印。
我不知道那井眼之下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從這些闖入者的兇惡、狡詐和執着,從附身賈微上面的鬼王態度,以及穴居人常年在此守候的付出,我也能夠明白,井眼之,藏得有天大的秘密。
如果我理解得沒錯的話,它便如同希臘神話的潘多拉魔盒,一旦開啟,便是災難的降臨。
我想到了更深的層次,或許,矮騾子一開始對我們的報復,或許不僅僅只是因為仇恨,更多的,也許是為了把我們引入後亭崖子下的溶洞,引入到這峽谷的洞穴來,以外人的身份,受其操控,然後打破它們與穴居人之間平衡。
不過,為何會是我們?
鬧出這麼大動靜,還不如和以前一般,迷惑幾個山民划得來?難道,這裏面有什麼講究不成?
當然,所有的念頭在電光火石之間閃過後,我才發現此刻並不是找尋答案的時機。雜毛小道一馬當先,衝上了前面,準備去將悠悠給揪回來,而我則緊緊跟了上去。悠悠看了我們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朝着「巽」字方位跑去。
我們想進陣,然後前路坎坷,立刻出現好些個模樣恐怖的生物攔在了我們面前。
最先攻擊我的是一條兩米長的巨型蜥蜴。
它跟之前的那條毛鬃短吻鱷同屬爬行動物之列,然而它周身墨綠,鱗甲細密,背上有鬣鱗,眼睛紅得如同寶石泛光彩,形狀如同放大版的四腳蛇。它是從我的後面突然躥出來的,我沒沖兩步,便被這東西給一下子撲到在地,感覺後頸一涼,一根黏糊滑膩的信子纏在脖子間,使勁兒一勒,我立刻呼吸不暢。
腥風吹來,這傢伙不知道吃了多少個穴居人,一股子沒有消化好的死人肉從它張開的嘴裏噴出來。它嘴裏的牙齒沒有鱷魚那般的鋒利,但是細密如鋸。我也是極有鬥爭經驗了,知道此時並不是回頭的時機,腦袋往後一頂,重重地砸在它的下顎。
與此同時,金蠶蠱飛臨到了我的身後。
當我翻身還擊的時候,這條長相恐怖煞人的蜥蜴停止了行動,僅僅只是用那兩百多斤的體重,壓着我難以動彈。
系在我脖子上面的分叉信子收了回去,這傢伙突然眨了眨它紅得發亮的眼睛,眼瞼翻動,流露出我所熟悉的調皮來。
我心狂喜,看來肥蟲子已經寄宿進了這巨蜥的體內。
我轉過頭,只看到吳剛和馬海波悲憤欲絕地朝着我這邊撲來。他們手上的槍已經成了擺設,一個步槍前面上了刺刀,一個拿着一把軍刀,看這情形,已經是豁出了性命。我連忙朝他們喊,不要傷了這四腳蛇,肥蟲子也是機靈之輩,連忙從我的身上爬過,朝着不遠處已經處於下風的楊操支援去。
是的,經過時間的流逝,楊操的敗勢越加的明顯了。
被槍擊之後的雙頭惡犬,不但沒有氣斷魂消,反而更加地嗜血狂躁起來。它一個頭顱已經被射得稀爛,然而另外一個頭顱卻完好無損,嘴咬爪撓甩尾鞭,攻勢兇猛得嚇人;而楊操隨着時間的推移,請神的效果越來越小——所謂請神,便是通過祈禱祝融,引得所謂的「神」或者靈體入身,降服邪物鬼怪等靈體,最是有效,然而對於肉搏,緣木求魚,吃力得緊。
主要原因還是人體的容量有限,不能夠發揮其作用——賈微身上的鬼王被追得滿地亂竄,也正是如此。
而且請神的時間並不宜過長,這樣子很容易導致健忘、痴呆和植物人等諸多後遺症。
除了胡飛在旁策應之外,沒了槍火的吳剛等人並不能幫上什麼忙,所以巨蜥的加入,總算讓手忙腳亂的楊操喘了一口氣。
而沖在最前面的雜毛小道則被四五朵害鴰給纏住了。這種介於靈體和實質之間的生物很有意思,它是屬於兩頭冒尖的傢伙:因為其隱蔽的特性,對於普通人來說,如無防範,簡直就是無解的存在;而在我們眼,觸手的力量稍微顯得柔軟了一些——當然,一切都是相對而言。
雜毛小道的木劍和身體被這些如同章魚一般的傢伙,用觸手給緊緊纏住,一人力短,多人力長,四五朵害鴰浮於空,如同水草,全數將他纏住,前進不得。雜毛小道使勁揮舞着木劍,口高念着經,然而卻騰不出手來燃符,也蓄不出道力。
