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雪桐坐在車裏,手肘撐着車窗,手撐着頭。
唐肆爵在警衛的簇擁下回到車裏,第一時間看她的狀況。
「別擔心,這事情我會處理好。」
他大掌輕輕撥開她額前的頭髮,將擋住臉頰的頭髮往她肩後撥,想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顏雪桐直接擋開了他的手,輕聲道:「別動我。」
「顏兒。」他輕聲喊。
顏雪桐不想說話,擋開他的手,唐肆爵欺近她,低聲道:「不理誰都可以,不能不理我,現在我是你丈夫,你有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嗯?」
顏雪桐嘆氣:「你讓我冷靜一下,我不想遷怒你。」
唐肆爵揉揉她頭髮:「好好,我理解,每個人都有情緒,我理解,別太當回事,沒有人指責你,講道理通情理的人都不會怪你。」
顏雪桐雙手捂着臉:「別說了,想睡覺。」
「好,我們馬上回家,馬上回去。」唐肆爵趕緊應話。
車子開動,不下十個警衛在前面開路。
唐肆爵車子開進小區,後面警衛追着跑,不斷出聲保證:「唐總請放心,以後這種鬧事者絕對不會出現,我們跟您保證,這事以後絕對不會發生……」
唐肆爵車子很快穿過公寓區,繞過別墅路段,停在唐家大院外面。
唐肆爵帶着顏雪桐進了唐家,大太太今天過來了,跟小夫人和大小姐母女坐着聊天呢。
唐肆爵和顏雪桐進屋時,大家都噤聲了,目光看向他兩。
大門口雖然離別墅區遠,可巧的是唐家有下人採購了水果回來,正好就撞上了。這人一回來,立馬就對家裏夫人小姐們說起了大門口聽見的事兒。
這當下,就連小夫人看自己兒媳婦,眼神都有些不悅,更何況其他人了。
出了這樣的事,丟的是唐家的臉,這這樣形象面子擺在第一位的世家大族裏,這事情可不是小事。
唐肆爵帶着顏雪桐走向大廳,簡單打了招呼,就準備上樓。
「等等。」小夫人顏色不那麼好看。
唐肆爵側身,「夫人有事嗎?」
小夫人不看兒子,只看向新媳婦:「你過來,我有話說,爵爺你有事兒忙就去忙吧,家裏女人們說體己的時候,你一個大男人,少攙和。」
唐肆爵轉向顏雪桐,看她的意思。
顏雪桐不安的看了他眼,就知道這事兒沒完。
「你先上樓吧。」顏雪桐推了下他胳膊,然後走向小夫人。
唐肆爵在原地站着,面色不太好看。
小夫人也有些來氣,冷笑出聲:「爵爺難道以為我們要吃了她?別忘了她現在是我兒媳婦,有些事情我就問她幾句,別多那個心讓你親媽難過。」
唐肆爵點頭:「我去書房。」
唐肆爵轉身上樓,顏雪桐則在小夫人面前站着,手足無措。
小夫人的打量了下顏雪桐全身,沉了沉氣息。
她真不是喜歡為難人的人,特別是對自己兒媳婦。給兒媳婦臉色看,就等於給自己兒子找不痛快,兒媳婦在自己這受的氣,十個有九個連本帶利在兒子那欺負回來,這道理小夫人明白得很。
曾經也很天真的想着,自己要跟兒媳婦好好相處,把媳婦當女兒一樣疼。
可現在新媳婦進門後才發現,曾經那想法多天真?
人活在世上,總有些事與願違是的事兒,想改變都無從下手。
小夫人擺手:「別在我面前杵着,那邊那麼空的位置不坐,故意擋我面前,你是何居心?」
原本就不客氣,今兒這進門第一天就讓唐家丟臉,這眼下說話,還能客氣了去?
