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瑩眼睛眯了眯,思忖着自己要不要配合一下氣氛,作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樣子,撒着歡兒迎出去。想想又覺得沒意思,便作罷。
周漱顯然是收拾一番才過來的,着一身天青色的儒袍,整個人清清爽爽的,身上還隱隱瀰漫着薰香的味道。除了瞧着有一點點清瘦之外,與離開的時候並無區別。
進門見簡瑩靠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望着窗外,唇邊綻出一抹笑紋,「多日不見,可曾想我?」
「想。」簡瑩依舊盯着窗外,語氣敷衍地道。
「有多想?」周漱走到她身前站定,微微彎下腰身看着她,「可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簡瑩斜眼看過來,「要不我哭一鼻子給你看?」
周漱笑容微滯,直起身子,心裏便有一絲失落。
原以為自己離開這麼多天,她總該惦念一二,是以故意不叫人送信,又突兀地領了蘇秀蓮回來,就是想看她作何反應。
留在府里的心腹告訴他,說二少夫人這些日子一次都沒有問起過他的行蹤,他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這女人當真沒把他放在心上。
因有些不甘心,便有意逗她道:「我可是十分思念娘子的。」
「所以就送了我這麼大一份禮物?」簡瑩嗤笑道,「還買一贈一呢,夫君當真大方得很。」
周漱聽出她所說的禮物是蘇秀蓮,不由挑起眉毛,「你吃醋了?」
「我就是一打醬油的,犯得着吃醋嗎?」簡瑩伸出一根手指來,在他眼前晃了晃,「補充一條,你以後不准跟我睡一床。」
周漱不解,「娘子這是什麼意思?」
「我原本以為你只愛哥哥,把你當閨蜜,才跟你睡一床的。現在有確鑿的證據表明,你還稀罕妹子,我不能冒險。」想起自己跟他睡過三晚上,簡瑩就有些後怕。
萬一他睡到一半兒換了頻道,把她當成送到嘴邊的小白兔吃干抹淨了,順便在她這還沒發育齊全的小身板里種下禍根,她就要拼死拼活地生孩子,便是僥倖不死,也要耗費大把青春養孩子。
雖然重新活過來的時候就對愛情沒了幻想,可要讓她跟一個不來電男人生孩子,而且極有可能搭上性命,這種害人害己的事她是寧死也不乾的。
周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忽然有些惱怒,「你可知道,你嫁給了我,這輩子都要依仗我活着?」
「我怎麼不記得依仗過你什麼呢?」簡瑩不動如山地坐着,眉眼和語氣一樣平靜,「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娘家陪送的。人情來往,我也都拿嫁妝一一還回去了。我的陪嫁婆子丫頭,至今還領着我給發的工錢。
這屋子勉強算你的,我替你遮羞擋丑,幫你撫慰小妾,安置外室,作為交換,住你一間屋子不算過分吧?」
周漱愣住,「怎麼,王妃沒有吩咐府里給你的陪嫁丫頭婆子發工錢?」
簡瑩聳聳肩,沒言語。
周漱微微皺眉,「王妃許是事情太多忘記了,可你為什麼不跟王妃提呢?」
「我等着依仗夫君給我做主呢。」簡瑩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周漱慚愧起來,「我只不過開句玩笑,你還當真一筆一筆跟我算起賬來了。」
「我這個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賬算得清楚。夫君想算賬,我隨時奉陪。」簡瑩因他那一句話,覺得他那張昔日裏還算順眼的臉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便別開眼去,繼續盯着窗外。
周漱苦笑不已,心說這都什麼事兒啊?別人家的丈夫久別歸來,恨不能滿府的人夾道歡迎,怎的輪到他就這般冷冷清清的?
又氣自己說錯了話,愈發懊惱,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進退兩難之際,就聽有人在門外稟道:「二少夫人,三位姨娘來伺候您用飯了。」
簡瑩瞅了瞅刻漏,見離吃飯還有一陣子呢,心知這幾個是聽說周漱在這兒,趕着來刷存在感了,便戲謔地看了周漱一眼,「夫君現在可是香餑餑呢。」
周漱想問問自己在她這裏為什麼不是香餑餑,又怕一言不合再把氣氛搞僵了,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吩咐門外丫頭,「告訴三位姨娘,就說我有事跟二少夫人商議,叫她們回自己院子用飯,不必伺候了。」
「是。」丫頭答應着退下去。
這麼一打岔,卻也不似先前那般尷尬了,在椅子上坐下來,「那孩子不是我的。」
簡瑩聽他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不由怔住,「你說哪個孩子?」
「蘇姑娘的孩子。」
「這麼說你是喜當爹了?」簡瑩來了精神,拖着椅子往他跟前湊了湊,「難不成蘇姑娘是你夢中的女神?」
周漱看着她興致盎然的面孔,明知她高興的跟自己想的不是一個事兒,心裏還是舒坦了不少,微笑地道:「我與蘇姑娘此前並不相識,何來夢中女神一說?」
見她一副不信的樣子,又補充道:「我為了求證一件事,一直在尋找蘇姑娘的父親。找了許久,直到你隨我出去的那一日,才有了確切的消息。
等我趕到的時候,蘇老先生已經病入膏肓,快要不行了。臨終之前,他苦苦哀求我照拂蘇姑娘,我可憐他一片慈父之心,便答應了。」
「那蘇姑娘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簡瑩問道。
周漱搖搖頭,「蘇姑娘不肯說,我只要按照約定,給她名分,不叫她的孩子生下來遭人恥笑就夠了。」
簡瑩伸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夠義氣,純爺們兒。」
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替人養老婆兒子,這可是她兩輩子見過的最大隻的活雷鋒了。
周漱感覺兩人這就算冰釋前嫌了,不由鬆了口氣,囑咐道:「未免別人看輕了蘇姑娘,生出許多不必要的是非來,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就夠了。」
「明白。」簡瑩笑着應下,「這麼說,你仍然只喜歡哥哥了?」
直覺告訴周漱,如果他說不是,這女人會立馬翻臉,叫他從今往後再近不得她身,便忍辱負重地點了點頭。
簡瑩長舒了一口氣,「太好了,我們可以繼續當閨蜜了。」
周漱剛才就想問了,「閨蜜是什麼?」
「知道蜜蜂吧?」簡瑩問道,見他點頭,接着說下去,「閨蜜跟蜜蜂差不多,養好了能收穫蜜糖,養不好就蟄一身包。」
周漱好笑不已,「那我是蜜糖還是包?」
簡瑩瞥了他一眼,「兩種都不是,你是雄蜂,彎了很安全,一旦掰直了,分分鐘翹辮子。」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9s 3.927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