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穎回方家,這段時間你別過去,避開一些。」唐肆爵直接就說了的問題。
顏雪桐怔愣,隨後不解:「方穎回了方家,我不應該避着不見啊,我們還從沒見過。」
唐肆爵搖頭:「她對你誤會挺深,你還是迴避的好,我看精神依舊不正常。」
顏雪桐聽聞靜默不言,唐肆爵說話向來捏着在說,實際上情況可能比他說的嚴重很多,所以這個「精神依舊不正常」,有可能更嚴重。
「她怎麼不接受治療?」顏雪桐忽然問。
她知道方穎因為宮子岳的事受了很大刺激,還鬧過得自殺,就因為這,母親才一夜之間憔悴了那麼多。
唐肆爵被顏雪桐問得不知道如何回答,顏雪桐卻自己想通了,自言自語接話:「肯定是我媽媽想她了,方穎不願意接受治療,我媽那樣好脾性的人,又怎麼會不同意,一定很捨不得。」
唐肆爵看着她,沉默不語。
「出了她自身原因,她對你誤會很深,認為宮子岳會放棄她和經營幾十年的計謀,全因,」唐肆爵看了眼顏雪桐,頓了頓,不那麼願意提及,卻又不得不說:「全因你。」
「啊?」顏雪桐聞言愕然。
覺得自己真真太無辜,連方穎和宮子岳的事都能跟她扯上關係,什麼玩意兒啊?
唐肆爵趕緊抬手摸摸她無辜的臉:「別在意,小孩兒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會無辜遷怒人,我們多體諒體諒。」
「不是體諒不體諒的問題,關鍵是,」顏雪桐給這事弄得語無倫次,急急說話:「你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方穎我都沒見過,宮子岳我也不熟,怎麼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扯?」
看她好欺負是不是?
顏雪桐沒來由的一肚子火,唐肆爵挑眉,不動聲色道:「宮子岳送你那輛車,現在方穎在開,她拒絕讓我開走。」
這是唐肆爵要告訴她的第二件事。
顏雪桐斜了眼神兒看他,「你今天去我媽媽那了?」
唐肆爵坦然承認,顏雪桐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會這個時候來找我,還煞有其事告訴我我妹妹的事。」
方穎可不是顏雨桐,顏雨桐是跟她一塊兒長大的,縱然沒有血緣,可在顏雨桐犯錯時她會立場堅定的斥責說教,好比顏李犯錯,她第一個站出來問他理由一樣。可方穎就不同了,在顏雪桐來說,方穎就僅僅存在於一個稱呼而已。
唐肆爵見她並沒有多關心此事,有幾分放心,又有些許不安。
「宮子岳的事,不論真假,方穎對你的誤解存在,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再去方家,好嗎?」唐肆爵認真叮囑她。
顏雪桐點頭:「我經常過去,是因為怕媽孤單,想去陪陪她,如今方穎回來了,人家不喜歡我,那我不出現就是了。」
她靠着車窗,聲音悶悶的,忽然想起方穎還在念書,忙問:「方穎還要回去念書嗎?」
唐肆爵想了想,方穎最後那話,應該是不可能。
「方總應該不會在放心她一人離開國內,如今宮子岳下落不明,藏在哪裏沒人知道,方穎對宮子岳用情很深……」
顏雪桐打斷他翻來覆去的陳述,直言說:「行了行了,我明白了,方叔叔怕我妹妹再去找宮子岳,所以不允許她離開國內,不,或許連家門都不允許出。」
「我老婆真聰明。」唐肆爵輕笑出聲。
顏雪桐瞄了他眼,輕聲嘆氣:「人之常情吧,換任何家庭都會有這樣的擔心。」
