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跟上去才發現自己這行為和窺探他人*有什麼區別?
黎語否決了內心的蠢蠢欲動。
這個地下車庫很大,以前都有七爺在前面走着,黎語拎着飯盒找着牆上標誌,才看到了一個應急通道。
反正也沒幾步路,還是要到一樓去做登記,何必再去找電梯。這讓他想到了前世當外賣員的日子,自得其樂笑了笑,加快了腳步。
正要走到一樓出口的時候,卻聽到女子激烈的哭喊聲,那聲音在外面的迴旋走廊上顯得很突兀。
誰膽子那麼大,居然在嚴氏這麼肆無忌憚,黎語小心屏住呼吸,從門開着的縫隙中覷到了外面一角,看到那熟悉的西裝和站姿,是七爺身邊的保鏢。
趕緊走!
要是被發現就說不清了。
可已經來不及了,黎語看着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人影,明明以前見到也沒什麼感覺,但現在卻變成了心虛和恐懼。
毫不懷疑,嚴家的保鏢不會對一個可疑人物有任何優待。
黎語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將帽子脫掉,打包盒放到門後,那悄然無聲的接近讓他嚴陣以待。
瞬息間,門就被打開,黎語還沒動彈就被人將兩手反扭到身後,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看制服自己的人是誰,鋒利而冰冷的觸感擱在脖子上,劇痛讓他擰緊了眉頭。
三十二在觀察到人時,忙鬆開了手,「黎少,您在這裏玩躲貓貓嗎?」
黎語鬆了一口氣,幸好這次來的是認識的,也不是一板一眼的那幾位,嚴家保鏢非常簡練,用數字作為代號,一到十之間被冠以嚴姓,排位靠後只能稱呼代號數,這樣只為了方便調用。
三十二,這位年紀比較小,才20出頭,性格相對活潑點。
「三十二,好久不見。」黎語淡笑回道,自然而優雅,一點心虛的味道都沒。
從三十二的話中就能看出,這些保鏢恐怕都不知道他已經被七爺「撤掉」了,不過這樣也好,省的解釋不清。
「我不知道是您,下手也沒個輕重,傷到沒?」三十二黝黑的臉上是憨憨的笑容。
黎語卻注意到,三十二西裝外套在腰間的位置有些鼓起,他們每個人身上的武器都不可能只有一樣。
如果發現可疑人物,這個笑容憨厚的人能在下一秒就將他變成半身不遂,黎語一點也不敢小看他。
三十二年紀還很小,是華夏和非洲的混血,雖然外表看上去是黑人,但普通話卻比許多當地人都標準的多,用三十二的話來說,熟練使用多國語言是保鏢的必備技能。
三十二幾個人私底下對黎語挺有好感的,原因就是黎語在,他們能好過些。
雖然很難發現,但他們常年跟在七爺附近,每次黎少走後,七爺就不會那麼喜怒不定,稍微溫和那麼點兒。
「我沒事,能當做沒看到我嗎,這次是偷偷過來想給七爺一點驚喜,現在被發現就沒意思了!」黎語小小聲說道,他可不想引來更多的保鏢。
「難怪您不坐電梯,沒問題。不過這裏別待了,七爺要處理些事,不方便任何人在。」離開前,三十二提醒道。
幾個保鏢架住哭鬧不止的女人,其他幾人看到從緊急通道走過來的三十二,眼神詢問。
三十二打消其餘人疑慮:「自己人。」
黎語這才徹底放鬆,他已經可以想像,這時候一樓迴旋走廊的幾個關口應該都被圍堵了,誰都別想靠近,七爺的事哪裏是那麼容易能圍觀的。
黎語抬走正想走,卻在聽到喊聲後挪不動腳。
外邊那女聲像是久旱逢甘霖般喊着:「七爺!」
瑟蕾娜到了一樓就被阻止上去,作為一個有頭有臉的大小姐,她就是再單純也知道,七爺不會再見她。
連日來的打擊讓她萬念俱灰,這才在一樓鬧了起來,她的身份和這張臉卡,讓趕來的嚴家保鏢不知如何處理,這才暫時扣住了她等待七爺答覆,但這次出乎意料,七爺同意下來看看她。
七爺一來,瑟蕾娜就被保鏢鬆開了。
她絕美的臉上掛滿了淚痕,咚咚咚的在地上磕頭,用一口流利的英語道,「七爺,我不在乎沒名沒分的跟在您身邊,我願意為您與父親周旋,看在我盡心盡力伺候您的份上,救救我父親。」
嚴八將一張竹椅搬了過來,七爺擺了擺手,清冷的目光掃來,「所以,我才給你平安無恙出現在我面前的機會。」
瑟蕾娜白皙的額頭流下鮮血,挪到七爺腳邊,淚滴滑落在那雙漆黑反光的皮鞋上,「只要您一句話,我相信那邊會放人,求您,求您!」
「瑟蕾娜,你父親已經死亡。我並不想為難你,也請你別為難我。」七爺也不看腿邊的美人,慢條斯理的輕撫手上的扳指。
「不,不…」瑟蕾娜眼淚像開了閘似得不停下落,不敢相信七爺會這麼無情,他分明應該是冷漠強大卻也自製內斂的,但現在她好像才真正認識他另一面。
滿腔的愛意一點點被眼前的男人親手熄滅,直到虛無,她所有的希望都被瓦解了。
瑟蕾娜非常漂亮,恐怕是黎語至今見過最美的女人。這種漂亮已經超脫人類範疇,當她絕美的眸子裏蓄滿了淚水和脆弱,任何男人都能為博她一笑而不惜粉身碎骨,如果不是那麼驚心動魄的美麗,當初諾斯貝家主也不會把她帶到七爺面前。
確定七爺不會任何動搖,瑟蕾娜猛然抹了一把淚水,聲音也冷靜下來,只是非常嘶啞,「您從幾年前開始頻繁赴約,就想拿下諾斯貝,是嗎?聯合博納羅蒂家族,讓諾斯貝成為眾矢之的,最後讓父親『意外身亡』,諾斯貝已經不是原來的諾斯貝了,而是您的一言堂!!」
七爺莞爾一笑,不否認也不承認,顯得漫不經心,「看來這些日子,你查出了不少東西。既如此你也該知道,若非你父親想動嚴家,我也不會出手,動了不該動的腦筋,就要付出代價。好了,瑟蕾娜,你該離開了,不要試圖激怒我。」
至於下去會怎麼樣,瑟蕾娜不用想也知道,她以後說不定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了!
