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璇已經不想和自己的兒子計較了,否則的話生氣的只能是她自己。
「娘娘,臣妾聽聞,荀家的小姐進了宮,在太皇太后身邊伺候着,這都住了好幾日了,難不成是要留在宮裏?」珍妃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們這些身在宮裏的宮妃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宮外的女子不清楚。
因為不清楚,就會為了那霽月清風的皇上和唾手可得的富貴而拼命的想要擠進來,曾經想必也是有人這般想的。
人的*是無止境的,沒錢的想要有很多的錢,錢有了就會想要權利,錢權都有了就會想要更高的東西,女子都不外如是,更何況是那些男子。
「是啊,若是皇祖母執意的話,說不得你們就要添個姐妹也猶未可知。」秦璇根本就不在意。
有些事或者有些人,強求不得,該是你的縱使別人拼命的搶奪也是枉然,她做任何事都是唯心而已。
珍妃表情微微有些感慨,不驚不喜,也沒有任何的厭惡。
「若是她真的喜歡皇上,這一生都將會徹底的埋葬在這深宮裏,永無出頭之日。」
秦璇微微的挑眉,唇角的笑容在春夏交替的微風中閒適而慵懶。
「那可不見得,說到底都是皇祖母的重孫侄女,和溫昭儀比起來,這可是直系血緣,總歸是要念着點親情的。」
珍妃和於貴人點點頭,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還是有幾分可能的。
「假如那位荀姑娘真的要進宮為妃,娘娘豈不是有些避諱。」於貴人淡淡說道。
孰料珍妃卻掩唇笑了,邊笑還邊搖頭。
「於妹妹這是根本就不了解咱們娘娘,若是她真有那一日,且不安分,娘娘是不會手軟的,就連曾經的太后都被斬首,何況只是幾代之後的重孫侄女。」
「你倒是看的明白,也不枉本宮和你親近。」
「只是臣妾覺得娘娘與眾不同而已,觀察的仔細了一些。」
於貴人不置可否,她也知道這位娘娘不是在京城長大,而是生長於關外。
關外民風彪悍,有這種性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曾經她沒有也是沒機會和皇后接觸,如今想來,珍妃都能和皇后娘娘和平相互,她若是真心的想必也是可以的。
並不是說諂媚,在這宮裏,本身就沒有所謂的姐妹,誰讓這些女子的心都維繫於一個男子之身。
而如今,似乎想來並不是那般的困難。
荀彩蝶伺候着太后用過早膳之後,就在旁邊陪着她說話。
這還沒有說幾句,外面傳來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本來太皇太后還有些疑惑,但是想來今兒是四月十五日,該是來和自己請安的日子了。
「皇祖母,今兒天氣這般好,您就整日的呆在宮裏,不想着出去走走?二哥是怎麼和您說的,難道還讓璇兒整日看着您不成?」人未到,聲先至。
等他們走進正殿,太皇太后才笑着招呼秦璇上前,然後從奶娘懷裏接過小太子。
「哀家本來是打算要出去走走的,這不是你們來了。」
「那就好,您的身子還是要曬曬太陽的好,再說外面的空氣也好,好在您宮裏不燃薰香。」
「哀家不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味道,而且躍躍還要時不時的過來,哪裏能讓小孩子聞那種香料。」
荀彩蝶低眉順目的起身衝着兩人行禮,「彩蝶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秦璇笑着道:「彩蝶姑娘免禮,你是皇祖母的孫侄女,自然就是一家人。」
「……是。」荀彩蝶身子微微一僵,然後站起身,乖巧的站在太皇太后身邊。
「不過也幸好有彩蝶姑娘在皇祖母身邊,雖說談嬤嬤也伺候的很好,畢竟談嬤嬤年紀也大了,總是有些疲乏的時候,如此一來,我和皇上也就放心了。」
