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玉妃的「盛情邀請」,白仁馨這日便留在了宮中享用晚宴。
白日裏小皇帝要忙於政事,倒是也便宜了白仁馨過得舒坦——僅僅面對黃閣老和黃北黃南的時候倒是輕鬆自在。即便玉妃陪在旁邊,也不怎麼言語。唯獨小皇帝在的時候,氣氛是有些壓抑的。
小皇帝那一身的煞氣太重,她怎麼會感覺不到呢?
想着,白仁馨抬頭,看着落日漏光,碎金般的陽光若從雲彩這個篩子上漏入皇宮大殿,反被這亭樓里亮起的一個個燈籠給融化,成為了為這雄壯威武皇宮照明的另外一部分,少了些夕陽的唯美。
嘆了了一口氣,她搖了搖頭,醒了醒神。
說了一下午的話快要把她的口水都給說幹了,還好黃閣老在的時候玉妃就乖巧地像一隻毫無利爪的hellokitty。而黃北又健談,因着年紀稍長,閱歷頗多,倒是給她說了南齊許多有趣的誌異。
即便這樣,她亦覺得悶得透不過氣來。借着透透氣的藉口,由着玉妃兩個大宮女和柳兒跟着,出了無憂宮,便在這附近轉了轉。
但這樣,她們也不放過她。
玉妃的一個宮女見白仁馨有些轉得遠了,便低着頭,悄然地走到白仁馨身邊來,輕聲說道:「姑娘,怕是走得有些遠了吧?」
這宮女走路的時候似鬼魂飄動無聲,以至於她忽然開口說話的時候,即便聲音很輕,也嚇了白仁馨一跳。
轉了視線,白仁馨見是玉妃的宮女,才摸了摸「撲通」跳的心口,定了定神。
緊隨着而來的便是一股叛逆的心態。
搞什麼啊?
按照現代社會的計時來算,她出來才不過五分鐘好麼?
低下頭,滴溜溜地一轉眼,白仁馨狡黠的笑意浮現唇邊,再抬頭的時候,她就換了一副「痛苦到猙獰」的面孔:「哎呦,我肚子疼,我要如廁!」
「那就請姑娘趕緊回無憂宮裏如廁。」
那個大宮女倒是面不改色,依舊低着頭,不顯山不露水,低聲說話。
白仁馨立馬側頭對柳兒使了使眼色。
柳兒見自家小姐烏黑的眼瞳中盡然是好玩到肆無忌憚的神色,不由地抿嘴笑了笑,她家小姐的性子如今是越來越活潑好動了。雖然她有些不習慣,可想到當初小姐那每日以淚洗面,愁眉不展的樣子……
她倒是寧願小姐這樣。雖然沒有別家小姐的淑女樣子。想着,柳兒會意地「驚呼」了一聲,跑到白仁馨身邊來,扶着她:「哎呀,小姐,可不是鬧肚子了吧,這可怎麼好?!」
白仁馨「配合」地「悽慘」叫道:「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些涼茶的緣故……柳兒我們就在這附近找個地兒解決了吧……」
說着,白仁馨拉住柳兒就往無憂宮的西邊走去。
白仁馨拉着柳兒走得飛快,那宮女一抬首想攔都沒來得及。只得喊上另外一個宮女,匆忙跟上。
還好西邊只是無憂宮的小廚房,還在無憂宮的範圍內。
那宮女稍稍安了心。
若是跟丟了這個一品醫女,娘娘可是要罰她的,她可不想受罰。誰不知道,玉妃娘娘若是罰了誰,那人,多半是沒命了。
這就緊跟在白仁馨的後頭,來到了那小廚房內。
這廂白仁馨到了那小廚房門口對着那兩個宮女就是吩咐:「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如廁完了很快出去。」便拉着柳兒,跟個兔子一般,立馬躥進了小廚房內。
她如今已經是帝都醫女,說出來的話雖然不如宮裏的主子一樣有分量,但依舊是主子的吩咐。而那兩個宮女又是奴才中的人精,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便都止住了步子。
這個小廚房,只有一扇門。白仁馨從哪裏進去的就要從哪裏出來。不讓她們進去,那她們守好了門口便是了。
兩個宮女便巋然不動地駐守在了門口。
這邊白仁馨帶着柳兒進了廚房,兩個人先是選了個蔭涼的角兒說起話來。白仁馨大咧咧地坐在了凳子上,大腿瞧着二腿,支起了頭,這就謀划起待會兒怎麼應付那兩個宮女來。
因着今日是款待白仁馨的日子,晚宴是由皇帝安排,今日玉妃這小廚房裏的廚娘們便都歇了。倒是便宜了白仁馨,有了個放鬆自己的機會。
白仁馨坐着吩咐了柳兒待會出去要和她一唱一和地再多轉轉,便沒個大家小姐的樣子站起身來,這裏摸摸,那裏看看。
柳兒早已經習慣了她家小姐這樣,笑着退到了門邊,等候着白仁馨,讓她盡一盡小性子。
一時間,小廚房裏寂靜下來……
……
外頭天光又暗了些,雲層聚集起來,便阻擋了夕陽的餘暉。小廚房裏更顯幽暗蔭涼,若不是間歇能聞到食物的香氣,待久了,這般隱隱約約的視線若同山林深處似清似非的模糊,怕會讓人覺得惴惴不安的。
白仁馨手指輕輕婆娑在身邊小廚房的木質案板上,細細地感受古代這樸素又美麗的花紋。
閉上眼,她低了低頭,感覺自己融入了這裏一寸一息,聆聽着仿佛在空氣中瀰漫開來的竊竊私語聲,便是她穿越了千年的神奇。
如此,一秒,兩秒……
然後。
那竊竊私語聲音在這寂靜的氛圍里更顯清晰,好像鬼來電,從聽筒里慢慢清晰的恐懼。白仁馨聽着聽着,忽然睜開了眼睛。
她的臉色一變,轉頭看向了柳兒。
她轉頭的一瞬,柳兒亦然也是面色難看地迴轉過身來看着她!
那竊竊私語的聲音並非是二人在這幽靜地方黑暗空間呆久了的冥想!
而是!
真的有人在說話!
下一秒,白仁馨閃電一般地抬手,在唇邊做出「噓」的聲音,示意微光中張了口有些驚愕的柳兒不要發出聲音來。
而後,她蹲下身去,貓着腰,將耳朵貼近那木質案板的側面,想要聽清那私語聲是在說些什麼。
沉木貼耳的一瞬,那私語「嘩」地被放大,好像積聚的山洪,衝破了大壩,猛地一下湧入了白仁馨的耳道,夾雜着危險的氣息,讓她屏住了呼吸。
若不是她是個無神論者,想必現在已經要被這樣的詭譎而嚇跑了。
但她知道這不是鬼神,也許是底下有地道,也許是說不清的什麼物理原理……就好像是海市辰樓,明明不是在這裏說話的,恰巧卻被她聽見了。
白仁馨屏息靜靜地聆聽。
聲音雖有些斷斷續續,但依舊有些關鍵的字眼兒跳到了她的耳朵里。
「……最好是趁着在宴上……」
「一杯毒酒是否可以……」
「……舞姬……」
「若是能……一網打盡……」
「便宜了他。」
……
便宜了他。
最後四個字好像是帶着笑容的魑魅,清晰地跳入了白仁馨的耳廓里,然後。
「啪啪啪啪啪!」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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