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 第七章 ·山魈鬼影

    之後的路全是宓泠拿着一把軍刀在前面開路,我全程恍惚的跟着,而且不自覺的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離。宓泠察覺到這一點,回頭看了看我,倒也沒什麼表示。走過了半程,我才發現,我們這是在往峽谷的另一邊走。白天急行軍一天,加上之前的刺激,我真是腿軟的像章魚一樣,宓泠倒是一點都不見累,依舊是腳下生風的走着。我當然不想被落在這黑漆漆的鬼林子裏,只能硬逼着自己跟上。

    等到我感覺周圍再次光亮起來後,我這才看清,我們是走到了一條小溪邊上,昏暗的月光暈乎乎地灑下來,照亮了密林中的一片土地。看見光線,我不自覺的鬆了口氣,宓泠在小溪邊上站了一會兒,抬頭望了一下夜空,似乎是在確認方向。我趁此休息了一下,不過沒一會兒,宓泠就又帶着我上路了。但這次,我明顯感覺她有些緊張起來,走一小段路就會停下來向四周張望一圈。

    我不明就裏地跟着她停下,有些詫異。難不成在這黑漆漆的地方她還真的看得見?當我們第四次停下時,宓泠張望了更長的時間,然後走過來沖我量了量開着夜光模式的手機。

    我狐疑的點了點頭,想起小學音樂課上混亂的豎笛聲,隱隱覺得有些頭疼。

    宓泠見狀,取下自己的背包,從裏面拿出一個用牛皮紙包裹起來的球狀物遞到了我手上。

    我這下更是疑惑了,接過那團東西拆開,手上觸到了一片冷硬。因為看不見,所以我只好迅速的上下摸了摸這樣東西,心裏也終於明白了些宓泠的意思——這是一個金屬的海螺(準確的說,是個法螺),或者說海螺模樣的塤。上面一共有六個小孔,背面還有一個大的氣孔,海螺尖兒的地方就是吹氣口,尾部還有一個長長的流蘇掛墜。

    工藝品?我想着,不過宓泠幹嘛在這黑漆漆的林子裏叫我吹這個,看我不安心,所以吹首曲子活躍氛圍嗎?我正是不解,宓泠卻已經把手伸過來覆在海螺上了。不容分說地拉住我的手,反覆在海螺的孔洞上按照一個順序按了幾遍,然後敲了敲我的手指。

    我長這麼大,女朋友沒有,連親近的女生也只有溫雪榆一個,哪裏受得起這待遇。登時腦海里幾乎被「宓泠的手好軟」這句話刷屏了,動作也僵硬起來。宓泠似乎沒注意我的尷尬,又接連教了我幾遍,我才好歹學會了這簡短的按孔順序。

    待到宓泠把手抽走,我當即有種鬆口氣的感覺。這真他媽是「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的現實版,雖然地點不對,而且美人教的是塤,不過意境還是一致。

    但是現實容不得我在這胡思亂想,因為很快我就認識到宓泠此舉並不是在做什麼無意義的事。我捧着海螺跟着她繼續往前走,然而沒走幾步,我就察覺到不對了。

    首先,是我們身邊窸窸窣窣的草木摩擦的聲音,這在寂靜的樹林裏尤為嚇人。再者是我發現周圍竟然有一些微光,雖然完全找不到光源,但是我確實能隱隱看見自己手上海螺的形狀了。又走了一會兒,宓泠突然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氣音,我們兩個猛地停下。我正有些納悶宓泠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卻突然聽見周圍傳來了幾聲相似的氣音,似乎是在回應着宓泠,再一環顧四周,我真是嚇得汗毛都立起來了。

    只見在密林深處,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瑩綠色的光點,而且我們旁邊的幾棵樹上都冒出了幾張陰慘慘的紅白相間的怪臉,正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們。安靜的林子裏還隱約響着風鈴一樣的「丁零>

    我在看見那幾張臉的瞬間,心幾乎要跳出來,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衝到喉嚨的驚呼。宓泠倒是淡定許多,她看着那幾張臉的方向,慢慢退到了我身邊,捏了捏我捧着海螺的手。我這才想起她之前的囑託,手狂抖着地把海螺擺正,咬住吹起口。

    這難不成是個有道法加持的寶器?我想着,手指僵硬的按照之前的順序按起來,但是大概是由於我不知曲調,所以吹出來的聲音不僅由於我的緊張老是漏音,而且還難聽得像鬼哭一樣。幾乎就在我吹起海螺的同時,樹上的一張臉猛然探了出來,我這才看清這個怪臉的真面目——那竟是一條有一人۰大的猴子!,而且,循着一聲「丁零」的響聲,我瞄見這個猴子的脖子上居然還掛着一個牛鈴大小的鈴鐺。

    難道這就是之前劉鬼子他們忌諱着,所以一直不敢下到峽谷里來的那個「山魈」?不過,這和我映象里的山魈長得也差太多了吧?!

