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錚 第三十章破而後立
「那小子不會給打死了吧？！莫非他覺得沒出路，自己尋死？！」玄霆驚呼出聲，他沒想到姜昊居然會這麼做，誠心挑戰不可逾越的敵手找死，不讓他們有熱鬧看？！
玄宇辰連忙調出「封神印」捕捉的姜昊身體狀況來，一看之下面色也不太好，有些無趣的說：「離死不遠！筋骨盡碎腑臟皆裂！若沒有上品靈丹，死定了！這小子，確有點找死的意思，不過這似乎說不通！」
玄霆有些掃興的拂袖道：「沒意思！如此不知情趣，浪費我寶貴的時間，不過，就這麼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不能讓他這麼痛快！」
玄宇辰嘿嘿一笑：「在這裏，生死都不易！有『封神印』的力量在，保住他腑臟的話，不至於那麼快斷氣，不過想要好好活卻也難！」
「哈哈哈！這就好！說不定哪天有閒，我還會來看看他在地上爬的樣子，那必定非常有趣！」玄霆哈哈大笑，絲毫不覺自己說的話有多麼冷酷無情！
玄宇辰捻着鬍鬚淡淡的笑起來，不過他的腦子裏，卻總也揮不去姜昊此前跟鎮耀宗說的那些話，這小子，究竟在謀劃什麼呢？
被坦克從頭到腳的碾過什麼感覺？姜昊以前不知道，也想像不出來，即使是差點給「鐵骨地龍」整死那一次也沒這麼難受。但這一次他總算體會到了。
簡簡單單毫無花俏的極純粹的一拳，輕易把他全身骨骼和內臟筋脈在剎那間幾乎全部粉碎，除了被「封神印」和不明力量保護的腑臟大腦沒有徹底崩潰之外，他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被碾壓擠碎，又或者被分子粉碎機處理一遍似的。
奇怪的是，姜昊的腦子非常清醒，他甚至能覺察到自己被身體修復的每一個細節，大陣將他傳送回看台，以及黑泉抱着自己，不要錢似的將治傷的粗劣丹藥往自己嘴裏塞的過程，那種發自其內心的關注和焦急，此時來說彌足珍貴，也足夠姜昊欣慰，不枉了自己演這一場戲，儘管代價實在有點大！
大會什麼時候結束的，又是怎麼結束的，姜昊一概不知，當他終於艱難的將心神從軀體中分散出來，重新掌握了自己的所有感觀之後，遍及周身的麻癢脹痛頓時湧上心頭，忍不住呻吟起來！
黑泉幾乎都要絕望了！姜昊中的那一拳力量他雖然不是很清楚，卻能大體猜得到，以鎮耀宗魁首的修為，姜昊這樣水準的人幾乎抬手間就能滅殺百八十個，所謂的金銅之身在那些強大的人眼中，比紙糊的強不到哪裏去！
姜昊渾身酥軟的像麵條，骨頭沒有一根是完整的，說是全體粉碎性骨折也不為過，碎裂的內臟令他幾乎沒有心跳也不能呼吸，血流幾乎停頓，渾身機能幾近喪失。若非曾經見過姜昊假死的狀態，又知道他服用了玉髓，黑泉此時只能準備為他舉行葬禮了。
不過，這傢伙的確命硬！在「重元星」，能挨鎮耀宗一拳而不死的人實在不多，黑泉猜不出來兩人之間到底達成什麼協議，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但他通過這些時日的交往了解，斷定姜昊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萬幸，姜昊沒死，經過七八天的昏迷掙扎，終於醒過來了！
睜開眼睛，重新看到黑黢黢冷颼颼的山洞頂部，姜昊的呻吟聲立刻停止，臉上卻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好得很！鎮耀宗果然守信，一拳打不死我，那麼，我的機會就來了！」
「哈哈哈！太好了！姜昊，你沒死！」黑泉幾乎喜極而泣！他興奮的跳起來，捏着拳頭大叫。
看看他那副略有些孩子氣的表情，姜昊勉強擠出點真誠的笑意來，聲音嘶啞虛弱的說：「要死哪有那麼容易，我命硬的很。謝謝！」
黑泉坐到一旁，小心探手從頭到腳的摸過姜昊的骨頭，愁眉不展的說：「麻煩得很！你這一身傷沒死簡直是奇蹟，不過以後會有大問題，怎麼辦？」
姜昊閉上眼睛，勉力說道：「我早有準備！在二號洞裏有一個玉瓶，裏面有我煉製好的金液還丹，只要服下就應該能復原！趁着全身筋骨都沒修復的時候服用正是時候！」
