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方玄緊抱着稚氣未脫的韓軒,嘆息之聲不斷。
嶗山乃是東海沿岸第一峰,素來有「仙山」之說。嶗山道派起於宋代,其實先於唐宋便有人在山中行經道事,可見嶗山道教發展深遠。韓軒及其父母一脈歸於太清宮下,位於老君峰中,是嶗山的傳教大殿,為嶗山宮觀之首,昔日雲岩子,張三丰等神人都踏過此地,留下諸多傳說。
韓軒一脈乃是世傳,為「雲清天人」韓水之後,至此已是第十三代。而方玄與韓軒的父親韓清同代傳道,方玄自小便聰明穎慧,若韓家不為世傳,恐怕嶗山的掌教之位與他無二。嶗山道術奧妙深邃,集天下道派大成術法於一身,雖其餘主峰皆有世傳保留的密法,但太清宮的道術依然傲視天下。各代雖有驚才艷艷之輩,但依然未有人能夠把道術完整的傳承下來,及至近代,內憂外患,諸教並起,道教式微,很多珍貴的典籍或流失海外,或永遠消失。
到方玄和韓清這一代,所傳承下來的東西已經有限,韓清雖然為人忠厚,但腦袋卻是愚鈍些,在道術上並未有多大的建樹。而方玄則不同,自幼聰明好學,太清宮的典籍幾乎都被他翻遍,道術造詣頗深,同代難有人能所及。
在前些年,方玄便觀測出,紫宸星黯淡,乃是天兆。中國古老的天干地支本就蘊含無上大道,只是體系太過龐大,極少有人可以看出奧妙。而紫宸星又隱喻懊晦,很少現於世間,而一旦有變則是通徹河山的大變化。方玄以嶗山獨傳的「氣機入神」的卦象大道果然占示出了些許端倪,此次紫宸星現世昭示了天下巨變,嶗山或許會有滅門之災。
方玄即刻去找韓清說明此事,想讓嶗山眾人能夠避此一難。可以幾次前往,韓清的房門都是緊閉,如何叫喊都不開門。
方玄再回憶起此事,都是一陣的懊悔,「後來我着實着急,就硬在你父親房門前連坐三天三夜,只想無論怎樣你父母都會出門進食。可是,三天三夜,我只在門縫裏盼來了一張字條,是你父親的手筆,上面寫着,天命難違,以命殉教。」
韓軒一陣驚訝,「難道...我父親也早就知道此事?」
「怕是不錯,以往種種恐怕都是假象,門內眾人都說你父親愚鈍老實,就連在老掌門傳與他掌門之位後,唏噓之聲也不止。現在看來,你父親的修為只在我等之上,他幾十年如一日參悟道統,遠勝過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正所謂,大智若愚,韓大哥才是不出世的智者...」方玄回憶起來依然深深愧疚不已。
方玄沉默小一會,接着說道:「韓大哥肯定早已經預測出不測,只是天機難道,如果罔改天命,福禍更加難測。直到今天我才能理解韓大哥的所為,只是他如今生死未知,嶗山千秋榮光是註定要在此時黯淡了麼?」
昔日仙氣繚繞的諸峰,如今一片死寂。那片山林還是兒時練習氣功地方,這台石案還曾與師傅下過棋,而現在,無數次祭拜的神像坍塌,無數次走進走出的山門貼滿了紅色的大字報,無數個談經論道的地方都被砸成一片廢墟。
往日的人,都沒了,唯有眼前青澀稚嫩的韓軒。方玄收緊心神,對着韓軒問道:「你父親走之前可曾對你交代過什麼?」
韓軒自右兜中掏出一塊玉佩,為圓形璞玉,上系一個紅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方玄接過玉佩,好一陣發呆,「這是嶗山歷任掌門的傳教信物,你父親將此傳授與你,應該是不錯了。」說着他目光又呆滯了起來,喃喃道:「韓大哥……終究是以命護教了?」
「這...這是傳教的玉佩?父親,母親這...這是?他們真的回不來了麼?」稚嫩的韓軒眼裏硬噙着眼淚,可還是不時用髒兮兮的小手擦着眼睛。
方玄長嘆,「青雲之志在九天,小軒,相信我,一切自會有個說法!你現在是嶗山第十三任掌教,我派雖然不復從前,可是這名望切不可辱沒。你父親,母親和門派眾人可能都以身護教了,將所有的希望都留在你的身上,記着方叔的話,嶗山一日不盛,此恨就永不能忘!」韓軒點了點頭,確實將這番話記在了心頭。
方玄與韓軒二人又在祖師像前磕了頭,繞着往日的山門走了兩遭,方下山而去。
方玄昔日走後,便在嶗山不遠處的村莊落腳,傳聞這個小村子曾經收留了一位流落人間的皇帝,後立一尊龍形石雕暗喻此事。及至這兩年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此事竟被揪了出來,龍形石雕亦被推倒,村子因以養牛為主業故而被改為牛村。
來到牛村以後,方玄帶着韓軒徑直來到了自己的住所,方玄自知身份特殊,所以所住之處有些偏僻。韓軒洗了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安頓好一切後,這些天的勞累使他迷迷糊糊地便睡下了。
恍惚中,韓軒聽到了一陣吵嚷聲,也不知是不是夢裏,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正與方玄交涉着什麼。
「老劉啊,不是我不幫你,我這半吊子的功夫只會給你添倒忙,不成不成!」方玄揮揮手,一手托着那劉姓的中年男子的背部向外走去。
突然只聽「撲通」一聲,男子竟然雙膝跪下,「方哥,您當年是穿着道袍進的我們村,就算您不說我們也知道您的本事。這些年鄉親們從沒拿你當外人,有什麼還吃的好喝的也都想着你,如今我家是真碰見難事了啊!我那婆娘就是中了邪,可請了好幾個半仙都甩手走了,現在我家被拖拉的什麼都沒了,不瞞您說,除了這點雞蛋我家真是啥都沒了....方哥方大師,我求求您!求求您!」男子一邊說着一邊重重地磕着頭。
這幾句話正說在方玄的心理,這些年鄰里鄉親對他確實不錯,這見草房還是鄉親們幫着搭的。「哎.....」方玄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男子,說道,「老劉,於情於理我都該幫你,可是你得知道現在有我這身本事不是好事啊,被傳出去我可能隨時被抓起來。你容我想想,晚上再給你答覆行麼?」
想了想,男子知道再說什麼也都沒意義了,於是答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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