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深秋的夜晚,星空布着閃耀如鑽的星辰,這是一座暫時沒有被霧霾影響的城市。微風徐來,吹在臉上的是潮熱的海風,對於靠近赤道的沿海城市來說,依舊還是盛夏的溫度,而載着狂歡盛宴的遊輪已經駛離港口。
這艘耗資巨額的遊輪花費了十年打造,多次撤資和設計師的相繼離開,最終面世也算曆經坎坷。這裏面還流傳着一個小故事,據說當年的船王丁景臣還只是一個丁家不受待見的私生子,貧民窟的出生讓他從一開始就被剔除在繼承人外,但他到沒有因此當個家族的附庸,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反而去見了他的妹夫,也是就如今被稱為不滅教父的七爺,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又是怎麼取得七爺的同意,但最終丁景臣拿到了啟動資金。
多次投資失敗的丁景臣,面臨多方逼債,一度要名聲爛大街,甚至最後被丁家逐出了族譜。
在他險些要自殺的時候,卻是一個男人將他從泥潭中拉了出來,這人也就是一開始給了啟動資金的七爺。
據說船王多次想拜師,要知道當年教父的門生遍佈世界,但七爺卻始終沒有同意過。
當然,這個小故事,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再者這樣的消息無傷大雅,即便被嚴家知道也不過是一笑付之。但只要牽扯到向來神秘的嚴家,就有人願意打聽,少有人見過神秘的嚴家家主,而他那位據說不成器的大兒子也是只聞其人。
此時,主會場星光璀璨,來來往往的服務員拖着美酒美食在各大政要,社會名流,天王巨星,豪門財閥中穿梭,一排排精緻的美食陳列在四周,扇形的舞台上是目前最火紅的爵士樂隊演奏,對於需要社交的各界人士來說,這樣的會場無疑是最好的下酒菜,他們樂此不疲的交談、舞蹈、歡聲笑語。
而就在離主會場不遠處的一間室內,卻遠離那些觥籌交錯,唯有一室寧靜。
身為主人的丁景臣畢恭畢敬的盤坐在榻榻米上,他是個年逾40的男人,歲月在他臉上鐫刻出道道細紋,模樣普通,但不笑的時候卻不怒自威,帶着一股沉澱過後的厚重沉穩。
他眼神專注,認真的做着泡茶的步驟,溫具、置茶、沖泡,每個步驟都好像經過千錘百鍊後才敢端到男人面前。以他如今的身份自然不必做到這份上,但他是真心實意的尊敬眼前的人。七爺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嗜好,若真要算起來,品茶算是明面上比較通俗流傳的一個了。
看着七爺將自己奉上的茶端在手裏,手指漫不經心的沿着杯沿摩挲了會,冷淡如水的目光看過來,「學多久了?」
聞言,丁景臣小幅度的張了張嘴,板着的臉上有些緊繃,「半年,讓您見笑了。」
在面對恩人的時候,即便已身居高位,他依舊非常謹慎。
淡淡一笑,七爺不回話,抿了一口。
丁景臣努力板着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孩子都五個了,還這麼拘謹?」
「您知道的,對我而言您就是……」神,丁景臣沒有說下去,他知道七爺向來不耐這些奉承話,轉而說道,「其實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當年您會幫我?」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疑問,他當年有什麼值得人利用的,永遠都無法忘記,當年回到貧民窟里,在腐朽發霉的出租屋裏他想的只有一死了之,但這個男人卻再次出現了,那雙永遠清冷無波的眼眸給了他重生的希望,「你想跪着死,還是站着活?」
七爺給了他兩個選擇,能活着沒人想死。沒人知道那些所謂的小道消息就是他傳出去的,他從來不是不知恩圖報的人,至少要人知道真相。
「你是丁嘉承認的哥哥。」
丁景臣愕然,只因為這個?
