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月千代女逃出去之後,農民們廢了老大的力氣,也終於把阿國的馬給追回來了。
看着馬脖子上的那枚手裏劍,阿國才明白這姬武士原來不是要殺自己,而是救了自己一命。
說什麼感激涕零之類的話太假大空,不切實際,阿國一遍又一遍地對成田長親——就是那個大胖子,和成田甲斐——那個姬武士說「非常感謝」,成田甲斐卻問了她一個很弔詭的問題。
「攻擊你的那個忍者功夫很不錯,你知道是哪裏的嗎?」
阿國只能搖頭。
她左思右想,覺得也就上泉秀綱和佐佐成政會派人來找她,但他們派出的人怎麼會攻擊她呢?
「既然這樣的話……閣下不妨跟着我們一起回忍城。相信對方在短時間內,不會輕舉妄動的。」
成田甲斐一副慷慨的模樣,讓阿國心生好感。她哪裏知道,成田甲斐才不會管她的死活……只是甲斐姬練就了一身武藝,今天卻讓一個忍者在手底下跑掉了,多少有些不甘心……或者說很不甘心才對。
甲斐姬認定了那個忍者還會再來,這才死皮賴臉一樣地要把阿國請到忍城裏。
在回忍城的路上,阿國忍不住問了甲斐姬一個問題。
「公主為何一定要殺了此人呢?」
她指着掛在甲斐姬馬脖子上的那顆首級。甲斐姬原本還很是漂亮清秀的臉蛋忽然變得有些猙獰了,她朝着那顆腦袋啐了一口,冷冷的道:
「這個名叫齋藤輝龍的傢伙,竟然趁我出城的時候,玷.污了我的侍女!」
她說得怒氣沖沖,卻讓阿國更加疑惑。
大名或者武士的侍女,也是分等級的,女中還有些地位,下女就真的沒什麼地位了,就算是被一個武士弓雖女干,她們也沒有任何力量反抗,只能任人魚肉。
甲斐姬的憤怒也許來自於她對侍女和女人的重視,但在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還真是……
想到這裏,阿國忍不住嘆了口氣。
「雖然如此,我還沒有動殺他的念頭,我帶阿星去找他,希望他能取阿星為妻,但他卻萬般推諉。不得已之下,我退讓一步,讓他納阿星為妾室,但這個傢伙仍然軟硬不吃!」
「喔……這樣的男人還真是可惡啊。」
阿國附和着,偷偷觀察了一下成田長親的反應,見他仍是笨拙地、慢悠悠地邁着步子,對於甲斐姬的憤怒和作為,他沒有任何反應。
「無奈之下,我帶着阿星回到城裏,她告假回家,誰知當天晚上就自殺身亡了!為了死去的阿星,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手刃這個人渣,就算是牛鬼蛇神也殺給你看!」
甲斐姬咬牙切齒,仿佛還要再殺那個武士一萬遍才解恨一樣。在這個時候,成田長親卻忽然拍了拍甲斐姬的肩膀:
「阿星是自殺身亡,你非要把罪名推倒齋藤輝龍的頭上,那也無所謂,只是你有沒有想過,在你殺了齋藤輝龍之後,齋藤家會放過阿星的家人嗎?」
甲斐姬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太過衝動,只知道殺人,沒想過那麼多。
「卡嗎萬,我提着這小子的腦袋去找他老爹,告訴他們以後不准報復阿星的父母!」
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仍是一如既往地強勢,身側的成田長親卻嘆了口氣。
「不用了。」
「為何!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着阿星的家人被殺嗎!」
甲斐姬相當之憤怒,但面對她的憤怒,成田長親卻不為所動,似乎是早已習慣了一樣。
「我已派人護送他們去上野了。」
甲斐姬頓時放下心來,阿國卻有些驚訝地盯着容貌醜陋,看起來軟弱無能的成田長親,很顯然……這個胖子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
在阿國開始重新觀察「阿斗殿下」成田長親的時候,她的父親上泉秀綱也在重新觀察着越後來的援軍。
經過了最初的混亂之後,上泉秀綱和弟子們親自把守山口、疏導人群,忙碌許久,終於讓上野聯軍的大部分人都撤離了瓶尻山口。
當然,這只是大部分,其中還未撤離的,就包括長野家的軍隊和越後來的援軍。
——他們是斷後的部隊。
長野業正沒想到精心準備的一場阻擊戰,在友軍討取敵方名將、取得優勢的情況下,仍然被狠狠地擊敗了。
上野豪族的失敗,卻只有他一個人買單,但他沒想到的是,佐佐成政竟然帶着越後人幫他買單。
在掩護上野聯軍撤離瓶尻之後,長野業正和佐佐成政也開始交替掩護着後撤。
看到佐佐成政的狼頭馬印消失在山口之後,武田義信、馬場信春、飯富昌景三個人都是氣得咬牙切齒。
——佐佐成政已經有意無意地跟很多人結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
「不要再追了!就地休整吧!」
義信沉着臉下達了命令,扭頭望了望西邊的太陽……再有一個多時辰就要日落了。
經歷了一天的大戰,他們要救治傷兵,要打掃戰場,武田義信雖然很想手刃佐佐成政,卻不得不擔起一軍大將的職責來。
——老師飯富虎昌的死,撕碎了他面對這個亂世的最後一層保護。
狼狽地撤回箕輪城之後,天色已經盡黑了。
長野業正找來佐佐成政,詢問他為何如此賣力地援助上野,甚至不惜以身為餌,充當斷後部隊。
換句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長野業正相信佐佐成政居心叵測,但成政的回答無疑令他更加鬱悶:
「上杉憲政大人來到越後之後,已經收景虎殿下為養女,準備讓她繼承山內上杉的家名和關東管領的役職,為此,我主景虎殿下特意上洛,去面覲天皇和公方殿下。」
當佐佐成政這麼跟長野業正說的時候,業正吐槽不能。
佐佐成政的意思是……他們已經成為了同僚,都是山內上杉家的家臣,但這樣一來,業正也很快就要變成長尾景虎的家臣了吧?
從上杉家的頂樑柱,變成長尾家的一個外樣家臣,這樣的落差太大,任誰也不能輕易接受。
「長野大人請不必擔心,只要大人一心奉公,主公是不會虧待長野家的,她素來是個心懷仁慈的武士。」
「唉……」
長野業正唯有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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