只是好可惜她那位妹妹,生長在那麼好的家庭里,卻不好好珍惜。
「任何人的事情,我都不關心,我只在意你。所以我剛才的叮囑你記住了嗎?」
唐肆爵握着她的手,語氣像這冬日裏被陽光溫暖過的少有輕風一般,輕輕吐出,絲絲入扣的傳進她耳中。她被他溫柔的話蠱惑,忍不住轉頭看他,這瞬間又被他眸中深意醉倒。
「好啦好啦,知道了,這段時間不去我媽媽那。」她笑着說,「不過,你那個三十三歲生日場地訂好沒有?」
唐肆爵心情本來挺好,一聽她提起年歲,心裏不那麼痛快。
「不用把多大歲數掛嘴上,今年多大我清楚。」唐肆爵輕聲回應。
顏雪桐擺手:「安啦安啦。」
唐肆爵掃了她眼,神情淡淡:「倒是很期待你的表現。」
顏雪桐一聽忙正色起來:「表現?唐先生,咱們難道不是說好了,不用互送禮物了嗎?」
馬上平安夜過聖誕節,他要給她準備禮物吧,他生日她當老婆的準備禮物也是必然,既然相互都要準備,還不如抵消了,多省事兒。
唐肆爵看她那詫異的表情,心底苦笑,他不過說說而已,可看她的樣子,她似乎真沒準備。
「好好,聽你的聽你的。」
「你沒都這麼說,可事到臨頭了,你又來問。」
顏雪桐這回上心了,原來唐肆爵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
以後還是不要徵詢他的意見,這男人不坦誠。
「好了,事情一忙,答應過你的就忘了。」唐肆爵笑着解釋,他當然知道他再這麼一提,她不會忽略。
想想有些小卑鄙,別人他不在乎,可她,他很在乎,就算她隨便給他買對鈕扣,他也欣喜萬分。送的什麼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誰送的。
顏雪桐給唐肆爵指路,告訴他這邊哪家餐廳口味比較好。
唐肆爵車子順着她指的方向開,到了餐廳後訂了大包房,兩人愉快的商量着菜單。
顏雪桐工作室從最初的四十多人團隊裁減到十八人,節省開支是一個,另外原本那麼大的配置實在多餘,比如宣傳部,大部分職員上班就坐那玩,工作量少,根本分配不過去。
共事大半年,有沒有才華,是不是認真做事的,也都摸清了底,一次大清洗,現在公司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唐肆爵笑着打趣了句:「現在你公司的空間足夠給自己辟出間單獨的辦公室了。」
顏雪桐瞟了他眼,她能聽不出他話里的調侃?
「是啊是啊,元旦期間就請裝修隊重新裝修了,新辦公空間的設計圖已經送我辦公室了,就這幾天就能開工。馬上新一年到了,希望新年大家能在全新的辦公空間工作。」
唐肆爵見她回應自如,倒是半點不介意這些虛的東西,瞬間為自己老婆的為人喝彩。
很多人為了面子,即便不需要那麼大的團隊,也要弄個大架子來當幌子。顏雪桐做事,各方面倒是真真切切落到實處的。
下班的點兒,公司同事全都來了。
唐肆爵當着所有人面承諾,為大家增設雙倍年終獎。除了太太給大家的,他自掏腰包也設置一份,至於是什麼,就等公司年會上宣佈。
這事兒就等於是天上掉的餡兒餅,可把大家給高興壞了。
顏雪桐因為高興,喝多了一杯,下午暈乎乎的沒法上班,直接被唐肆爵送回了唐家。
唐家已經開始籌備唐肆爵的生日宴會,大唐盛世和漢城國際酒店是長期合作關係,所有大小宴會以及慶祝都在漢城酒店舉辦。漢城酒店的老總湛胤梵和唐肆爵算得上是知己之交,和覃、史、莊家幾位的交情又不一樣。
兩家之間的合作,幾十年來如一日,關係甚好。
