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陽郡公被家僕誣告險些丟了性命,還好聖天子明察秋毫還他一個清白,那個構陷主人的惡僕黃阿七據消息人士透露已於前日在長安城裏憑空消失了。
有坊間傳聞當時西陽郡公曾帶着手下在附近出現,不過對於這種細節問題官府表示純屬造謠無中生有,若是誰還敢構陷宗室必將嚴懲不貸。
西陽郡公府邸,書房內宇文溫安坐主位看着面前幾個少年,這幾人都是十來歲年紀面有菜色皮膚黝黑,一看便知是窮苦人家出身。
當頭一人名叫林有地,是前日背着黃阿七逃命隨後跪地求情甚至願意替他償命的少年,今年十二歲原是黃阿七鄰居,父母雙亡流落街頭為黃阿七寡母陳氏收留在家中。
他和黃阿七年紀相同感情深厚,得陳氏照顧認其為乾娘,陳氏獨自撫養兩個小子累垮了體弱多病,黃阿七人機靈便入西陽郡公府做家僕但輕易不能離開,林有地憨厚老實死心眼則是做苦力扛包也順便留在家中照顧陳氏。
陳氏近來病情惡化黃阿七無錢請大夫醫治急得團團轉,恰逢官府懸賞捉拿刺殺皇帝的逆賊,他當晚偶然撞見宇文溫鬼鬼祟祟翻牆,便索性去出首碰碰運氣。
急着破案的宦官吳哲得了消息又添油加醋讓他咬定宇文溫當晚是身穿血衣翻牆,原以為能順利破案領到賞賜結果吳哲行事疏漏惹怒皇帝被打死,宇文溫無罪釋放他這個賣主之仆不但一文錢沒得反到變成過路老鼠人人喊打。
前日宇文溫見得林有地如此情深意重便改了主意,以留黃阿七性命為條件讓他入府為仆,為了立規矩免得再有人賣主他將黃阿七母子悄悄送到城外別院拘禁,同時還請了大夫給陳氏看病穩住了病情。
林有地憨厚老實知善惡懂恩義混跡於市井之間討生活,宇文溫便讓他去招募幾個平日裏相好又品行端正的夥伴入府等候選拔。
二十一世紀...不是,六世紀什麼最貴?人才!宇文溫自己沒有可靠班底連日來左支右拙,什麼導演、編劇、場務、保安、司機都是他一人攬下還要兼職男一號當真辛苦得很,如今正是培養新班底的時候。
府里出了內賊,家僕自然是要清理一番,外人也說不了什麼,連日來老管家忙裏忙外又招募了些可靠僕人,只是宇文溫還是要自己挑選貼身班底。
開玩笑,新招進來的誰知道會不會更混蛋。
林有地找來幾個小夥伴讓郎主宇文溫挑選,真是「什麼人交什麼朋友」林有地這愣小子找來的也都是一些愣小子,宇文溫把身體狀況太差的剔掉,留下孤身一人的,其中太過憨厚的撥給老管家差遣,剩下的便是眼前幾個,含林有地在內共四人。
這幾人和林有地從小熟識都是苦哈哈的孤兒,不用擔心是哪裏安插來的眼線,平日裏也沒什麼不良習性願意入府為仆。
「嗯,本公提問你們哪個先來?」
今日宇文溫參考前世的一個故事考校這四個小子,那故事說的是一個主人有僕人甲、乙,兩者同時受僱甲的酬勞高過乙,乙不服,於是主人讓兩者去市場買雞蛋。
乙買了雞蛋回來交差,主人問他市場裏其他商品價格如何一問三不知,因為主人沒說要問。甲買了雞蛋回來交差,主人問起其他商品價格如何甲說得頭頭是道,主人便說這就是甲的酬勞比乙高的原因。
這故事可以分辨一個人是撥一下動一下的算盤珠子,還是能觸類旁通的機靈鬼,宇文溫正是想看看這四個小子資質如何。
少年們侷促了片刻濃眉大眼身板壯碩的林有地率先出列,宇文溫便問他方才去買藥時藥鋪左右各是什麼商鋪,掌柜的樣貌如何,林有地想了半天憋得臉紅還是想不起來。
魂淡,是算盤珠!
第二個是符有財,小個子枯黃頭髮大眼睛,宇文溫排他去市場買半肥瘦的羊肉,問他全瘦的、裏脊肉、羊腿骨多少錢一問三不知。
又是算盤珠!
第三個張乙滿,小牛犢身材豬腰臉,依舊算盤珠;第四個胡三子,瘦高個地包天,果然還是算盤珠!
看着眼前算盤珠四兄弟宇文溫苦笑着揉了揉太陽穴,林有地等人見狀還以為郎主不高興正惴惴不安時卻見他將四串銅錢推到面前。
「一人半吊錢拿回去安家,往後可得為本公專心做事,如有疏漏便是找打!」
半...半吊錢?四個愣小子看傻了眼這可是足夠自己大半年花費的了!俱是心情激動跪下磕頭,宇文溫讓人領着他們出去交代些注意事項。
也罷,算盤珠也有算盤珠的好處,至少沒那麼多花花腸子,要是家境貧寒又喜歡耍心計以目前狀況來說本公d不住啊!
還得讓他們再洗過一次澡,特別是洗頭,別搞得一身跳蚤傳給本公!
開玩笑,要是一身跳蚤怎麼好意思和妻子共眠!
