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香記 第二十四章：彼此的秘密

    只是此時他們手中並沒有任何的火石燃料，如果要從這裏出去，就只有一個辦法，可是……

    千芊一下子猶豫起來，真的要在這個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了嗎？明明還沒有弄清楚他的身份，還不知道他的目的。可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們只怕就要全部葬身於這片黑暗中了吧。

    綠龍仿佛長了眼睛一般再一次揮舞着吃人的藤蔓朝兩人襲擊了過來，柳墨辰因為背着千芊，再加上石洞狹窄，輕功難以施展，還沒有躍開，一棵藤蔓就纏住了他的腳踝。

    不好！看到柳墨辰被纏住，剛才還在猶豫的千芊連忙抽出了軟劍，朝着自己的手臂就是一划，在纖細的手臂上拉出了巨大的口子，鮮血頓時忍不住的就涌了出來，而千芊手臂一揮，將血撒向了那些張牙舞爪的植物。

    頓時，柳墨辰只看到火便燃了起來。像是舞動的火蛇與藤蔓而成的綠色糾纏廝打在了一起，洞中很快瀰漫起一陣烤焦的味道。

    「快跑！」看到火光中透出的亮光，正是洞口的位置，千芊連忙大聲道。

    離開洞穴後，柳墨辰就背着千芊快速的朝城裏面趕，雖然柳墨辰是用全力，但還是感覺到背後女子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弱。

    剛才用法術點燃火焰時，千芊不僅暴露了自己異於常人的血統，更是導致蛇毒在瞬間擴散，就在離開石洞的剎那間，心臟驟然停頓了一刻，只到聽到有誰呼喊自己的名字，紅衣女子才又睜開了眼睛。可是，她好睏，好想睡覺。

    「喂，醜女人，不要睡，你醒醒啊！」柳墨辰知道如果此時千芊睡着，只怕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於是着急的一直呼喊道。

    「我好睏……」千芊的氣息已經極為虛弱，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想睡覺……」

    「喂，不要睡，千芊，不要睡啊！」柳墨辰連忙大聲的喊着女子的名字，這還是這些天相處以來，柳墨辰第一次喊出了這個女子的名字。柳墨辰記得父親曾和他說過，名字中有着一個人的靈魂，彼此呼喊名字，就是將彼此生命的羈絆不斷加強，而人唯擁有羈絆，才能在這個世間活下去。

    柳墨辰着急的一遍一遍喊着千芊的名字，生怕自己停下來，擁有這個名字的靈魂就會離開女子的身體回歸九天。

    「千芊，不要死，不要死，」雖和這個女子相識不過幾天，但柳墨辰卻是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竟是多麼的害怕這個女子離開。第一次和她相遇時被她扇了一巴掌，第一次和她說話時就被她懷疑不安好意，而第一次將要與她分離時，自己竟是如此的惶恐。

    「喂，你是誰？」柳墨辰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了少女虛弱的詢問。

    柳墨辰愣了一下，不明白千芊此時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連忙回應道，「我是柳墨辰啊！」

    「柳……」背後的聲音似乎想要重複，但已經虛弱的猶如蚊蠅。

    「千芊，我是柳墨辰啊，你不是一直問我的身份嗎，我告訴你啊，我現在就告訴你啊！」這個時候就是要讓千芊保持清醒，千萬不能睡過去，所以柳墨辰連忙道，「我的大哥是揚州綺雲閣的閣主，幾年前身染了重病，所以我才來這北境之地為他尋藥。我並非有意向你隱瞞，而是迫不得已，如果太多人知道我大哥生病的情況，只怕江南一帶剛剛歸順的各方勢力又會趁機作亂。那天在雪地裏面和你相遇，真的只是巧合。」

    柳墨辰如實將這次前來北境的目的說了出來，此時他已經再也顧不上隱藏什麼或者擔憂什麼，只要這個女子能活下來，他願意用一切的秘密去交換。第一次，柳墨辰發現，他竟是如此的害怕千芊不見。

    而此時在柳墨辰背後的千芊眼前已經出現了幻覺，那一晚的大火再一次燃燒在眼前，那場吞噬了她的家人，她的族人，讓她從此顛沛流離的大火這麼多年來竟從沒有熄滅過。

    姐姐捂着她的嘴，不讓驚恐的她發出任何的聲音。而她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外面的族人一個一個死於那些黑衣人的刀刃之下。他們只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牧民，可為什麼卻要遭受這場滅頂之災，這些黑衣人到底從何而來，而他們到底有是誰？

    「是誰……」柳墨辰再一次聽到了耳畔的女子重複了這句話。而聲音飄渺，仿佛是要離開人世前的最後一次詢問。

    是因為自己沒有說出真名，所以才無法得到回應嗎？必以真名相付，才能換得真心相待。是因為自己撒謊了，所以上天才要帶這個女子離開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願意用一切只換這個女子平安活下來。

    柳墨辰終於慌忙的將那隱秘的身世說了出來，「我是柳墨辰啊，不，我本姓李。我的父親是曾經的太子李弘，母親是楊氏是司衛少卿楊思儉之女，兩人本是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然而母親卻在與父親大婚前日被歹人賀蘭敏之玷污。祖父母大怒隨將裴居道之女裴氏嫁於父親作了太子正室。但父親依然放不下母親，所以私下仍將母親照顧在別院中。數年後，我出生，雖然得不到皇室宗族的承認，但一家人依然過得其樂融融。可是……

    上元二年，父親猝死於合璧宮綺雲殿，當夜父親好友柳將軍命其子將我帶出洛陽，從此我便再無了母親的消息，而大哥一家也在幾個月後被滿門抄斬。」時隔十載，柳墨辰第一次對人提起了這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他本是天之驕子，這個帝國最高貴的鳳子皇孫，卻只能流落江湖，過着刀尖舔血的日子，而有傳聞，當年殺害李弘太子的便就是其親母武氏，而他卻是太子留於這世間的獨子，所以他的敵人也許不僅僅只是江湖劍客，而是這個帝國最強大的存在。

    而在此時他背後的女子已經沒有了一點聲響。柳墨辰連忙回頭去看背上的女子，臉在碰到她鼻尖的瞬間，心陡然停頓了起來，接着便是歇斯底里的呼喊，「喂，你醒醒啊！千芊，我命令你，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