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你怎麼了?」
陸凝霜的聲音仿佛是來自九天之外,半晌才傳入李逸的耳中,而且還顯得是那麼的遼遠和空曠。
他閉着眼,體會着那種天旋地轉的眩暈,半晌,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用一雙已經變得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姜海山,一字一句的說道:
「35年前,鄉下貨郎……」
聽李逸說到35年前的鄉下貨郎,姜海山忽然面色大變,
「你們兩個出去!」
「爺爺……」
「出去!」
姜海山一聲暴喝,將兩女嚇了一大跳,陸凝霜充滿迷惑的看了李逸一眼,看到他沒有絲毫的表示,只是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姜海山,不由焦急萬分,這是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一步一挪的走出房間,兩女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卻什麼也沒聽到,不由擔心的互視一眼,姜雁容悄悄的指了指隔壁房間,
「找我爸去。」
片刻,姜山匆匆的從隔壁房間走出,輕輕的敲了敲父親的房門,然後推開,走進去,轉身將房門鎖上。
陸凝霜從門縫裏看了一眼房間裏的情景,發現李逸二人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不由擔心的揉了揉眉頭。35年前?難道,李逸的家人和老爺子有什麼恩怨不成?這,不搭界吧?
姜雁容替父親將藤森送走,剛回到客廳,林一楠就急切的問道:
「雁容,怎麼回事?凝霜說的是真的?」
姜雁容撓了撓頭皮,不知啊。
35年前,鄉下貨郎……
客廳里的氣氛沉悶而壓抑,每一個人都在猜測着這幾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半晌,林一楠起身,
「我上去看看。」
那個和姜雁容一起到門口迎接李逸的青年,姜雁容的哥哥姜林輝也站了起來,
「媽,我跟你一起。」
不一會兒,兩個人走了下來,在眾人探詢的目光中,搖了搖頭,一臉擔心的神色。
一個小時之後,樓上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客廳里枯坐半晌的眾人精神一振,謎底要揭曉了!
「小李,你也看到了,老爺子情緒有點激動,所以……你等我電話吧,這件事情拜託了。」
姜山輕聲交待了李逸幾句,返身回了房間,李逸則獨自一人,皺着眉頭緩緩走下了樓梯。
「李逸,怎麼回事?」
陸凝霜迎上去輕聲問了一句,李逸搖了搖頭,
「待會兒跟你說,我要先回去了。」
陸凝霜看他臉色奇差,點點頭,陪着他和客廳里的眾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在一眾急切、迷惑、無奈的眼神中一起走出了姜家別墅。
「我知道姜家那個傳家寶的來歷……」
艱難的爬上5,看着跟着他一起爬上車的陸凝霜,李逸將大紅袍龍首方章的來歷一講,陸凝霜登時就懵了,怎麼會這樣?
「你準備怎麼辦?」
李逸苦笑一聲,
「現在不是我要怎麼辦,而是白叔想怎麼辦……曉露,沒有白叔,就沒有我的今天,所以這件事情……」
陸凝霜用力的握住李逸的手掌,
「嗯,回去告訴白叔吧。只是,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是嗎?」
李逸點點頭,
「我們推遲兩天去台北,我有點擔心白叔那邊。」
「嗯,要我陪你過去嗎?」
李逸搖了搖頭,
「你回去吧,先不要和他們說,我答應你姨父不說的。我先走了,曉露,幫我跟你爸媽解釋一下,我……」
陸凝霜理解的點了點頭,
「嗯,你也別太擔心了,畢竟過去這麼久了,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
李逸的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麼久,這麼久就能淡忘嗎?這種事情,不管過去多久,都是刻骨銘心,仇深似海啊!
