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夜,南宮仙回到住處的街道口,忽然趴在拐角處,先看了看白天賣榴槤的那個攤位。夜市已經開了,心中一顆石頭沉了下來,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出拐角,打開大門,回到住處休息修煉。但是他卻沒有注意到那家夜市旁邊的一家燒烤攤位上坐着吃燒烤的一桌人。
從南宮仙趴在牆角看一直到他回到住處,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被人看着呢。本來如果南宮仙以神通特意探查所有人,肯定能發現有那麼四個人在觀察自己。但是誰沒有事天天神通全開,別說是人了,就是寵物狗身上的一隻跳蚤都能發現。
再說了,大街上那麼多人,誰看誰一眼都正常,如果都看了,反而還看不出來了,況且那四個人也沒有專門注意他。只見攤位上坐着的人里,有一個看起來二十三四的年輕女子,正是南宮仙口中的『陳榴槤』。她對面坐着一個年紀稍長於她的大漢,看起來有點胖,也有點壯;左邊坐着一個年輕而清瘦的青年,右邊一個沉默的女子,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幾句話。
只見那位大漢對『陳榴槤』說:「菁蓮,師父最近開法會,你怎麼不去了呢?網上帶功你也不參加,家裏有好好的事業也不管,出來擺地攤,歷練人生嗎?」
這位叫做菁蓮的女子聞言,眉頭一皺,但是眼神中還有些許擔心,最終還是默默無言。那位清瘦的青年帶着無奈的語氣:「菁蓮,既然已經上了船,為什麼不走下去呢,說不定我們還有一點修成的希望。」這清瘦男子說話時,眼神之中有一絲憂慮,但是最終被那莫須有的希望的光芒給代替了。
菁蓮聽了之後,心頭有一絲怨恨,不過最後還是無奈的搖搖頭,旁邊那位沉默的女子皺着眉頭:「菁蓮,難道你不怕嗎?」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不過菁蓮聞言,眉頭皺的更高,那名女子又道:「如果離開了師父的加持和保護,你能安穩的過日子嗎?與其這樣,還不如且求個平安,以後修為強了,自然就會好了。」
菁蓮正不知該如何作答,恰巧看見了南宮仙從角落裏鬼祟的探看,然後又大搖大擺的走回了住處。菁蓮告訴他們說:「這小子就是我白天跟你們說的那個人,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們幫我教訓一下他,讓他回歸正道,就當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一件好事吧。」
菁蓮最後說話時是無奈而帶着絲絕望的,仿佛自己要走進一個無底深淵一樣。而那位清瘦男子有點難看的臉色道:「菁蓮,看你這話怎麼說的,好像是跟要命似得,你想太多了。」
而那位女子則有點興奮的說:「菁蓮,你做出的絕對是正確的選擇,師父一定會給你請護法的,過不了多久,你一定可以修成元嬰的。」
菁蓮無言,大家都看向那位大漢:「無為師兄,出元嬰入夢教訓一下那個小子,讓他知錯悔改,對你來說一定是小事一件。」那位叫做無為的大漢陰晴不定的道:「嗯,我得先跟師父聯繫一下。」然後只見眾人都面色複雜的不再言語,而這位無為師兄則閉目幾秒鐘,然後睜開眼睛:「好了,我的元嬰已經找師父去了,估計吃不完飯就可以回來了。」
菁蓮默默點頭,眼神中已經沒有多少神采,仿佛一下子心氣散淡弱化了很多,而他們這些人,真的是修行人嗎?可能對於他們自己來說,是的,但是對於天下蒼生來說,是什麼呢?這個看似不是問題的問題,估計他們今生是沒有希望明白了。
果然,剛剛吃飯完,那位無為師兄的『元嬰』已經回來了,只見他閉目幾秒鐘,然後睜開眼睛微笑道:「師父的陽神已經同意了,而且這次菁蓮回去之後,師父打算送她一個元嬰。」
沉默女子一臉羨慕,而那清瘦男子正色道:「菁蓮,這次回去,你可得好好謝謝師父啊。」菁蓮默默點頭:「無為,你什麼時候去?」
