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上了車,趙晉元臉色緩和了些:「今年你生辰宴我讓你在解春園辦怎麼樣?」
先前劉尉嚷嚷夜不歸宿的時候他沒反對,現在突然要回去也有些對不住他,可是他有點擔心安家人會跑到廉國公府去找人,還是回去放心些。
解春園是瑞王在西山的園子,景致不是最好,論起玩兒的卻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跑馬鬥雞溫泉美景,要什麼有什麼,非豪富之前都養不起這園子,等閒瑞王也不外借。
劉尉立刻轉怒為喜,國公府的爵位還在他爺爺頭上呢,他是長房次子,雖得寵愛,給他過生辰也不會過分鋪張,哪比得在解春園辦一場有面子?
劉尉飛快的盤算一下,趙晉元借出了園子,總不好花費也讓他出,母親寵他,他舍着臉多磨一磨,銀錢上好說,但辦一場宴席可不止需要這些。
涎着臉,劉尉湊過來:「好人做到底,你家廚子也借我用用唄!」
趙晉元懶得看他:「你只管出錢,不用操心這些,把邀請的賓客名單給我,我自吩咐園子裏的人安排妥當。」
劉尉豎起大拇指,假模椵樣的夸:「仗義!」
趙晉元靠在車廂上還真有點困了,也不理他。
劉尉兀自亢奮,半晌才覺得無聊,戳了戳趙晉元:「你什麼時候愛多管閒事了?那安家跟你有交情?」
他又不傻,趙晉元明顯不是衝着那個閔家小郎去的。
趙晉元身子一僵,劉尉沒注意,擠眉弄眼地逗他:「不會看上人家小娘子了吧?你行啊,這才多大,不愧是瑞王的兒子……」
「劉尉!」趙晉元咬牙,睜眼瞪他:「你再胡說八道!」
那陰沉的臉色嚇劉尉一跳,半晌才吶吶道:「開個玩笑嘛,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劉尉訕訕,以為他是提了瑞王觸怒了趙晉元,也不敢多話了。
趙晉元心裡冷笑,為什麼多管閒事?當然是因為那個丫頭了,可他本能的不喜歡劉尉用這樣調笑的語氣說起。
她……總是不一樣的。
趙晉元心裏遠沒有表面那麼陽光燦爛,從母妃過世,這一年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另一種艱難的成長。在最茫然無措的時候遇到安錦寶,也揭開了他心裏掩藏的陰暗。
發現自己沒那麼良善,也沒那麼純孝,發現自己其實最在乎的是地位,跟那些汲汲營營追求權勢的人沒什麼不同。
原來,也沒有那麼難以面對。
天亮的時候安真酉與安真未兄弟倆一身疲憊地回了家,吳氏一夜沒睡,滿懷希望的迎出來:「怎麼樣?」
安真未徑直進屋脫了外袍搖頭:「城裏都找得差不多了,今天再去城外找找。」
元宵節不關城門,拐子拐了孩子立刻出城也說不定。
簡單洗漱過,安真未坐在床上邊泡腳邊苦笑:「真是年紀大了,這都熬不住了,大哥恐怕比我還累,過一個時辰記得讓人叫我,我先去找,讓大哥多歇一會兒。」
吳氏心疼得不行,咽下二郎的事,仔細給他伺候他歇下。
倒是安真未迷迷糊糊還記得問一句:「孩子們怎麼樣?」
「都好,你放心。」吳氏忍了淚安撫他。
等安真未睡下,吳氏悄悄出了房又連忙往二郎屋裏走,撩了帘子就問:「燒退了嗎?」
秋香看樣子也熬了一夜,不過面上還有喜色:「已經退了些,大夫說等這副藥熬好吃了,再發發汗應該就能退了!」
吳氏摸了摸兒子的頭,汗涔涔的,卻不那麼燙了,心裏終於舒了口氣,身子一晃,杏紅連忙扶住她。
在床尾坐好靠着床柱,吳氏看着兒子睡夢中還不安地皺着眉的臉,不由嘆道:「真是飛來橫禍啊!」
她心裏真是悔不當初,早知道就不跟閔二夫人一起去湊熱鬧了,哪怕函兒是在她手上丟的,也好過讓兒子被折磨成這樣。
六娘後半夜沒熬住睡了過去,但睡得極不安穩,夢裏幾乎把後世印象較深的幾部兒童被拐賣的悲劇過了一遍,最後還被嚇醒了。
捂着小心臟六娘抱着被子一頭冷汗,她居然夢見函兒被打斷腿腳被迫去街上乞討!夢裏函兒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哭,嚇得她一下就醒了!
她在現代雖然過得辛苦一點,但還算平順,從未經歷過這種慘事,六娘覺得函兒要是找不回來自己肯定要有陰影了。
抓住給自己擦汗的竹青:「我爹回來了沒?函兒有消息嗎?」
彤兒在旁邊搶着回:「大郎君和二郎君回來了,歇了一個時辰就走了,大郎君正準備走呢,不知道這會兒走了沒有,閔家娘子還沒有消息。」
背靠安家最八卦的群體,彤兒的消息可靈通多了。
六娘心一緊,這都一夜了,還沒消息,人要是被帶遠了不是更找不着了嗎?
又想起來:「我二哥呢?」
「小二郎君的燒退了,大夫說是受了驚嚇所致,開了安神湯,現在睡着呢。大夫說情緒穩了,慢慢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六娘沉默下來,彤兒只知道重複這些話,並不太能理解這話里的含義,
二哥這是心病,若函兒找回來自然立刻就好了,若找不回來,怕二哥這病還有一番折騰。
嘆了口氣,二郎天生就有當哥哥的自覺,很有責任感,總是儘自己所能的照顧弟妹,可有時候太有責任感了也未必是好事,比如現在,恐怕一心把函兒被搶的責任都歸給自己了,所以才承受不住。
真說起來,在場的誰沒責任呢?閔二夫人本是仗着有長子跟着,又託付給了大哥,結果閔時濼跟三郎臭味相投玩瘋了根本不管妹妹,大哥要分心管他們,四姐不想帶個小尾巴,故意離遠點裝沒看到,大哥沒奈何把函兒又交給了二哥。
她呢?只顧着跟閔時清玩兒了。
說起來大家都是出來玩的,憑什麼要二郎承擔這份責任呢?他也才十二歲!
六娘十分懊悔,做小孩子久了,真當自己是小孩子了嗎?享受着家庭溫暖、父母慈愛,享受着幾個半大孩子的寵溺,卻忘了自己其實是個成年人,可以去照顧他們嗎?
如果自己多想一點,注意一點安全,多幾句嘴提醒提醒大哥,或者乾脆撒個嬌鬧個脾氣把三哥拘着不許亂跑,或許就沒有這種事了呢?
越想越愧疚,六郎任由竹青給自己擦洗,皺着眉頭眼珠子卻不停轉動。
一定要想個辦法把函兒找回來!
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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