    接着,隨着我繼續磕磕絆絆地演奏,越來越多的猴子聚了過來。我這下真是要嚇哭了,心說這宓泠不帶這麼玩兒我的,她叫我吹塤莫非其實是吸引這種怪臉猴,而她自己好及時逃走嗎?不過再看宓泠,人家好端端地站在我身邊,全然沒有先跑的意思,但是隨着猴子聚攏過來,空氣里翻滾起愈發濃烈的腥膻味,我幾乎要叼不住海螺的吹氣口了。

    忽然,宓泠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開始打節拍。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宓泠是在告訴我曲子的節奏,連忙跟着吹奏起來,兩輪下來,這調子聽起來終於像是一首曲子了。不過聽起來還是一點美妙的意味也沒有,反而透着一種濃濃的詭異。


    真是該死的應景!我想着,卻發現周圍本在縮小包圍圈的猴子開始慢慢後退,甚至為我們讓開了一條道路,它們脖子上的鈴鐺此起彼伏的響起來,招魂似的,使得我絲毫不敢因為它們退讓的舉動而安心。宓泠抓着我的手臂迅速沿着那條路往前走,後來完全是跑了起來。我被她扯得東倒西歪,心裏大罵着這女人完全不符合常理的體力。

    等到我們最終到達另一邊的崖壁時,我身上已經是被路上各種植物枝條劃出來的血痕,腿也軟得發抖。宓泠收回了那個海螺塤,等我喘了口氣,又接着拉着我開始往崖壁上攀爬起來。後面的事情,我幾乎是在恍惚間完成的,完全不記得經過。只知道最後我被她拖着翻上了一個石架,再一翻身,就瞬間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死,再醒來,我簡直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一回,穿越到異世界了——因為我看見了一個絕對不可能在這裏的人,溫雪榆。

    我睜開眼來,看着眼前一張大臉,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待仔細辨認了一番,登時冷汗就下來了,這不是溫雪榆嗎?這是什麼情況!!

    大約是看我臉色不太好,溫雪榆笑嘻嘻的離我遠了些,我這才看清,她身上穿着一套彝族的傳統服裝,還戴着一大串銀質首飾。我全身乏力,只好勉強轉了轉脖子,這才看清:當下已經是清晨了,天光大亮。但是周圍的水汽還很重,幾乎肉眼可見的寒氣就在我們周圍。我被塞在一個睡袋裏,就地靠在岩壁上休息,不遠處還有一堆熄滅的篝火和零零散散的一些裝備,但除我們之外,竟是沒有一個人影。

    我有些疑惑的望着溫雪榆,希望她能給我一個解釋。

    &些了?我還以為你要一覺睡死過去呢。」她看着我笑嘻嘻的答道,伸手遞過來一塊蕎饃饃和水杯「嘗嘗,本地特色美食。」

    我將信將疑的接過東西,又抬頭看了看她,她依舊是沖我笑,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

    思前想後,我倒也想不出有什麼讓他們給我下毒的理由,更何況事到如今我還是很相信溫雪榆的人品的,於是慢吞吞的就着水把饃饃吃了。不過話說回來,苦蕎饃饃究竟哪裏算是美食了?!

    吃完東西,我也感覺身上有了力氣,於是便鑽出睡袋,開始在四周走動起來。溫雪榆看了我一眼,也沒阻止,轉過去繼續收拾着什麼東西。

    他們的營地和我們一樣,也是建在一塊突出的岩架上,下面就是我們昨晚剛剛穿過的樹林。但是霧太重了,我一時間也看不清楚遠處的狀況,只是依照指南針和我的記憶,這裏和劉鬼子的營地恰好處在面對面的方向上,但高度要高一些。

    我本以為宓泠也是帶了不少人來的,不然不會這樣有底氣中途離開。但是看了一圈,我卻發現這裏只有一頂帳篷和零散的裝備,從痕跡上看活動的人也不超過五個,這是怎麼回事?兵分兩路?還是宓泠壓根就沒叫幾個人來?

    我正仔細觀察着周圍的痕跡和他們留下的東西,試圖推斷他們的行蹤,那邊溫雪榆卻好像得知了我的想法,回過頭來沖我擺了擺手道「別想了,這次我們加上泠姐一共只來了三個人。泠姐和那人已經先走一步了,只有我留在這等你。」

    我一愣,連忙問道「他們怎麼留你一個在這裏,也不怕出事?」說着,倒也有些擔心,因為四下一掃,我還真沒有發現溫雪榆手上有什麼武器可以用來防身的。

    她一聽倒是不高興了,沖我揚了揚下巴,頗有些被挑釁的意思「怎麼?看不起我啊?告訴你,這山我走起來可比你順溜多了。」說着,還真從她剛剛收拾好的背包里摸出一把骨柄獵刀別在了腰帶上。

    &有……」

    我以前只是知道溫雪榆這人相當女漢子,但這裏畢竟不比城市裏,和別人較勁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自身的氣勢。在這深山老林,再有氣勢也是蛇咬一口就死,要活下去要靠真本事。而我,雖然正經的學過野外生存的技巧,但是要我獨自穿越原始森林,也是絕對不敢的。當下只有我們兩個,裝備看上去也不齊全,劉老鬼在分配時也是只給了我一些基本用品。這樣看來,要靠我們兩人在這山里,不管是做什麼,都是絕無把握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之前我算是見識了宓泠的牛逼,溫雪榆既然是她養女,她又把人帶了出來,還敢讓她單獨留下等我,應該也不是沒有打算的。溫雪榆說不定真有那個能力在這大山里如魚得水呢?想到這,我稍稍放寬了點心,也依照她的樣子,把我的匕首摸出來別在了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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