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了我?你說要閹了我?」錦衣郎君咧嘴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可知道...」
話未說完又是一個耳光,騎士們見着郎主受辱均是睚眥俱裂,嚎叫着要衝上來拼命,周法明和田益龍帶人頂了上去,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不要過來,讓他來,讓他來!」錦衣郎君狂笑着,一雙發紅的眼睛死死盯着宇文溫,「你有種就殺了我,我父親...」
「你那野爹是誰?乞丐?農夫?車夫?划船的?挑糞的?」宇文溫笑容滿面的問道,只是面上那一灘口水顯得他的笑容有些猙獰。
「來啊,來啊!來閹了我啊!來殺了我啊!」錦衣郎君氣焰囂張,雖然被身後的張\定發制着,態度卻依舊強硬,只是剛喊完又被抽了個耳光,然後臉上也被對方吐了一口唾沫。
「使君,使不得啊,這都是誤會,還請使君息怒。」那官員死死扯着宇文溫那拿着匕首的右手,不住地哭喊着,今日他陪着這位出來看風景,未曾料竟然鬧出如此大的禍事來。
「使君請息怒,莫要和這廝一般見識!」鄭通也是『哭喊着』扯住宇文溫的右手,他眼見着宇文溫即將失控,趕緊上來幫手。
被人當面吐了唾沫到臉上,這是十分嚴重的污辱,任誰都得暴跳如雷,宇文溫真要是把對方閹了,若是個小魚小蝦倒也無所謂,可鄭通就怕對方身份不低。
這位郎君如此跋扈,想必來頭不小,而陪同官員的態度也算是佐證,只是那官員明顯扯不住宇文溫,他若不上去幫忙,就怕真是要出大事了。
「使君!這位是席總管的二郎君,還請息怒。」官員急得滿頭大汗,「二郎君不知使君身份,純屬無意之舉。」
「二郎君?這麼巧,本官也是二郎君,就不知道宇文二郎的成色,和席二郎的成色相比如何了。」宇文溫盯着錦衣郎君說道,然後左手又甩了個耳光。
「你剛才罵誰是島夷!你算什麼東西敢如此放肆!」
啪啪啪又是幾下,宇文溫用左手抽得對方面頰腫得像豬頭,鄭通雖然扯着他拿匕首的右手,卻是不動聲色的往一旁讓,順便擋住陪同官員免得對方攔。
反正不要動刀閹人就行,打耳光也打不死人嘛!
「宇文...你是誰...」錦衣郎君被打得神情恍惚,嘴巴已經腫起來,說話都說不利索,他的隨從和周法明等人對峙也沒法衝進來解圍。
「二郎君,這位是宇文使君,山南道宇文行台的二郎君,和朝廷天使一起到鄴城面君...」官員解釋着,「二郎君,你衝撞了大周宗室,趕緊賠罪啊!」
錦衣郎君被耳光抽得腦子攪成糊糊,方才的氣焰已經被生生抽滅,雙手被反剪摁在地上蹲着,即無法動手也無法動腳,見着宇文溫居高臨下的盯着他,只是不住地呢喃:「你...你...」
官道上塵土飛揚,有騎兵向着這邊疾馳而來,原來是前往鄴城的大隊人馬啟程,他們作為開路前鋒發現這邊情況不對,特地趕來「清道」。
同時也是擔心提前出城的宇文溫一行人安危,這位是山南派往鄴城的使者,又是僅存不多的宗室,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可不是他們能夠承擔的。
近得前來,見着兩撥人劍拔弩張,那位宇文使君面色不愉,其面前的年輕郎君臉腫得像個豬頭,見着沒有鬧出人命,領兵將領算是鬆了口氣。
不過待得那陪同宇文溫出行的官員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是心亂如麻,那年輕郎君的來頭比不上宇文溫,但也是不容輕視:其父為徐州總管席毗羅,其叔則是剛上任不久的揚州刺史席叉羅。
席叉羅昨晚在館舍宴請諸位貴客時,還和宇文溫碰過杯,如今宇文溫和他侄子起了衝突,真是讓人兩頭為難,更別說席叉羅還陪同使者一同出城,如今就在身後不遠處。
這已經不是區區護衛騎兵能做得了主的,他趕緊下馬上前好言相勸,陪着笑臉對宇文溫說都是誤會,又讓部下將兩撥人分開。
相府長史崔達拏和送行的揚州刺史席叉羅聞訊趕來,只見面上一灘口水的宇文溫,又見着被打成豬頭的席叉羅侄子席盛,崔達拏心中哀嘆一聲,隨即上前勸解。
聽得陪同官員的解釋,他大概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宇文溫一行在路邊看風景,席盛則是打獵歸來,經過宇文溫身邊時,見其隨從看着自己便心生誤會,『無心』之下口出無狀激怒宇文溫,然後雙方起衝突。
『口出無狀?莫非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來?』崔達拏心中琢磨着,見着宇文溫安然無恙,而席盛看上去慘了些卻也全須全尾,他算是放了心。
席盛是徐州總管席毗羅次子,席毗羅為尉遲丞相的左臂右膀,要是席盛出了什麼事可不好辦。
但是面前這位宇文二郎更不好辦,見其面上那一灘痕跡,崔達拏忽然覺得老天保佑,這位竟然沒有當場拔刀把席盛砍了。
「宇文使君請息怒,這都是誤會。」崔達拏說道,他掏出手絹要去給宇文溫擦臉,如此放低姿態就是讓其消氣的舉動,不過宇文溫動作更快,扯過張魚遞來的手絹將自己臉抹了一下。