太皇太后自然不會認為秦璇說的是真話,但也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彩蝶愧不敢當,謝娘娘誇讚。」
「這該夸還是要誇得,只是彩蝶姑娘今年年歲畢竟也到了,在這種時候來到京城,想必荀夫人也是存着讓皇祖母為彩蝶姑娘做主的意思,咱們京城人才濟濟,青年才俊更是不勝枚舉,彩蝶姑娘還是皇祖母的重孫侄女,這也算是親眷了,為彩蝶姑娘找個好夫家,倒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荀彩蝶斂下的眉瞧瞧的看着一眼絲毫不為所動的景千曜,一顆芳心頓時變的有些支離破碎。
「娘娘明鑑,彩蝶只想一心侍奉老祖宗,並未想着嫁人。」
「不嫁人?」秦璇的眉峰微微的蹙起來,「身為女子哪裏可以不嫁人?若是你真的存着這種想法,本宮還是勸你早些返鄉為好,否則別人會如何議論皇祖母?或者說彩蝶姑娘是想留在宮裏,填充後宮,若是如此本宮自然不會反對,就算對你不喜,至少也要給皇祖母一個面子,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宮裏着實好過,皇祖母如何會不讓你留在這裏,皇祖母在宮裏幾十年,這裏面的事情到底是如何,豈是你因為自己的小心思就能看透的?皇祖母含蓄,也疼愛本宮,本宮的不是皇祖母想必也沒有和你說清楚,說起來本宮是妒婦,更是毒婦,若是你不害怕本宮,本宮就在後宮給你一個位子,只是你將來莫要後悔,否則你出了事,皇祖母是絕對不會為你擔着的。荀家百年名門望族,出過兩代前朝帝師,是不會因為你一個小女子的私慾將荀家的臉面棄之不顧的。」
秦璇的話不可謂不誅心,她的心不由得變得恐懼不安,不是因為秦璇的話,而是怕老祖宗真的不為她做主。
「皇后可曾問過朕的意見?」景千曜頗為不悅的看着秦璇。
荀彩蝶願意,她就把這個女人填充進後宮?這還是不是他的後宮了?
秦璇故作委屈的看着他,「皇上,臣妾方才說自己是妒婦,那是咱們自己知道就好,難不成您真的忍心看着臣妾被天下人所唾罵?」
景千曜默然,他自然不願意,但是也不願意讓荀彩蝶進後宮。
人越多,後宮越亂,也就越污穢不堪,越血腥,現在他有秦璇,還有那個古靈精怪的兒子,這種現狀,他很滿意,不想打破。
太皇太后聽到秦璇的話,知道她是真正了解自己想法的,而欣慰的同時,也為荀彩蝶的不懂事感到失望。
「好了,彩蝶若是願意,哀家就將她留在身邊直到哀家走了為止,到時候她要走要留,都憑你們自己做決斷,哀家是想管也無能為力了。」
荀彩蝶心中着急失望也更加的憤怒,但是現在卻也知道自己是無法改變的,如今想來也只能慢慢的等機會了。
「彩蝶謝老祖宗憐惜。」
「起來吧,你這孩子始終是不懂哀家的苦心。」
走出福壽宮,秦璇看着高興的在他父皇懷裏鬧騰的兒子,然後將視線移到那種面無表情的五官上。
「你還在生氣啊?不過就是讓她填充後宮,只要你不理會她,難不成還以為我能被她欺負了去?而且皇祖母年紀大了,我也不想因為荀彩蝶的事情,讓她為難。」
「若是真的不想讓她為難,就要勸荀彩蝶離開,而不是留在宮裏。」景千曜氣她的本末倒置,「再說,若是皇祖母真的想要讓荀家的人入朝為官,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她老人家才是具有大智慧的人。」
「說的也是,只是荀家的那些人卻不明白皇祖母的苦心。」
「以後會有他們後悔的時候,咱們現在就別管那麼多了。」
夏季炎熱,在宮裏平靜了幾個月之後,皇上決定今年夏天前往徽州避暑山莊,隨行的自然有秦璇和小太子,還有珍妃和於貴人,這兩個人是秦璇點名的。
而太皇太后因為自己年紀大了,這景康年間的第一次北上就沒有隨行,想必也是不想帶着荀彩蝶去給他們添堵的意思。
收拾完之後,一行人就浩浩蕩蕩的往徽州方向去了,京都自然是留下了成親王主持朝政。
或許是第一次外出,小殿下格外的歡喜,每日裏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讓父皇母后攙扶着,透過車窗向外看去,似乎對眼前的景致特別的感興趣。
