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西城江陵總管府內,安州軍主帥宇文明發號施令,將搜捕來的叛逆黨羽一個個打入大牢待得選個好日子拉上刑場斬首示眾,幕後主謀鴻臚寺卿柳莊卻沒了蹤影他的家人也於昨日下午離開江陵不知所蹤。
昨夜發生兵變隨後被壓下去,安州軍只花了一個上午便根據俘虜的口供順藤摸瓜將相關人員來了個瓮中捉鱉,而那晚試圖打開江陵南門放江邊登陸敵軍入城的守將也沒能逃掉。
還是虧得宇文溫麾下馬軍幢主史萬歲機警領着騎兵巡查至城南正好撞見周國信州總管府派來的千餘步卒,當時他們已經接近城門若是就這麼入了城那安州軍少不得要血戰一場賠上許多人命。
史萬歲破敵後留下兩百餘騎在城南郊外警戒,那溝通敵軍的南門守將見事敗也無法出逃便躲回家中,眼見着安州軍控制全城撲滅兵變後便在家中自刎。
待得次日上午士兵破門而入後見着首惡已死也沒有為難其家眷只是將屍身帶走,雖然整個上午全城大索但安州軍紀律嚴明沒有出現趁火打劫騷擾百姓的事情發生。
處理完平叛事宜宇文明退堂回到後衙書房,宇文溫早已等候多時。
「你那馬軍幢主史萬歲果然了不得,不愧曾為大將軍。」宇文明有些遺憾的感慨着,像這般領兵經驗豐富自身又相當能打的將領是個帶兵的都想要。
「這也是偶然,那日兩河口戰場上還差點被他一箭取了性命。」宇文溫可不會腦殘到說那些『要不讓他到你那裏高就』的客套話,這可是撿來的稀罕寶貝不是什麼大路貨路人甲。
「看你那樣子!莫非以為我還腆着臉跟你要人不成!」宇文明笑罵着,「許家那小子表現也不錯,許使君算是可以放心了。」
許紹為岳州刺史許法光之子,他作為宇文溫新軍後勤負責人自從江陵解圍後數次入城辦理糧草轉運事宜,宇文明作為全軍主帥在官衙審核簽字時也見過對方幾次印象不錯。
說話間宇文明帶着弟弟出了大門來到附近一處官衙,宇文溫跟着兄長宇文明走在迴廊里也是邊走邊聊,此時的話題是他弄出來的那些『高科技裝備』。
「昨夜為兄數次遇襲,你那什麼暴雨梨花針、穿雲箭接連壞了幾個。」宇文明無奈的說着。「還好都是最後一個起效要不為兄就要給刺客害了性命。」
宇文溫也只是苦笑,他點『壓縮空氣科技樹』弄出來的暴雨梨花針威力還行但可靠性真的不行,沒有橡膠而杜仲膠一直弄不好所以氣密性差導致故障率高,那穿雲箭質量不穩定正常發揮是衝上天的煙花不正常發揮就變燃\燒棒。
「這些機括之術靠不住。二郎莫要再沉迷其中免得誤事。」宇文明想起昨晚的驚險場景心有餘悸。
「兄長用投石機砸人城牆時可沒這麼說。」宇文溫吐槽犀利。
「呃,例外,例外。」
說話間兩兄弟來到一處房外,守門的士兵行了個禮將門推開他們便來到屋內,宇文溫抬頭看去只見屋裏地面涼蓆上整齊的擺放着十餘具屍體俱是用白布遮臉。
「兄長方才說到刺客。莫非這就是刺客的屍身?」
宇文明點頭說是,這些刺客應當是安平王蕭岩聘來的好手專門為僱主清除仇家之類的目標,他讓人搜查刺客的來路均是一頭霧水可其中幾人卻有些特別。
宇文明來到一具屍身旁彎下腰將其右手抬起:「你看這人的小臂。」宇文溫定睛一看只見那人小臂上有一個怪鳥的刺青,那怪鳥展開雙翅鳥爪伸出如同老鷹捕食般模樣,只是那鳥頭有些怪異不像尋常刺青所見飛禽。
「此人在竹林堂外截殺我等,為『驚蟬』所懾雙手捂耳隨後被殺。」宇文明說完面色一黯,他的心腹僕人阿六後來為了保護自己已為刺客所害。
「你這『驚蟬』到是好用,不似那暴雨梨花針般飄忽不定。」他收拾心情繼續說道,「你再來看看這個人。」
宇文明走到另一個屍體邊抬起右手,那小臂處亦是刺有怪鳥捕食圖形。他解釋說這是宮外襲擊自己的五名刺客之首,宇文溫見狀思索片刻問道:「莫非這是刺客里的小頭目?」
「二郎還看出些什麼了?」
聽得兄長這麼一說宇文溫又思索起來,隨後他覺察出一絲不對:這刺青不是按個人喜好刺上去而是作為統一的標識以彰顯某種身份,那麼問題來了這刺客弄這種拉風的刺青做什麼?
