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仙錄 第80章：臥牛山，再說造化緣

    大牛常常感念水帝指教之恩，所以很刻苦的修煉，知道水帝化身在此，猶如對待本尊一般請她們到山神洞府休息遊玩。不得不說，大牛確實非常認真的響應水帝和青帝的教化，他還親自去君子國學習了數十年，回到臥牛山後，讓這些成靈的草木精怪都學習禮儀，而且都是自己教授。

    他的洞府雖然不算大，但是加上這些小神明，洞府範圍就大了，當初水帝指導他們以七身長為洞府範圍，那只是說的一個神明。如果別的神明也住進來，都可以在此基礎上加上自己的範圍，所以大牛的洞府也不算小。

    女媧她們二個在這裏遊玩的時候，除非吩咐他不必跟隨時，他都會不遠不近的侍立在側。女媧對他的態度非常滿意，這天在池塘邊坐着看賞花，女媧藕白的小腿就在水中輕輕的撥弄那散發着淡淡清香的池塘。

    池塘上微微有水霧飄蕩，那些靈花花瓣和花葉上都偶爾會有香露凝聚在上面，通過冰神化身的指導，女媧才知道這是百草露中的一種露水，大牛作為山神也是第一次注意到這個東西。

    冰神化身特意指出這裏的花花草草的特性，似乎是在指導大牛，雖然明面上是在跟女媧講解，但卻沒有避諱大牛在側。

    嬉鬧之餘，女媧沖大牛招招手，大牛山神恭敬的端步而來，拱手禮問：「帝女有何吩咐？」

    女媧嬉笑問他：「大牛，你看我跟爹爹化身比，誰更漂亮？」

    大牛山神仔細打量了二位女神，女媧既然問了，他當然要認真回答，冰神化身氣質淡然，容貌端莊肅穆，沒什麼可挑剔的，非要挑剔的話，恐怕就是給人一種不易接近的感覺。

    女媧容顏美妙，雖依然是當初的天女容顏，但是因為修證了天仙，所以容貌比當初還要好看，氣質也是溫婉可人，還帶着些許孩子的天真可愛，更是沒什麼挑剔的。

    大牛神正色回答：「水帝之化身，端莊秀麗，人間少見，縱然天女也不可比；帝女容顏亦是美妙獨特，氣質佳妙。若非要定個高下，我也不能分別，不過對於美好的看法，我們這些神明跟人族不太一樣。」

    大牛山神這話似乎是在推脫，但是女媧卻沒這麼覺得，因為他們這些得道者說話，內心不這麼認為，是說不出這話的。

    女媧瞪着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問：「有什麼不一樣的？」

    大牛山神笑道：「帝女應該知道我是牛怪修成山神的吧？」

    女媧點點頭，大牛山神繼續說：「我們這些精怪並不會認為本體有什麼特別，而且我們看到同類的時候，也是有美醜的觀點，要不然我們同類也不會有成親的意識。」

    女媧驚訝：「呀，動物還會成親？」

    冰神化身摸摸女媧腦袋：「怎麼會沒有，只是或許人類的意識不能理解而已，只有北大洲那些人才沒有成親的概念，別的生靈都有成親的概念和意識。」

    大牛神也說：「正是如此，有些精怪是憑藉體味而產生樂觸，然後心生愛慕，有的是看見就產生了樂觸，然後心生愛慕。不管怎麼結合的，都會有一定的儀式，那就是成親的禮儀，而我們的觸覺跟人族不太一樣，所以對於美醜的定義也有不同的。」

    女媧好奇的問：「有哪些不一樣啊？我還真沒注意過！」她心裏還在想着以後要不要研究研究。

    大牛山神微笑道：「我出生之後是吃草的，如果給我吃肉，我反而覺得那是難吃的；同樣的，大蛇是吃肉的，如果我把草分給他，他肯定會罵我的。而老樹精吃的是天地精華，如果讓他跟我吃草，他會覺得是吃同類，如果讓他跟大蛇吃肉，他的感覺會跟人族吃泥土的感覺一樣。」

    女媧忽然眉頭皺起：「不對啊，我見過樹精吃人的，我跟青帝一起巡遊大洲的時候見的。有一顆成靈的樹精，讓那些人族給他每年準備一個人吃，青帝見他沒有悔改之意，就把他封印了。以後他的神通如果不能超越青帝，就別想再動了！」