無為大漢沉吟:「只能等他睡着之後啊,我先看看他睡了沒有。」然後閉目,結果十幾二十秒都過去了,但是這個漢子就是沒有睜眼。一分鐘後,無為大漢睜開眼睛詫異的說:「唉,不對呀,我元嬰近不了他的身啊。」
其他三人都是詫異不已,紛紛問為什麼,此時不知為什麼,菁蓮的眼神中又多了一絲神采。而無為大漢搖頭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身邊有護身符之類的東西吧,現在開了光的物品也不算太少。可能是道上的人,看來我得請師父出陽神來看看了。」
大漢說完話,又閉眼幾秒,睜開眼睛道:「我們先去別的地方等等吧。」
這幾個人不知道的是,剛才南宮仙正在打坐涵養形神,忽然感覺有一股不舒服的氣息接近。那種感覺就好比明知道房間的空間裏有灰塵飛一樣,完全可以不在意,於是就沒管,繼續涵養形神。可是沒有等幾分鐘,忽然一股陰晦之氣侵襲而來,來的很直接,感覺就是被人隔着牆看着一樣。
這種感覺讓南宮仙特別不舒服,他心神一觀,原來是兩個陰神,一個陰神已經凝練有一些修為了,而另一個才好像是剛剛凝練成形一樣。而他仿佛可以看到這兩個陰神的生死經歷一樣,只聽南宮仙一聲冷哼:「哼!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們輪迴去吧。」
南宮仙一聲冷哼之後,兩個陰神就似直接被打散的氣霧一樣,消散不見。南宮仙為什麼要打散他們呢?因為南宮仙看到了他們的經歷和心思,他們本來是幻海靈界的陰靈,強點的是被人招來的附體,借人體修煉,同時給宿主提供一些幫助。
而他們居然幫那個宿主侵擾凡人,以陰神作祟讓那個宿主擁有了很多徒眾,這些徒眾都要幹什麼?
第一供養他,什麼是供養呢,最初是佛的弟子討飯,啊不,是化緣的時候,如果有人願意給一碗飯,就是供養。佛曾說過,汝等比丘,乞食所得,滋養色身,不宜多取,恐壞人之善心。佛當時說的供養是很宏觀的,就算你給佛遮陽擋風,這都是供養佛,如果以廣義來說供養,你走到路上看見流浪狗,把剩饅頭餵狗都是供養佛。
為什麼發善心餵狗反而是供養佛呢?因為觀世音菩薩和大勢至菩薩,最初是二童子時,在師子遊戲金光王如來面前問過這個佛。大意是我現在既沒有衣服也沒有香、花,拿什麼供養您呢?當時師子遊戲金光王如來就說,你們如果能夠發菩提心而利樂眾生,就是供養諸佛如來。
當然了,人得與時俱進嘛,現代社會的供養方式就多了,總之以食物為供養的,少的比國寶還少了。如今這個被寄居的人,玩弄陰神,惑亂百姓,他本人居然還要這些弟子給錢傳功、傳法。這都是小事,而這個人身上不止一個陰神,還有修為更高的,這二個都是它當初招引來的。
此人在網上給好多人看病、帶功、傳法,這法門倒沒什麼,就是普通的養生功法,關鍵在於幾乎天天都要一起帶功修煉。此時就是陰神來往徒眾之中收取精氣命元的關鍵時候,也是各個陰神招引同類來作祟的好時機。如果時間長了,這些人身上就會有陰神之氣,跟狗撒尿一樣,有了這個氣息,走哪都逃不過陰靈的追蹤,關鍵是,這種陰符如果太多的話,就會讓人魂魄不安,很容易鬼壓床、做夢,甚至神魂出體,更可能招引來陰靈附體。
而且此人與附身的陰靈溝通,能夠知道這些徒眾的身心狀態,在一次次的『開天眼』之中,徒眾們身上都染上了陰神的氣息,它們可以隨時來到他們的身邊,感知他們的狀態。所以在徒眾的眼中,好像跟有大神通一樣,這些人也看經典,但是都解釋的不倫不類,沒關係,反正這些人只是以『神通』為根本,至於經文,隨便糊弄糊弄徒眾就是了。
至於他們說的元嬰什麼的,就是這個人身上的陰靈,而真正像逍遙派那個門派修出來的陰神,出神之後跟陽神出神後一樣,身體都是睡死一樣。再看看這些人,元嬰自己跑,陰神隨便鬧,自己肉身還能動彈,你丫神仙嗎?化身無邊呀!有化身的人自己肉身都能飛了,人道家說的嬰兒只是比喻,你丫還當真了!就這樣居然還有人信,要麼不說自作孽不可活呢。
第二修習他所傳的功法,有時候他還會以贈送元嬰的藉口,招引別的陰神入所謂的徒眾身體。而那些人擁有了所謂的『元嬰』之後,就有了『神通』,這些徒眾使用『神通』時間長了,身體精元就會消耗很大,總之是消耗自己的命元來供養那個借體的陰神,以此來獲得所謂的『天眼通』和『宿命通』。