眼瞅着臨近黃昏,前面已經有蔡恆開始指揮着禁軍開始安營紮寨,十七和十九更是跟着那些禁軍,不斷的指揮着。
「十七哥,你不去看看明揚?那小傢伙特別的好玩。」可能是因為年齡大了,十七已經很少在宮裏住了,但還是會和十九時不時的去棲鳳宮找秦璇,其實大部分的時間是去逗弄着景明揚玩鬧。
似乎是因為景明揚的出生,讓這兩個小皇叔也覺得自己是做叔叔的人了,平時的做派都會刻意的有個長輩的樣子,倒是也變得懂事許多。
「出宮之前見過,現在外面天熱,還是別讓他下馬車的好,免得中了暑氣。」十七的模樣越長越開,倒也頗有景家男兒的好基因。
「咱們這還是第一次出宮,聽說徽州的避暑山莊修建的很好,九皇叔倒是要留在京城處理朝政,有些可惜。」
「平時皇叔也很少參與朝政,倒也是能到處去遊玩,等過兩年,我年紀大了,也要帶着母妃到處去看看。」十七略帶着嚮往的說道。
十九有些羨慕,「那十七哥也帶着我吧,你們要去哪裏玩?」
「先去江南看看,若是母妃的身子無礙,再去北方走走。」
「那好,皇嫂生下明揚,也沒辦法出去,估計要等幾年。」
「沒問題,等我什麼時候走,會喊上你的。」
「嗯,咱們一言為定。」
馬車內,秦璇察覺到兒子有些不安分,就知道這是餓了。
喊來奶娘讓他帶着兒子下去餵奶。
有一次秦璇也突然心血來潮的餵了他一次,誰料想吃過了自己的奶之後,居然不肯再吃奶娘的,一直都「煩躁」了好幾日方才作罷,在這之後她就沒有貿貿然的去餵食,免得讓他再發生這種事。
「這還要三五日才能到徽州,出行一次真的是很麻煩,還是不要每年來這麼一次了。」
「都有那麼多禁軍和下人,哪裏用得着你忙碌,這樣都不願意?」景千曜從書冊中抬頭看着了她一眼。
秦璇掀開車窗,看到幾個女子已經在茂盛的樹下乘涼閒聊。
「在車裏做了一下午了,咱們下去走走吧。」
「悶了?」累倒是不可能,估計也只能是這個原因了。
「咱們這一路走來,每次所紮營之處必定是蔡恆仔細挑選的,這裏必定也是一處好地方,不看看豈不可惜。」
「那就依你!」景千曜擱下手中的書冊,然後和她一起下了馬車。
下來之後,眾人就上前見禮,景千曜簡單的打發了眾人,然後和她一起往外圍漸漸走遠。
「大姐,那位就是皇后娘娘呀?真好看。」一個少女湊到於貴人身邊,小聲的問道。
於貴人輕輕的拍了一下身邊這妹妹的手,瞪了她一眼,「別枉議皇后娘娘,你初次進京,切忌要守着規矩,否則姐姐也救不得你。」
那小姑娘吐吐舌頭,點點頭,故作諂媚的賠笑。
「我知道了,以後絕對不會亂說的。」
「那就好,你這次進京,能跟着母親父親一起過來,一定不許胡亂的走動,這兒的都是宮裏的貴人,知道嗎?」
「哎呀大姐,您就放心吧,來的時候舅母可是千叮萬囑,讓我懂規矩。」
「你知道就好,可被讓你娘在府里擔心。」
如今還不到盛夏,天氣卻也有些炎熱,如此可見等到酷暑的時候,該是有多麼的炎熱了。
這次預計要在徽州避暑山莊住上兩個月,等酷暑過後再回宮。
此時竹葉清幽,草木繁盛,花草更是散發出很清香的味道。
遠處,一條清澈的溪流映入眼帘,淙淙的流水聲,讓她都變得歡快起來。
「這不就是好景致?」秦璇指着那條溪流沖皇上說道。
兩人在溪邊走了走,然後發現了一顆很乾淨的石頭,她笑着上前,脫掉鞋襪,整個人的腳泡在溪水裏,一股沁涼頓時傳遍全身,讓她舒服的打了一個顫抖。
「皇上,還傻站着做什麼?下來泡一泡,很舒服的。」
景千曜沉默,他「傻站着」?哪裏有傻站着?自己家的皇后在背着人的時候,是口下從來不積德。
不過看到她雪白的雙腳在水中調皮的樣子,不禁受到感染,也坐在她身邊,脫掉了龍靴,泡進去之後,才感覺到,水裏真的很舒服。
「你倒是懂的享受。」他神情很是放鬆的說道。
秦璇沖他皺了皺挺翹的小鼻頭,笑道:「是你太不懂得享受了。」
不過是小小的一汪活水,就讓他這般的高興,居然還用到「享受」一詞,秦璇不禁為這個九五之尊的男人感到心疼。
雪白的如同蠶寶寶一般的可愛的腳趾因為歡快,不斷的打水,引得水花飛濺,落到他們的身上臉上,引得景千曜不斷的躲閃。
秦璇不由得玩心大起,跳下石頭,站在淺淺的只沒過腳踝的溪水裏,彎腰撩起水,衝着景千曜就潑過來,然後還故作無知的看着他笑道:「是不是很涼快?」
