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又二分之一 第二十一章 紅衣女鬼

    留在精神病院的警察，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還聽到有關這所醫院的不少傳聞。比如什麼紅衣女鬼，比如被嚇瘋的醫生，自殺的精神病人。之前倒不覺得有什麼，可在看過把自己紮成血篩子的護士長之後，那些聽到的傳聞似乎變成眼前活靈活現的畫面，一幕幕的呈現在眼前。

    被嚇瘋的醫生見過，自殺的精神病人也是事實，唯獨什麼紅衣女鬼僅僅只存在於聽說之中。可光這些事情，就夠留守在這裏的警察夜晚有故事可說，特別是在見過真人之後。

    午夜十二點鐘過後，是人的意志力最薄弱，精神最渙散，思想最鬆懈的時刻。簡言之，就是人最想睡覺的時候。

    在這一段時間，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也都有可能在想像中發生，特別是白天聽說過的事情。

    凌晨時分，一個值夜的警察坐在監控頭前，睡眼迷迷。他看一眼監視屏前空無一人的畫面，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對着旁邊的警察說一聲：「我出去看看！」

    精神病院也有監控頭，但是這裏安裝監控頭只是為了防止病人從這裏逃走，鏡頭只局限在醫院門口和病房門口，很多地方都是盲點和死角。警察想出去走走，也是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什麼動靜。另外一個原因，也是想驅散一下自己的瞌睡蟲。

    出去溜達的警察手裏拎着一個手電筒，屁股上別着一個對講機，嘴裏還叼着一根香煙，不得不說準備充分。在這樣一間關着各式各樣精神病人的醫院，是應該好好準備一下。

    走到二樓，拐過樓梯口，經過那條感覺陰森森的走廊，警察忽然有一種涼嗖嗖的感覺。他往前頭緊走兩步，正好看到一個披着黑色長髮，穿着紅色披肩，走着一字步的黑影，在自己的前面一晃而過。

    警察當時就愣住了，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在這深更半夜，白天聽多了關於恐怖精神病院的種種傳聞，夜裏自然會由此而產生聯想，將想像中的人物化為現實。他站在原地怔了怔，直到那個穿着紅色披肩，披着長發，邁着模特步伐的女人又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還和自己擦肩而過。

    &麼人？」警察大喝一聲，隨即一把衝上前，把那個如同傳說中一樣的紅衣女鬼抓個正着。

    那個女鬼立刻被警察趴倒在地上，她戴在頭上的假髮也隨即脫落。可是女鬼似乎很強悍，不肯束手就擒。警察把她按倒在地上的同時，她居然反轉過頭，狠狠咬他一口。好在那個警察也算是青壯年男子，把半個身子壓在女鬼身上，才讓她變老實一些。

    拿手電筒一照，強烈的光打在那個女鬼的臉上，很顯然那是一張人的臉。再正常不過的眉眼唇角，再正常不過的膚色，只是那個人的眼睛呆滯，眼神空洞，像是在懵懵懂懂的在做着一個夢。

    當第二天警察把「女鬼」帶到審訊室，劉院長堅持要把這個這麼長時間都在醫院裏裝神弄鬼的傢伙看個清楚。

    他氣乎乎的指着小章護士的鼻子罵道：「好你個章護士，我和醫院對你不薄呀！你怎麼長時間都在我們醫院裏散播謠言，把醫院裏的醫生和護士都嚇走，我還好心好意的把你留下來，沒想到你竟然就是在醫院裏裝神弄鬼的女鬼！說，是誰給你錢這麼做的？什麼目的？什麼用心？我劉宇星是欠你的，還是怎麼着？非把我的這家醫院整垮不成？」

    劉院長氣極敗壞，臉上的面部肌肉都開始抽抽，如果不是警察攔着，他極有可能上前給章護士幾個耳光。

    和劉院長的氣血上涌相比，小章護士倒是平靜得多。她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劉院長，「院長，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我昨天晚上剛值個夜班，就被警察帶到這裏來，他們都沒有給我解釋原因呢，你又在這裏對我大呼小叫，這醫院真是沒法呆了！什麼造謠，什么女鬼，你把話說清楚，到底誰是造謠的女鬼？」

    小章護士瞪着眼睛望着劉院長，就好像院長剛才真的冤枉她似的。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與她無關。

