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憶往昔
楚錚五人,酒越喝越勇,至酣處,便連話最少的郝清和孟明都一臉掏心掏肺的、嚕嚕啦啦的說着話。
楚錚則是挨個兒拼酒,到了郝清那兒,他拍拍對方的肩臂,呵呵笑道:「兄弟,好好兒的!像個爺們兒!……來,喝酒。」
「等下!」郝清攔住楚錚的就被,拎起兩瓶尚未啟開的酒,兩指分別一擰,自己握住一瓶,另一瓶遞給了楚錚,「我的事兒,讓大傢伙兒擔心啦,說多了叫大家笑話,可我都記心裏了,這酒,是我敬家,楚哥那瓶兒,你們四個分,我手裏這瓶,我自己吹,算是代表我心裏話兒啦
!」
說完,他依次朝楚錚、賀疏、*、孟明舉瓶示意,接着仰頭咕咚咕咚地將那整整一瓶子酒,全倒肚子裏去了。
「老郝!」孟明見狀,也顧不得喝,就像上去搶酒瓶,卻被*和賀疏一左一右給拉住。
「賀隊,他這不是胡鬧麼!」孟明記得直跺腳。
賀疏卻擺手:「孟明兒,他這人心裏苦,讓他喝個痛快吧,有咱們看着,出不了事兒!這回喝到夠,等以後,讓他這么喝他都不樂意!在咱們眼前兒這么喝,總比一個人悶在沒人地兒悶喝強啊!別管他啦!」
問題是,你們倆也喝得夠嗆了,還能管得了誰?←孟明本來就喝得最少,此時看着一左一右這倆貨那一張嘴就酒氣衝天的德行,便很自覺的放下酒杯,爭取儘量不要再沾酒了,起碼兒堅持到把這四位送回家再說。
「老孟,你不錯!你媳婦兒現在也不催你專業啦!你有了你媳婦兒這個大後方的支持。只需要找機會再進修進修,前途可期!來,咱們哥幾個兒為了將來的路,再干一杯!」楚錚敬酒敬到孟明這兒,舌頭還平穩,但是大腦裏面負責控制的弦兒已經被酒醺醉,擅自離崗去睡覺啦。
孟明聞言。眼珠兒一轉。臉上顯出幾分羞澀來:「小夢現在可好啦,不但不催我轉業,還為了我在軍隊的職業化。想了很多進修方案呢!雖然說用不到,總是一番心意……」
賀疏﹠楚錚:(─.─|||……窩去!這是get到你的.熱點了麼?怎麼好好兒的風格一轉,跑來糊人一臉恩愛了呢!嘶~~雞皮疙瘩要.造.反.啊!
*:(┬_┬)……尼瑪!你已經虐到單身汪了,造不?小心動物保護協會給你寄罰單!
郝清:zzz~~zzz~~zzz~~
孟明瞅准機會。扶着腦袋直道:「哎呀,有點兒醉了呢!」
接着。便將酒一口喝下,搖晃着腦袋,按着桌邊兒就趴下了,順便自以為不為人知的把嘴裏的酒吐到地上。
圍觀了整個兒過程的賀疏、楚錚和*。目瞪口呆地僵住片刻,很有默契的不約而同的撓撓眉弓,決定還是不拆穿他的渣演技了。呵呵,他高興就好。
「本來咱們聚一塊兒就為了開心。只要開心就達到目的了,呵呵……」*乾笑兩聲,提起筷子,吧嗒吧嗒地挨個兒嘗起酒菜來,嘿嘿,老郝喝醉了,老孟在裝睡,老楚和賀隊聊得挺嗨,這一桌子的菜可就是他的啦,哎呀呀,好吃好吃,再吃兩口,這一天訓練的,可把他餓死啦!作為一個單身汪,回宿舍沒人疼,他就不和這幫有老婆的傢伙們客氣了,委屈了他的感情,還不得從肚子上找回啊!
*在一邊吃得風捲殘雲,楚錚和賀疏也開始憶苦思甜,聊起曾經搭檔着臥底做情報的事兒來。
要說搭檔,還是賀疏和楚錚一起更早些,他們倆偽裝的身影,至今在某些國家的教案里,還是一道不曾褪去的光景。
提起十來年前的崢嶸歲月,便是賀疏也有些發怔,不同於在明槍明炮的前線戰鬥,那種特殊戰線中、那些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一個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是銘刻在靈魂上的真正的生死相托的摯友,而楚錚,則是賀疏生命中充當這種角色的唯一一人。
回想着當初的大無畏,回憶着當年在戰壕里戰鬥、在敵人中間百變遊走的豪情壯志,賀疏和楚錚情不自己的就着酒勁兒,吼起曾經一起高唱過的歌來:
「啊朋友再見
!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如果我們,在戰鬥中犧牲,你一定要把我埋葬……」
「深夜花園裏四處靜悄悄,只有風兒在輕輕唱,夜色多麼好,心兒多爽朗,在這迷人的晚上……」
「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着.曼.妙.的輕紗,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一直通往迷霧的遠方,我要沿着這條細長的小路,跟着我的愛人上戰場……」
「看那三套車飛奔向前方,在寒冬伏爾加河岸上,趕車人低垂着他的頭,憂愁的輕聲歌唱……」
……
一首首歌被吼出,一幕幕過往被想起,也許他們的音調不一定都踩在了點兒上,但他們彼此.相.交.的真摯的感情,卻不曾摻得半分砂子。
拿出要唱到天荒地老的豪情,唱到三十分鐘處,這倆人的嗓子就開始鬧情緒,擺出一副不加錢就罷工的架勢——嘶啞。
沙啞得和拉鋸有一拼的歌聲,實在不怎麼了悅耳,楚錚和同樣唱得滿頭大汗、外加臉紅脖子粗的賀疏對視一眼——就讓它……戛然而止吧!