景千曜頓時有些惱怒,也依樣跳下來,直接衝着她還以報復,引得秦璇的笑聲清脆的在這片曠野中不斷的傳盪開來。
「是不是很涼快?」景千曜笑眯眯的看着她問道。
秦璇卻傻乎乎的點點頭,「很涼快。」
景千曜不由得苦笑,上前取出她袖袋中的絲帕,給她擦拭着臉上的水珠,「剛才還說朕傻,朕看你才是傻丫頭,雖說天氣炎熱,這水也是寒物,可不能傷了身子。」
「我有武功,哪裏能這麼較弱。」
兩人在這邊玩夠了,景千曜就領着秦璇往回走。
當夜,眾人在這邊歇了一夜,次日清晨就繼續往徽州去了。
經過三日的趕路,終於在當天的下午才感到徽州的避暑山莊。
景千曜一到,卻也顧不得在這裏休息一下,只因為外面早已經有地方官員等着請安拜見,連帶着那些夫人也到了一個徹底。
景千曜心疼她一路勞頓,讓她明日再宣那些臣婦覲見。
正好秦璇也覺得真的很累,沒必要為了做臉面去托着勞累的甚至,應付那些個女人。
躺在床榻上睡了好一會,秦璇睜開眼,就看到自家兒子依舊是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看着自己。
這一轉眼,小傢伙就八個月了,再有不到半年就要滿周歲,到時候就能看到他會跑會跳,只是想一想,就覺得滿心滿眼的幸福。
「躍躍,和母后一起歇息是不是很好啊?」她抬手逗了逗兒子那粉嫩的小臉頰,然後看到了他露出兩排還不算完整的小牙齒,可愛的很。
「哎喲,瞧瞧你高興的。」說完,將他肉呼呼的小身子抱在懷裏,聞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心也似乎覺得不一樣了。
晚上,景千曜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對母子正抱在一起,睡得很香甜。
放緩腳步走進來,坐在床榻邊,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好一會才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你們兩個倒是睡得舒服,讓朕在外面差點忙翻了。」伸手在兒子的小臉上捏了捏,然後翻身在他們旁邊躺下,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這眼瞅着天兒都黑的徹底,外面永福還等着伺候他家皇上用膳呢,這是左等不來右等不見,還真的是愁人。
「姑姑,您就去看看皇上和皇后娘娘吧,都已經是這個時辰了,再不用膳,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呀。」
淳姑姑瞅着那寢殿的大門,然後回頭對永福道:「小福子,這皇上現在還沒有起身,你讓我怎麼進去?而且太子殿下也在裏面,雖說殿下還小,但是睡眠卻不深,稍微有點的動靜,就會醒來,咱們還是再等等吧,這些日子連日的趕路,皇上和娘娘的身子也該是疲乏了。」
永福想了想,也只能點頭應下。
淳姑姑看着那邊準備好,還沒有取下來的飯菜,對他們道:「先帶到廚房溫着,等皇上和娘娘起身再用。」
「哎喲喲,我的好姑姑,咱們重新做吧。」
「就這樣就好,皇后娘娘心善仁孝,知道老百姓的苦楚,這樣就好了。」
「好!」
這邊,等那些傳膳的太監剛走出幾步,寢殿的門就推開,景千曜一身慵懶的走出來。
「不用折騰了,都回來吧。」
永福一見,趕忙把離開的傳膳太監喊進來,然後小跑到他面前,幫着他整理一下腰間的玉帶。
「皇上,奴才剛才還急得很,都已經戌時過半了,您這還沒有用膳。」
「晚點也無妨。」
裏面,秦璇沐浴出來,看到兒子正趴在床榻上看着自己,見到出來,伸着小手臂衝着她咿咿呀呀的喊着。
上前將兒子抱起來,在他的小手上親了一下,「咱們出去用晚膳,躍躍是不是餓了?」
小傢伙伸手在秦璇的臉上撓了撓,然後探着手臂就想要往外沖。
她趕忙將他拉回來,雖說現在還小,但是那向前沖的身子還是很有重量的,稍微不慎,還真的能被帶着撲倒。