「趕緊燒水把這四個扔進去再刷一遍!」宇文溫招來僕人鄭重吩咐。
「少爺,東西都拿回來了。」一個少年僕人提着一籃東西走了進來,見宇文溫點點頭便將東西放在他身邊。
「十五,老公爺是明天回府麼?」宇文溫翻撿着籃里東西,頭也不抬,「到時你就回去吧。」
少年聞言大驚眼眶發紅跪下連連磕頭:「郎主,十五若是有做錯的地方請責罰,莫要趕十五回去啊!」
少年僕人名叫宇文十五,他父親是杞國公宇文亮家僕隨着郎主戰場廝殺立下許多功勞,宇文十五是家生子從小便被安排給二郎君宇文溫做伴當,算是心腹僕人。
只是如今的宇文溫是穿越者,他先前策劃刺殺皇帝俱是親力親為沒有找任何人參與,即便是這個心腹宇文十五也不例外。
一來是為了避免泄密,二來宇文溫是安排宇文十五善後,他原本決定刺殺得手後毀容再自盡免得暴露身份,而對於西陽郡公宇文溫『失蹤』的洗地事宜則留了一封信預備讓宇文十五轉給兄長宇文明。
如今自己沒事便也沒必要傳信了,只是連着數日焦頭爛額的應對皇帝他沒空搭理這個心腹,宇文十五眼見自家少爺日漸冷落自己便以為哪裏做錯了惴惴不安起來。
現在又說「到時你就回去吧。」他以為少爺是要趕自己回杞國公府,嚇得涕淚橫流跪地求情。
「瞧你那德性,是讓你去報個消息,到時要回家見老爺!」宇文溫哈哈大笑,「過幾日跟本公去做事!」
宇文十五聞言喜出望外,一把鼻涕一把淚告退。
去年九月,天元皇帝任命鄖國公韋孝寬為行軍元帥,率領行軍總管杞國公宇文亮、行軍總管郕國公梁士彥率軍討伐南朝,如今大軍得勝回朝今日已到長安遠郊,明日便入城面君。
這幾日宇文溫平白給自家老父宇文亮扣了頂黑鍋,雖然已經去信解釋但總得當面說清楚不是?
也不知道自己父親到時會是什麼表情?
正出神間有人叩門待得宇文溫『嗯』了聲一名丫環走進來:「奴婢翠雲見過郎主。」
「東西都弄好了麼?」宇文溫說完仔細打量起面前這個名叫翠雲的丫環來,她眉清目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是隨着妻子尉遲熾繁陪嫁過來的貼身丫環。
「弄好了,請郎主過目。」翠雲從懷裏拿出一個木盒正要放到案上卻聽宇文溫說道:
「現在不用,今晚你拿到本公房裏來。」
聽得這句話翠雲瞬間紅了臉,甚至連耳根都有了紅潤。作為貼身丫環她知道晚上到郎主房裏來意味着什麼,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
上月自家女郎尉遲三娘嫁給西陽郡公成為夫人,自己作為貼身丫環也理所當然成了默認的通房丫頭,只是自洞房之夜起,郎主夜夜與夫人盡歡卻都未曾讓睡在隔壁的自己入房服侍。
夫人貌若天仙又逢新婚郎主寵愛亦是自然,可自己若不能伺候郎主哪有機會成為侍妾,如今夫人失蹤下落不明郎主日夜魂不守舍也未曾讓自己伺候,莫非是瞧不上?
如今總算是......
「不要多想,是辦正事。」宇文溫瞧見了她滿面通紅的樣子不停腹誹,他哪裏是想做那種事,況且小兩口休養了三日又可以繼續戰鬥了。
眼見着翠雲悵然若失的告退離開,宇文溫不禁笑着搖搖頭,先前他問過妻子確定翠雲是可靠之人,所以現在也要運用起來。
如今自己可以放心使用的人大約就是:宇文十五、翠雲、李三九以及新來的算盤珠四兄弟共七人,這就是自己手上的基本盤,李三九要陪着妻子,就剩六個。
於西陽郡公府里原先就有的家僕們不是說用不得,要看怎麼用,若是一如既往地過着逍遙郡公生活現有人手已經夠用,可萬一涉及高風險的事情那就未必了。
讓他們跟着自己欺男霸女、花天酒地、去飛鷹走狗都不是問題,看家護院也沒什麼,可要是說去刺殺皇帝、衝擊皇宮或者護送自己遠循千里之外那可就難說了。
如今天元皇帝不死自己和妻子危險,可天元皇帝死了楊堅必定篡權到那時自己全家都危險!楊堅可是要屠盡宇文宗室男丁的!
還有尉遲熾繁的爺爺蜀國公尉遲炯過幾個月就會起兵反抗楊堅,兵敗身亡後尉遲炯一脈男丁除幼童外全部被殺,女眷也充入宮中為奴。
雙重殺機下來自己難逃一死,妻子尉遲熾繁也不會有好結果,作為貌若天仙的女眷必定會成為戰利品,有女強人獨孤伽羅監督楊堅現在怕是敢想不敢做,但免不了會將她賞賜給手下功臣。
想想到時成為戰利品的妻子被某個老男人收入房中壓在身下宇文溫就要發狂。
從方才宇文十五拿來的籃子裏,宇文溫拿出其中東西擺在案上,又起身從書架內拿出另一些物品,所有東西依次擺在案上,散發着幽幽金屬光澤。
「玩宮斗玩權謀玩合縱連橫我是比不過,要是玩金手指那就未必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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