其實除了這些,他們就沒有別的能耐了,五眼六通是佛家的說法,而元嬰不知是哪家小說開頭,反正當今世道到處都是元嬰的稱呼。所謂五眼,佛在《金剛經》中問須菩提,如來有肉眼不?如來有天眼不?如來有慧眼不?如來有法眼不?如來有佛眼不?如是五問,須菩提皆答:佛有。
而真實的此五種眼,眾生都有,只是這五眼通不通就是另一回事了。《金剛經》中佛說: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翻譯一下就是如來是說真話的人,是說實際意義的人,是以比喻而解說的人,是不說誑騙話的人,是不說怪異話的人。
如來既然已經說了,眾生皆具足佛性,佛所有的,眾生都有,只是有大有小,有多有少,所以說眾生無常,輪轉不休。不能說眾人沒有五眼,只是沒有開通而已,如果有人機緣巧合也是可以暫時擁有五眼之通的能力的。比如有人忽然夢見了幾天之後的事情,幾天之後真實的發生了,這就是夢中開通,還有人總覺得有些時候仿佛覺得一個沒有去過的地方很熟,那就是這種眼通的顯現。
這些知識,在真正修行人中,當然是明確的,但是世間的人好像不喜歡看經典,只喜歡以自己道聽途說為知識、見識。南宮仙想到這裏搖搖頭,嘆息一聲又在思考今晚的事情自言自語:「怎麼會有陰神接近我呢?不應該啊,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飛蛾撲火一樣,難道陰靈也會發瘋找死不成?」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南宮仙掐指一算,探查因緣,但是他也沒有弄清楚是什麼事情,只是感覺到跟那個陳榴槤有關。
「唉,怎麼搞得,難道是有小鬼找上她了?也不對啊,找上她,那攻擊我幹嘛?難道,難道是她養的小鬼?」南宮仙驚訝的自言自語,然後又搖搖頭:「不可能是她呀,我推演的不會有錯,她應該是受害者,攻擊我應該是無意間發現了我這個修行者吧。」南宮仙推演了一會總算弄出了點眉目,但是他還是沒有認為自己很厲害的樣子,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的修行人看待。
南宮仙能夠如此神經大條的不管什麼,直接倒頭就睡,那邊那位無為師兄可難受死了,只見這位無為師兄忽然間好像跟泄了氣似得,坐在椅子上大喘氣呢。而對旁邊的人斷斷續續的說:「不,不好了,我的元嬰。。。被人打散了,也不知道,師父的元嬰怎麼樣。不過,不過沒關係,師父還有二個陽神,五個元嬰,四個陰神,應該會沒事,我這就去給師父打電話。」
結果這位無為師兄還沒有打電話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語氣陰沉而又嚴厲,最後好像叫他回去一趟。這位無為大師兄連夜就走了,而身邊那叫無色的愛沉默的女子也跟着走了,就剩下叫無爭的清瘦男子和菁蓮。
只聽無爭小心的問:「菁蓮,你認識那個小子嗎?我怎麼覺得。。。。。。」
菁蓮則氣道:「怎麼,你懷疑我暗算他們,我已經說過了我跟這小子的事情,再說了,無為他們的元嬰被打散也未必是被人打散的啊,說不定出了什麼大事。或者師父和無為師兄又去挽救地震、海嘯去了,一不小心就被震散了也說不定。」菁蓮的語氣之中,總有一股莫名的慶幸的成分,其實她內心倒希望是這個貌似純真的不良少年。
而無爭聽了菁蓮的話,開始覺得她語氣中頗為不敬重師父,後來又以一種貌似相信的神色代替,他內心對師父也沒有什麼敬重可言,說是一種敬畏或者恐懼比較貼近。其實他們的師父是什麼鳥他們自己心裏都有數,畢竟都是高科技人才,這點智商還是有的,只是內心深處還有一種僥倖心理,使他還有跟他一樣心理的人繼續下去。
菁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莫名中她覺得應該是那個不良少年,但是卻又覺得不可能,太荒唐了。師父的厲害,他們都是知道的,曾經有個有資質不錯的小子,開始跟他師父交流修行,後來被師父看中,要他拜師,那小子不肯,師父說了句,我等你來。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月後那小子就乖乖的找到師父的家裏去了,還有幾個人也是類似這種情況。