顏雪桐回頭,大太太一人坐了一方沙發,唐肆媛坐在另一邊,挨着唐肆媛坐的是她的小女兒張坤姿。顏雪桐看了看,直接朝張坤姿那走去,靠近張坤姿旁邊的沙發坐下。
小夫人看了眼顏雪桐,不明白自己這心怎麼了,就是喜歡不起來這人。
以前說嫌棄她出身底,可現在她女憑母貴,是方家大小姐,也不算差,可小夫人依然瞧不上。
一個不能釋懷的是顏雪桐母親,再一個是顏雪桐跟過唐子豪,總感覺自己兒子是撿別人用過的,還有一點,就是顏雪桐這工作。
做什麼不好,居然去演戲。
演藝圈裏的骯髒事兒誰都懂,進去了想讓自己乾乾淨淨的出來,基本上不可能。再說了,那工作直白點兒說,就是賣笑的,你多大的明星還不是要譁眾取寵博取大眾認可你才有驕傲的資本?
總之這新媳婦,要說不喜歡的原因,實在太多,目前看來是沒辦法磨合的。
顏雪桐正襟危坐,等着小夫人說話。
「聽說你那個養母在外面鬧事兒?」小夫人聲音嚴肅的問。
顏雪桐遲疑片刻,點頭:「已經處理好了。」
「你所謂的處理好了是指什麼?把瞧見的人驅散了就好了?眾口鑠金的道理你不是不懂,人都長了張嘴巴,轉身什麼話不會說?他們對着媒體對着想挖唐家醜聞的記者又會怎麼渲染?唐家的形象會因為你那個媽一落千丈你懂嗎?」
越說越生氣,真是不省心的人,剛進門就發生這樣的事情,以後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顏雪桐無話可答,沉默着。
片刻後,她退步認錯:「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小夫人看着她的臉,心口堵的那口氣還沒下去。她就不明白了,女人那張臉長得再好看,有什麼用?
「不是我針對你啊雪桐,你注意又有什麼用?難道今天的事情你願意看到發生?你也不願意,可它就是發生了,你今天注意不了,沒能阻止,以後同樣如此。那不成你那個家人對別人說我唐家的不說,或者跑來鬧事會事先通知你?」
這話是大太太說的,這事兒真不是她私心作祟故意刺兒人,事實就這樣。
今天阻止不了的事情,以後就能阻止了?
這事情人就是提一百個心都無法阻止,那家人鬧事之前會給你打個電話打個招呼嗎?
那顏家啊,就是顆定時炸彈,唐家攤上這樣的媳婦,可真是作孽了。
顏雪桐笑了下,抬眼正好對上大太太的目光。
當初因為唐子豪,大太太沒少跟她置氣吧?
因為唐子豪一度為了要跟她在一起,而反抗大太太。就因為他們的婚事,大太太差點被唐肆鑫掃地出門。這對養尊處優幾十年的豪門太太來說,可不是什麼美好得記憶。
顏雪桐這會兒腦中認真過了一遍,她在唐家結下的梁子還真不少,還好他們不在唐家住,要在這住,那日子還能過嗎?
顏雪桐說:「大嫂說得有道理,可照你這說法,我豈不要全弄死我家人以絕後患才行?」
顏雪桐這話一出,直接驚着夫人太太了,人都傻眼的看她。
小夫人沉着怒氣斥責道:「你這是什麼態度?說的又是什麼話?」
大太太愣神回來笑說:「哎喲喲可真了不得了,我不過是那麼一提,你這齣口就是弄死誰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十惡不赦的賊寇呢。」
顏雪桐那脾氣,真不能對她有太高期望,能忍是一時的,但絕不是事事都往肚裏吞任人欺壓那種
大太太這一譏諷,直接就回話了。
「所以這不行,那大嫂是間接勸我早日收拾包袱滾出唐家了?」
大太太話一塞,不做聲了。
是,他就是這個想法。
可大太太得保持着貴夫人的修養,哪能跟一個山野丫頭呈口舌之快?