他想過也許是看中他的才華、能力、潛力,卻沒想到只是因為那麼簡單的一個理由。
「她,真是一個幸運的女人,難怪有那麼多人都羨慕她的際遇。」丁景臣感嘆道,若他是女人,或許也會瘋狂的愛上這個男人吧。
七爺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得,淡淡一哂,卻也不回話,以一種恆古不變的優雅姿態,喝着手中的茶。
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兩個護衛走了進來,見兩人正在談話,只覺得一股壓力油然而生,這時候報告黎語的事情,會不會不太合適,到底這可是七爺的小舅子,他們這叫不長眼啊,不由得有些埋怨堅持要過來報告七爺的三十二。
「七爺,黎少醒了!」三十二可不管這些,黝黑的臉上是一板一眼,心裏卻是覺得,這幾個月來的頭頂烏雲籠罩,總算有雨過天晴的跡象啦(≧≦)!
丁景臣疑惑道,黎少是誰?
又是七爺身邊的逗趣?他之前就聽五爺說過,七爺這些年來心血來潮會養幾個有趣的傢伙,有男有女,只是時間都不算長。
不管是什麼好東西,養久了都會腐爛變質,臭出蛆蟲來,更何況在七爺身邊的誘惑能讓人瘋魔,這人性醜陋的一面七爺看的還少嗎?
所以丁景臣頗有些不以為然,七爺會理會這種小事才是見鬼。
他依舊淡定的準備給七爺泡一壺碧螺春,但向來泰山不動的男人,卻是將茶杯不輕不重的一擲,滾燙的茶水灑落桌面,冒出騰騰熱氣,下了榻榻米。
那雙永遠深不見底的眼中,似乎迸發着什麼不為人知的情緒,旋即又再一次恢復波瀾不驚。
「晚間有鬥犬賽?」走到門口時,七爺忽然問道。
「沒錯,您對這個有興趣?」丁景臣聞聲應道。即便是他,都能感覺到,現在七爺有些喜怒於形色。
「小男孩估摸會喜歡。」這話輕飄飄的傳來,丁景臣驚訝回頭,門口哪裏還有人!
丁景臣若有所思的看着桌面上被潑了的茶水,似乎有些變了。作為丁嘉的哥哥,他知道那個男人骨子裏有多麼薄涼無情。
整理好茶室,丁景臣出去,路過幾個侍從與他擦身而過。
神使鬼差的朝着幾人離去的方向看了眼,一種危機感讓丁景臣有些警惕,因為這莫名其妙的第六感,他已經躲過了很多次危機。
對着過來的保鏢道:「去查查那幾個人的身份。」
保鏢領命,但追出去的時候那幾個人已經消失了。
此刻,剛剛閃進小隔間的幾個人。
「yang,剛才怎麼不出手?」高大的男人小聲問道。
「還沒到時間,別急,正好這兩天我們好好準備下,一場饕餮盛宴馬上就要開始了,虧不了你們!」楊瑾然咧開了一個嗜血的笑容。
「他們會認出我們嗎?我覺得那個船王不簡單。」
「我會解決他的,順便試試我的新藥。」楊瑾然舔了舔嘴。
「您……不會是想要……」那幾個僱傭兵,顯然是想到了楊瑾然平日的作風。
「有何不可?」
這就是楊瑾然和他的僱傭兵,在嚴家天羅地網的追捕中,他迫於無奈逃進海域,而嚴家在這塊區域可沒什麼話語權,再加上大部分火力都因黎語的忽然出現而被突然召回,這才讓楊瑾然逃過一劫。
船王的結婚宴會,幾乎所有名流都接到了請帖,而幾乎有點門路的都知道,船王是七爺的小舅子,以七爺平素和丁家的關係,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必然會到場。
有了這層原因,楊瑾然的目標就明確了,順手殺了幾個這艘遊輪的工作人員,用擅長的易容混進底層的廚房,就這麼安然無恙的進了這個地方伺機等候。