刺客也就是殺手,平日裏潛伏在陰暗處伺機出手暗算目標人物,為了防禦刺客自然有很多手段而搜身便是最常見的,那麼刺客若是有着統一的刺青還刺在小臂這非常容易暴露的位置那就是找死。
對於這個刺客組織來說只要讓人摸清了這個特點那麼相應的措施就是檢查每一個可疑人物的手臂,若是對方是刺在前胸、後背也就罷了畢竟檢查不宜可刺在小臂上只要一挽袖袍就能驗證那就不方便渾水摸魚。
這麼拉風的標識不要說潛入某處大院就是想入城怕也會在城門處就給人查出來,莫非是囂張到可以施展輕功飛躍城牆或者水上漂?
「難道他們原先不是做這刺客的營生?」宇文溫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只有這種猜測才能初步解釋對方為何要如此。
「正是。他們原先不是刺客。」
若不是刺客那就是那個達官貴人或者豪強大族的部曲私兵,那刺青就是表示身份所以不用顧忌別人檢查,也許是舊主人或家族因故沒落甚至沒了所以這些鷹犬便只能另尋生計,有好運的找到新主人有時運不濟的便撈起偏門。
不光部曲私兵就算是官軍也有因為各種緣故落草為寇的。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齊國滅亡後那些游兵散勇去做賊也很正常,北方有馬的官軍大多去做馬匪而江淮一帶的要麼據山為王要麼做水賊。
宇文溫想起府里劉掌柜的丈夫******就是馬匪出身,聽其自述也是落草為寇,想來這些刺客便是半路入行的吧。
「為兄認得這個刺青。」宇文明開始放出謎底,宇文溫聽了這話便問是否曾被這伙刺客襲擊。
「那是四年前....」宇文明陷入了回憶隨後將往事道出。
四年前。大周天子宇文邕御駕親征討伐齊國,宇文明身為宗室子弟擔當侍衛陪伴左右,周軍經過一番血戰之後終於將齊軍擊潰大周統一北方。
宇文邕駕臨齊國國都鄴城安撫文武百官,在鄴城期間宇文邕曾遭到刺客襲擊不過對方未能接近御駕便被重重保衛的禁軍們擊退。
宇文明當時在現場有驚無險的目睹了整個過程,讓他記憶深刻的便是收殮刺客屍身時那小臂上的怪鳥刺青。
「莫非那時的刺客手臂上也有這刺青?」宇文溫聽出了兄長所說往事和現在的聯繫。
「不錯,那時他們是行刺但他們本不是刺客出身。」
「難道是齊國餘孽?」宇文溫倒是能夠理解,滅國之戰後總會有各種原因仇視戰勝國的人存在,他們也許是殘軍要為同袍、上官、家人報仇,又或者是哪個身亡的達官顯貴麾下部曲私兵要『士為知己者死』。
「他們是高氏豢養的鷹犬。」
宇文溫聞言恍然大悟,高氏為齊國宗室,國家滅亡這些忠心耿耿的鷹犬要困獸斗襲擊周天子宇文邕也算是情理之中,眼見着復國無望自尋出路淪為刺客倒也合情合理。
他忽然記起昨晚入城時自己安排在城門附近居住的王越匯報說某處街角有北地口音男子入住,宇文溫心中冒出個念頭:莫非對方刺殺宇文大郎的同時還策劃好要刺殺我這個宇文二郎?
齊國沒了四處找飯吃不遠千里跑到南方的荊楚之地來攬活,還真是蠻拼的哎....
不過宇文溫還有些疑惑,既然對方這麼『專業』為何不在前幾日就伺機刺殺他兄弟二人,兩兄弟合計了一下覺得僱主怕是想在今夜一石二鳥,若是前幾日刺殺成功可安州軍也不會大亂那麼梁帝依舊在安州軍手中。
「這夥人沒有正式稱呼,不過為兄在鄴城時聽齊人提起這麼個名號。」宇文明說完想了想補充道:「記得是...是叫做『鄴梟』。」
「夜梟?」宇文溫對這名字很熟悉,夜梟算是貓頭鷹的一種,難怪那鳥的模樣有些奇怪。
「是鄴城的鄴。」宇文明補充了一句,他知道弟弟肯定會想錯。
鄴城為齊國國都,梟者不孝鳥也相傳食母,以鄴城為巢六親不認的梟自然是皇室的爪牙只要皇帝說殺誰那就殺誰即便是父母也不例外。
這稱呼果然是威風霸氣不過史料里沒類似記載說明也就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小團體,兩國交鋒靠的是大軍血戰這種偏門的職業小團體派不上大用途,齊國沒了他們便消失在歷史長河裏。
大明的東廠、錦衣衛如此的赫赫有名可江山變色之後也就隨風消散了,這什麼鄴梟就更不用說。
「兄長何故為這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刺客傷神,做這買賣的不知有多少俱是亡命之徒日後小心提防便是了。」
宇文明聽得弟弟這麼一說便開口問道:「二郎可知劉桃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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