唐肆爵送顏雪桐回唐家時,小夫人正與大太太、大姑姐去酒店試菜,見人回來,這齣門的點兒直接往後推。
「下午不去公司了嗎?」小夫人忙前忙後的跟着兒子走。
唐肆爵低低回應:「要去,我先送她回來。」
「新媳婦身體不舒服?」
小夫人緊跟在他身後,就想跟着兒子轉。
「沒有,喝多了點。」唐肆爵抱着顏雪桐快步上樓,直奔房間去。
小夫人依舊跟在身後,沒有迴避的意思。
「怎麼還喝酒啊?她到底要不要備孕?喝酒傷身啊。」小夫人不停的碎碎念,進房間時人也跟着進去了。
唐肆爵回頭看了眼,沒出聲,而是垂眼看着老婆。
顏雪桐睜大的眼珠子直望着他,她只是有點暈,幹了杯白的,她那酒量,頂多就喝杯啤酒而已,白的是她自不量力,結果飯桌都還沒下,開始頭暈了,一直暈到了現在。
但只是頭暈,還沒失去知覺,所以對婆婆的出現,她有些不那麼高興。
就算在方家,或者是顏家吧,父母都不會這麼隨隨便便進孩子房間啊。唐肆爵可以忍,她真有意見。
顏雪桐抿着唇望着他,唐肆爵沖她安撫性的笑笑。
是他堅持抱她上樓的,並不是醉得走不了。
把人放在床上,唐肆爵又給脫鞋,脫外套。
顏雪桐怕看到婆婆的眼神,覺得她又在奴役她兒子,所以趕緊裝暈,任由唐肆爵擺弄。
小夫人看着「不省人事」的媳婦,忍不住又說:「每天這么喝,還備什麼孕啊?女人就該有個女人的樣,學什麼男人貪杯?」
醉成這樣,前前後後伺候的還不是自己兒子?
小夫人心裏就是上火,她兒子伺候過誰啊?
「行了行了,公司忙你就快去公司吧,這裏我來。」小夫人看不過去,硬把兒子拉開。
唐肆爵無奈:「沒事,今天不忙,我看着她睡穩了才走也不遲。」
「呵,你對媳婦倒是有心,什麼時候對媽也這樣有心,你媽媽睡着也能笑醒了。」小夫人刺兒了句兒子,話回過來又說:「你去公司吧,下午不去試菜了,晚上再過去,你老婆,媽保證給你顧好了,當親閨女伺候,行了?」
唐肆爵知道母親是怕自己耽誤工作,也想母親和老婆能有機會好好相處,所以同意了。
「那好,顏兒就交給你了。」唐肆爵應話。
為了表明對母親百分百的信任,最後連跟老婆說句話的時間都沒留,帶着外套就走了。
小夫人送兒子出門,顏雪桐反手抓着枕頭捂着臉:唐肆爵,你夠狠!
明知道她最怕跟婆婆相處,他居然就這麼把她扔家裏了,姑奶奶氣得胃疼。
小夫人在樓下吩咐了廚房,熬點醒酒湯,晚上的飲食上做調整,又告訴大姑姐和大太太試菜就晚上過去,兒媳婦身體有點不舒服,她得看着。
大太太無害的笑說:「夫人哪用這麼在意?讓張媽看着就行了。」
身體不舒服?大家都聞到酒味兒了,是喝醉了吧。
可真本事,也不知道人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居然喝得酩酊大醉回來。
也就是小夫人了,換她試試看,兒媳婦要這樣亂來,一準攆出唐家。
唐肆媛也接話說:「夫人啊,不是我多嘴,新媳婦目中無人,你對她再好,也是養不家的白眼兒狼,白瞎了你的好。」
小夫人看了眼兩個女人,輕哼:「我的兒媳婦,我不疼我不照顧,誰來照顧?她現在睡着了,知道誰在照顧她?」
「呵呵,那也是。」唐肆媛一聽小夫人今天這態度跟往日截然相反,趕緊附和了說。
小夫人轉身上樓,對顏雪桐,小夫人確實有千萬個毛病挑,可絕不會在外人面前中傷媳婦,到底媳婦才是跟自己一家,那些平時碎嘴閒話的,那又是個什麼角色?
小夫人進了房間,見媳婦自己把外套外褲脫了,在被窩裏睡得好好的,看了會兒,沒多停留就出去了。
唐肆爵怕顏雪桐在家裏呆得不舒服,下午事情處理了就趕了回來。
小夫人瞅着進屋的兒子,還能不知道這小子今天回來這麼早是什麼原因?