「還喝？！」黑泉嚇了一跳，他不知道姜昊什麼時候又準備下一份，上一次喝下後的那種僵死清醒仍舊曆歷在目，那真是嚇死人不償命的做法，這一次一條命剩下不到一成了，還要喝？！
姜昊低聲說：「破而後立，敗而後成！置之死地而後生！你放心，不會有問題！」
黑泉愣住了！這幾乎話說得道理他懂，但是能夠說出並且做到，那絕不是有勇氣就能實現！姜昊連這個都準備下，那豈不是說他早就料到自己會遇到今天這種情形？能夠準確算計成這樣有多難？要冒多大的風險？
想不通，黑泉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大夠用，不過他可以確定一點，凡是看清了姜昊的人，只怕都會在他身上倒霉了！
起身從只有他們倆人才知道的山洞角落裏摳出一個半人大小的窟窿，從裏面掏出來一個拳頭大的玉瓶，沉甸甸的仿佛有百斤重，打開來，一股蘊含着淡淡靈氣的肅殺氣息從中散發出來，黑泉身子一顫，連忙將玉瓶塞上！
氣息中，有一股熟悉的「地龍精」的味道，正是他當初偷偷塞給姜昊的，其餘的幾乎都是這裏特產靈礦的特有氣息，有精金的堂皇，秘銀的活潑，鋼母的厲烈，銅膽的質樸，鉛華的厚重，錫魂的輕靈，另有鎢魄的堅鋼等等，似乎還雜有其他各類靈礦產出。
這樣的一份金液還丹，似乎又比上一次姜昊服用的強大的多！原料上是差了整整一個級數。第一份是用凡俗材料提純精華製成，也就是最基礎的法器的材料；此次的，卻是可以用作煉製寶器的材料，卻是有着各類法則功用的，並且最關鍵的，這些材料能夠與天地交換靈氣。
姜昊是怎麼做到的？他又是什麼時候準備下的這份東西，恐怕沒有告訴任何人！不過黑泉可以斷定，若是姜昊真的可以保證這份東西的功用，並且能夠以此煉化身體，則他的肉身強度必然要高一各層次，說是天翻地覆也不為過。
看來，姜昊真是豁出去了！服用這樣的東西，他真的不大算顧及未來的修煉了！
小心捧到姜昊嘴邊，黑泉認真的問：「你想好了麼？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擔心你難以煉化掉！倒是只怕……。」
姜昊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閉着眼睛低沉的說：「放心，來吧！我們的時間不多！」
黑泉一咬牙，打開玉瓶拿穩底部，朝着姜昊微微張開的嘴巴慢慢的倒下去，以他的穩健功夫，一滴滴節奏均勻的倒下去！
純黑色，散發着細微詭異光澤的液態金屬，滴入姜昊的口中立刻消失不見，自始至終姜昊的喉嚨都沒有動一下，任憑這奇異的金液從口腔化入身體，順着血管迅速蔓延全身每一個角落，十餘種不同的氣息立刻從中發起，在體內的玉髓藥力和神秘力量的導引約束下，開始迅速重整他全身的細微組織，修復幾乎都要崩潰的身體！
親眼目睹姜昊身體的變化，黑泉的眼睛瞪得銅鈴大小！太詭異了！液體全部灌入之後，姜昊的身體表面陡然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黑光，黑色已經足夠瘮人，卻又發出光芒來，淡淡的流轉扭曲，一波波接連不斷的凜冽、肅殺、狂暴、古樸等等異樣的氣息散發出來，在空氣中產生細微的破碎聲，如刀鋒划過！
這樣的情景持續了整整三天，到第四天的時候，姜昊身體開始細微的顫抖，其頻率之高甚至超過黑泉的感知，其細微之處更在肉眼所見之外，從一根汗毛的每一個細胞那麼微小的地方發起，到一個腳趾頭，一截肢體，再到全身，最後帶動的他身下的金剛壁都齊齊顫抖、搖晃！
恍惚之間，姜昊的身軀在黑泉眼中化作一片高大的山巒，他的每一絲顫動都導致山崩地裂一般的巨大未能，而他自己則似乎是渺小的螞蟻，在驚濤駭浪之中連站穩腳跟都做不到！
就在顫動要蔓延到整個二層平台的時候，姜昊的身體突然沉寂下來，黑光漸漸淡去，他的皮膚從淡金色轉換成極其不健康的灰白色，隱隱透着一股土黃，給人的視覺感官卻是漩渦一般不斷流轉的黑！
黑泉小心的再次探查過他的身體，發現骨骼肌肉均已修復完畢，而他的心臟也恢復強勁有力的跳動，呼吸均勻悠長，觸之極有彈性，只是有些冰涼如鐵。
七天七夜！姜昊突然醒來，身軀微微一震樹葉般輕鬆飄起，站定。