小夫人臉色這當下已經非常難看,冷眼看着顏雪桐訓斥。
「你是不是沒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裏?我坐在這旁邊你都沒大沒小的,怎麼,說贏了誰會給你獎勵不成?沉不住氣,沒一點能耐還心高氣傲,我看你也就那副皮囊拿得出手了。往後要走出去,跟你那個媽一樣只會讓人恥笑!」
小夫人最後那話里,實實在在指的就是顏雪桐親媽,而非養母,當然,在座的卻都以為提的是李雯晴。
顏雪桐臉色變了,沒接話。
婆婆訓話,她再不滿也不敢頂上去,除非她真準備打包走人。
打包走人?
呵,這想法有些可笑,昨兒才進門的,她可沒想過當離婚女人,要麼從一而終,要麼一輩子不婚。
小夫人沒等到顏雪桐不服氣的回話,便繼續出聲。
「大太太的話說的就是事實,儘管說到你痛處了,可她也是你大嫂,是你長輩,長輩說兩句事實怎麼了?你不服氣一一給頂回去,怎麼着?頂回去就威風了?孩子,你這不是威風,你這只是沒教養,長輩不會跟你計較,但背過身議論的可就是你的父母。你父母養大你不容易,積點口德吧。」
小夫人一口氣說了個痛快,頓了頓,在顏雪桐開口時又打斷她的話。
「你那家的人,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給我處理好了,以後若再發生這種事情,你直接收拾東西滾吧,我唐家不差你一個女人,我兒子只要想結婚,比你好千百倍的千金小姐排隊等着呢,我唐家還能少了你就不行了?」
顏雪桐抿緊了唇,再沒有想說話的*。
現在唐家人,不論婆婆還是大房的人,對她都充滿了惡意,她覺得現在真不是她想要緩和關係讓大家對她改變看法的時候。
這時候她表現太多,只會踐踏自己。
來日方長,日後等他們說不動了,她再開始維修關係不遲,反正,她還年輕。
這麼一想,姑奶奶又不生氣了,特別淡定的坐的。
小夫人那話還沒完呢,緩了口氣再道:「你經常拋頭露面,跟我兒子結婚的事兒,還是閉緊嘴巴的好,唐家經營大半個世紀的名譽,可不能毀在你一個人手裏。」
顏雪桐鄭重其事的點頭:「這事情,我會跟唐先生商量後,認真執行,請夫人放心。」
顏雪桐說話就準備走了,欺身時小夫人臉色直接拉了下去。
「坐下,誰讓你走的?」
顏雪桐腳步一頓:「媽,您還有話說嗎?」
「沒大沒小……」
「老婆。」唐肆爵的聲音從扶梯上傳過來。
大廳中坐的人一聽,忙轉轉身看向他。
唐肆爵步履沉穩的下樓,朝大廳走來,步子邁得很大,卻沒見急躁。
唐肆爵手上提着兩個袋子和公文包,手臂上搭着外套,小夫人一見兒子這樣子,臉子立馬難看了。
「爵爺,你這是,要去公司?這麼晚了……」
「對,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唐肆爵冷着臉子回應,話落後抬眼看向顏雪桐,聲音無端端溫柔了兩個層次:「沒事就過來,站着幹什麼?」
「婆婆話說還有事情沒說完。」顏雪桐認真道。
小夫人聞言給氣得半死,當即起身看着顏雪桐:「很好,剛進門就搬弄是非挑撥我和兒子之間的關係,顏雪桐,你做得可真好。」
「媽,你誤會了,搬弄是非挑撥您和爵爺的關係,這事情只是你臆想出來的,並沒有真正發生。」
顏雪桐這話,得,直接再令小夫人吐血兩斤。
唐肆爵看了眼母親,「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們就回去了,改天再過來。」
話落對顏雪桐招手:「過來。」
顏雪桐看到小夫人大受打擊的表情和眼裏的淚光,很不忍心,埋下頭來低低說了句:「媽,我們先走了,改天再過來看你。」
說完直接繞過小夫人走去唐肆爵身邊,唐肆爵手攬着她腰,帶着她大步離開。
唐肆爵將兩個袋子和公文包放在車後座,拉開車門讓顏雪桐坐上去。
「你先坐會兒,我進去拿文件,很快出來。」
唐肆爵護着顏雪桐坐進副駕駛,然後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下,關上門後小跑着進了別墅。