    丁警官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問她：「你看到你身上穿的這件衣服嗎？」

    &到了呀，這是我買的紅色披肩呀！聽說醫院裏有鬼，我買來辟邪的，平常一直鎖在工衣櫃裏的，誰給我穿上了？」

    &你鎖在柜子裏的衣服，不是你自己穿上的，還會有別人給你穿上嗎？」

    &是我真的不知道呀，我這件披肩一直放在工衣櫃裏，根本沒有穿過。」小章護士死咬着不肯鬆口。

    &天晚上是你值夜班嗎？你穿着自己工衣櫃裏的紅色披肩，戴上假髮，扮成女鬼，有什麼目的？」丁警官的眼睛緊緊盯着對方，仔細觀察着對方的面部表情。

    &麼我戴上假髮扮女鬼？我自己就有一頭上好的頭髮，幹什麼要戴假髮？女鬼，什么女鬼？我自己都怕女鬼呢還扮成女鬼，有病吧！」

    &這是什麼？」丁警官拿出小章護士昨天晚上戴過的那個假髮，「這個可是昨天你親自戴在頭上的，被我們的同事一把摘下來，你也被抓個正着。怎麼，你還想抵賴？」

    小章護士的眼中顯露出一絲疑惑，「戴假髮？我為什麼要戴假髮？扮女鬼？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呀，我自己還害怕女鬼呢，每回上深夜班都是我一個人，我還有心情扮女鬼？」

    小章護士言詞鑿鑿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可是昨天晚上明明又是她被警察抓個正着。說她在編謊話，可又不像。作為護士而言，她的演技似乎太高深了。

    在一旁看着的劉院長也覺得有一些不對勁，作為一個精神病院的院長，也接觸過不少有心理疾病的病人。有一些病人患有精神分裂症，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一點也不知情，這種病例也是有過的。

    劉院長單獨把丁警官叫出來，暗示可以給小章護士做一個心理測試，看看小章護士究竟是在撒謊，還是有什麼問題。丁警官同意了。

    劉院長請來了醫院裏的骨幹醫生，經過一番諮詢、測試，證明小章護士患有夢遊症。因為她一直害怕醫院裏有鬼，聽別人說紅衣女鬼的故事，潛意識裏就把自己當成女鬼。每當她一個人上深夜班的時候，她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扮成紅衣女鬼，然後在走廊上溜達。

    醫院裏膽小的病人和醫生看見閃身而過的小章護士，全都沒看見她的真容，就以為這家醫院裏真的有鬼，還把自己嚇個半死。

    對於劉院長的這個結果，丁警官並不認同。但是，有這個扮女鬼的女護士在一旁，那個看着護士長被殺的尤一新顯然嫌疑就要小一些。而且，也沒有直接的證據指明尤一新就是兇手。

    而且法醫的驗屍結果也在24小時之後得出，護士長也是死於自殺。

    尤一新從審訊室里被放出來，並沒有回到自己的醫院宿舍，而是走向另外一個地方。

    他走出大門，直接朝醫院的雜物間走去。原先倒在地上的鏡子，依舊是碎裂在地上。一道道的裂痕和碎成的鏡塊拼湊在一起，零零落落的還是完整的。除了一小塊。

    尤一新走上前，朝那鏡子看一眼，說：「我知道你在裏面，出來吧！」

    語音一落，沒有回聲。

    尤一新一腳踏上去，踩得那鏡片咯吱咯吱作響。他拾起一塊鏡片，握在手中。

    又說：「我知道你聽得見！就算你躲在鏡子裏面也沒用，我現在就可以把這些鏡片統統捏成齏粉。」

    說完，他果真將緊握在手裏面的那塊鏡片輕輕一捏。一瞬間，那玻璃碎片變成細微的粉沫。尤一新松一鬆手，亮晶晶的粉沫便從他的指間像風一便輕輕飄走。

    &說過，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尤一新一抬眼，碎裂在地上的鏡片忽然折射出耀眼的光線，晃得人刺眼。從光線里走出一個漂亮少年，穿着一身發亮的衣裳，身上白得幾乎透明。

    &把他們弄得病情嚴重，對我並沒有什麼傷害。只是護士長和你並沒有仇，為什麼要把她也害死？」尤一新幾次想看清他的臉，卻覺得那光線刺眼，懶得看清。只盯得地上碎鏡子裏殘缺的影子，對着影子說話。

    坦白的講，他並不喜歡護士長。對於她的死，也沒有什麼過多的同情。只是他想問個明白，這個鏡子裏的怪物怎麼會知道自己的過去？他和過去的自己，有什麼關聯？

    &是我想害死她，是她自己決定要這麼做的。她的心裏面一直希望回到過去，能夠早一些向心上人表白，想重新塑過一段人生。我讓她在鏡子裏面實現自己的夢想，可是她並不只是想在鏡子裏面實現，她想把那變成現實。我告訴她，不可能，除非你死了。所以，她毅然決然的選擇去死。我只是在她死之前，跟她做一筆交易而已。可是她沒能夠殺死你，交易失敗。事情就是這樣簡單，其他人也是這樣。」