「唉!」看着桌子上倆爬着一個吃着的仨貨,剛要有感而發的賀疏瞬間有點兒出戲,未免剛被激揚起的情緒跌落,他轉頭看看還很盡責的保持感動的楚錚,權作洗眼。
賀疏接過楚錚遞來的啤酒,一飲而盡。這才長舒口氣,望着楚錚的側臉,問:「老楚,你不是一直不滿意我從前線退下來後,退役的事兒麼!我一直沒和你說緣由,沒別的,自己也覺得對不起當初入伍時的話。可是。老楚,我也有我的難處啊!……行,你這也快調離這兒啦。今兒啊,我就和你說說心裏的實在話!」
第一百五十八章:心結消
月光從倉庫的大門灑進來,和燈光一起,把賀疏那雙泛着紅絲的眼。照得分明。
「老楚啊,你是知道我的。從入伍到從前線下來,不說特殊戰線的事兒,就說那槍炮對轟,大大小小。老子我參加了上百場戰役!這其中大部分,咱們都是一塊兒的,你也看到了。老子我是怕死的人麼?」
灌一口酒,賀疏接着說:「老子參軍打仗。是為國為家,為將來的滿堂兒孫!老子啥都不怕!……那一回,就是和旁邊兒的彪貨幹仗,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之後不久,咱倆不是被調出去弄情報了麼……哦,對,那是咱倆頭一次分頭行動,所以你不知道,那一回我跟閻王爺聊了一次天兒,他老人家稀罕得我,我險些就沒回來。」
說着話,他擼起大腿的短褲邊兒,指着上面兒猙獰的創口,搖頭笑着:「瞧見這兒了麼,就這麼點兒地方,中了忒麼五槍!你看看這兒……」
賀疏指着胸口上的槍傷,有轉過身指着後背上和它對稱的傷,笑道:「瞧見了麼,對穿!忒麼狙擊手.干.的!要不是老子我天生心臟比別人歪幾分,老子當時就被報銷了……你猜我是怎麼逃過那一劫的?」
接着再灌幾口酒,賀疏把酒杯大力的拍在桌子上,依舊呵呵笑說:「我知道,開槍的傢伙生性謹慎,別看他.射.得挺准,內孫子誒,肯定得下來,朝老子這兒補上一槍
。」
賀疏食指點着自己的眉心,搖搖頭:「可他粗心了,也不想想,老子陣前陣後.干.死多少敵人,能讓他得逞?」
他點着桌面,就着上面兒的酒水,臨時畫了當時的地形圖:「我身側兩米的地方,是處樓梯,從那裏滾下去,滾兩層樓,就有咱們的人接應。呵呵,我當時拼着把力氣,蹭了兩米,把自己蹭下去!」
指尖在酒水畫出的線條中,突出重圍撕開一條明晃晃的豁口兒。
輕描淡寫的描述,在賀疏的輕笑聲中完成,白描一般的敘述手法,帶着對敵人的輕蔑,卻讓經歷過的人聽出裏面的驚心動魄。
楚錚從賀疏的話里,可以想像出他當時在生死危急的關頭,是怎樣艱險求生的。
「我當時進手術室時,腦子還特別清醒,麻醉劑都沒法兒讓我沉睡,我似乎都能聽到手術在我身上的聲音……我當時就想,嘿,真特麼有意思。
老楚啊,你知道麼,就在前一天,我兒子剛過了周歲!……俗話說的好,生日啊是念念有,可周歲就一個!手術台上我就想啊,等把任務都完成了,也算我對國家盡過忠啦,我怎麼也得回去對父母盡孝,對妻兒盡為夫為父的責任。」
賀疏微微哽咽,他伸手在臉上狠狠地一乎擼:「可是,想着想着,我就害怕啦!老楚啊!我當時突然想到,我要是活不成啦,可咋整呢?說實話,老子不怕死,大不了,二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可是我走了沒事兒,可你嫂子我媳婦兒咋辦?我已經把父母、兒子扔給她那麼多年,家裏家外都是她一個人.操.持!
你知道我回鄉時,聽到大家誇她能幹、孝順、持家有道、誇她厲害到連地痞流氓都繞着走時,心裏是什麼滋味兒嗎?我難受啊!難受!」
提及此,賀疏的拳頭咣咣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個女人,要是有依靠,何至於在面臨不公時,自己站出來?拿着菜刀繞着村子裏跑十幾圈兒的要砍流氓?你想想,就連咱們隊裏的新兵蛋子,你讓他們跑一個試試?你嫂子跑回來,接着下地幹活兒!