大廳中依然還維持着方才被他搗亂的尷尬氣氛,大太太只勸了一句,唐肆爵居然又回來了,嚇得大太太趕緊閉嘴,然後端着茶水洋裝喝水看別處,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說。
唐肆爵快步上樓,拿着文件下樓。
同一個位置,同樣盛氣凌人的表情,目光淡淡掃了眼大廳,低聲而出。
「我沒料到修養極好的貴夫人們居然私底下是這樣一副嘴臉,你們欺壓任何人都可以,我看見了也當眼瞎沒看見,但我老婆不行。顏雪桐是我費盡心思娶進門的,就算要欺負,也只能是我,你們憑了哪點數落她?奉勸幾位,不要倚老賣老,仗着自己是誰就可以對她為所欲為,在我唐肆爵的字典和觀念里,沒有那些人情可講。我護短得很,欺壓她就是打我的臉。新婚第一天就發生這種事,為了以後能安心生活,我們會繼續住在外面,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我不會帶她回來礙各位的眼。我們主動避讓開了,倘若今後再發生類似今天的事情,就別怪我六親不認!」
唐肆爵話落再看向小夫人:「您是我母親,我說得很清楚,您和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兩個人。但兒子這提醒你一句,您千萬不要仗着是我母親的身份,就數落我老婆,您兒子是個什麼蠻橫德行,您自己心裏清楚。我們不打擾你們的生活,希望你們也別出現在我們面前,大家進水不犯河水,和諧相處。」
唐肆爵話落高大身軀便很快消失在門口。
小夫人在唐肆爵離開好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氣得一口氣差點沒回過來,捶着胸口哭得傷心欲絕。
她打小懂事的兒子啊,居然被個小狐狸精給勾走了魂,小夫人氣得幾乎沒暈過去。
大太太看着傷心痛哭的小夫人,心下居然敞開了口氣。
想當初她兒子對那小妖精着迷的時候,她是想一頭撞死的心都有啊。
現在可好,風水輪流轉,往後她就只管坐看二房的笑話。
大太太雖然也只有一個兒子,可好歹她兒子最終選擇的是她這個母親,拋棄那小妖精。
唐肆媛母女倆對看一眼,大抵也是偷着樂,誰讓郝詩韻這女人一輩子沒吃過什麼苦,進了唐家就當家主母,老頭子越老越昏庸,只聽他們母子的話,大唐盛世現在是她兒子在搭理,她在唐家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
平日裏不論人品如果,這人被所有人推捧太久太高了,總有人心裏不痛快。
今兒難得瞧見這麼大快人心的,二房母子倆反目成仇這一幕,等個幾十年等到也值了。
唐肆爵那邊走出去,顏雪桐靠在椅背上玩兒手機,唐肆爵上車將文件隨意一扔。
那根本就不是回去拿文件的,回去挑明話才是他的目的。
想在家裏住幾天,各方面都想讓父母能開心點,不論是非對錯,都讓着點母親。
可事實上,他的要求題太過分。
他一直在樓上看着,大廳夫人們說的話,每一句他都聽得清楚。
也是在這時候清楚的意識到,這種狀況,確實不適合住在一起,特別是大太太和唐肆媛同在的屋檐下。
不想她受委屈,索性帶走算了。
要盡孝道也不是一味把自己老婆往親媽面前送,讓親媽使勁兒給老婆氣受還不讓還嘴。
顏雪桐說他愚孝,倘若他真這麼做,還真就是愚孝了。
唐肆爵抬手動了下顏雪桐的手,撥開她胳膊:「安全帶記好沒?」
「嗯。」她輕輕應了聲。
唐肆爵檢查了遍,隨後抬眼看她,但她頭埋着,頭髮將她臉擋了一大半,他忍不住抬手撥開。
「老婆?」
顏雪桐忙抬頭,看他,漆黑的眼眸子直直瞪着他。
「幹嘛?都讓你不要這麼喊了。」
她一臉嗔怒,眼神坦率真摯,看來剛才對她並沒有多少影響。
「沒事兒,手機收好,開車了。」唐肆爵立馬開懷的笑起來。
她沒往心裏去就好,就怕她心裏不安。
輕輕揉揉她的頭髮:「有件事情,我認真想了想,所以決定跟說說。」
