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琳一直都在發燒,除了驚嚇之外還有些脫水症,在強撐着等到了大家之後,鬆懈下來的她就開始陷入時不時的昏迷。
於是大家也不得不改變原來的打算,暫時留在學校里。好歹學校里因為地裂的分割,他們所在的這片區域人少喪屍也少,但學校外面有商店街也有居民區,喪屍的數量只怕只多不少,帶着個跑不動的杜琳只會增加風險。
他們把杜琳背到宿舍,這一次把另外一棟宿舍樓里也掃蕩了,算計着搜集來物資可以支撐多久——讓人有些擔憂的是食物並不多,畢竟大熱天的誰也不會在宿舍里囤一大堆吃的等着變質。
尤其更讓人擔心的是杜琳的高燒不退,他們需要退燒藥,但校醫務室卻並不在「這一邊」。
桑田走到溫揚宿舍門外的時候,看到卓禹也從旁邊的屋裏出來。
他們兩人就只是短暫的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一前一後推門走進了溫揚所在的房間。
屋子裏溫揚正坐在桌前在紙上劃拉着什麼,聽到他們進來抬頭淺淺微笑一下,「你們來了。」
他的微笑和平時沒什麼不同,但桑田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從其中看到了幾分凝重——也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不凝重也就怪了。
但她還是不太習慣也不太喜歡在溫揚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這個人只要像平常那樣溫暖和煦陽光普照的傻笑(大霧)就夠了,這種神情並不適合他。
她無意間看到他面前的紙上那一堆線條中寫着喪屍等等字眼,於是問:「你在寫什麼?」
溫揚低頭看一眼自己亂寫的那些東西,大方的往桑田面前推了一下,說:「我只是想了一下杜琳說的那些情況,聯繫我們之前見到的,對於喪屍的傳播做了一下推測。」
他的話讓卓禹也往前走了兩步,靠近過來低頭看着,溫揚對兩人解釋說:「如果假設那些乾屍身上帶着某種喪屍病毒,人□□屍咬死之後在病毒的作用下就發生了屍變,變成我們最初看到的那些行屍走肉。但也許病毒在行屍走肉身上喪失了活性,被這些行屍走肉咬死的人似乎沒有發生屍變,只是現在還不知道如果被咬傷的話會怎麼樣。
另一種情況就像高偉,他沒有□□屍咬死只是受傷,被感染之後就變成了我們見到的狂暴的樣子,被他咬傷的邵剛也同樣被感染。這樣看來喪屍病毒在活人的體內會比較活躍,傳播擴散並不是百分之百的,至少情況應該不會像喪屍電影裏的那樣嚴重。」
說到喪屍電影當然就會想到人類末日,喪屍圍城,電影中喪屍永遠是以幾何倍數增長的,而看起來現實沒有對他們這麼殘酷。
只要喪屍的數量能控制住,人類遲早還能翻牌的。
這個認知的確讓人心裏感到一些輕鬆和安慰,但隨即溫揚就嚴肅地看着他們兩人——就算未來的形勢再好,眼前的問題也還是不得不面對。
&在杜琳的燒不退,我們就沒有辦法走。但是按我們八個人的食物消耗,宿舍里現有的食物連明天都撐不過去。所以我打算帶人去學校外面的商店街找食物和藥。」
他既然特地找桑田和卓禹來說這話那自然就是他們能一起去,桑田沒覺得這有什麼可猶豫的,她二話不說就點頭,「我去。」
他們遲早都要出去的,早出去和晚出去在桑田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同。
她這麼爽快倒讓遲疑了好一會兒的溫揚頓時搞不清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大家一起出去是一回事,但有人安安穩穩的呆在屋裏,只有部分人出去冒險,而且來回走的地方越多冒的風險也越大,通常來說這不是一種會讓人有意見的安排嗎?