不說話,冷着臉轉一邊。
唐肆爵走進大廳打了聲招呼,然後上樓去看自己老婆。
顏雪桐還在睡覺,這一覺睡得踏實,也睡挺長時間。唐肆爵就坐在床邊,什麼都沒做,也沒叫醒老婆。
大概半小時後,小夫人上來叫人用飯,看着兒子跟雕塑似地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生怕驚擾了睡覺的人,心口又疼又憋屈。
做母親的,永遠都享受不到兒媳婦在兒子那的待遇。
「先用飯吧。」小夫人小聲說、
唐肆爵點頭,快步跟着母親走出房間,順便帶上門。
「你呀,什麼時候對媽也能這麼好……」
唐肆爵耐心的聽着母親的抱怨,小夫人話結束後,唐肆爵才回應:「媽,我對顏兒做的,跟媽對你做的,還差得遠。女人一輩子能撒嬌的就丈夫而已。顏兒一樣,將來她不會跟自己兒子爭寵,只會對我邀寵。」
這話的意思是,對小夫人好的男人不是他,是父親。
小夫人嘆氣,「我能不懂啊?」
可一想起自己捧着掌心裏的好兒子這麼一心一意的對一個女人好,那滋味就不好受,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當娘的在兒子心裏才佔了幾分位置?
「您善解人意,當然明白。」攬着母親肩頭,母子倆異常親密的下樓。
「晚點再叫她,這幾天她都沒睡好,每天都喊困。」唐肆爵低低說了句,怕母親回頭就讓下人上去把老婆給叫醒,心裏不放心。
「行了,知道了。」
見不得那寶貝樣兒。
晚飯後小夫人一行去了漢城酒店,唐肆爵留在家裏照顧老婆。
顏雪桐這一覺睡到九點才睜眼,人都睡軟了。
唐肆爵在床邊坐着,笑問:「餓了沒,起來吃點東西。」
「餓了,但是,幾點了?」
「快九點。」
顏雪桐翻身,抱住枕頭悶悶出聲:「完了,婆婆又要說我了。」
「這麼怕她啊?那趕緊起床吧。」唐肆爵笑着朝她走去,將人直接從被子裏拽出來。
「唐肆爵,」顏雪桐大喊:「你太狠了!你就這麼把我拖出來了,好冷你知不知道?」
唐肆爵笑着將厚厚的睡袍裹在她身上,毛茸茸的衣服我那個身上一裹,女人立馬不嚎了。
「真不想下樓吃東西,可我又餓。」
唐肆爵立馬問:「讓人送上來?」
「我還是下樓的好。」
送上來豈不是更讓婆婆有話說?
「我不想換衣服。」懶勁兒上來了,可不換衣服,怎麼去樓下?
「那就不換。」
顏雪桐飛他一眼兒:「怎麼可能?你想讓婆婆說死我啊?」
「你現在怎麼這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唐肆爵不解,她可不是理會這些的人。
顏雪桐很想回他句「呵呵」,卻忍不住說:「婆婆是別人嗎?那是你媽好嗎?」
誰的目光她都不會管,可他爸媽的目光和評價,她能不管嘛。
顏雪桐覺得兒媳婦真不好當,跟老公磨合還不算,還要跟他一家人來磨,這人生估計就在各種生活習慣的磨合中度過了,還是不結婚的好,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媽去酒店試菜了,最起碼你用飯得時間裏,她不會回來。」唐肆爵正兒八經的告訴她,讓她儘管放鬆自己。
顏雪桐聞言,眼珠子立馬閃閃發亮。
「快,我得吃飯去了。」
確實餓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
聖誕節過了,緊跟着就是唐肆爵的生日,顏雪桐一早就去了方家。
方家又出了不小的亂子,方穎偷跑了,不知去了哪。
顏雪桐本想過來跟母親一家一塊兒去酒店來着,可一到方家,就遇到這種氣氛。
方鶴氣得連摔了幾件成列在客廳的古董,心疼得顏雪桐眼皮子一抽一抽的,那是真的古董,可不是幾十塊錢買來的裝飾物。
「找,全菁城挖地三尺也給我找出來!」方鶴怒紅着臉大吼,全屋子人都嚇得抖了三抖。
方穎不見了,方鶴氣成那樣,不知道還會不會賞臉去唐肆爵的生日宴。
這麼憤怒的當下去那麼熱鬧的場合,這跟在心窩子上插一刀有什麼分別?