「什麼事情?」
顏雪桐基於今天自己跟他提進劇組的事時候的映像,所以這片刻有些緊張。
「老婆這稱呼,你或許一開始不習慣,但久了就好,我認為,這是我的權利,不能因為以前有人搶了我先機這麼喊過你,我就要放棄我的權利,這說不過去,對嗎?」
唐肆爵特別認真的說這事,話落後顏雪桐還愣着,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就這個?」姑奶奶狐疑的看着他,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唐肆爵當即好笑,忍不住又攏一把她的長髮。
「不然呢?」
「哦,那好啊,隨你便。」她立馬笑着回應,側身懶洋洋的靠在車窗上,頭對着他笑容燦爛。
唐肆爵上手奪過她手上擺弄的手機,緊跟着放在盒子裏,再抬手拉了她肩膀一般。
「坐好了,我開車了。」
「嗯。」她調整了下姿勢,趁他不注意,手機又拿了回來,靠窗的手握着,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
唐肆爵側目看了她眼,默許了她的行為。
車子開出了小區,顏雪桐看着窗外快速變更的夜景,有一刻的恍惚。
「我們今天就回時代城,你媽媽會傷心的。」顏雪桐輕輕的說。
唐肆爵雙掌把着方向盤,目光淡淡轉向她。
「不是一大早就想回去了?」唐肆爵笑問。
「那不一樣,你沒看到,你媽媽差點都哭了。礙!」
姑娘大聲嘆了口氣,白嫩嫩的手搭把在他肩膀。
「唐總,現在你媽媽肯定把我歸類為狐狸精了,覺得我是拐走她兒子的狐狸精,我覺得我好冤枉啊。」顏雪桐欲哭無淚。
唐肆爵輕笑:「沒關係,來日方長,就算關係一直處不好,也不用擔心,將來她不會不想抱孫子。」
顏雪桐聞言,眼前一亮,忙轉頭看他。
「嘿,我覺得唐總你好腹黑啊,你這是在算計你媽媽嗎?」顏雪桐笑着調侃他。
唐肆爵聽到她的聲音,心下開朗不少。
「不是,只是不想你們任何一方受傷,不住一起,是減少摩擦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唐肆爵認真回應。
顏雪桐一手臂枕在腦後,微微斜側了眼神兒看他,忽然有感而發。
「唐總,我以後一定不要生兒子。」
唐肆爵眉峰忽然輕跳,這事兒不是小事,忙側目看她:「怎麼說?」
「只生兒子的女人太可憐,看看你媽媽就知道。兒子要聽話像唐子豪那樣,當母親的還能有點兒欣慰,可兒子要像你這樣,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人,不知道關心人,那可就悲劇了。」
唐肆爵擰眉,握方向盤的掌有些用力。
她這話,怎麼聽都不像在誇他。
「你什麼意思?」唐肆爵沉不住氣了,不那麼高興。
「就是說,又能力的男人,一心都放在事業上了,心裏哪有父母啊。你問問你自己,你有沒有每天給你媽媽打過電話,有沒有關心過她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問過她最近心情如何,又找到什麼新鮮好玩意?沒有女兒在身邊說體己話,你有沒有關心過她平時是怎麼打發時間的?你再看看你大姐姐,兩個女兒多幸福啊,大女兒出嫁了,可三天兩頭回家來,不回家電話也沒斷。身邊還有小女兒陪着,其實吧,我瞧着你們唐家的女人,最幸福的就是沒有生兒子的大姐了。」
顏雪桐說得頭頭是道,唐肆爵中間幾度有些飄神。
不過她話里的意思他算是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懂,但我覺得,是不是一兒一女更好?」
「呵呵,這好像不太好,我們都不是獨生子女,沒權利生兩個。」她笑。
唐肆爵但笑不語,只要她肯生,一支足球隊也行,大不了就是罰款,有什麼關係?就當是給社會做貢獻了。為了孩子,給社會捐點款有什麼大不了?唐家每年往慈善事業投出的慈善金還少了?