等到那群保鏢離開搜索後,幾人才從走了出來。
「哦,對了,我的小可愛好像也來了~~一個月不見,想起來就熱血沸騰!」
…
來到海景層,七爺的腳步不急不緩踩在地毯上,傳來富有節奏的輕微聲響,看守在房門外的護衛彎身,「七爺。」
七爺站在門口,輕蹙了下眉,室內只站着幾個醫生,穿上的人卻沒了,那鏈接着吊瓶的細管子被空調風吹得在空中蕩漾,「把窗簾都拉開。」
幾個醫生忙走了過來,要報告情況,卻見七爺目光深沉,「人呢?」
「在,洗手間。」
「黎少他身體沒什麼大礙,他要求自己上洗手間。」黎語到底躺在床上一個月了,一醒來不但肚子餓空了,就是生理上的需求也非常,非常的急,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上廁所都還要一群保鏢圍觀着吧。
正好進來的時候,三十二還非常體貼的給了他一套換洗的衣服,「知道你喜歡乾淨,自己能洗吧?」
黎語忙不迭點頭,他也知道要他說不行估計這些十項全能的護衛能幫他把澡都洗了,經過醫生同意,才進了洗手間。
放在四個方位的六個蓬頭沖洗着黎語的身體,這裏就像一個密閉的空間,耳邊只有水聲,讓他可以將剛剛醒來後的空白沉澱下來。
這是在遊輪上,他是被七爺接住的,然後一直昏迷着……然後七爺甚至把他帶上了遊輪,甚至還配備了一群醫生、護士。
也許是自作多情,但這種克制不住的喜悅和甜蜜,正是因為暗戀而發酵出來,這種快樂是上輩子沒有的,黎語用手捂住臉,大大的笑容埋在裏面。
如果現在有鏡子,裏面映照出來的一定是那個一看就傻乎乎的人。
是不是因為上輩子吃過太多的苦,所以老天讓他這輩子能夠遇到一個真正心動的人?
黎語不信神佛,但現在他卻特別想感謝一下。
他沒奢望太多,也不過是想能多一點時間待在那個男人邊。
浴室門外,七爺敲了幾次門,門內都沒有一絲響聲,這一個月來日日看着昏迷的黎語,想着如果這孩子永遠睜不開眼了呢?
平靜的心思下,卻是幾乎要掙脫出來的恐慌,他無法接受這孩子永遠不會睜開眼,對着他笑,對着他撒嬌,甚至是耍無賴,只要那孩子能好好的活着,他可以徹底放手,試着當一個真正的長輩。
但唯獨無法妥協的,就是他這麼不聲不響的躺在床上,像沒有生氣的布偶娃娃。
冷眼看着牆上時鐘,夜晚的海面一片漆黑,映襯着七爺的目光冰冷如月,「進去多久了?」
胡醫生鬍子又抖了抖,見七爺緊鎖的眉頭,感覺血壓都要飆到喉嚨口了,「二十五分鐘。」
「他是病人,你們就放他一個人進去?」七爺沒有質問,但那語氣卻讓讓人不寒而慄。
胡醫生:但,但他本來就沒病啊!只是一直昏睡而已,醒來當然也沒事啊!最多稍微虛弱點!
不停打眼色給一旁目不斜視的三十二,希望對方說點什麼緩和下氣氛:你平時不是舌燦蓮花嗎,怎麼這會兒啞巴了!
三十二:呵呵,我才不當炮灰。
還不等其他醫生解釋,興許是七爺根本不想聽,只伸出了手,「槍。」
三十二震驚的和嚴八對視一眼:不會是要直接把鎖給轟掉吧!要是船王知道他花下重金造得如此牢固的門被您這麼破壞,會哭的吧!
寧死道友不死貧道,三十二淡定的拿出一把消音□□。
沒人知道,七爺的射擊是頂尖的,只是沒有多少用到的機會而已。
拿過槍,七爺對準門鎖,只是嗖的一下。
咔嚓。
整個鎖,連同小半邊門被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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