左右前後,矮騾子一起出現的群落,大部分都放棄了原本的對手,朝我們這邊阻攔而來。
它們的目的,便是開啟那大陣封印的泉眼,其他的,死不足惜。
我的雙手,左邊火熱滾燙,右手寒徹透骨,高高舉起來,朝着寸步難行的雜毛小道跑去,而在正心的大陣,悠悠已經小心翼翼地越過了石鼎,踏着古怪的腳步,慢慢靠近井眼。
距離,只有十米。
而我們這邊,感覺所有的闖入者都撲前而來,過來攔截我們。
耳朵邊傳來了吳剛、馬海波、小周慘烈的哀嚎聲,一半是痛苦,一半是對於現實的恐懼和絕望。作為一個普通人,雖然也是些經過正規訓練的軍人或者警察,但是他們現在面對的,卻是遠遠超乎想像的東西。當這個世界最醜陋的一面,血淋淋地出現在他們面前,而自己無力反抗的時候,再粗大的神經,都由不得崩潰了。
正在我衝上去伸出雙手,扒開那些附身在雜毛小道的害鴰之時,空間突然傳出了一聲超高頻率的鬼叫。
是的,確實是鬼叫,比起電影那蒼白無力的叫聲來說,這一聲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叫聲仿佛電流一般,從我的耳朵進入,瞬間就將我全身的恐懼都調動起來,心不由得猛地一慌,也想不起是什麼聲音,只感覺到有無邊的恐懼和無盡的黑暗,從四面八方狂涌而來,將我淹沒。
附着在雜毛小道身上的那些害鴰突然之間縮成了一團,抽搐着,一陣亂顫。
最後,竟然跌落地上,死去了。
這一聲尖叫,幾乎所有的活物都猛烈一震,行動都莫不停頓下來。
我循聲而去,只見在「巽」字橋的方位出,浮現出一個三米多高的黑色陰影。它比之周圍的空氣要沉澱一些,濃黑如墨,整體輪廓呈現出一個魁梧有力的男人形象來。它行得很快,眨眼間就來到了橋的邊緣,伸出手,便揪住了左邊的那個矮騾子。
或許是感受到了危險,那矮騾子躍上橋面,想往我們這邊逃來,然而被猛地一拍,跌落在水銀河溝之上。它一入溝,立刻就漂浮浮起來,顯然密度並沒有沉甸甸的銀汞大,然而它在掙扎了一番之後,身體逐漸僵化,繼而化作黑灰飄散。
能力不足者,淨化。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它竟然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來。
在此之前,剩餘的兩個矮騾子也被那黑暗侵襲,它們反擊,卻並不能碰到那黑影子的分毫,而黑影子卻能夠把它們拿捏得如同橡皮泥一般。我看出來了,這就是照片那個王座上的黑影,是附身於賈微身上的鬼魂,也是穴居人伏地而拜的王。
這一吼之威,才是它真正的實力。
然而即使是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對悠悠施術的那個矮騾子竟然還是逃脫了出來。
比起同伴來說,這個矮騾子的臉更加像人類,在黑影拍住了第二個矮騾子的時候,它靈敏得如同獵豹,刺溜一下,竟然竄出了好遠,而旁邊有幾個被震得垂垂欲死的害鴰和抱臉蜘蛛,竟然出現在了它的退路上面,擔當了掩護的角色。
根據富有天朝特色的慣例,這個矮騾子似乎應該是領導幹部的級別。
雜毛小道一擺脫了害鴰的糾纏,使勁拍了拍我的肩,然後毅然朝着橋對面跑去。我十分擔憂悠悠觸發到什麼機關,又引發剛才那漫天的火花紅雲,高叫說小心火焰,他擺了擺手,表示知道。
然而腳步卻未停留幾分,執着向前。
難道,這大叔對籮莉的熱愛,已經超越了生死的界繩了麼?
整個場面已經混亂成了一團,有我們在,矮騾子一方的各路怪物在,而賈微以及這大陣的守護者穴居人,它們正在組織起反攻,一群群地從各個不知名的洞穴冒出來,殺聲震天。
而在這個時刻,我找到了我的下一個獵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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