顏雪桐巴拉了一通,又回回過神來。
「我們現在說這個是不是有點早?」
前面紅燈,唐肆爵車子停下來,手一直把在方向盤上,唐大爺從來就不是耍酷那一類,開車絕對是手不離開方向盤的。
車子停下後他才轉向顏雪桐,在她臉上的目光終於停留長一點了。
「現在商量好,等我們做好為人父母的準備了,就開始,免得到時候又有了讓我們再次手足無措。」
這話,帶着不少信息,涵蓋了很多事情。
顏雪桐撐着臉,目光有些游離。
好大會兒她點頭:「對。」
唐肆爵輕笑,右手蓋在她手背上。
「以前,是我不好,我沒注意,以後,一定不讓你受委屈,不讓你受苦。」
顏雪桐目光又點亮起來,倒影着車前方的華麗彩燈影子。
她翻手,跟他十指緊扣。
「唐先生,你是在跟我道歉嗎?因為那次小產在醫院的事?」
那件事,他事後就沒提過,兩人再走在一起,也刻意選擇忽略,就怕曾經的不愉快會影響以後的感情。
唐肆爵輕聲嘆氣:「是道歉,更多的是那個孩子的愧疚,沒出世也是我的原因。」
他是很久之後才從她身邊助理口中得知,孩子可能不健康,儘管小產不是她所願,但因為她初期吃了不少對孕婦有害的藥物,導致胎兒不穩,本來就有滑胎跡象,再加上刺激,所以才小產。
這些事,他在當下並不知道,只聽了方公子的說辭,就信了她為了報復他,拿掉了他的孩子。
人在憤怒下的智商果然為負數,這麼荒謬的謊言,他怎麼會信以為真?
顏雪桐側身面對他坐着,雙手握着他的手。
「別這樣,那個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以後還會有的,時機成熟了,小比比自然會回來。啊,對了,你應該不知道,那個孩子有點不健康,其實醫生是建議我們做手術不要的,所以,你別太自責。」
沒有小產事故,他們商量的最後結果,也會是手術吧。
唐家怎麼會接受一個不正常的孩子?孩子不正常,影響的是他一輩子。
紅燈閃爍,唐肆爵看着前面的交通指示燈,很快車子開出去。
「我知道。」他聲音低低的。
車子開回時代城地下室,兩人上樓。
因為顏雪桐婚前鬧脾氣,把衣服收拾了不少回顏家,所以這邊衣服並不多。
唐肆爵進屋就說:「待會兒叫餐,我給你收明天的行李,你累了先在沙發上躺一會兒。」
「哦,好。」顏雪桐應着,卻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唐肆爵快速換了鞋,人沒立刻進屋,而是站在她跟前給她當扶杖使。等她把着他換好鞋後,他才率先進了房間。
顏雪桐後面直接進了廚房,拉開冰箱,看看有沒有水果。
冰箱裏面很空,只有中間那層孤零零的擺了幾顆蘋果。
她不愛吃蘋果、梨子,所以直接忽視了。
上面一層放着鮮奶,顏雪桐拿着就拆了。
這鮮奶是介於純牛奶和酸奶之間的飲品,勉強在她能接受的範圍。
以前她也能喝牛奶,但某次一大早坐車出門,在車上和牛奶給喝吐了一回,自那之後,就拒絕再喝,因為一喝就反胃。
這事兒唐肆爵知道,所以最開始他倆的早餐上一人一杯牛奶,到現在,牛奶只有唐肆爵喝,她改喝豆漿或者鮮榨果汁。