其實菁蓮剛開始是懵懂修煉的,後來被人在網上拉着認識了這個師父,結果也被這個師父說要收徒。菁蓮害怕也像那些弟子一樣的結局,她聽過一個好朋友,也是師父的徒弟類的人,她是自己修出的陰神,所以她知道師父那是附體,不是自己的修行,她偷偷告訴了菁蓮。
後來這個朋友好難受了一陣子,聽說是被她師父給折磨的,如果不聽他的話,或者違背他的話,他就會啟動下在她們身上的咒術。其實到底是什麼咒術,作為剛剛修煉沒幾個月的她來說,是不懂的。
她知道她的資質確實算可以,但是那個師父恐怕是看中自己的資產,師父曾經暗示過想要她的房子作為修煉場地。但是她內心是不可能給他的,不論以什麼理由都不會給,因為那是她爸爸媽媽留給她的。
菁蓮身體不好,她只希望自己練練功,讓身體健康起來,但是不想卻被招惹到了那些人的地方。剛開始她聽師父講法,說的確實句句在理,但是他還是有各種脾氣性格,他自己也會生很多大病小病。師父自稱這是自己使用神通的報應,他們也不能為此而證明他是假修行。
他說的修行理論簡直就是從修真小說里弄出來的,菁蓮剛開始跟他們交流的時候,還是挺信服的。師父說:給你們帶功是幫你們長功力,我已經是菩薩的道果了,我可以給你們授記道果果位,不過因為我的修為還不足,所以只能給你們大小羅漢果位和小菩薩果位,我現在也只是大菩薩而已。
菁蓮暗暗苦笑,是自嘲的笑,這麼荒唐的說法自己居然都聽信了,還不如去廟裏聽和尚講兩句經文懂的多。但是她接着又搖搖頭,現在廟裏的不都是職業和尚嗎?剃個光頭就是出家人,攢了錢,買了房再還俗,宗教信仰自由嘛,唉,這世上到底什麼是真的?
我都懷疑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如果真的有菩薩和神仙,你們救救我們吧。接着又搖搖頭,這些都是我們當初自己招惹的,能怨誰呢?只能怪自己遇人不淑,前幾天不是剛剛聽到一句話: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老子李耳,人稱太上老君化身,《道德經》五千字,我看的晚了點。
我有什麼資格讓菩薩神仙救我們呢,這些人不是不知道師父是什麼人,可是大家依然這麼沉迷,不願意去脫離,不願意去拆穿,這不是自己惹的禍嗎?唉,怪只能怪我們自己,我真的錯了。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善人到底在哪裏?這世上還有善人嗎?
我真的想解脫出來,可是我該怎麼出來呢?我已經中了咒術,不管我走到哪,師父都能找到我,每天都不能好好睡覺,每次修煉的功力都跟白費一樣被吸走,唉,我倒是寧願做原來的自己,就算不健康又能怎麼樣?沒什麼痛苦再能苦過這個了,可是我又不能死,我死了,我爸媽怎麼辦?
要不我去報警?唉!又搖搖頭,報警誰能信呢?警察還會以為我是神經病呢。呵呵,都是我自己活該啊。菁蓮就這麼沉思着,她迷茫了,非常迷茫,仿佛整個世界都把她困住了,她走不出來。
忽然間,她清醒了一下,心中閃現出了南宮仙的一言一語,還有那偷偷探望的姿態,心中暗道:如果是他該多好,可是他那種不良的孩子,難道能是高人嗎?唉,我真是想解脫想瘋啦。呵呵,就這樣吧,管他是誰打散了師父的附體陰靈,按照師父的性格,他是咽不下這口氣的,只能希望他的陰靈都被打散就好了。
菁蓮今晚回到住處依然是沉思着睡着的,但是今晚她睡得很踏實,再沒有什麼夢境纏繞她。以前在夢裏居然看到自己光着身子滿天飛,有時還有人來調、戲自己,其實跟她一樣的那些徒眾,都是這種夢境。
還有很多其他的夢境,比如上天宮見神仙,見佛祖,夢境裏的人都說自己曾經是菩薩,還都說跟自己有關係,很熟的樣子。有時候還能看見師父和師父的弟子等都在那裏聽法或者講法,現在的菁蓮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她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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