你說,我要是再把手那麼一撒,那她.下.半輩子咋整?讓她因為我的緣故被拖累一生?那是爺們兒.干.的事兒麼?
手術成功我甦醒之後,大夫護士都說我求生意志堅強是化險為夷的主因,可只有哥哥我自己知道,我哪是那麼堅強。我那是不敢死!我得活着!
我自己的父母我知道,他們哪兒都好,就是太慣孩子!這也得虧是我是在我爺爺跟前兒長起來的,不然非得跟我那個死鬼弟弟一樣,被他們寵死!
老楚,你說,我要是不在了。我兒子是不是得步他叔叔的後塵?
要真是那樣兒。我媳婦兒你嫂子可咋辦?我昏迷時,腦子裏全是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樣子……當初為了我,她累的很難生育。那是養了好幾年才養好的,只得了那麼一個兒子,要真是那樣兒,她還活得了麼?
我甦醒後第一時間。就做了決定,等戰事徹底結束。我就退役,我就回家,我賀疏扎紮實實地疼自己媳婦兒一輩子!」
拍完胸口,賀疏的語氣也從剛才的激昂轉為平靜。他注視着楚錚,沉聲道:「兄弟啊,你別瞧不起哥哥
。哥哥我不是逃兵!我、我忒麼就是想在完成保家衛國的責任後,還給你嫂子一個疼她的丈夫!」
感人肺腑的話。讓楚錚也有一絲動容,雖然賀疏的那些擔心大多來自於他自己的腦補,但那也是因為他內心的摯誠之情。
所以,當面對着賀疏投過來的深沉的目光時,楚錚的嘴角動了動。
從賀疏這邊兒看過去,楚錚的模樣分明是想說出一番話的。
於是,賀疏給了楚錚一個堅定中飽含着期盼和鼓勵的眼神兒。
「老賀啊!」楚錚的臉上泛起一絲掙扎,目光從賀疏的臉上移開,越過他的肩膀,直視想門外。
楚錚的嘴角微微地哆嗦幾下兒,這才露出跟要哭似的笑來:「老賀啊,你對嫂子的感情,我蠻理解的,只是,希望一會兒回去,你能繼續保持這種狀態,接着說好聽的給嫂子聽……」
他說着話,抬起手,遮住眼睛,在一臉莫名其妙的賀疏的注視下,忍笑道:「老賀,你……保重啊!」
賀疏大概是喝到了醉酒的臨界點,反應比平時滯慢太多,連曾經的搭檔的暗示都沒有接收到,直到他被拽起來。
「楚隊,這都快凌晨了,再有興致也得休息啦,我們家老賀醉得太沉了,我先帶他走了啊!」賀嫂子笑呵呵地拎着被嚇懵的老公,跟楚錚告辭,又衝着身邊兒的韓子禾道別,「弟妹,讓你看笑話啦,我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兒回去。」
「啊,這一覺睡得我神清氣爽啊!誒?媳婦兒,你也來啦?正好兒,咱們一起把老郝扶到他宿舍去!」賀嫂子剛拎着賀疏離開,一直裝睡的孟明就裝不下去了,在被他媳婦兒擰耳朵之前,他一躍而起,精力充沛的在原地蹦了蹦,立即.半.扶.半.抱地扶起郝清,雙眼直視着大門,走得那叫一順溜兒,「楚哥,嫂子,我和我媳婦兒先告辭啦!再見!」
倉庫里,偷着轉移空酒瓶的楚錚,在他媳婦兒灼人的視線里,老老實實地站直了身子,耷拉着腦袋,跟就要被請家長的小學生一個樣兒。
誒?這裏還呆着一個大燈泡兒啦!
楚錚目光帶刺地追上裝蘑菇的*,嘴角一咧露出一拍整齊的大白牙,跟要吃人的猛獸一樣地呲着,露出齒尖兒時隱時現的鋒利光澤:「呵呵,老鄭,你也醉了?要不要我和你嫂子把你扶回去?」
「啊!我想起來啦,我還有一份兒報告沒做呢!那什麼,嫂子,您和老楚慢慢兒溜達,我先回去熬夜趕報告去啦,拜拜!」*一見看不成樂,趕緊抬腿,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
「呵呵,媳婦兒……」楚錚一見周圍沒人,趕緊要說好話,卻被他媳婦兒那一瞥,給定住了聲音。
「走吧,回家!」韓子禾不準備跟一個酒鬼講大道理,有事兒等他清醒再說。
「誒!好噠!媳婦兒,我來扶着你!」自以為矇混過關的楚上校巴巴兒的追上媳婦兒,討好的.環.着.她走向回家的路。(未完待續)
ps:感謝「『格林海』同學」的月票;
感謝「『_漠』同學」的月票;
感謝「『霏筠箐卿』同學」的打賞。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8s 3.935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