飯桌前,小殿下看着滿桌的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他雖然是小孩子,但是每日裏只有那一種味道,吃的委實膩歪,真的不知道可憐的他何時能換換口味才好。
景千曜瞅着自家兒子那饞貓一樣的表情,體貼的給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你還小,現在不能吃,等到再大一點,就可以敞開肚皮吃了。」
「啊!」他現在就想吃。
母后壞蛋,父皇也是壞蛋,他決定等到以後懂事了之後,就不理會他們了。
第二日上午,秦璇本來是正在書房裏寫字,她的一手瘦金體寫的很是有度量,雖說不信神佛,但是其中的道理還是有讓她認同的,所以就準備抄寫幾樣經書,等到回京之後讓人帶去皇家佛寺去燒了,也算是為自家那兒子祈福。
淳姑姑進來後,福身道:「娘娘,地方官員的女眷已經在正廳候着了。」
「知道了,本宮稍後就去。」
「是!」
這次來的都是徽州府的官員,雖說臨府的女眷也想來,奈何卻被自家的夫君給攔下來。
他們雖說不在京都任職,但是對於皇上的性子還是要多少了解的,徽州府的女眷就不說了,若是連臨府的女眷都帶着女兒過去,豈不是還沒有進宮就得罪了皇后娘娘?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女兒真的有幸進了宮,若是皇后娘娘在背後動點手腳,他們的女兒能不能保住命都難說,若是再牽連了他們的前程,那才是得不償失呢。
此時徽州的知府夫人帶着兩個女兒,身邊還有地方的隸屬官員,長史,同知,知州,通判,允判等都是帶着女兒前來的。
其目的,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她們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
珍妃帶着四個宮女連同於貴人從外面進來。
徽州府知府夫人曹氏趕忙帶着眾人起來行禮。
「妾身等參見娘娘!」
珍妃看到面前一色的娘子軍,心裏已經瞭然,揮揮衣袖,走到上面左手邊的位子坐下。
「都起來吧。」
「謝娘娘!」
曹氏等人站起身,然後等珍妃發話,才礙着下邊的椅子依次坐下。
徽州知府姓江,其下有兩子兩女,兩個女兒是罕見的雙生子,長得是一模一樣,只是靠着衣裳區分,而且模樣長得算不得艷麗,卻也自有清雅之意。
而餘下的那些地方女眷也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只是偶爾才會抬頭看一眼上面坐着的兩位娘娘,那錦衣華服,那通身的氣派,相比之下,和自己這些人,差距頓顯。
「姑姑,娘娘現在在做什麼?」珍妃抬頭看着被派遣過來招待這些女眷的淳姑姑。
淳姑姑笑着回道:「娘娘在書房抄寫經書,準備回京之後,送到廟裏為殿下祈福,想必手中的那一段還沒有抄完,就讓奴婢前來招待諸位夫人小姐。」
「呵!」珍妃輕哼一聲,「讓春詩那丫頭就可以,雖說姑姑在娘娘身邊伺候,可終究也是皇上的奶嬤嬤,娘娘倒是捨得。」
「珍妃娘娘嚴重了,說到底還是奴才,都是一樣的。」
曹氏眾人本來心裏還有些瞧不起,但是聽到珍妃的話,這心是不由得顫了顫。
剛才這給自己沏茶的頗有氣派的奴才,居然還是皇上的奶嬤嬤,這身份可是很不輕的。
只是剛才也受了禮,現在再故作驚嚇,未免有些多此一舉,不過眾人的眼神確實都變了。
「適才是妾身等有眼不識泰山,倒是輕看了淳姑姑,還請姑姑贖罪。」曹氏是個有眼力的,自然也長袖善舞,此時卻也示好的沖她微微福身。
淳姑姑側身避開,然後回禮笑道:「江夫人折煞奴才了。」
珍妃輕哼一聲,這才滿意的低頭喝着茶水。
淳姑姑雖說是棲鳳宮的管事姑姑,但是這宮裏的主子奴才,誰不是要給她三分臉面,就連她自己都不例外,如今居然讓比自己身份低的人給看輕了去,她能容忍才怪。
這上面的兩位娘娘不言語,曹氏等人自然也是不能隨意說話。
雖說珍妃娘娘只是進來一會,但是眾人似乎都能察覺到這位娘娘不好相與。