隊員自覺對他這個隊長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但是他好像又有些矛盾的希望桑田能多在意一點。
再糾結下去奇怪的人反倒是他自己了,溫揚收起那點奇怪的情緒,轉頭看向卓禹,「——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嗎?」
卓禹絕對是最有力的戰鬥力,這是他想要卓禹一起去的原因。但他也是個最難以掌控的人,溫揚甚至沒有辦法預測他的回答。
而卓禹在溫揚期待的目光中卻瞄了桑田一眼,用他略嫌低啞的聲音說:「她能去,我就能去。」
「……」
溫揚覺得哪裏沒對,好像兩個人的一問一答說的並不是一回事。他沒有懷疑卓禹的能力,並不是想問他敢不敢去有沒有能力去,而是他願不願意冒險……
這種微妙的違和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更正,想來想去還是算了,不管怎麼說他願意去就好了……應該是這樣吧。
雖然,好像還是有什麼地方別彆扭扭的……
就這麼商定了,桑田轉身要回房間去做準備,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回頭問溫揚:「我們要不要帶錢?」
溫揚被她這句話問的有些愕然,隱約有點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他真的完全沒想過會在這種環境下被人問要不要帶錢——他已經儘量周全的考慮了各種問題,例如哪一帶商店種類比較全,路線怎麼走,萬一路被切斷了,改道去哪裏可以少繞路以及避免人多的地方。
但他就只是沒有考慮帶不帶錢。
如果不是桑田的表情很認真,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逗他。
&就稍微帶點吧,」身為領隊,溫揚是很尊重隊員意見的,他溫柔的問:「不過你帶錢了嗎?」
桑田頓時奇怪以前怎麼沒發現溫揚這人這笨啊,「——宿舍里有很多啊。」
他們身上是沒錢,但反正食物和日用品都拿了,再多拿點錢也沒什麼不同。
溫揚卻頓時糾結,桑田這到底是有末世意識還是沒有,他怎麼就這麼無言以對呢。
……
大學的附近總有許多商業街,哪怕沒有街也有巷子。
桑田帶上弩揣上刀,正跟着溫揚卓禹準備離開宿舍羅文杰就追出來——「等等,我跟你們一起去!」
溫揚停下來對他說:「你別跟來了,留下來照顧一下千浩和大光,他們兩個精神不好,怕有很多事情注意不到。」
溫揚之所以選擇帶着卓禹和桑田去搜集物資也是有他的考慮的,杜琳需要留個女生照顧,樓里也得留個能頂事兒的靠得住的男生,所以才留下羅文杰。
羅文杰無法反駁,但又似乎遲遲放不下沒有應承,只是猶豫地看了一眼桑田。
桑田很不解,怎麼一個兩個都看她?她一個女生出去搜集物資就這麼傷這些男生的自尊嗎?
她很無奈,無奈得都想嘆氣了。
羅文杰不知道桑田的想法也是萬幸,知道了怕得吐血。他想不出比溫揚更好的安排也就只能有幾分依依不捨的目送他們出門。
溫揚很欣慰,別人遇上這種只怕得推三阻四一個比一個往後縮,他的隊員卻是一個比一個自覺,上趕着往上沖。
三個人翻過學校的院牆,因為溫揚都已經計劃好了路線,一路的運氣也不錯,沒費多少時間就來到商店街。
走近之後看到的真是一番狼藉,一些賣值錢東西的店鋪都已經被打砸搶過了,地上躺着幾具屍體,也不知是人殺的還是喪屍咬的。
剩下那些還沒被「打砸搶」看上眼的店鋪都門窗緊閉戒備十足,對於搜集物資來說他們還真是出師不利。
桑田默默感嘆着人類強悍的適應力,這才出現喪屍沒多久,那些腦子活泛的就已經開始趁亂打砸搶了。
對比之下她還去問溫揚用不用帶錢——桑田略感羞愧的看了溫揚一眼,決定快速的擺正心態重新去適應。
溫揚頓時囧了,姑娘你真的不用為這種事羞愧,明明應該羞愧的人是那些打砸搶。真的要對比起來你這個還想着帶錢的才守規矩到可貴,當然就別管那些錢是哪裏來的了。
&們進去看看吧,才這麼短的時間也不可能什麼都搶光。」
溫揚這樣說着,但路過巷子口第一家就是一個小超市,大門敞開,超市老闆頭破血流橫屍在地,貨架上亂七八糟散落一地,櫃枱上的收銀機打開了,裏面的大票子已經沒了,只留着一些毛票和鋼鏰。
看得出來溫揚的心情蠻複雜的,這樣的場面雖然不意外,但總不願意看到和承認的。
卓禹那張臉倒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情緒,如果在以前桑田大概會覺得他心思深沉,但現在總疑心他就是個面癱。
至於她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擺着什麼樣的情緒,就只是還在努力適應。
小超市里被搶的主要東西就是煙和食物,只剩了些不入眼的小零食,日用品倒是沒被搶太多。三個人撿了些用得着的裝進包里,還沒等裝完,地上的店主突然抽搐了一下——
桑田第一個念頭是店主還沒死?她覺得這下有點懵逼,手上正準備往包里塞的一盒內褲頓時就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塞進去——如果店主死了或是店主不在,她拿東西的時候也沒覺得手軟,但要她當着店主的面硬搶這事兒好像還做不來。
不過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多慮了,那個店主並沒有像正常人異樣爬起來,而是抽搐了幾下,連站起來都顧不得,爬在地上就要向他們撲過來,喉嚨里發出「赫赫」的聲音,人還沒到涎水就先流出來了。
這是屍變了啊!
