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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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思一路疾行飛往七殺,到了後發揮自己偷食物的本事,愣是在單春秋的眼皮子底下溜進了花千骨所在的地方。
還好她方才丟了個自己用血臨時種出來的蘑菇在花千骨身上,不然此刻也找不着她。
她屏住呼吸潛在附近聽花千骨和殺阡陌說話,大致了解了下殺阡陌和流光琴之間的淵源,他的意思很簡單,想救東方彧卿就必須拿流光琴換,否則免談。
花千骨再大膽也不敢真把流光琴給殺阡陌,一時之間局面便僵持住了。湘思瞧着,事情也不像糖寶說的那麼誇張,什么娘親快被七殺派打死了之類的,這隻肥蟲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比她還強。
於是,湘思咬着手指頭在暗處想了又想,琢磨着自個兒不是有九條命麼,雖然不久前才剛丟了一條,不過反正有九條命,再丟一條應該沒事兒。真要再耗下去,難保性情乖僻喜怒無常的殺阡陌會不會動手強奪,屆時打起來就麻煩多了,且不說花千骨會有危險,就說這事給白子畫知道了,肯定讓他為難,萬一殺阡陌盛怒之下挾持花千骨威脅長留,那就更麻煩了。
她想來想去,手指上留了一排的牙印,最終狠一狠心,打算再拿出條命成全花千骨。
想罷,湘思現出身來,咋一見她,花千骨和殺阡陌都吃了一驚。
「是你!髒丫頭。」
殺阡陌對湘思的印象基本停留在她邋裏邋遢髒兮兮的那次見面,即便她後來在太白山驚艷出場,也沒給他有多大改觀。這會子要不是他一心想着琉夏那段往事,怎可能被她貓進來了還不知道。思及此,冷下眉眼,凶神惡煞盯着她:「七殺殿你也敢闖,是不想活了嗎?」
湘思懶得和他多費口舌,直接道:「我有辦法救你的妹妹。」
「你說什麼?」殺阡陌瞪大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不敢置信的問了一遍:「你能救活琉夏?」
「是。」湘思點點頭,幾步走到花千骨旁,拿出個小瓶子管她要了一滴血,騙她說用她的血能救活琉夏。
花千骨知道自己的體質特殊,血也很特殊,卻沒想過她的血能救活死去已久的人,便半信半疑的,「湘思,你是認真的麼?我的血真能救活殺姐姐的妹妹?」
「你到外邊去等着,一會兒就知道結果了。」湘思笑眯眯答,末了湊到她耳畔,壓低聲音道:「記得藏好流光琴,別被單春秋那個大壞蛋搶了,我很快就出來。」
「……」
花千骨依言離去,一步三回頭,很不放心湘思,後者咧着嘴沖她笑,連連招手要她快走,並示意自己不會有事的,讓她放心。
……
待房內只剩下湘思和殺阡陌二人時,湘思漫步踱到他身邊,左右搖晃着身子,少頃,抬起一隻手伸出小指沖他彎了彎。
「想救你的妹妹可以,但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知道,不就是個窮書生東方彧卿麼,只要你能救活我的妹妹,我一定幫你救他。」殺阡陌沒好氣的出聲,一把拍開她的手。
「誰要你答應我這個了!」湘思氣呼呼的哼道,摸摸自己被拍疼的小手,再次舉到他面前,說:「我要你答應我,等會無論看到什麼都不准讓第三個人知道,小花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她的血救了你妹妹,明白了嗎?明白了就拉鈎答應。」
殺阡陌擰緊眉頭望着她,不知她在玩什麼花樣,但為了琉夏,他還是探出小指與她拉鈎。
「你不會食言吧?」
湘思還不放心。
殺阡陌忍不住一巴掌拍她腦袋:「我殺阡陌說一不二,你再不動手證明你能救活琉夏,我馬上殺了你!」
「……」
湘思摸摸自個兒的腦袋,心裏想着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跟白子畫告狀,就說殺阡陌打了她好幾次,讓小孩兒替她報仇。
……
約莫半個時辰後,湘思出來了,除了臉色有點蒼白外,其他沒什麼不對勁。
「湘思,殺姐姐沒有為難你吧?」花千骨擔心地拉住她的手。
湘思搖搖頭,手腳發顫,還沒能從硬生生抽出一條命的疼痛里走出來,嘴裏上下牙關死死咬着,就怕一張嘴喊出疼來。
殺阡陌慢一步出來,神情複雜的望向湘思,薄唇抿了又抿,最終什麼也沒說,去前殿救東方彧卿了。
……
殺阡陌救了東方彧卿後,還同意花千骨帶着流光琴和先前扣押下來的夏紫薰回去。
「殺姐姐,琉夏姐姐她……」
花千骨猶猶豫豫的開口,很好奇琉夏到底有沒有活過來。
「小不點,放心吧。」殺阡陌沖她溫柔又寵溺的笑,瞥一眼旁邊的湘思,柔聲:「琉夏已經活過來了,只是她睡得太久一時無法行動自如,相信過一段時間便能和我一起去看你。」
「真的嗎!」花千骨驚喜的大叫,轉頭抱住湘思,開心的跳了起來,「天啊湘思你竟然真的救活了琉夏姐姐!」
湘思渾身都疼,真氣靈力幾乎耗盡,眼下正拼盡全力支撐着不要昏過去,見花千骨高興的樣子,勉強沖她笑笑。
殺阡陌似乎覺察到了她的不適,內心掙扎一番後,終究是假裝碰了下她,實則暗中渡了一些靈力給她,免得她等會連御劍飛行回長留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答應了會守住秘密就一定會做到,助她安然無恙返回長留也算是守信吧。
……
一行人離開七殺派返回長留。
回去後,花千骨帶東方彧卿下去休息,將流光琴交給湘思,要她還給白子畫。
湘思帶着流光琴到絕情殿時,摩嚴和笙蕭默也在裏頭,摩嚴一臉怒氣的跟白子畫說着什麼,後者則面無表情一聲不吭的,見她出現臉色才有些變化。
「誰讓你去的?」
白子畫張口便這麼說,光是聞她身上的味道就知道她去了哪。果然是一會不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就出去胡鬧,七殺派她也敢去,她是故意要氣他麼!