只是江碧瑤和江碧蓮卻很是嚮往的看着上面那兩位氣度絕佳的娘娘。
來的時候,爹娘告訴她們,這次皇上在徽州小居,只帶着三位娘娘。
而且這雙生女子在世間本就少見,說不得皇上就會高看兩眼,到時候若是留下他們在避暑山莊伺候,走的時候指定會被帶到京城的,到時候她們也就會是娘娘了。
而其她的少女自然也是在來的時候都帶着幾分心愿的,若說沒有,似乎還真的有那麼一位,是徽州長史家的嫡長女,岑欣欣。
「皇后娘娘駕到!」眾人的心思活絡的時候,被外面這句話給全部打斷。
珍妃和於貴人站起身上前,帶着眾人向從內室走出來的秦璇行禮。
秦璇看着一屋子的各年齡段的女子微微點頭,讓她們都起身。
「你們來許久了?」秦璇看着珍妃和於貴人問道。
珍妃笑着等秦璇坐下才落座,「到了也不過有一刻鐘的時間,只是娘娘若是抄寫經書的話,還不如和臣妾說一聲,臣妾也盡份心力,而且於妹妹的一手小楷寫的很是漂亮,不會在佛祖面前給娘娘丟臉的。」
秦璇失笑,抬手隔空點了點她,對於貴人道:「你這個珍妃姐姐現在可是越來越貧嘴了,本宮哪裏是不讓她寫,還不是心疼她整日裏就知道悶頭給太子做衣裳,現在居然還埋怨起本宮來了。」
於貴人掩袖笑道:「珍妃姐姐沒時間,臣妾卻無礙,不過臣妾也多謝娘娘體諒,有點事做,至少也不用覺得無聊。」
「行,既然你們非要湊熱鬧,那就回去悠着點寫吧,珍妃晚上也別熬夜,雖說你覺得小孩子長得快,卻也比不上你做衣裳快,再說宮裏還有尚衣局,你都做了,讓她們白領銀子不成。」
「是是是,臣妾都聽娘娘的。」珍妃知道這是皇后娘娘真的體諒,自然心裏也高興。
下面曹氏眾人看着三位娘娘聊的開心,心裏微微吃驚的同時,卻也鬆了一口氣。
若是娘娘這般的好,以後她的一雙兒女進宮,想必也能過的很好。
「這位就是徽州府的知府夫人吧?」秦璇和她們結束談話,看着坐在下面的曹氏眾人。
曹氏趕忙起身,帶着一雙兒女跪地,「妾身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正是妾身。」
秦璇一眼就看到了那兩位模樣近乎分不出來的千金,心中瞭然的同時卻也笑道:「曹夫人倒是個有福氣之人,居然有這樣一雙雙生千金。」
「娘娘讚譽了。」
「小女江碧瑤(小女江碧蓮)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秦璇笑着讓她們起身,然後衝着春詩使了一個眼色。
春詩了悟,上前取出提前準備好的首飾,給兩人分別賞賜了一件。
三人趕忙再次高興的跪地謝恩。
之後又見到了其他州府的女眷,而不得不說,那個徽州長史家的岑欣欣倒是讓她多看了兩眼。
不過也只是兩眼,就不在乎的移開視線。
岑欣欣自然也察覺到了,待到皇后移開視線之後,她才略微不甘的咬咬唇。
她心裏明白,在這些女子中,她是長得拔尖的,雖說和這三位娘娘想必略微遜色,卻也自認氣質絕對不會輸給眾人。
原本想着就要維持這種淡然的心態,卻沒想到沒有引起皇后娘娘的重視。
秦璇看人還是很準的,雖說沒有十成,卻也有七成。
清高的女子她見得多了,她本人就是個自命清高的,但是她本性如此,而那位岑姑娘卻是刻意為之。
「徽州知府還是很有心的,徽州的避暑山莊也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啟用了,如今來看看,倒是打理的很精緻,想必江大人也是頗多照顧。」
曹氏欣喜,笑着回道:「這都是我家大人理應做的,身為朝廷命官,自然是要做自己分內的事情。」
秦璇點點頭,算是回應。
「娘娘,殿下還在睡覺嗎?」珍妃飲口茶後問道。
秦璇微微挑眉,「昨晚不是已經和他玩鬧過了?」
「那也是昨晚的。」珍妃俏生生的反駁道。
「那你們兩個中午都去本宮那邊用膳吧,到了新地方,他可能是也有些高興,早上很早就醒了,本宮出來的時候已經睡下了,想必中午就會醒過來。」
「那好,臣妾給殿下做了一雙新的小鞋子,很舒服。」
「好。」
「娘娘真的是和百姓口中所傳的那般,當真是母儀天下,和娘娘們相處的這般好,倒是讓咱們這些還愁苦自家後宅的女人,開了眼界。」