今兒冰箱裏面沒有別的,連顆水果都沒有,她只能湊合喝灌鮮奶了。
唐肆爵從屋裏出來,想問她帶哪只箱子走。
女人出門跟男人出門區別很大,就拿箱子來說吧,明知道託運的箱子必定會被刮花或者擦壞,她們還非要帶顏色蹭亮的走。好看的箱子擦壞擦傷心疼也要帶,目前顏雪桐就是這類女人。
每回下飛機都會抱着箱子哭一番,可下回還帶。
男人不一樣,男人的行李箱一定是以實用為前提。
客廳掃了眼沒看到人,直接上樓上書房。
「老婆……」
樓上沒人,可女人回答的聲音卻從樓下傳來。
唐肆爵愣了愣,快步下樓,她剛好從廚房門口探出腦袋來,舌頭舔了下嘴巴。
「怎麼了?」
「躲在廚房做什麼?問你帶哪只箱子,你在喝什麼?這牛奶什麼時候的?鮮牛奶保質期只有十天,這是不是你自己買的?」唐肆爵眼睛太好使了,老遠就看到她手裏牛奶的紅色盒子。
那不是他買的,是她婚前負氣離開前的他們倆一起買的,這都多少天了?買的時間想着一兩天就能喝完,所以臨近日期也沒管。
「啊?」
她被他問愣了,似乎還在糾結着應該先回答他哪個問題。
但這一稍遲疑,他已經走到跟前來了。
「我看看。」
唐肆爵毫不客氣的奪過她手裏的鮮牛奶盒子,上下左右翻看,找保質期的時間。
「保質期到十號,已經過期了寶貝,你喝的時候怎麼都沒看看?你這麼大人了,給自己吃的都不注意?」
唐肆爵忍不住數落,雖說語氣不見怒,可唐大爺那臉色已經黑了。
好不遲疑的將牛奶扔進了垃圾桶,單手卡在虎腰上,大概那幾句數落還未平息他心底的介意,站那兒轉身又接着說話。
「冰箱裏就沒多少東西,你自己不知道看,喝的時候不知道問問我嗎?你看裏面東西那麼少,就應該想到不是近期買的,拿的時候順便看一眼也不費什麼事,為什麼要偷那一下懶?變質的牛奶喝出問題食物中毒怎麼辦?這些有期限的東西任何時候吃都要看看日期,蒙着頭就拆,你有那麼餓嗎……」
得,這架勢好像沒完。
姑奶奶一開始還樂呵着回應他,可後面這話就不愛聽了。
說得好像他沒犯過低級錯誤似地,再聰明的人也有一時糊塗的時候。
她站在門口,拉着臉子就等他說完,臉色已經很難看。
唐肆爵聲音停頓,一雙墨黑眸子盯着她。
顏雪桐終於出聲:「所以你覺得我就是笨死人不償命是吧?提一句就是了,難道我這麼大了我自己不知道過期牛奶不能喝嗎?非要你嘚吧嘚吧不停的說,你至於嘛你?你是覺得我在你家被你媽數落得還不夠,所以回來這裏你再接着來是吧?你們眼裏我就是那麼笨是嗎?」
顏雪桐瞟了他眼,不悅的轉身進了客廳。
心口堵着氣不舒暢,側身躺在了沙發上,也不管他看見了會說她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抱着抱枕生悶氣。
唐肆爵走出來,在她跟前站了站,轉身進了臥室。
他什麼都沒說的直接走了,這更讓顏雪桐生氣,狠狠咬了下牙,抓了個抱枕翻身蜷曲着身子輕哼。
嫁一個不會哄人不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往後那日子能開心嗎?