    大牛神聽了感嘆一聲回答：「帝女說的這種事情也有，這種事情不僅是樹精，就算飛禽走獸成精怪也能如此，我也見過此類情況。對於活人，他們都是吸取人們的生命精元助長修為神通力，對於血肉飲食，他們也會享用的。但是我沒有青帝的大神通，有悔改之意的，我都帶到山中了，沒有悔改意識的，我只能將他們滅殺了。」

    女媧笑眯眯的看了冰神化身一眼，又問大牛：「大牛，你不怕惡業化天劫嗎？」

    大牛山神正色道：「大牛雖然想要超脫輪轉，但是並不懼殺業天劫，水帝為我講說，我悉數憶念在心，雖然嚮往超脫，卻不執念於超脫。

    我初生時，是走獸之身，有幸成靈，又遇見水帝教化，此生本已幸甚，更何求焉！我斬殺那些邪神精怪，無愧於天地眾生，亦無愧於自心，如果我變成了那種邪神，我寧願被人斬殺。

    水帝曾言道：『生而為人，莫輕此身。』那些人自己輕生於險惡之地，我又不能導引他們改變邪心，為了不使善良眾生受害，縱使受那天劫，我也要斬殺他們。」

    看到大牛如此鄭重，女媧卻嬉笑：「你苦修到如今年歲，擁有如此神通，更已經超脫獸身，得成人身，你若如此行為斬殺之事，豈不也是輕身嗎？」

    大牛愣了片刻，又拱手一禮：「大牛鄙陋愚鈍，不能開導邪神，縱捨生死，不舍此心！」

    冰神化身點頭笑道：「大善山神，你應知道，邪神為神，福緣而已，若有眾生，心如你大牛，其道行境界已經遠遠超越邪神。

    邪神縱然神通縱橫，而其心永不能窺入清淨無上妙道；而彼眾生，心得超脫於生死，縱使生死臨身，心亦灑脫。

    如此之人，自心清淨，漸合天心，通達於天人之理，身雖平常，所行所為，卻是無上道行，如此無上道行，眾人皆難行為。」

    大牛和女媧都很疑惑，不過大牛卻是拜伏於地請求道：「請帝君憐憫，大牛雖然愚鈍，願聞無上道行之妙。」

    冰神化身看着池塘中的寶花，卻沒有回應，大牛又請求：「帝君憐憫，我從獸身解脫，雖成神明，而未成就超脫，願帝君憐憫解說。」

    女媧拉拉冰神化身的胳膊，冰神化身依然沉默，大牛似乎明白了什麼，起身整理衣衫，又拜伏於地，平靜的說道：「帝君曾在西崑侖第三會時，告訴陸吾山神，縱然眾生不能領悟無上妙道，然而銘記於心，未來世中，總會成就。

    帝君如此憐憫眾生，大牛亦是眾生，帝君不會不為我講，帝君是怕大牛因聞無上妙道，棄卻現在之行。大牛誠實禮拜帝君，大牛應以現在之身行為，漸漸入於無上妙道清淨境界，願帝君為我講說！」