秦璇微微斂眉笑道:「那是因為她們兩個真心的敬重着本宮,不懷好意的本宮哪裏能留在身邊。」
曹氏等眾人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僵住。
「連日的奔波,本宮的身子有些疲乏,待三日後本宮會在宮裏舉辦宴席,諸位夫人倒是可要捧場。」
曹氏等眾人這是明白,皇后在下逐客令。
眾人不敢耽擱,趕忙起身向她們三人行禮此行。
雖說皇后剛才的話有些讓她們忐忑,但是若是能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裏,到時候讓她們也多多敬重着皇后娘娘,以後他們外家豈能不得力。
要知道當年的陳家是如何的輝煌,至今都被很多人津津樂道。
只要他們不要迷昏了頭腦,是絕對不會走上陳家的後塵的。
珍妃見她們都離開,才輕哼一聲:「雙生子,還真的是讓人羨慕呢。」
「聽聽你這語氣,這點小事就讓你生氣了?」
「臣妾哪裏是生氣,只是不喜歡這些沒眼力見的,一個個的都想往宮裏去,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於貴人則是淡淡點頭道:「珍妃姐姐說的在理,皇上都言明十年之內不在選秀,他們現在居然還頂風作案,倒是頗有些豁出去的意思,只是她們的眼力畢竟有限,莫說是這種外官之女,就是王侯將相加的女子都沒有機會,不得不說,這些女子的心思有些讓人無法理解。」
「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能有機會出現在她們面前,如何能不把握住機會,若是真的成功了,那將會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光宗耀祖?」珍妃嗤笑,「若是真的能光宗耀祖,陳家就不會被株連九族。都是一群憨婦。」
「行了,就你脾氣大,本宮哪裏會容忍這種事情,若是真的容忍,後宮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說完,站起身對兩人道:「時間不早了,皇上今兒在前殿宴客,咱們三個就在這裏用膳。」
「是!」
在皇后娘娘這邊用過午膳,兩人陪着小殿下玩鬧了一會才結伴回宮。
因為避暑山莊和京都的皇宮不同,建築群不大,但是住下他們這次的人還是足夠的,只是珍妃和於貴人或許是覺得晚上不至於孤單,就同住在了一個院落。
「珍妃姐姐,關於今日的事情,您怎麼看?」於貴人端起宮婢沏好的茶慢慢的飲了一口。
珍妃看着面前的一雙淡藍色的小鹿皮靴,回道:「你說江夫人她們的心思?」
「嗯!」
「妹妹擔心皇上會帶她們其中的人回京?」
於貴人微微笑道:「我倒不是擔心這個,畢竟宮裏的情況我還是很清楚的,只是卻也不知道娘娘能做到什麼地步。」
「娘娘不會做什麼,這件事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皇上對娘娘情深意重,定然不會讓娘娘傷心的,再說這也不過是一些個庸脂俗粉,皇上豈能看得上她們。」
對於這一點,珍妃是一點都不擔心的。
「你也別多想了,咱們多少人過來,就要多少人回去,她們妄想着用女兒的美色來迷惑皇上謀的富貴,也要看那些女子有沒有那個本事。如今宮裏太平,皇上只需要一心的處理朝政,咱們以後在宮裏能依靠的也只有皇后娘娘而已,只要娘娘把你放在心上,你就會覺得有了主心骨,一世孤獨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就算是嫁到別的普通人家,妾室也是少不了的,如今咱們至少明白,皇上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姐姐說的是,是妹妹鑽了死胡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1s 3.993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