湘思很敏感,一眼就看出他是真的在生氣,登時就愣住了,手裏握着流光琴傻站在門口。
「拿過來!」
趁她發愣的功夫,摩嚴大步上前,惡狠狠的從她手裏奪過流光琴,力氣大的她往前踉踉蹌蹌幾步摔在了地上。
「疼……」
湘思下意識捂着膝蓋嗚咽,只是一個字罷了,白子畫的臉卻瞬間冷下,周身散發出強烈的怒氣,看得笙蕭默心驚肉跳,趕忙過去扶起湘思。
「好了好了,師兄,流光琴不是好端端的拿回來了麼,呃,人也好端端回來了,你們都別生氣了。」
笙蕭默話裏有話,邊說還邊偷偷看白子畫的神色,看他確實緩了緩怒氣沖沖的臉才鬆一口氣,誰知,他放鬆還沒幾秒呢,手邊的丫頭不識相的張嘴:「你對我生什麼氣?我又沒做錯什麼。」
「……」
一句話,白子畫勉強壓制下的火氣又上來了,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了好幾度,就連摩嚴都發覺了他的異樣。
說起來,摩嚴還從未見過白子畫動怒,驚訝之餘還以為他是在怒湘思偷流光琴的舉動,便心中一喜想也不想的開始大聲呵斥湘思。
摩嚴臉不紅氣不喘的一連數落恐嚇了湘思好長一段話,直把她訓得眼淚汪汪了才停下,而後在笙蕭默的死命拉拽下,不甘不願的拿着流光琴離開絕情殿。
「我問你,誰准你離開絕情殿的。」
白子畫從位置上站起來,緩步行至湘思跟前,居高臨下冷冷看着她,墨色的眸子裏是顯而易見的寒意和慍怒。為何如此生氣,無非是因為想到了上次太白一戰,殺阡陌親口點名要殺她,他護着她還來不及,她竟敢大膽到跑到七殺派去送死,饒是心性極好的他也要動怒了。
可惜湘思不知他的苦心,抽了一命後的身子還疼着,本以為回來後能賴在他身上撒撒嬌委屈委屈求個安慰,結果卻被他冷冰冰的質問,還用很生氣的表情看着她,心裏頓時酸澀難忍,眼裏淚珠大顆大顆落下。
「我最後問你一遍,為何要去七殺派。」
白子畫有些沉不住氣了,字眼是從牙縫裏一個一個擠出來的,他怕湘思再不開口解釋或者向往常做錯事時般求饒,他會親自動手懲罰她。
「……」
湘思跪在地上,小小的身板倔強的挺着,只用濕漉漉的眼眸不服氣的無聲看着白子畫。
「你是不是認為我真的不會罰你?」
白子畫的聲音冷到刺骨,清雋寡淡的面容佈滿怒意。他緊攥着手,背在身後忍着,忍了又忍,就是沒法拿出來打她。
湘思一再的胡鬧,一再的受傷,諸多事情積壓在一起,此次背着他前往七殺派便成了導·火·索,徹底點燃了他心裏的怒火。摩嚴說的沒錯,她就是個妖女,悄無聲息的蠱惑了他,令他變得不像他。
白子畫突然就清醒過來了,深呼吸了幾口,身子往後退去,目光深沉的望着湘思,很震驚自己方才的情緒。
「下去。」
靜默了一炷香的時間後,他別過頭,聲音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湘思身心俱疲,聽到白子畫這麼說後,一股腦兒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往門外沖,到了門口又停下,淚流滿面的轉頭大吼:「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打我罵我跟我生氣,唯獨你不准!」
說完,她衝出了絕情殿,留下怔住的白子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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