    冰神化身隨即微笑，仿似冰消霧解，雲開日出，雖然冰神化身沒有施展神通，但是周圍的景物都莫名的『明亮』起來。

    冰神化身笑言：「大牛善問，我且問你，你可通達於前世了？今生如何？未來又如何？」

    大牛答言：「大牛已經通達前生心境，因為神通力微弱，只能記憶二十世經歷；至於今生，心境已然無礙通達，至於未來，雖然未到，亦能測知一二。」

    冰神化身：「前世的你，還是你嗎？今生的你，真的是你嗎？來世的你，也是你嗎？」

    大牛：「帝君，前生身心即是我，今生身心非兩個，後世身心亦同源，心識輪轉身相多。」

    冰神化身：「前世身心是你，今生身心也是你，未來身心還是你，你因何有過去現在未來？」

    大牛言：「過去以來即知我，入了獸身亦知我，未來身滅神魂在，以為覺知即是我。

    冰神化身：「過去之時尚有知，如今知識不離昨，未來身心今生做，流注意識三時著。」

    大牛問道：「帝君是說，過去、現在、未來，都是流注不停的？」

    冰神化身點頭：「天心不轉人心轉，人心元是天心眼。凡人閉目珠子停，慕慕影子心頭閃。影子本是心相存，念想流注在心間。譬如日月空中梭，虛空不動是心眼。」

    大牛請問：「帝君，若如此說，心念並非是我心，我所有前生後世，皆是我心念流注而成？承載我心念流注的虛無意境，就是我的心源？」

    冰神化身：「虛空承載日月星辰，閃電雲雨皆在虛空中聚散，縱然你眼中的大地四洲亦然在虛空中住懸。譬如層層天界，都是在虛空住懸，你大牛也能以神通力在虛空中住懸。

    天地萬物，一切現象，皆在虛空中住懸，虛空本源即是天地萬物本源，虛無一氣生於大道自然，因虛無一氣，而虛空界生出。

    譬如人之心源，原本與大道一般，大道無虛無一氣時，如眾生心無意態之時，無識無知，更無覺觸。

    大道之自然，生出虛無一氣而化為虛空境界，譬如眾生心初具備意態，猶如你大牛神初得心靈，而此時有意無識。

    而後虛空界中，自然運轉生出意態初識，於虛空界中，形成意識界；譬如大牛神初能覺觸。

    而後意識界生出眾生心思，眾生乃成，譬如大牛神得靈覺之後，意態清明，而後能思維念想，然後心境成立，有我我心思，有眾生區別心思。

    天地從意態中，隨意識界氣相糾纏而化生形狀，而後天地化生，萬物成立；譬如大牛神心境重重，心思種種，如此心思，即是前生後世之我我。

    而今你大牛神已然通達於前生後世，已經可以離我我心識，那虛冥之境即是心境，即是意境，而此心境之本源，即是心海，即是識海。

    你已然通達於此，當從本源，還歸此身此生之所應行，心漸漸明朗，業漸漸消散，漸漸歸道；大千世界之中，唯有通明於此者，方能歸道，除此之外，更無別道。」

    大牛神三拜冰神化身，並沒有多說什麼，起身之後又恭敬拱手一禮，然後退後回了洞府閉關參悟了。

    剛剛聽聞無上妙法，大牛神還需要入定仔細領悟，而冰神化身也帶着女媧在臥牛山一帶，包括當初水帝第一次採藥的山和大蛇神的沼澤，都去玩了一段時間。

    輾轉遊歷五十多年才走到大雪山，白雪皚皚的山巔上，冰神猶如當初第一次等待水帝到來一樣，站立在曾經的峰頂，任那風雪呼嘯，捲起長紗秀髮，冰神的眼目始終不能被風雪阻擋。

    剛剛她感受到了冰神化身的氣息，立即從洞府中出來準備迎接，但是令她哭笑不得的是，女媧非要走着到冰神的洞府不可，冰神化身也只能苦笑。

    不過，就算再不願意走，只要朝着那個方向而去，總會達到那個目的地。女媧瞪了冰神一眼，又哼了冰神化身一聲，徑自飛入冰神洞府中，反正以前她來過不止一次，熟的很。

    兩位冰神就跟照鏡子一樣，相視苦笑，然後攜手飛回洞府，女媧可不是當初的善勝了，來到這裏之後，真當自己家了，要吃要喝要玩，想幹嘛幹嘛，冰神也隨她去折騰。

    歲月如梭，百年匆匆，自從射殺句芒神之後，有窮國都沒有被人攻擊和報復，也沒有人來找自己復仇，后羿覺得是那些金烏怕了自己，漸漸的他也淡忘了這件事。

    作為一位國主，又是一位神人，幫助自己的愛妻保持容顏，甚至教授愛妻修煉都不是難事，但是縱然如此，修行太弱，人還是難免於病、死。

    有窮國王妃也是如此，常月桂雖然服用了駐顏的丹藥，又受后羿指導修煉，但是她卻修行沒有大成，輕易不會得病，但是今天卻忽然病倒了。

    有窮國的昌盛，也成了她心頭的一塊心病，她不是不希望有窮國興旺昌盛，現在人民過的十分富足，處處都是歌舞昇平，人民富足歡樂，不知病苦。

    這本是好事，但是后羿的自大卻漸漸影響了臣子人民，人們也慢慢變的驕傲起來，認為國主就是天神。這也沒有什麼，但是他們卻認為自己國家的人都比別的王國高貴，把有窮國的國名來源都忘的一乾二淨。