趙夫人以淚洗面,哭着說:「早說她那麼放不下方兒,你成全她又怎麼不可以?」
宮子岳好歹也是自己家養大的,總比女兒在外面結交不明來歷的人好,總比女兒失蹤一輩子不回來的好。
方鶴怒火上頭:「全世界就算沒男人了,我當尼姑也不那玩意!他哪點配得上我女兒?」
侯清鳳當年是怎麼生下那孽障的?
不是將侯家全掌握在手裏,他會把侯清鳳的兒子養大?還給他那麼大的權利?
自己親手養的白眼狼,他自食惡果,自食惡果!
方鶴氣得手抖,滿臉怒容。
顏雪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在一邊站着不說話。
這事情,怎麼就給她趕上了?
她自作主張過來,又讓善良的母親為難了。
如果她不過來,方家只需要一通電話就行,現在她人在這裏,趙夫人若不去,怕她失落,若去,又實在無法融入那樣熱鬧的氛圍。
趙夫人被方鶴氣哭,女兒的事情上,她沒有話語權,她無法做主。
方鶴說不準的事,她在怎麼說,方鶴都不會妥協。
趙夫人看來,如果小女兒和宮子岳真合得來,兩人又沒血緣關係,事情剖開了就讓他們倆在一起,把婚結了,這事情就皆大歡喜,管它最後家產是落在誰頭上,難道女兒的孩子身上就沒留着方家的血嗎?
可方鶴態度強硬,拒不點頭。
看着女兒痛苦,趙夫人自己也苦。
顏雪桐站在母親身後,這當下對那個妹妹是一點好感都不存在了。再深的感情,難道還比不過父母的養育嗎?
顏雪桐早早就到了方家,可上午了人還沒到酒店。
唐肆爵電話給她,顏雪桐趕緊背過人接聽。
「我可能,嗯,去不了了,方穎離家出走,方叔叔和我媽氣壞了,這氣氛里,我真不好說要走的話。」
唐肆爵一聽就黑了臉,那叫方什麼的是跟他天生對沖是嗎?
「岳母他們不過來你不要為難他們,但你是我老婆,這是我結婚後第一個生日,顏兒,你覺得這第一個生日你就缺席合適嗎?」
「可是這樣的氣氛下,我是真不好說要走的話啊,我媽媽眼睛都哭腫了。」顏雪桐輕聲哽咽,心疼死了。
唐肆爵深吸了口氣,反覆強調:「顏兒,今天是你老公婚後第一個生日,你覺得你可以不出席嗎?」
「你不要為難我好不好?」
「我過來接你。」唐肆爵話落就撂了電話。
她那性格,他太清楚。
唐肆爵撂下所有賓客直接開車去了陽明山。
唐肆爵的出現,方家才想起來今天唐肆爵的生日,趙夫人知道不出席很失禮,可以她這副尊容出現,就更失禮。
趙夫人忙拭乾了淚起身去迎接女婿,萬分抱歉的握着唐肆爵的手說:「肆爵啊,你看媽今天……」
「媽,沒事,我能理解。所以我只是過來接顏兒的。」唐肆爵直奔主題。
路上耗了近一小時,再返回去沒準兒就給堵在路上,還真沒時間耗了。
「好好好,那,媽和你方叔叔真的抱歉了。」趙夫人內疚的說。
唐肆爵微微點頭,沒多做解釋,拉着顏雪桐就走。
顏雪桐上車不滿的地咕嚕了句:「你委婉一點不行嗎?一進來就說來接我,你讓我媽怎麼想啊?」
「岳母沒你想的那麼心眼小,岳母不是小夫人,她會理解的。」唐肆爵發動車,利落的將車子開出園子衝出大門。
顏雪桐臉子歪了下,「你要小心點哦,唐先生,別怪我沒提醒你,今天可是你生日,也不差這幾分鐘,你慢點好嗎?」
