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漱表情訕訕的,「你從來不跟我說以前的事,我怎知道你在西安過的是什麼樣子的日子?」
「我不是說了嘛,我不太記得了。」簡瑩將這話茬輕描淡寫地揭過去,有意作出遺憾的模樣來,「那個肚盡烤敢單槍匹馬來搶親,也算得上是一個有情有義又有種的好男人了,可惜……」
周漱明知她在逗趣,還是忍不住吃味,「搶婚算哪門子有情有義又有種?但凡牽扯到男女之事,最後名聲受損的總是女方。他若真心喜歡……那誰,就該考慮考慮這樣做的後果。」
簡瑩深以為然,小六兒回到簡家之後,簡四太太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往她臉上貼金。杜晉考這麼一鬧,人人都知道她有一個不守婦道的寡~婦娘,還有一個黑心爛肺拿她換銀子花的堂姑奶奶,她那張貼滿了金的麵皮定會叫人剝掉好幾層。
雖然簡家在姜媽的協助下,讓杜晉考死心撕毀了婚書,可八卦群眾的心理向來偏陰暗的,口口相傳,添枝加葉,以訛傳訛,不知道會編排出什麼樣離奇的故事來。
就像周漱說的,男女之間的事,根本沒有是非曲直之分,被人津津樂道,咀嚼千百遍之後,最終都會無一例外將矛頭指向女方。
而這樁樁筆筆的賬,簡四太太母女一定會翻倍算在她簡瑩的頭上。
死對頭之間往往也是心有靈犀的,簡瑩這邊如是想着的時候,簡家母女那邊已經把賬算到她頭上了。
「……定是那賤人設下的圈套。」簡蘭握着粉拳,兩眼怨毒,五官因為憤怒猙獰地扭曲着,「搶我名分,占我位子,毀我名節……
我已一忍再忍,一讓再讓,她還要串通以前的姦夫在我大婚之日攔截花轎。上門鬧事,如此這般羞辱於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與那賤人不共戴天,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裏。必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簡四太太的怒火早就發泄出來了,這會兒反倒平靜了許多,摟着女兒的肩頭勸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遲早有收拾那小淫~婦的時候,你莫要把自個兒氣壞了。
眼下你什麼都別想,好生調養,先把婚事辦完了再說。」
提到婚事,簡蘭心中一股恨意壓下,另有一股恨意又涌了上來,「他苗少閒算什麼東西,竟敢撇下我走了?這種男人,不嫁也罷!」
簡四太太被她唬得變了臉色,「我的小姑奶奶。你可不能說這種置氣的話。三書六禮定下的親事,哪兒能說不嫁就不嫁了?」
「母親不是一直瞧不上苗少爺嗎?怎麼突然轉了性子,站在他那邊兒去了?」簡蘭嘴角噙着冷笑,凌厲的眼神盯得簡四太太直發毛,「莫非我的花轎被遣回來一遭,連母親都覺得我掉了身價,真箇把我當成寡~婦生的了?」
「胡說什麼?」簡四太太在她後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嘴裏嗔責道,「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嫡親女兒,說自己是寡~婦生的。豈不是咒爹罵娘?」
簡蘭哼了一聲沒有言語,她剛才說的不過是句氣話,事到如今,她不嫁給苗少閒還能嫁給誰去?
只是苗少閒今天的做法實在令她失望又氣惱。這口氣她先忍下了。等成了親,必要狠狠地收拾他一頓。
還有那個齊二少,當真可惡,若不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把苗少閒拖走,她何至於丟這麼大一個臉?不給他點兒厲害嘗嘗,他就不知道自個兒招惹的是什麼人。
最最可恨的。還是那對姦夫淫~婦,絕不能白白被他們算計了。
泰遠侯府痛痛快快過禮下聘的時候,簡四太太只覺自家女兒配苗少閒太委屈了,處處挑刺,時時不痛快;如今女兒的花轎被遣回來,她又擔心泰遠侯府會偏聽偏信,就此退親,一顆心總是懸着。
不痛不癢地安慰了簡蘭幾句,便趕去簡二太太那邊等消息。
簡蘭也沒指望簡四太太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安慰,她走了反而輕鬆。坐在床上盤算許久,便將蓮衣招到跟前,「你出府一趟,訪一訪那姓杜的在何處落腳。」
蓮衣有些吃驚,「小姐找那姓杜的做什麼?」
簡蘭瞪了她一眼,「叫你去你就去,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蓮衣面露遲疑,「只怕那人現在已經離開濟南府了吧?奴婢要去哪裏找他?」
「天馬上就要黑了,他一個窮鬼雇不起車,便是出了城也走不遠。他現在可是名人,走哪兒都有人注意,你出去一打聽不就知道了嗎?」簡蘭頗不耐煩。
蓮衣覺出她話中帶火,愈發小心翼翼了,「那……那找到之後呢?」
「當然是回來告訴我。」
蓮衣不敢再問,應了聲「是」,便趕忙出門辦事去了。
簡蘭秀眉緊蹙,因蓮衣不甚伶俐,有些懷念以前的那兩個丫頭。燕枝和知柳最懂她的心思,只消說一句,立時明白十句,連該做什麼怎樣做都領會得透透的,哪裏用得着像這樣逐字逐句細細吩咐?
可惜她們福薄,沒能撐到楚非言找過去的那一天。
曲嫂立在外間門後的陰影里,等蓮衣走遠,朵兒端着一碗湯藥進到裏間,才悄無聲息地閃身出來。在院子裏轉了一圈,隨手撿起一個籃子挎在臂彎里,裝作買菜的樣子出了門。
濟南府這邊各忙各的時候,簡康泉已經帶着簡二老爺的親筆信到了泰遠侯府。
齊鵬遠雖然耿直,可並不魯莽,走的時候在濟南府留了人,關注事態發現。早就簡康泉抵達之前,泰遠侯府的一眾人等就已經知道簡府大門口所發生的事情了。
簡二老爺自然也知道他們留了人的,是以這封信寫得言簡意賅,遣詞造句十分客套,連道歉的話都分外含蓄,信里信外透着一股子不滿。
燕氏看完了信冷笑不已,「不管那婚書是真是假,人總是他簡家女兒招惹來的,他們沒有把瑣瑣碎碎處理乾淨,鬧出這樣的事體,還想讓我們跟他們低頭認罪不成?」
「母親說得極是。」齊鵬遠接起話茬,「沒能接回新娘子,滿座的賓客不歡而散,難道我們就不覺丟臉了?」
苗少閒滿心期盼的洞房花燭,哪知道半路殺出個愣頭青,生生給他攪黃了。一想到今晚不能溫香軟玉抱滿懷,心裏就跟貓抓一樣,難免對齊鵬遠生出幾分埋怨。
見齊鵬遠此時還要火上澆油,便忍不住嚷嚷起來,「本來沒多大點兒的事,表哥非要小題大做。若不是你強拉了我回來,哪至於鬧成這樣?」
——(未完待續。)
PS: 兩包咖啡都頂不住瞌睡蟲,生物鐘還真難調。撐不住了,俺先去睡一覺,醒了接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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