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麥鐵杖仔細看着書,他變成了「我」,在一處破舊的民居里,就着昏暗的燈光,看發脆的信箋,其上記錄着提筆者不為人知的點點滴滴。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看着看着,一段段情景在腦海里浮現,我仿佛融入了提筆者的回憶,那段光怪陸離的回憶。
我夢見自己動作矯健如猿猴,舒展雙臂攀爬藤枝,在一座大山密林之中騰挪跳躍。
這是高大的山,似乎上接藍天,天上白雲瀰漫,片片如魚鱗模樣。
山麓有樹林,枝葉都如鐵刺,散發着點點寒光。
寒光耀眼,刺得兩眼一花,我忽然墜下山谷,勉強攀住樹枝。
山谷里一片青白,宛若寒霜蓋地,霜上有紅影無數,宛若熊熊火焰。
我看着火焰,不覺得絲毫灼熱。
這是旌旗構成的火焰,隨風搖曳,卻不動搖,蕩漾着鮮血的腥味,讓人想起了死亡。
不祥的火焰中,瀰漫着黑色的煙霧,那是一個個身着鎧甲的士兵,沿着山谷里的道路前進。
一片黑紅之中,有一朵鮮花綻放,那花朵散發的光彩似乎驅散周圍那不詳的黑紅。
花朵是那樣的美麗,讓我看得入了神。
「那個女人,我要,你想辦法混進去。」
低語聲傳來,冰涼而尖銳,如同漏氣的風箱在鼓氣,嘶啞又冗長。
聲音沒有進入耳朵,而是如同無數螞蟻趴在我的頭上,啃食着頭皮,然後滲入腦海。
不用多想,我轉身離去,繼續在林間騰挪跳躍,轉到山後,出谷道路的前方。
沒了樹林的遮擋,陽光肆無忌憚灑在身上,這讓我覺得有些難受,想起了昏暗、潮濕而又舒適的石窟。
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山民,家鄉就在不遠的前方,於是扮作逃亡的苦命人,碰到了出谷隊伍的前哨。
鬥志昂揚的軍隊,即將南下平定叛亂,帶兵的將軍年輕又驕傲,正是一頭不知死活的倔驢,我謙卑的跪下,哭喊着求求他救救我的家人。
而我的家人....我有家人麼?
好像沒有啊...
但現在,現在我有家人了,他們被叛亂的蠻兵殺害,瘦弱的身軀在焦黑廢墟里扭曲,就像被牛嚼在口中的青草一樣。
我忽然有的家人已經死了,所以我應該悲痛,然而這樣的悲痛,卻無法讓我流出一滴眼淚,於是借着掩面痛哭,用手指將眼皮撕裂。
鮮紅的血液,是郎主的最愛,而作為卑微的奴僕,我卻讓其白白流淌在臉上。
年輕將軍見我哭得血淚橫流,血氣方剛化作洶洶怒火,拔出閃亮寶劍,向着群山耀武揚威:「我定要收復始興,將諸蠻掃蕩!」
愚蠢狂徒被我的鮮血感動,要帶兵繼續前進,攻下前方城池,平定叛亂,捎帶上我,讓我報仇雪恨。
我的仇恨,不知在何處,但那美麗的鮮花,就在不遠的地方。
那是年輕將軍的妻子,長得真漂亮,雙眼閃爍着星光,洋溢着美好憧憬,要為夫君傳宗接代。
這樣不行,我家郎主,才是你服侍的絕佳對象。
我喃喃着,唱起歌,歌聲婉轉,宛若蛛絲飄蕩,黏住了鮮花的花瓣,讓她轉過頭來:「歌真好聽,你是當地人麼?」
我是不是當地人,是哪兒的人,已經不記得了,但脫口而出的話,帶着熱情:「是呀,從小在這長大的。」
讓人聽了只覺耳朵很舒服的聲音再次傳來:「那麼,你聽說過白猿精麼?有人說這一帶有白猿精出沒呢。」
白猿?我家郎主不就是白色的麼?
看着美人,我眨了眨眼睛:「小的沒聽說過呢...」
看到這裏,麥鐵杖放下書,端起茶盞,品了口茶,拿起書繼續看下去,完全沒有就寢的意思,一旁的座鐘,時針已經指到凌晨一點。
。。。。。
「咳咳咳...」
蕭摩訶咳嗽起來,將被子往身上扯了扯,又緊了緊身上披着的衣物,調整好自己的坐姿,隨後拿起書,就着榻旁燭光,繼續看下去。
年近八旬的蕭摩訶,已經滿頭白髮,昔日魁梧的身軀早已消瘦,風燭殘年的他,已經無法策馬疾馳、將馬槊舞動如飛,趁着還有幾分體面,稱病上書致仕,在家中頤養天年。
他這一生跌宕起伏,不過區區嶺表始興郡丞之子,卻靠着屢立戰功步步高升,達到了自己做夢都沒有想過的高度,一轉眼一甲子過去,回首往事,徒留唏噓。
追憶往事只會悲傷,這樣對身體不好,所以蕭摩訶不再懷念以往,平日裏在家看戲、看書,或者聽僕人「說」書,日子過得倒也自在。
他那不自好的續弦已經病逝,兩個兒子都有了一官半職,將來至少還是個官宦人家,女兒跟着女婿(陳國廢太子、吳興王陳胤)在軟禁地過得也還好,所以,沒什麼好操心的了。
然而,蕭摩訶不想過多回憶往事,往事卻找上門來。
他手中這本新出的「傳奇」,是以第一人稱「我」進行敘事,寫法十分特別,蕭摩訶聽僕人念了一段之後聽得入神,一把將書拿過來,自己慢慢看。
這一看,就停不下來。
「我」,是「石塔西」探員,奉命偵辦一件詭異的案件,然而隨着調查的進行,更多的詭異展現在眼前。
蕭摩訶化身為「我」,為了追尋破案的線索,來到了嶺表始興,回到了他的家鄉。
當然,這裏如今是周國的韶州了。
在這裏,「我」經過一段波折,找到塵封已久的信箋,從這些破舊紙張上,了解到一段詭異經歷。
追尋着經歷,我,「看到」了年輕的歐陽將軍。
故人歐陽紇,蕭摩訶依稀記得對方的樣貌,這位年紀輕輕就收復始興的歐陽郎君,日後坐鎮嶺表,卻舉兵反叛,落得兵敗身亡、滿門抄斬的下場。
那年討伐歐陽紇的朝廷大軍之中,就有蕭摩訶的身影。
當然,歐陽紇有一子歐陽詢得以躲過大劫,此是後話,圍繞這位的身世之「謎」,蕭摩訶也有所耳聞。
現在,他卻「親眼目睹」這個流言的發生,故事作者的敘述讓他身臨其境,經歷了一場詭異、驚悚的怪事。
這本「傳奇」太有趣了,蕭摩訶恨不得一口氣將書看完,所以即便深夜也不睡覺,坐在榻上,靠着靠枕,孜孜不倦的翻看故事書。
而現在..
「我」,在一位老者的敘述中,又揭開一件塵封往事的回憶。
那件往事,此時作為讀者的蕭摩訶經歷過,而作者在書中以一種很詭異、驚悚的方法「敘述」那件事,讓蕭摩柯看着看着忽然覺得身上發冷。
又緊了緊披着的衣服,蕭摩訶有些感慨:一定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所以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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