「到南城那邊再慢一點,免得路上堵車。」
「才幾點啊就堵車了……」
「你看看幾點了。」唐肆爵快速打斷她的話。
顏雪桐抬眼,頭立馬往車窗上歪去:「好吧,已經十一點了。」
唐肆爵看了眼她的姿勢,忍不住提醒:「坐好,別窩那,小心待會兒頭暈。」
顏雪桐坐好身體,然後說:「咱們到的時候,一定遲到了吧?」
唐肆爵沒做聲,暗暗加了碼,顏雪桐抓住頂上的扶手,但也沒怕。單純的相信這個男人,所以不管他開多快,她那心都很平靜。
宴席上唐肆爵有太多要應付的,顏雪桐全程陪着,這次公開亮相,倒是有幾分豪門少奶奶的溫婉典雅的氣質了。
下午唐家人回了大院,大太太也在老宅坐了坐,唐肆爵在偏廳玩手機,沒去大廳聽熱鬧。
唐肆爵很快進來,在她身邊坐下。
顏雪桐抬眼,一身酒氣的男人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解開領口露出一片被酒精刺激得微微發紅的皮膚。
「廚房煮醒酒湯了嗎?」顏雪桐忍不住問。
這是第二次見唐肆爵喝這麼多,第一次是她搶婚那天,他簡直把自己當成了酒桶,來者不拒。
「煮了。」唐肆爵應話。
「你還好嗎?」她問他。
回來的路上他一直閉着眼睛,她以為他睡着了來着。
唐肆爵點頭,「沒事。」
「什麼沒事啊,你趕緊去睡一會兒吧。」她放下手機認真說話,語氣有些生氣,覺得他太任性。
唐肆爵笑問:「老婆,我能在你身上躺一躺嗎?」
「可你那麼重。」顏雪桐下意識拒絕。
唐肆爵起身朝她走近,顏雪桐立馬坐直了身皺眉,唐肆爵在她身前停住,穩住搖晃的身軀。
「酒味太濃嗎?」
顏雪桐點點頭,唐肆爵站着不動,「去給我拿浴袍下來,我去沖個澡。」
「為什麼不回房間去啊?」她問他,「你想在樓下衛生間沖洗嗎?」
唐肆爵點頭:「上去了就不想下樓,想陪你坐會兒,去吧。」
「好吧。」
顏雪桐手機擱沙發上,快步往樓上跑。
唐肆爵側身在她剛坐的地兒坐下,隨手拿了手機翻開。
不是要查她什麼,他對她足夠信任。
顏雪桐下樓時,唐肆爵已經在樓下公用衛生間鎖着了。
顏雪桐敲門,「是我。」
唐肆爵好半天才開了門,顏雪桐順勢擠了進去,沒別的想法,只擔心他一個人在裏面摔倒了沒個人扶,畢竟喝了那麼多,行為不受自己控制。
唐肆爵看了眼在盥洗台邊卸妝洗臉的女人,臉上笑容越來越大。
「你把浴缸的水放滿,待會兒我給你搓背。」
唐肆爵說好,轉身就往浴缸放水。
顏雪桐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樓下兩衛生間,平時都是下人在用,他那麼潔癖的人,居然會用別人用過的浴缸?還是喝多了的原因吧?
顏雪桐快速把臉洗乾淨,然後換上居家的休閒服。
她要像唐肆爵穿睡袍浴袍就在外面走,還不夠婆婆一頓削的,還是老老實實換上衣服,然後朝唐肆爵走去。
「方穎離家出走,方家打算怎麼做?」唐肆爵問她:「需要我幫忙的,要說。」
顏雪桐看着唐肆爵有些發紅的眼睛,都喝成這樣了,還惦記着她家的事,很有些動容。
她輕笑說:「方叔叔讓人去找了,怕方穎去找宮子岳。」
那人可真是個禍害!方穎也不懂事,她十八時候,哪有這麼任性妄為?