她被人架住要拖下去時,忽然大笑了起來,睜着充滿血絲的眼,「您知道,有一天您睡着後,叫着誰的名字嗎?」
七爺面沉如水,肌肉緊繃,冷聲道:「你想永遠都開不了口?」
「我就不信,您還會給我開口的機會,是弄傻?還是失蹤?或者乾脆變成啞巴?我真沒想到,天下那麼多男男女女,您居然會對……他知道嗎,您敢讓他知道您那說不口的話嗎?您也是個懦夫,我真想看,您有一天失去冷靜的樣子!我詛咒您——您一輩子都得不到您最想要的!您將痛苦生生世世!我詛——」瑟蕾娜說得語速很快,她狠毒瘋狂的樣子像用盡了全身力氣,聲聲啼血。
幾個保鏢恨不得把這女人打死,這個女人瘋了,居然敢這麼咒罵七爺。
打暈她,就把她悄聲無息的帶了下去,而他們知道,這個女人再次出現在公眾面前,必然是七爺想看到的模樣。
黎語看着門縫中,那被架走的女人,那張臉,幾分鐘前,他們還見過。
他們的對話中,他基本能聽懂,正因為聽懂了,才奇怪瑟蕾娜原本想說的話,七爺怎麼會是懦夫,這世上怎麼會有七爺怕的東西。
直到瑟蕾娜已經消失,但七爺那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神,即便是保鏢也不敢與其對視。
「七爺,需要處理掉嗎?」保鏢垂下頭,鞠躬問道。
「公開場合還用得到她,讓她安靜就行。」七爺的聲音冷得像冰渣子。
這樣的大夏天,黎語汗流浹背的同時卻覺得通體生涼。
一個曾經和七爺出雙入對的女人,就這麼被悄聲無息的帶走。
七爺是個多麼薄涼冷情的男人,他果然不該期待那些不該期待的。
如果他當時那麼糾纏,是不是下場就和她一樣。
黎語不敢深想,有時候寧願糊裏糊塗的活着。
等到所有保鏢離開,他重新戴上鴨舌帽,原路返回找了電梯入口處,坐到一樓,卻比剛才更小心了。
在前台做了登記,等到前台和順叔確認過來才順理成章的來到三十七樓。
這並不是七爺所在的樓層,但所有助理幾乎都在這層辦公,黎語來過幾次,順叔曾介紹過。
他一個外賣小哥,就算有順叔給的通行證,也不可能有直接去頂樓的機會,當然更沒可能見到七爺。
所以順叔之前打的主意,註定要泡湯了。
這裏的人,有不少人見過他。
他現在不想被人認出來,更不想被七爺認為自己糾纏不休。
「你好,送外賣的。」黎語輕聲道。其實這個外賣,能不能送到七爺桌子上都是個問題。
他的聲音與平時不同,曾受過專業變聲訓練,上輩子他省吃儉用,但關於演戲需要必備的技能卻一個不少的學過,當花費了那麼多精力也得不到回報時,才會那般孤注一擲。
黎語將盒子放到正站起來的漂亮女子面前,她是這一層的接待人員。
核查過黎語的通行證,女子溫柔有禮道,「好的,辛苦你了。大熱天過來喝杯水再走吧?」
對不知情的人來說,嚴氏有非常好的口碑,員工素養非常高。就如同這樣,他們對一個外賣小哥也會職業而周到,體現了一個大公司的人文情懷。
但如果不對外交流,就會知道他們骨子裏的傲慢,就如同他們[唐風]在與之合作時。
「不必了。」黎語拒絕,就轉身離開。
忽然,電梯門打開。
三個人走了出來,黎語只抬了一下頭,當看到直面而來的,瞬間低了下去,鴨舌帽無限壓低,極力縮小存在感,他唯一慶幸的是,七爺根本不會注意到一個毫不起眼的他。
那一眼,男人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是寒冽如冰的氣息,他的目光依舊冷漠沒人情味,那滿是危險的冰冷好像包裹着心臟流淌,黎語冷靜的垂頭經過。
他的余光中,看到七爺不疾不徐的走來,那步伐每一步都能通過視覺效果,引起他頭皮發麻。
走來的鞋子,做工細緻、線條優雅,但卻不是剛才那雙。
黎語忽然就想到剛才苦苦懇求的女人,有些酸脹有些苦澀。
就在擦身而過時,頭頂上傳來宛若絲絨質感的低沉嗓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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