眼睛睜開，漆黑的瞳仁如同兩個吞噬一切的黑洞，目光流轉之間，散發出道道玄冰般森寒的神采，黑泉給他看了一眼，周身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不由自主的打個冷戰－－－皮膚如刀割一般的刺痛！
小心翼翼的退後兩步，黑泉問道：「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妥的地方？」
姜昊握起右拳舉在眼前，仔細的觀察着，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我很好！從來都沒有這麼好過！你是不是有很多問題要問？不要緊，我們還有時間！」
黑泉從沒想過姜昊會變成這樣，他周身重新散發出令人沒法親近的森冷氣息，如同一座長滿了鋒利尖刺的堡壘，隨便碰到都會令人重傷流血，甚至連他說話的神情感覺，都是絕世神兵般的凜冽無情！
緊守七天七夜，黑泉實在累得不輕。但是不搞明白姜昊到底在搞什麼，他實在不大放心！想了想，他搖搖頭就在姜昊三米外坐下，手中抄着一瓶果酒，嘆道：「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的計劃，包括參加武鬥大會，甚至這一次的重傷，預備的金液還丹，可能還有未來的長遠謀劃，現在你總該可以說清楚一點吧？我糊塗得很！」
姜昊仍舊不斷屈伸着手指，似乎在品味身體的新變化，眼睛卻沒有看黑泉，望着指尖淡淡的說：「當然！我最終的目的就是離開這裏！但要達成這個目的，以我的能力是遠遠不夠的，而我面臨的困難卻又太大，因此，我不得不想辦法製造合適的契機！」
「離開？！這我能猜得到，這裏每一個人都想離開，但是怎麼做？什麼契機？」
「我跟你們不同！你們都是被『玄天派』圖謀才關到這裏的，而我，對他們沒什麼用處，甚至就是一個用來開心的玩物！所以，你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而我，不知道哪一天就要被他們玩死！所以，我必須儘快改變被動的局面！我要自保，所以我不惜一切代價增強實力，所以我冒險服用『金液大還丹』。不過這仍然不夠！」
「為什麼不夠？你的金銅之身已經足夠強悍，假以時日未必不能超越眾人！」
「超越？差的遠呢！這裏強者如雲，沒有百十年修煉根本無法超越，所以我必須要行險走捷徑！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再次強化身體，因此我用果酒和『五石散』為條件獲得了靈礦煉製的方法，在武鬥大會之前，秘密煉製一份升級版的『金液大還丹』，然後等服用的契機！」
黑泉恍然大悟！沒錯，姜昊的確不是無目的的在做事，兩種物品的製造不但贏得了時間和物資，更令風橫等人不敢輕舉妄動，也只有這些東西才能打動那些掌握煉化靈礦技巧的老傢伙們，這一着佈置，果然精到！
「你其實可以在武鬥大會之前服用金液，這樣豈不是能讓自己更強一些？也不需要冒險被打的半死不活了才來服用，這樣危險太大了！」黑泉不能理解的正是這一點，這簡直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姜昊搖搖頭：「你錯了！那時服用並不能令我強大多少，卻肯能招致要命的劫難！你發現我身體的變化了麼？若是當時就表現出這樣的形態，『玄天派』會在第一時間殺了我！所以，那時不能用！」
「你現在用了不也一樣？他們一定會發覺，也一定會採取行動的！」黑泉看的出來，姜昊身體散發的是帶有法寶意味的氣息，就算不能發出那些功用，也一定會被人誤會、覬覦，「玄天派」絕對不允許這樣的隱患存在的！
姜昊微眯眼睛，冷笑道：「他們現在發現，晚了！我冒險參加武鬥大會，就是要找一個殘而不廢、傷而不死的機會！只要我不是當場身死，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能修復身體，最關鍵的，是所有人都會放鬆警惕！那樣的傷勢，在這樣的環境裏，就算不死也是徹底的、永遠的廢人，死是遲早的事！我要的，就是他們倏忽的這一點時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