「用我幫忙嗎?」唐肆爵問。
顏雪桐手上動作停下來,片刻後又搓着泡沫往他後背塗,輕輕重重搓着。
「還是別了吧,方叔叔指不定覺得這是家醜呢,還是不要去場合了,不太好。」
唐肆爵眸色暗了暗:「什麼時候才不把我當外人。」
顏雪桐聽了覺得挺莫名,好小說:「可是唐總,方穎的事,我都覺得我是外人,何況你呢。如果是我另一個妹妹顏雨桐,我跟你客氣過嗎?」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上趕着要幫人的,顏雪桐失笑出聲,柔軟滑嫩的手指在他肩膀恰來掐去,就她那力氣,哪有什麼效果?
唐肆爵反手抓着她的手,握在掌心。
「好了,別累着,你也跟着我轉了那麼久,坐着休息會兒。」她能陪在他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他說不用了,她立馬扔掉搓澡球,「我陪你洗完吧。」
唐肆爵笑得停不住,顏雪桐回頭瞄他一眼兒,覺得大爺傻了。
「我乾脆泡個腳吧,腳好累。」
唐肆爵笑着點頭,顏雪桐燒了最熱的水,數字跳上去就趕緊往盆里放。
「不知道會不會把水管燙壞了,這麼高的溫度。」
一邊擔心還一邊放,完了後拿了小凳子往浴缸旁邊推。
「衣服濕了。」唐肆爵說。
「沒關係,等會兒去換。」顏雪桐低低回應,腳上正試着水溫。
唐肆爵看着身邊的老婆,心底暖得人頭暈的濃情蜜意一層一層鋪展開去。
「顏兒。」
「嗯。」她忙抬眼看他。
唐肆爵眸光被水蒸氣熏得異常水潤,少了平日裏的嚴肅,多了太多的柔和。
顏雪桐暗暗說了句:色不迷人人色迷。
沒料到這個男人居然還有幾分顏色可令人怔神。
「怎麼老是喊了人又不說話呢?」她輕聲念着,再次試圖把腳往盆里伸。
心太大,盆兒里放太多熱水,只看到騰騰熱氣往上沖,合計得等挺久。
唐肆爵就看着這丫頭兩腳丫子才在盆兒沿上等,那無奈又嘆氣的樣子實在好笑,唐肆爵那笑就沒停過,打從有了她後,他這日子過得可真是太有聲有色。
顏雪桐覺得唐肆爵傻了,笑得很二。
不跟一喝醉酒的人計較,她這理論半天氣得半死半活,他倒頭一覺起來,全部忘記,這不是自己欠嗎?
「天逸簽了部電影,男二號。」顏雪桐忽然的說,這對公司來說,可是個好消息啊。
想從不入流的模特兒轉行進攻演藝圈,可沒那麼容易。
「花了多少錢?」唐肆爵問。
顏雪桐前一刻的笑容立馬拉了下去:「唐先生,你會不會聊天啊?」
唐肆爵輕笑着直言:「我對這人的事情不感興趣。」
「我就跟你說說我家藝人的發展情況,你要知道他紅不紅,可關係到我啊。」
陸天逸的發展前途跟公司息息相關,她當然想自己人紅起來,雖然自己現在也是半紅不黑。但公司在陸天逸身上真花了不少錢,她不想賠本啊喂。
「喜歡那車嗎?」唐肆爵問她。
顏雪桐抬眼盯着他看,「唉,其實我對車子無感,真的,你真沒必要因為以前宮子岳間接送了輛車子給我,你就立馬重新買台車給我,你知道我還不會開車啊,那車就只能擺在那了。」
「你用來當擺設的車,也只能是我買的。」唐肆爵接話。
顏雪桐瞄了他眼,「行,你有錢,我不說你,我只是想說,你送車給我,很浪費。」
不實用。
聖誕禮物,唐肆爵送她的是那輛早就想給她的瑪莎拉蒂藍色款。
而顏雪桐給唐肆爵的生日禮物,則是宮子岳曾經送她的紅色跑車。
知道唐肆爵莫名介意那車的存在,所以擺脫了方鶴,那車子最終從方家車庫開了出來。
顏雪桐送的,不是車子,是讓他安心,是她的在意和坦誠。
因為她的體貼,唐肆爵怎能不想時時刻刻靠着她?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希望明年,我能送好的禮物給你。」
最好送個懂事的孩子,他二人的愛情結晶。
顏雪桐樂呵呵的沒吱聲,兩人相處很融洽,已經過了不說話不做點什麼會尷尬的時期,目前正處在只要目光觸及到對方,心底就會踏實圓滿的階段。
兩人在這裏面呆了太久,唐肆爵那缸水溫度冷下去人才出去。
大概是身體的溫度在隨着熱水冷卻過程中物理降溫了,所以出衛生間時,唐肆爵酒醒了大半。
沒人說兩人在裏面做什麼,就算真做了什麼,人家是正經夫妻,又有什麼不可以?