「上使說是誤會,那就是誤會,這位席二郎真是誤會了,罵本官島夷?要罵也得罵索虜!」
宇文溫是北人,正常來說罵戰時應該被人罵做索虜,而『索虜』一詞也是狠狠抽了在場大多數人耳光,因為對於南朝來說,他們都是索虜。
崔達拏聞言嘴角抽搐,被罵索虜真是讓人心煩,但這又是同為北人的宇文溫說出口,他也不知道該哭該笑,宇文二郎要是不依不饒,事情鬧到尉遲丞相那裏都有得折騰。
他無奈的勸解宇文溫消氣,隨即瞪了一眼席盛,而席叉羅則是一耳光打到侄子臉上:「豎子,竟敢對宇文使君如此無禮!」
席盛被叔叔一耳光抽得昏頭轉向,先前制住他的張\定發如今已鬆手離開,這一耳光下來席盛差點站立不穩,席叉羅隨後一腳踹到他膝蓋彎:「給宇文使君磕頭認罪!」
眼見着席盛就要跪地,趕上來的尉遲順一把將其攙住,見着女婿那模樣,他也是心中哀嘆一聲隨即出言相勸:「年輕人起誤會罷了,何須如此。」
在場的幾位,崔達拏必須為宇文溫住持公道,免得這位發飆或者憋一肚子壞水到鄴城發作,而席叉羅也只得讓侄子認罪讓對方消氣,免得誤了朝廷大事,只有尉遲順方便居中調解。
他知道席毗羅是父親的左臂右膀,所以不能讓其子折辱太過,席叉羅已經做出了足夠的姿態,他只能是勸女婿『見好就收』,這位出來看風景都能弄出事來,尉遲順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宇文溫可以不給崔達拏面子,但岳父的面子不能不給,見着火候差不多,便陰陽怪氣的『和解』:「都是誤會,席郎君,一定要弄清楚,本官是索...」
尉遲順乾咳數聲打斷女婿的毒舌,有了他這個『和事佬』,雙方算是有了台階下,席盛向宇文溫及周法明、田益龍等人行禮道歉,宇文溫則表示確係『誤會』,自己也是太衝動了。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席叉羅領着侄子一路送行送到淝水入淮河口旁,見着浩浩蕩蕩一大群人順利渡河抵達北岸才打道回府。
。。。。。。
淮河北岸,宇文溫在等着大隊人馬整裝,方才率先發飆的周法明在一旁訥訥:「使君,方才是在下失禮,言談間折辱了使君,還請贖罪。」
「哪裏的話,無端端被瘋狗咬了,自然是要打回去的。」宇文溫不以為意,在後世他見過無數『地圖炮』,地域攻擊一上來那就是腥風血雨不得安寧。
周法明是南朝官宦世家出身,為正經的南人,所以對於南北互罵「島夷」、「索虜」這種蔑稱十分熟悉,方才席盛一句「島夷」瞬間把他『點燃』,只是反罵「索虜」時連帶着把宇文溫也罵了。
闖禍的田益龍也是滿懷愧疚的請罪,方才他看駿馬看走神,未曾料對方竟如此跋扈不講道理,田益龍先前在巴州地界雖然被人稱為『橫行介士』,但也沒到這種不講理的地步。
「田武威何罪之有?是那廝太張狂了,是他先挑釁,我等可不能忍氣吞聲。」宇文溫笑道,土鱉只有見過世面才能成長,見多了厲害角色才會『每日三省其身』,「鄴城,建康、長安,比這囂張的大有人在,以後可得見識見識。」
「出來混,首先就是要夠狠,然後就是講義氣,最後就是手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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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春,刺史府邸一隅,席盛躺在榻上,兩名名侍女正在用絲巾蘸涼水幫他敷面頰,先前臉腫得像豬頭的席二郎,現在算是初步恢復了英俊的相貌。
一人走了進來,卻是揚州刺史席叉羅,他揮手讓屋裏的侍女們都退下,讓侄子自己敷臉:「你今日差點闖下大禍了!」
「叔!是他們無禮在先!」席盛極為不滿,「那宇文溫出手也太狠了!」
「無禮?為叔說了多少次,讓你在外邊多收斂些,如今遇見個更狠的了吧!」席叉羅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他要是當場砍了你,就是你父親都沒有辦法!」
「若是他不依不饒,在尉遲丞相面前告狀,你父親都得綁了你親自帶到鄴城請罪!」
席叉羅知道朝廷要拉攏山南,此次宇文亮派出使者入京,事關重大所以他也不敢怠慢,生怕壞了輔政丞相尉遲迥的大事。
「叔,這山南的宇文溫也太囂張了,若不是尉遲丞相在北面扛着,他父子三人早被楊堅攻殺砍了頭去,如今還恬不知恥的耀武揚威,山南那點兵馬有什麼好得意的!」
「這話只能在府里說,要是傳出去,你父親自會料理你!」
見着侄子那紅腫的面頰,又想起宇文溫那張可惡的臉,席叉羅不由得冷笑一聲:「他們不過是縮在山南苟延殘喘...也就是尉遲丞相好說話罷了,還以為如今的大周是他姓宇文的做主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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