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向來不愛賭,但卻是個爭氣的人。
尤其面對她信任的人,她更不想讓人失望。
白仁馨直起身子,緩緩站了起來,定定看着葉雲天:「如此,我便來醫治吧。」
葉雲天微笑着點了點頭,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女人性格,她是不會讓幫她的人失望的。她有了這一份勇氣,已經值得他部署了這一切來個這樣的賭局了。
小皇帝和玉妃同時看向白仁馨,那一種從骨子裏發出的自負讓人根本無法忽視,皇帝動了動眉頭:在他面前能這麼自負的人,除了歷經過炙火錘鍊的真金外就只有不怕虎的初生牛犢了。
那麼白仁馨,到底是哪一種?
想着,小皇帝清明地開口:「白小姐有幾成把握呢?」
「七成把握,畢竟閣老病已多時,也不似當初骨健了。」
這一次,白仁馨很乾脆的回答:「只是陛下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他。」
白仁馨一字一句說道:「但有一點我要說明:我能治好他是我的本事,至於他好不好得起來,則是他的免疫力問題了,換句話說,治得好因在我,治不好因在他。」
這句話,她說得極慢。
這樣傲氣的話,就連皇帝也聽得刺耳,更別提玉妃了,她怒道:「你什麼意思?口氣倒是很大啊!」
「我口氣大是因為我有這個本事。」
白仁馨又緩緩地說了一句,而後不再看玉妃,直接面向小皇帝說道:「只是民女在救人之前還需要一個準備工作,請陛下允許民女回府一趟取些東西過來。」
小皇帝眼睛亮了亮,不顧玉妃難看的臉色,大手一揮:「准了!」
他開始被這個「大言不慚」的女人吊起興趣了,以往任何一個太醫診治也都是千篇一律的「熱毒攻心,雖可緩解,不能根除,且黃閣老年老體弱,受不得火燎消毒之苦。」
他聽都聽煩了。
他倒是想瞧瞧,這個女人能有什麼本事,敢說出這樣的大話!
白仁馨低頭謝恩,罷了便轉身朝着無憂宮外而去,絲毫沒有猶豫。
氣得她身後的玉妃面色沉了又沉,差點沒歪了嘴。
玉妃定定神,才得以平靜地凝視着那緩緩而去的清麗身影。
皇帝今日是怎麼了,既不追究先前葉雲天擅闖後宮之罪,又任由白仁馨這個不知深淺的丫頭出言頂撞之罪。
與先前的謀劃大不相同啊!
玉妃撇了撇嘴。
葉雲天倒是也站起身來,只是他與皇帝和玉妃不同,他看着白仁馨的目光更多是一種期盼。
那夜裏,潔白純淨的小臉仰起來和他吵得紅撲撲的樣子又一次浮現在了眼前……
葉雲天一笑。
笑過以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心又在波動,他穩住心神,微微捏緊了拳頭,眉峰上的稜角動了一下。要說這個局裏,他唯一不可控的因素,怕就是自己對這個白仁馨的感覺了。
她就像一顆跳躍的石子,不經意間會蹦進他心湖之畔,肆意的攪動,把他的心裏最冷靜潔淨的一片區域給攪起來……
為什麼?