小夫人在門口連連瞧了兒子幾眼,又看兒媳婦,臉上笑意滿滿。
「不去睡會兒?」小夫人問。
「不用,洗了個澡,精神好了不少。」唐肆爵應着,手下意識搭在顏雪桐肩膀上。
顏雪桐趕緊開溜:「媽,我把他的衣服送洗衣房去。」
小夫人自動把媳婦看成臉皮子薄,所以才開溜。
新媳婦一走,小夫人立馬撞了下兒子:「準備什麼時候給媽生個孫子玩?」
唐肆爵臉色黑了黑:「孩子的事,得看緣分……」
「行了行了,你夠了啊,新媳婦在的時候你忽悠你媽,我忍了,人不在你還拿這話來搪塞我,你覺得你媽是不是老糊塗了?」
「沒有的事。」唐肆爵撐眉。
小夫人回頭看了眼,確定新媳婦還沒回來,趕緊靠近兒子小聲說:「老大家把外面那孩子抱回來了,養在老大在郊外的別墅里。」
唐肆爵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哪個外面的孩子?
唐肆鑫家的事兒,他沒那麼關注,這人就不是好八卦的主兒。
看兒子滿臉疑惑,小夫人又說:「你忘了?就是那當初鬧出新聞那個,以前還是公司員工吧。」
一提起公司員工,唐肆爵就立馬想起來是誰了,李一諾。
「是男孩?」唐肆爵酸溜溜的問。
小夫人輕哼:「可不是,不是男孩老大媳婦能把孩子抱回來?」
聽說唐子豪當初是被設計的,所以沒承認過那孩子。可大太太不管啊,不論怎麼着,那都是唐家的血脈,唐子豪出國深造,這事兒還不得大太太一人做主?
唐肆爵明白了母親急着想抱孫子的想法,唐子豪比他還晚一被,居然都已經有孩子了,小夫人怎麼不急?
可他太清楚自己老婆的性格,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則會出大事。
「別去聽那些,她身子還弱,為了孩子將來好,還是希望她能養好身體才懷孕,免得孩子將來生下來受苦。」唐肆爵半真半假的說。
小夫人忽然說了句:「奇了怪了,這段時間一直在給她進補,怎麼人還跟紙片兒似的?」
唐肆爵知道母親私下讓廚房做了手腳,給顏雪桐吃的,就連米飯都跟他們不一樣,喝的湯更加注重調養了。
顏雪桐怕長胖,飲食都很節制,體重上來一點,連着一段時間都吃得很少。小夫人和顏雪桐這種此消彼長的法子,唐肆爵也有些頭疼。
「別提了,讓她聽見又得鬧彆扭。」唐肆爵趕緊提醒了句。
要讓顏雪桐知道小夫人在千方百計給她進補,不得氣死?
小夫人狐疑的臉色立馬拉下去,不悅的掃了眼兒子:「你就慣着她寵着她吧,看到時候把她慣得無法無天了怎麼辦。」
唐肆爵頷首,他堅信自己老婆再怎麼寵,都會比小夫人更加明事理一點。
當然,這想法也不能透露,母親知道了,那不得跟他哭個一天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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