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嘯戰國 拾陸 賈古－羅第 192地獄之馬

    4月21日晨，前田慶次帶着數十個騎士，回到了箕輪城下。

    幾乎與此同時，長野業正也率領大軍凱旋。

    慶次憤怒於長野業正對越後軍的算計，卻依舊大大咧咧地接受了業正的招待，堂而皇之地住進箕輪城內。

    午前，小笠原貞慶也率軍抵達，與小笠原貞慶同時來到箕輪城的，還有駐守在小幡城的齋藤朝信、甘糟景持和小幡信貞三人。

    ——長野業正為了保持此次作戰的機密，竟然連小幡城都瞞過去了。

    從慶次和小笠原貞慶那裏，齋藤朝信和甘糟景持知悉了昨夜的作戰經過，他們倆可不像慶次那樣隱忍，直接就衝進天守質問長野業正，為此，長野家和越後的武士們還差點起了衝突。

    在上泉秀綱的勸解下，齋藤朝信和甘糟景持總算壓下了憤怒，他們將兵力一分為二，一部駐守在小幡城，一部駐紮在箕輪城外，若非是成政仍然有存活的可能，他們只怕早已帶兵返回越後了。

    ——在昨夜的合戰中，佐佐成政率領的聯軍騎馬隊先勝後敗，上野豪族的騎馬武士幾乎全軍覆沒，而聯軍騎馬隊統帥佐佐成政亦是生死未卜。

    武田義信率領的武田軍亦是先勝後敗，他們雖然重創了聯軍騎馬隊，卻沒能料到長野業正策劃的夜襲，他們終究還是敗在了業正這隻「上州黃斑」的手上。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不僅是越後和小幡家，就連長野家和上泉家也各自派出人手搜尋佐佐成政的蹤跡。

    前田慶次帶着三十名薔薇騎士找到瓶尻山口附近的時候，卻遭遇了一群野馬。

    因為在作戰行動之中，馬匹非常容易發生事故，需要不斷進行補給，就算是騎士再怎麼呵護自己的戰馬，也免不了有所損失，薔薇騎士們一人配備雙馬的目的，除了可以在長途奔襲中換馬作戰以外，也可以防止因戰馬損失造成的戰鬥減員。

    但不是所有的騎馬隊都能像薔薇騎士們這麼土豪，就連越後的騎馬武士也無法一人雙馬。

    馬匹的補給非常重要。

    若是從馬匹販子那裏購入，當然是簡單快捷的辦法，但軍馬的價格也不低，這筆錢還是能省則省。因此，馬奉行的工作除了購入戰馬之外，也有捕捉野馬並加以馴化的一份。

    首先是尋找野馬群並加以捕獲，這個倒是不難，難的是抓來以後的言周孝文。野馬從來沒有馱過人或者貨物，更別說是給它戴馬嚼和套韁繩了。要將他們馴服到可以軍用，非得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不可。

    但在上野發生的事情倒是恰恰相反。原本應當是較為容易的野馬群搜索與捕捉，變得極其困難。搜捕的人們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在外面縱馬飛馳，往往都難以遇上一群野馬。

    這太過奇怪，要說附近沒有野馬吧，馬販子又說當地應該棲息着三群各20頭左右的野馬群。然而其中一群的馬頭據說是特別聰明，每次捕獵人一來，它不但自己帶着其他馬匹躲藏起來，甚至會通知另外兩群野馬。

    就算是不小心被發現了，也會以驚人的速度甩開包圍，令捕獵人無功而返，簡直就是一匹魔馬。

    前田慶次不信這個邪，他特地帶了30個手下四處搜羅佐佐成政的下落，也是存了收服那匹「地獄之馬」的心思。

    慶次身高一米八五，體重八十公斤，在日本可以說是巨漢了，普通的馬匹只能承載他代步，卻無法馳騁沙場……上次的那匹陸奧良馬被李曉刺死之後，他就沒了坐騎，聽說那匹地獄之馬異常高大威猛，慶次不由心.癢難耐。

    沒料到，才出來第二天，他就遇到了魔馬統領的野馬群。

    「張開隊形，圍上去！」

    一聲令下，訓練有素的薔薇騎士迅速地拉開隊形，以慶次為中心拋出兩條弧線，緩緩地向野馬群逼近。

    眼見着就要包圍住對方了，騎士們見野馬群不躲不閃，心裏不禁有了輕視之意。

    孰料包圍圈剛剛完成、所有人都以為大告成功的時候，馬群突然在頭馬的率領下聚攏成密集隊形，向包圍圈的一角突然發動突擊！

    而天下無雙的傾奇者前田慶次，正位於野馬群衝鋒的必經之路！

    慶次見獵心喜，盯着領頭的那匹高大野馬看了又看，心道果然不負眾望，他正要打馬迎上去，才發現胯下的馬兒已經膽寒。

    不獨是他胯下的馬兒受驚，他周圍幾人、凡是在野馬群衝鋒路線的幾匹馬均是恐懼莫名。

    「巴嘎！」

    旁邊一名騎士拉緊了韁繩，他呵斥着愛馬，不料馬兒忽然人立而起，將騎士一舉掀落了。

    轉眼之間，高大的黑馬已經帶着野馬群衝到，在薔薇騎士們薄弱的包圍圈上沖開一個口子，揚長而去。

    慶次雖然想要打馬追趕，但胯下的馬兒已經受到驚嚇，他心焦之下下馬奔跑一陣，直至那群野馬再也不見了蹤影，這才怏怏返回。

    不用說，慶次也明白了制服這群野馬的關鍵在於那匹黑色頭馬，這匹馬異常高大兇悍，奔跑起來亦是十分迅速，令慶次十分喜歡。

    回去的路上，慶次又找到當地人打聽了兩遍，才知道那匹高大的黑馬簡直如同地獄戰馬一般勇猛果敢，而且異常地狡猾聰明，死在它蹄下的養馬人不知其數，因此西上野半國都放棄了捕獲野馬的念頭。

    一馬之威，竟至於斯！

    本地的長老們又說，若是無論如何都要捕獲這群野馬的話，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先將這匹頭馬殺死。然而若是殺了這惡鬼的化身，又不知道要受到怎樣的作祟，因此也沒人敢毛遂自薦來下這個手。

    對於慶次來說，要擊殺這匹馬是絕不可能的，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將這匹馬收為坐騎。

    次日，慶次孤身來到此地，然後將所騎的馬兒放了回去，廣闊的山峽之間只留下了他獨自一人。

    隨身沒帶鐵炮，也沒帶任何長槍刀劍，可以說是徒手空拳。

    ……慶次擔心野馬對鐵的味道產生了警戒之心。

    慶次隨身攜帶的，只有足夠三日食用的飯糰和大得誇張的一葫蘆酒。

    完全沒有任何想去尋馬的跡象，慶次只是在這裏一邊喝酒一邊乾等——這也不像是要徒步去追趕馬匹的意思，倒像是在等候。

    難道說，那匹兇悍的黑馬會主動找上來嗎？

    第一天的夜幕就這樣無所事事地降臨了，慶次郎仰望着滿天的星斗，在青草之上酣然入夢。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比黑夜更黑的龐然大物悄然逼近。

    ***

    PS1：本章章名「賈古羅第」，其實是個杜撰的名字，和果心御姐最大相關性；

    PS2：關於本章中出現的慶次與這匹地獄之馬，向作家隆慶一郎先生及其《花之慶次》致敬！

    這本小說讀起來很上口，不過網絡上暫時找不到電子版，如果真的對戰國很有愛的話建議去圖書館裏或者亞馬遜弄一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