葉雲天皺眉。
而這一切,都被小皇帝笑眯眯地看在了眼裏。
……
很快,白仁馨便又坐着軟嬌子進入了皇宮,雖說一出一進是個漫長的路,但有個皇帝開路的口諭,白仁馨一路上暢通無阻。
這一次,隨着白仁馨進來的還有丫鬟柳兒。
柳兒提着一個精緻的小箱子,美名曰是白仁馨特別助手,成功地進了無憂宮院子裏。
那箱子裏便是那一夜白仁馨魂穿南齊拿在手上的白大褂。
當夜因為小許氏的刁難,她逃出了仁心院,去了白元敬所在的主院,是柳兒幫她把這白大褂給保管了起來。
柳兒管物件,自然是不用說的,能做到白家大小姐的大丫鬟,丫鬟該有的素質她可是全都具備的。
所以在白仁馨提出那個白大褂的時候,柳兒就想到了那個奇怪的大白布——正是白大褂。
她把白大褂找出來遞交了自家小姐,而白仁馨也是成功地在白大褂里找到了必備的一些東西:針筒、一小瓶麻醉劑、縫合針線以及抗生素。
這些都是白仁馨習慣隨身攜帶的,為的就是急救而用。
只是有些少了……
但少了便少了,好在這個切除毒瘡的手術也僅僅是個小手術。
白仁馨想着,帶着柳兒,疾步行到無憂宮大殿裏。
皇帝、玉妃和江南王也都在那裏候着。不僅有他們三個人,還有守職的太醫,也在這裏。
她爹爹白元敬倒是不在。
白仁馨沒有多想,簡單地詢問了玉妃一些問題,她面色嚴肅,一副執行手術前的權威樣子,更是葉雲天撐腰,且皇帝對她現在的態度更是摸不清楚,玉妃即便是心裏不高興也是配合着她把所有的問題都回答了清楚。
在確定黃閣老並沒有進食後,白仁馨點點頭對小皇帝說道:「還請皇上為仁馨準備一些大壇的白酒、冷水、熱水、中間挖了一個洞的白布、火源以及匕首。」
她沒有帶手術刀,而古代的菜刀太大,也只能用匕首了。
「你要匕首幹嘛?!你到底是治人還是殺人啊!」聽白仁馨要匕首,玉妃眉頭一皺,不滿意地問道。
小皇帝也是微微變色。
白仁馨眨眨眼,往在一旁站着的葉雲天身後躲了躲。
小哥,危險你先上!
白仁馨在心裏默默地念叨。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葉雲天聽見了這特別的呼喚,他兩步上前,走到皇帝面前說道:「陛下稍安勿躁,之前雲天不是說過麼,這白家小姐的醫術頗為特殊,最易被人誤解了。陛下不妨由着她去……」
葉雲天心平氣和地說道,天光灑在他和皇帝的身上,一個是丰神俊朗,妖冶異人、擅於機算的帝王,另一個是威武霸氣,身懷絕技,冷峻寡言的一方霸主。兩個人站在一起,連周圍的氛圍也變得不同了。
姓葉的,你居然也有溫言求我的時候,這個女人,到底對你有多重要?
半響,小皇帝才點了點頭。
「好!」
「皇上!」玉妃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沒有什麼用,幾個小太監速速下去,不多久就拿來了白仁馨所需要的一切。
白仁馨便開始進行消毒。
她打開精緻的小箱子,取出白大褂和口罩穿戴上,在一群人異樣的目光中開始在黃閣老病榻周圍潑灑酒水。
而後她拿起洞巾鋪在毒瘡——他們術語上的化膿性毛囊炎上,取出注射劑和麻醉劑就靠近黃閣老。
裝了麻醉劑的針筒在日光發射下閃閃發光,看得玉妃倒退了一步,差點兒沒衝過來。
「這……這是什麼?」
玉妃的聲音里有一點兒顫抖。
皇帝和葉雲天臉上也是微微變色,但他們都忍住未做反應。只是他們忍住了,那守着的小宮女和柳兒倒是沒忍住,看見白仁馨把那奇怪圓柱形物體下的針沿着膿包打進黃閣老的身體,一個宮女驚呼了一聲,柳兒也是退了一步。
針灸也不是這樣的啊!
看着那管液體被注入了自己外祖體內,玉妃差一點沒有衝上來!
還是皇帝一個眼神,制止了她。
明白身邊有異動的白仁馨卻根本毫不在意。
她看着黃閣老不舒服地「哼」了一聲以後,呼吸慢慢地平靜下來。
轉身,白仁馨面無表情地拿起匕首就放在那火源上燙了燙。
然後拿起「手術刀」帶着餘溫,白仁馨毫不猶豫地就切向那一堆腐肉!
「啊——!」地一聲尖叫,玉妃跌坐在地上,與此同時,無憂宮裏尖叫聲音此起彼伏!
這個女人,她居然拿刀,在切那些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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