    最初的國主羿，起國名的時候，一定要起名有窮國，讓子孫好好記住，國內有窮苦之事。而如今時過境遷，有窮國在后羿的治理下，富足異常，國內的人民有的看不起別國人，認為有窮國應該治理他們。

    大臣長遺也建議國主攻佔其他國家，說這是給其他國家人民帶去富足生活，但是王妃常月桂卻阻止了后羿。

    她告訴后羿，其他國家的人民雖然沒有有窮國富裕，但是他們過得也不窮苦，有窮國以前不富裕的時候，不是也過來了嗎？

    現在的國民太過自大，忘記了自己當初的窮苦日子，人民心不恬淡，縱然富裕，也是徒惹事端；所以應該教授人民學習君子禮樂，學習謙讓、恭敬之道。

    后羿也聽從了月桂所說，讓國民學習禮樂，天意不可測，人心更難測，人民表面順從國家命令，其實只是表面禮儀而已，私下該做什麼還做什麼，絲毫不思考君子二字的意義。

    國民學習禮儀成風，但是流於表面，也非常喜歡聽國主彈奏音樂，有窮國主后羿的天金神弓可以化為金色的鳳凰琴，也就是豎琴，是一隻回頭鳳凰的形象。

    后羿喜歡給別人帶來樂趣，所以經常巡遊的時候為臣民彈奏鳳凰琴，國民紛紛學習彈琴，恰好此時青丘國流傳出七弦琴，他們也製作了一些弦樂器。

    人民因為穀物太多，又研究了各種飲食之物，還釀出了酒這種飲品，后羿也非常喜歡這種酒，國內又流傳釀酒之風。人民愛好飲酒歌舞，國民反而忘記了學習禮樂的出發點，反而陷入了對於飲食玩樂的痴迷。

    后羿也因為常月桂的勸導而宣示人民要檢點品行，但是后羿自己就是自大的性格，所以這無過於耳旁風。後來后羿漸漸也習慣了這種民風，雖然如此民風，但是依然沒有戰亂災害，那還發愁什麼。

    常月桂的天年壽命也就三百年，她六十歲嫁給后羿，如今已經兩百年了，按理說人民壽命雖然大致是三百歲，但是很多人活到兩百歲就命終也正常。

    但是后羿卻不能讓心愛的人就此死去，其實常月桂是因為心病憂慮，加上自己的壽命天年差不多到了，雖然容顏未衰，但是生機卻如風中殘燭一般。

    常月桂出身平凡，心性善良賢惠，所以她時常憂慮人民心狂而國家混亂衰敗，如今正好壽命所剩不多，心氣自然微薄，容易染病。

    后羿詢問了很多得道之人，從一些人的口中得知世上有一種丹藥叫做不死丹，據說五千年前水帝出世後煉成過，不過對於他們而言，那顯然只是傳說。

    但后羿內心中卻莫名而又非常肯定水帝煉成過這種丹藥，他想尋訪這種丹藥，始終沒有人能告訴他有用的線索，於是他張榜告示人民，凡有告知不死丹下落者，分十座城給他。

    就這樣三個月來還是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正在憂慮的后羿聽說大成長遺帶來了知道線索的人，感覺讓長遺帶人覲見。

    大臣長遺帶着二位異國人，同樣都是金髮藍眼，一個稍微高大一些的頭髮淡金而偏銀色，身着白袍。另一位頭髮暗金而略呈現灰色，長袍黑色，二人的長袍樣式是一樣的，只是顏色不同而已，而且都是赤足走來。

    此時黑袍人神色淡然，但是心神深處卻對身邊白袍人念道：「卡拉，這次你要是再敢騙我，我就跟天國大戰，不死不休！」

    原來這二人正是五千年前，爭奪過冰神之心的卡拉大天使長和路西法魔王，白袍卡拉傳念：「放心好了，上次是我一時貪心，經過這四千多年，我終究是磨練乾淨了，只剩下跟你的牽纏不能歸道，我不會害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