怎麼回事,看他頭上的傷明明是被人打死的——雖然打死他的那個工具如果剛好也打死過乾屍這種事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桑田手裏的那盒女用內褲於是嗖地塞進包里,飛快拉上背包甩到背上就開啟了奔跑模式。雖然店裏如此狹窄店主又擋在門口,但專業障礙賽跑一百年的她長腿一跨就跳躍過去——
腿長開心腿長任性!田徑隊員的末世求生靠的不是僥倖是實力!
&田這邊!我們找間屋子先躲起來!」
喪屍這種東西,有一就有二,一個店主屍變了,誰知道地上那些屍體還有哪個就會突然詐屍起來。他們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打死一個店主然後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中等着面對隨後可能詐屍的喪屍。何況雖然有弓.弩在手,但弩.箭的數量畢竟是有限的,用一支少一支能省則省。
只是巷子兩邊的店鋪要麼是被砸壞了門,要麼大門緊閉。
路過一間網吧時,鐵柵欄門雖然反鎖着,但裏面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隙,似乎不止一個人影正從在向外窺探。
除了搜集物資,三人此時也很迫切的想要見到活人,打聽一下外面現在是什麼狀況。只是他們剛一停住腳向網吧靠近,門就砰一聲關上了。
卓禹對於眼前的閉門羹表示出了他的不滿,抬手在鐵柵欄門上砸得哐當哐當響了兩聲,可惜裏面的人顯然是不會理會的。
後面的喪屍追得近了,桑田發現也許是這隻喪屍的外形沒有肚穿腸流的駭然,她的心理壓力也沒有那麼巨大,但頭頂上有人卻沒有這麼強的心理抵抗力,在他們上方發出短促的驚叫聲。
他們一抬頭就看到二樓的窗戶上有人頭匆匆的縮回去,但因為在二樓,上面的人並沒有急着關窗戶。
卓禹低低說一聲:「爬上去。」
快速打量一眼地形就已經找准攀登點,這一帶的巷子因為沒有什麼統一管理,各種牌子棚子亂搭,卓禹這身手看起來攀登也是練過的,蹭蹭爬得賊快,等上面的人發現他爬上去了再急着關窗,只是窗框稍稍一個卡住的時間就已經被他把住窗戶重新推開。
他後面的溫揚和桑田雖然不像他那麼熟練,但好歹也是身手敏捷的體育生,踩着他探出來的路線互相拉扯着也隨後爬了上來。
從窗戶跳進去之後桑田才看到二樓這間屋子裏一共有三個人,一個微胖的男人,像是他老婆的女人,還有一個年輕女孩。
兩個女人躲在胖男人身後,那男人也算是手無寸鐵了,舉着一個摺疊凳子在面前防身,色厲內荏的說:「別亂來啊,敢亂來我跟你們拼命!」
社交這種事是不能指望卓禹的,他一聲不吭板着臉往那裏一站,就只是瞪着胖男人又不開口,難怪人家這麼如臨大敵。
見此溫揚趕緊上前說:「我們沒有惡意,就只是上來躲躲,保證什麼也不會做。」
胖男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其實剛剛是什麼情況他在窗戶上也都看到了,說他們是慌不擇路躲上來的倒也不是不信。何況溫揚天生就長了一副好人臉,又擺着他那溫暖和煦陽光普照的微笑,再加上三個人中還有一個白淨清秀的女孩子在,他也就放心了一半。
而另一半不管放不放心都只能無可奈何,誰讓他是個戰鬥渣。
否則剛剛他就該趁卓禹跳進窗戶之前直接給他打下去,連最容易對付的時機他都沒有把握,讓卓禹進了屋來,還能指望現在再去對付這三個有武器的青壯年嗎。所以不管他們三個是不是真的沒有惡意,他也只能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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