    &以，你是想說，那些人不是死於你之手，而是死於自己的*。因為他們貪婪的想實現自己在鏡子裏面的夢想，你讓他們永遠沉浸在自己的*之中，無法自拔，直到最後付出生命的代價。看樣子你不應該叫做鏡魔，應該叫做欲魔才對！」尤一新半帶着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鏡子裏面出來的那個閃閃發亮的少年似乎很是不滿，怒氣沖沖的對尤一新瞪着眼。「你胡說！你才叫欲魔，我既不是什麼欲魔，也不是什麼鏡魔。要說魔，你才算一個！」

    尤一新若有所思的轉轉眼珠，笑着說：「哦？我是魔？我是什麼魔？」

    閃閃發光的少年反應很快，馬上意識到尤一新是在套話，「我知道，你是想知道你的過去，所以故意這樣來問我！」

    少年漂亮得不像話的小臉蛋上頑皮的一笑，「嘿嘿，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說你不是魔，那你究竟是什麼？」尤一新又問。

    &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前兩天還擊我一掌，我們應該是仇人才對！你想知道的一切，我一丁點都不會告訴你！」少年用孩子般的語氣說道。

    &不說，我也遲早會知道！只是，你自己來說，我會讓你少受一些痛苦！」說完，他把另一隻腳也踏在碎裂的鏡片上。這一次用的力量更大，碎裂的鏡片被踩在他的腳下，他還狠狠的跺上兩腳，裂成更加細小的碎片。

    一邊踩，尤一新還一邊觀察少年的臉色，想從他的臉上看到少許的痛苦表情。

    果然，少年白得透明的臉有一些黑。他的胸口微弱的起伏着，好像剛剛尤一新踩上去的不是地上的碎玻璃，而是他的胸口一般。「你和前世那個人一樣，一樣的無恥和心黑！」少年狠狠的罵道。

    &世哪個人？」

    &算你把這整面鏡子都弄得粉碎，你也弄不死我。我的真身早就不在這面鏡子裏面了！」

    &知道，這裏還缺一塊，有一個人把你的一塊鏡片拿走了。而你的真身就藏在那裏面？」尤一新問道，那個少年突然不吭聲了，這證明尤一新的判斷是正確的。

    &麼拿走那塊鏡片的應該不是護士長，因為她已經死了。你不會把自己的真身拿給一個死人保管。如果你和她之間有協議，你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讓我猜猜，拿走那塊鏡片的人一定還在醫院裏，也一定沒有走遠。醫生是不屑於和鏡子裏面的一個妖怪有協議的，只有想逃出這裏的病人才可以加以利用。所以，那塊鏡片一定在一個病人手裏。我猜得對嗎？」

    少年又不作聲，尤一新更加覺得自己的答案是正確的。

    接下來，他只要找到那個病人，再找到那塊鏡片，就可以收拾這個鏡子裏面的怪物。

    &不會找到他的？永遠不會，我發誓！」少年有些憤怒，更有些不解，「你為什麼一定要消滅我？難道我們不能做一筆交易嗎？」

    &易？」尤一新饒有興趣的咪着眼，他正等着這一句話呢。「只要你告訴我我的過去，我就放過你。」

    少年想了一下，緩緩說：「我不敢肯定。你像那個人，卻又不像。可是那個人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死了，你不可能是他的輪迴轉世。因為你的屍身早就被別人當成邪物給鎮壓下來。」

    &個人究竟是誰？」

    &不能說。因為他曾經指掌魔界，萬物生靈全都聽他指揮。只要提起它的名字，所有人都會顫抖。」

    尤一新的臉色有一些陰暗，「既然你不肯說，那麼交易取消。不要讓我找到那塊碎鏡片，否則你就死定了！」

    &少年沒有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話討好尤一新，卻依舊不肯放過自己，感覺自己被他耍了。「你果然比那個人還要卑鄙！」

    &你是鏡魔，沒資格說別人卑鄙！」尤一新不服氣的說。

    &呵，想要消滅我，沒有那麼容易！既然你想找到那個帶走我鏡片的人，那麼我也跟你打個賭。在你沒有找到我之前，除非你放棄，否則我會每天都要這家醫院裏一個人的命。」少年想用這家醫院人員的性命做為賭注，讓尤一新有所顧忌。

    但是他並不知道，尤一新並不是真心來為這家醫院服務，他的真正目的只有一個，那個少年。找到他，吞食他，變得更加強大。無論誰生誰死，對他都並不重要，只有自己真正變強大才是最最重要的。

    尤一新明白這一點，而少年卻不明白。所以，尤一新點點頭，很愉快的接受了這個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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