剛結婚,這日子就不太平,可真不是個好兆頭。
她也知道為了這點兒小事情吵很沒意思,傷感情不說,還幼稚。
正當顏雪桐胡思亂想的時候,唐肆爵推着三四個箱子出來了,一排排列在客廳。
「看看,要帶哪個走。」唐肆爵聲音低低沉沉的,已經沒有了方才數落她的凌人之氣。
顏雪桐聞言,猛地翻身,看到他時又坐起身來,微微揚了臉子,目光盯着他看。
「幹嘛?剛罵了我又想討好我啊。」她語氣生硬,臉子依舊拉得老長。
唐肆爵嘆氣:「行了,一點小事也值得你生氣?看看,要帶哪個走,先把行李收好,待會兒吃飯去。」
「你不說叫餐嗎?」顏雪桐立馬問。
唐肆爵眸光一亮,喲,看來並沒有忽略他說過的話嘛,隱忍下得意的笑容,面無表情道:「家裏什麼吃的都沒有,不買點回來,明兒一早,中午,下午,就守着那空空的冰箱過?你沒有水果,會不吵不鬧?」
「呵呵,說得也是。」
顏雪桐立馬眉開眼笑,完了後瞬間垮了臉子反問:「你最後那句什麼意思?你是變相的指責我無理取鬧不好相處?」
唐肆爵聞言,額前三排黑線霎時排下來。
女人啊--
「哪個色?」他岔開話題問。
「嗯,黃色很亮啊,枚紅色很妖嬈,熒光綠也很顯眼,藍色很清新,我也不知道選哪個好。」
「紅色和綠色,好嗎?」他點了下身前兩問她。
顏雪桐歪着頭,在認真思考,唐肆爵耐心的等着她的結果。
在她做選擇時不能催,一催一準翻臉。
「或者黃色和紅色?」他又問。
顏雪桐依舊不做聲,她沒說話,但不表示她在發呆,姑奶奶腦中是認真在合計自己的衣服。
「我好像不夠帶走的衣服誒,唐總,我明天穿什麼?」她問他,這信任的程度儼然已經將他當服裝師和助理在用了。
唐肆爵轉身進了更衣室,拿了兩套運動服出來,一套跟她綠色箱子相似的熒光綠,一套是枚紅色,顏色比箱子要淺不少。
「鞋子呢?」她問。
「白色那雙跑鞋好嗎?我洗過了,很乾淨。」他說道。
顏雪桐再左右看看,指着紅色說:「我穿紅色運動服,帶綠色和黃色的箱子,好不好?」
唐肆爵聞言放下綠色運動服,提着紅色運動服將勝出的綠箱子、黃箱子推出列,提着衣服在箱子面前一站,眉峰擰了下,色兒啊,這個跳!
難道搭配不需要講究和諧?
「合適嗎?」他問她,主要還是她的意見。
顏雪桐看着紅衣服,綠箱子黃箱子,拍手叫絕:「很贊!就這個,唐總,麻煩衣服放床頭,免得我明天找不到。」
唐肆爵忍不住看了她眼,「有我在,你會有找不到東西的時候?」
顏雪桐認真想了想,在找衣服的事情上,還真沒有。
「沒有。」她回答的很實誠。
唐肆爵將兩套衣服折好放在箱子上方,一人推着箱子進了更衣室。
顏雪桐下一刻又倒在了沙發上,在唐肆爵沒搶着做事之前,她也是一枚居家勤快的女紙,只是唐肆爵越來越能幹之後,好像家裏就沒她什麼事兒了一樣,眼裏看不到活兒,非要他說一句她才知道做。
顏雪桐躺着想着剛才喝的過期牛奶,覺得不放心,怕喝壞了肚子明天進劇組惹麻煩。
要知道《如·遇》劇組可是個很嚴謹的劇組,在片場連開玩笑都少有。如果到她的戲,她卻鬧肚子,那可就遭殃了。
想着種種後果,她立馬屁顛顛兒的跟進了房間,開了燈在門口站着。
「唐總,我幫你開燈,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來就好。」他回答得甚是乾脆,她來,只會打亂他的節奏。
「那,其實我就想問問,我喝了過期的牛奶,鬧肚子怎麼辦?」她在他身後沒皮沒臉的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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