溯靈齋,白千葉面色平靜,雙眼卻滿布血絲,
「我就知道,天網恢恢……除非你不做,做了就一定有被人抓到的一天!姜海山,姜家……」
「白叔……」
「我沒事,這麼多年了,這個包袱我背了這麼多年了……我真的沒事,李逸,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李逸苦笑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始終堅定的站在白千葉這邊,哪怕是陪着他一起和姜家翻臉都沒關係。至於以後和陸凝霜父母以及她家親戚的關係……
他長嘆一聲,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吧……
兩天後,台北街頭。
「這座城市,看起來……怎麼說呢,有種奧運會之前的燕京的感覺。」
李逸一邊打量着街道兩邊的高樓大廈,一邊試圖描述自己對台北的印象。
一天前,姜海山父子主動上門拜訪了白千葉,雙方談了些什麼不得而知,不過據他事後的觀察和陸凝霜透露的消息,兩邊似乎都比較克制。
當然,事情沒有那麼容易解決,但一個理智的開始就是一個好的兆頭,因此,在等了一天,確認白千葉真的沒什麼大事之後,李逸和陸凝霜踏上了自己的旅途,後天,就是陳櫻瞳大喜的日子,耽誤不起了。
對於陳櫻瞳,李逸在來之前曾經仔細的整理過自己的思緒,他發現,其實他和這個女孩子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如果非要說有,那最多也就是他那一顆曾經的蠢蠢欲動的懵懂少年的愛美之心,以及陳櫻瞳那似乎並不是刻意,而是她性格和行為里自帶的那種**而形成的一種正常而又不是太正常的交集。
這件事情之所以深刻,就在於陳櫻瞳那個電話的突然性,以及在書法協會上寫出那幅具有開創性的書法之後,有一段時間,他曾刻意的讓自己沉浸在那種情緒里,試圖再寫出一幅那樣的作品。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自欺欺人也好,真實感受也罷,反正李逸就這麼對他和陳櫻瞳之間的關係做了一個定性。至於陳櫻瞳的真實想法是什麼,他不知道,也不再重要,因為她有了自己的歸宿,而他,也已經有了陸凝霜。
身邊,陸凝霜跟隨着李逸的目光四處打量,
「這個很正常,亞洲四小龍的黃金時期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之前,台灣的經濟,在進入新世紀的頭幾年甚至還出現了衰退,經濟發展速度決定了城市建設速度……」
看到陸凝霜一臉的認真,李逸不由啞然失笑,隨即用力的摟了摟身邊佳人的肩膀,
「曉露,這兩天,讓你擔心了。」
陸凝霜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隨即嬌俏的翹起了薄薄的嘴唇,
「你還知道我在擔心啊?」
李逸撓了撓頭皮,陪上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這兩天我確實是在擔心,不過呢,我擔心的不是你白叔那件事情,我擔心的是……你老實交代,不遠萬里的跑來參加一個女孩子的婚禮,你和那個什麼陳櫻瞳之間,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哦豁?終於問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就不會吃醋呢!」
「我吃哪門子的醋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哈哈,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想想後天婚禮上某人的臉色……哼,我告訴你李逸,以後你要是還敢想着別的女人,我!」
陸凝霜示威般的揮了揮她的小拳頭,一臉的不爽。
看着她的表情,以及前後矛盾的話語,李逸失笑搖頭,
「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啦,其實我和她之間,就是正常的生意夥伴關係,再怎麼說,他老爹也曾經買了我價值上億的翡翠,人家女兒結婚還專程通知了我,總不好裝聾作啞沒有什麼表示吧?」
「哦,原來就是正常的生意關係啊,可我怎麼覺得……」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在街頭閒逛,忽然,李逸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擦,這個死淫棍,不知道我現在不在國內啊,漫遊費很貴的好不好……」
他一邊抱怨,一邊按下了接聽鍵,隨即,電話里傳來了鄭樹森興奮的叫聲,
「老五,快,快上網,打起來了!」
什麼打起來了?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
「靠,日本香道和中國香文化這邊啊!兩個小時之前,成思甜在國內和日本幾個香道論壇發帖,聲稱已於昨天正式啟動了龍涎香的談判程序,目前已經收到了包括日本御家流、志野流以及來自韓國、印度、香港、台灣和國內一些組織、商家總計13份報價,他說最後價高者得,因此各家可以重複報價,而他會每隔一個小時,就在網上更新一次目前的最高價,現在最高的是來自印度的一個報價,3000多萬美元……」
鄭樹森靠,李逸也靠,這尼瑪搞的也實在是太突然了吧?偃旗息鼓了幾個月,忽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爆發,最神奇的是,印度韓國台灣這些地方居然也有人跑過來湊熱鬧,嫌事情不夠大嗎?
隱隱的,他有點明白,之前的那段時間,成思甜並不是躲起來什麼都沒幹,而是四處奔走,在各個國家那些可能的買主。
這麼看來,這件事情似乎應該是沒有什麼,因為一開始他們的計劃就是將這塊龍涎香炒作起來,然後出一個天價,大賺一筆,可是,為什麼他總是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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